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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作品名称:撩人的唢呐声      作者:梦里乾坤      发布时间:2019-12-14 09:19:04      字数:11269

  1.华兴商店日内
  【华长龙和刘老美正在吃晚饭,老夫妇俩饶有兴致地说起有关镇秧歌代表队的事情。
  【刘老美殷勤地为华长龙满上一杯酒,神态显得不无担心。
  刘老美:老华,我看你那一招儿未必能起啥大作用啊!
  【华长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华长龙:咋就不能起大作用呢?
  刘老美:龙队会做出让步吗?就这一码事儿,我看咱们虎队还是没啥大指望啊!
  华长龙:(冷笑)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看哪儿去了,我那一招儿就是冲她张华莹去的,里外夹攻,双管齐下,她这个文化站长想不用咱们虎队也得犯犯寻思不是。
  刘老美:嗯——照你这么说,还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华长龙:这节骨眼儿上,啥招儿都得使啊!你就等着瞧好吧!
  【刘老美探身上前,亲昵地拍打着男人的肩头。
  刘老美:人家都说赵瘸子是咱们镇里的第一高人,也不知道你华大老板是不是他的对手啊!
  【华长龙拿开刘老美的手,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华长龙:哼,他是第一高人,我还真不佩服他哪!
  
  2.张家/客厅日内
  【龙雪梅和张大虎在沙发上相对而坐,两人正在交涉中。
  龙雪梅:听说你代表你们虎队向华莹提出要求,想让文化站派你们虎队做镇秧歌代表队,出席市秧歌大赛,是有这么回事儿吧?
  【张大虎翘起二郎腿,显得派头十足。
  张大虎:咋的,不行啊?
  龙雪梅:我问你,凭啥就得派你们虎队啊?
  张大虎:那还用我说吗?问题是你们龙队自身不咋够格儿,也就只能派我们虎队了不是。
  【龙雪梅瞪圆双眼,忿忿地开口质问。
  龙雪梅:你把话给我说明白点儿,我们龙队咋就不够格儿了呀?
  张大虎:那还不是明情吗?你们龙队连一个逗丑的都没有,还能叫个正儿巴经的秧歌队吗?真要是把你们派出去,人家市里人不得笑话咱们镇连个男人都没有了呀?
  龙雪梅:那咋的,人家娘子军还可以独当一面上阵杀敌呐,我们当镇秧歌代表队咋就不够格儿了吗?
  张大虎:(摇头晃脑)那是两回事儿,你别搁到一块说行不行啊!
  龙雪梅:(义正辞严)那我再问你,你撤不撤诉和派不派镇秧歌代表队也是两回事儿吧!你咋偏要放在一块说呢?
  张大虎:我……
  龙雪梅:说呀!
  【张大虎语塞。
  龙雪梅:你没啥话说了吧!我知道,为了当上镇秧歌代表队,你们虎队明里暗里没少使用损招儿,也包括你本人在内!
  【张大虎一指龙雪梅,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
  张大虎:你别冤枉人行不行啊!我走得正行得端,有话说在明处,哪儿使过啥损招儿啊?
  【龙雪梅哼了一声,露出一脸不屑的神态。
  龙雪梅:咋的,是不是还得让我给你把话挑明了说呀!
  
  3.莉莉房间日内
  【莉莉正在读书。
  【她听到来自隔壁的一阵争吵声,下意识地停止了阅读。
  【她烦躁地合上书本,用双手捂住耳朵。
  【她忽又妩媚一笑,陡地站起身来,凑到门口侧耳倾听。
  
  4.客厅日内
  【龙雪梅和张大虎仍在对峙中。
  【一阵敲门声陡地响了起来,两人不禁为之一怔。
  龙雪梅:进来!
  【门被推开,莉莉款款地走了进来。
  龙雪梅:(苦笑)我就知道,准是你这个小精灵在作妖哪!
  莉莉:两位老妖精也别见外,你们可以继续下去嘛。
  龙雪梅:(不解)啥叫继续下去呀?
  【莉莉嬉笑着双手握拳,用力做着撞击的姿势,连连比划着,用肢体语言为自己做着某种表述。
  【张大虎看得似懂非懂,偏又故做姿态。
  张大虎:你这孩子,我和你姥姥说正事儿呐,你别跟着捣乱行不行啊!赶紧回自个儿屋里学习去!
  莉莉:(振振有词)别介,姥爷,你别急着赶我走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两位老人家摩拳擦掌,针锋相对,似乎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一旦说不好还不得打起来呀!那成啥事儿了,所以嘛,你们中间得有一个主持场面的人呐,这不就正好把我自个儿派上用场了吗?
  龙雪梅:(呵斥)莉莉,你能不能不捣乱啊!
  【莉莉大模大样地走上前来,张开双臂,把姥姥和姥爷分离开去。
  莉莉:(据理力争)姥姥,这咋是捣乱呐,我就是想当当主持人而已,一来过一把干瘾,也算实战演习一回,二来可以让两位老人家畅所欲言,公平合理地辩论一场,这有什么不好吗?(一把拉过姥姥,坐在茶几左侧)姥姥,你就坐在这儿,算是正方——(复又回身拉过姥爷,坐在茶几右侧)姥爷,你就坐在这儿,算是反方吧
  【她站在中间,双肩一耸,显得极有派头。
  莉莉:我当然是一名主持人了,请问正方和反方,都准备好了没有啊?
  张大虎:(反感)哟,我咋就成了反方呢?
  莉莉:姥爷,你咋不明白呐,有理不在声高,输赢也不论正方反方,那得看你本人的实力如何,才能决定胜负啊!
  龙雪梅:(嗔怪)你这孩子,这不赶上闹笑话了吗?
  莉莉:姥姥,你是不是跟不上形势的发展了,这不挺好的嘛,两个人面对面,谁心里有话尽管直说,有我从中主持场面,可以保证不偏不倚,你们还上哪儿找这种好机会去呀!
  【龙雪梅和张大虎四目相对,一时间谁都无话可说,仿佛不约而同地默认了眼前发生的情形一般。
  【莉莉始而喜笑颜开,继而又板起面孔,俨然一副主持人的作派,她忽而审视这个,忽而审视那个,最后把目光落在姥姥脸上。
  莉莉:(郑重其事)现在本主持人宣布,辩论正式开始——正方,您先开口吧!
  【龙雪梅沉吟有顷,心中似有所思,神态也为之一变,努力让自己显得亢奋起来。
  龙雪梅:(连连颔首)嗯,别说,莉莉这个主持人还行,真有那么一种派头!
  莉莉:正方,请就事论事,不要涉及与辩论无关的话题,正面阐述自己的观点吧!
  龙雪梅:也好,那我就说——(转向张大虎)请问反方,你大张旗鼓地上法庭起诉跟我离婚,又不声不响地没有了下文,对这种反常情形,你能做出明确的解释吗?
  【张大虎似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怯怯地避开龙雪梅的目光,嘴上只能支支吾吾。
  张大虎:我……我……
  龙雪梅:(冷冷一笑)我看得明明白白,你起诉离婚纯粹是个假招子,是跟我整事儿呐,对不对呀?
  张大虎:不对……不对!
  龙雪梅:你敢说那不是假招子吗?
  张大虎:(虚张声势)你还不知道吧!那一笔诉讼费我都交上去了,就这还假得了吗?
  龙雪梅:那咋还干打雷不下雨呐,我到现在也没见你动真格儿的呀!
  张大虎:要说这个,你还是去问法庭好了!
  龙雪梅:我凭啥去问法庭,提出起诉的是你,不是我呀!
  张大虎:你这意思是说我拿离婚吓唬你呗?
  龙雪梅:不用问我,你自个儿心里比谁都明白!
  张大虎:我张大虎还没那么下作,你别埋汰我行不行啊!
  龙雪梅:那我倒要问你了,为啥你左一个说右一个说的,就是不肯在那一纸协议书上签字,真想离婚能是你这个态度吗?
  张大虎:(理屈词穷)那……就照你说,那得是个啥态度呢?
  【龙雪梅盯住张大虎,用力做出一个手势。
  龙雪梅:很简单,要搁我呀!真打算离婚就主动先搬出去,也好让别人看看,像那么回事儿啊!
  【莉莉见势不妙,赶忙做出一个极为夸张的“叫停”手势。
  莉莉:停,停,本主持人提请正反双方注意,请不要随意转移辩论话题好吗?
  【张大虎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转向莉莉求援。
  张大虎:(哭腔)莉莉,是你姥姥不往正题上说,你可是主持人呐,我看你往下还咋个主持法儿!
  龙雪梅:我也提请主持人注意,这不能叫做转移辩论话题,事实就摆在面前,谁也无法回避,没有一个得力措施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吗?
  【莉莉犹犹豫豫,已是乱了方寸。
  莉莉:那……那就请反方回答正方的这个问题吧!
  【张大虎陡地站起身来,团团乱转。
  张大虎:让我搬出去……也行,可你得先把赔偿金拿给我,少一个大子儿都不行!
  龙雪梅:真到那一步上,钱应该不成问题吧!可这得经过人家法庭判决,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事儿啊!
  张大虎:你一个大子儿不拿,就想把我扫地出门,天底下没那么便宜的事儿吧!
  龙雪梅:说了半天,你就是拿这一套做说,当挡箭牌,一动真格儿的,自个儿先尿了裤子,是不是啊?
  【张大虎又气又恼,双手连连比划着。
  张大虎:得了,得了,你可别埋汰我了,我……我张大虎到哪一步上都不尿裤子!
  龙雪梅:那好啊!就请你就大大方方地表现一把,走出这个家门给大家看看,也省得让我小瞧了你!
  【莉莉学着主持人的作派,朝张大虎做出一个极为标准的手势。
  莉莉:现在——请反方表态!
  张大虎:我……
  莉莉:请表态!
  张大虎:(虚张声势)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龙雪梅转向莉莉,一本正经地做出一个手势。
  龙雪梅:请主持人宣布辩论结果吧!
  【莉莉抓过龙雪梅的右手,高高举起。
  莉莉:我宣布,本次辩论正方获胜!
  【张大虎白了龙雪梅一眼,气急败坏地转身就走。
  
  5.张大虎房间日内
  【张大虎在不停地转来转去,他陡地收住脚步,高声喊叫起来。
  张大虎:好啊!你们就知道串通起来逼我,不拿我当个人看,你们……你们这叫安的啥心呢?
  【稍停,他又一下子把嗓门儿提得更高。
  张大虎:我看你们就是存心往绝路上逼我呀!那好,我……我豁出去了,今儿个就死一回给你们看看!
  
  6.客厅日内
  【龙雪梅和莉莉站在门口,在一起侧耳倾听着。
  【莉莉翘首蹑足,表情已变得格外紧张。
  【龙雪梅朝莉莉连连摆手,轻松一笑。
  
  7.张大虎房间日内
  【张大虎从抽屉里翻出一把螺丝刀子,他打开了电插座的封盖,用手指比划着。
  【他小心翼翼,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他继而连连后退,转身向外。
  张大虎:(高声)我可真死了,这一回我可真死了呀!
  【他再一次迈步向前,用手指试探性地比划着。
  【恰在此时,龙雪梅推门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张大虎。
  张大虎:(悻悻地抱怨)咋的,还真想看我的热闹啊!
  龙雪梅:(反唇相讥)哟,这咋的,你是真打算去死一回呀!行啊!这回倒是出息打发了,敢和阎王爷较劲了!
  张大虎:你也别说那风凉话,男子汉大丈夫,说死就死,我还真不怕这个!
  龙雪梅:你要不怕,别人还怕个啥呀!活着不易,想死倒不是啥难事儿,不过你这胆量是不是太小了点儿,用不用我给你帮个忙啊!
  张大虎:(张口结舌)我……用不着你!
  【莉莉快步走了进来,打量着张大虎。
  【她大惊失色,赶忙扑上前去,连声呼叫。
  莉莉:姥爷,姥爷,你可千万别自寻短见哪!
  【龙雪梅叉开双臂,回身拦住莉莉。
  龙雪梅:莉莉,你管那么多干嘛,就让他死一回给咱们看看好了。
  【莉莉仍在努力向前,试图推开姥姥。
  莉莉:姥姥,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龙雪梅拉住莉莉,就势递了一个眼色。
  龙雪梅:他死他的,和咱们无关!
  莉莉:(祈求)姥姥——
  【张大虎朝莉莉连连摆手,高腔大嗓地嚷着。
  张大虎:莉莉,你不用求你姥姥,她恨不得让我早死才好呐,今儿个我就死一回给她看看好了。
  龙雪梅:那好啊!我这儿正等着看你这一出好戏哪!
  【张大虎一连打了两个转身,朝莉莉把手一伸。
  张大虎:莉莉,你啥也别管了,给我取纸笔去!
  莉莉:姥爷,这工夫你还要纸笔干啥呀?
  张大虎:我口述,你执笔,我要好好地立上一份遗嘱!
  【龙雪梅盯住张大虎,差一点儿就笑出声来。
  龙雪梅:我看没那个必要吧!你又没什么家产可留,多余玩那一套没用的把戏了吧!
  【莉莉听了心里一动,双手一拍。
  莉莉:咋就没必要,太有必要了,姥爷,我这就去取纸笔,你可一定等着我回来啊!
  【她已心急如焚,陡地一个转身,匆匆走出门去。
  
  8.客厅日内
  【莉莉快步走了进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随手关上了房门。
  
  9.张大虎房间日内
  【龙雪梅声色不动,仔细地打量着张大虎。
  【张大虎仍在比比划划,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张大虎:哼,龙雪梅,我今儿个非死一回给你看看不可!
  龙雪梅:你呀!你可得把后事交待明白了,要不也合不上眼不是。
  张大虎:你自个儿是不知道还是咋的,就是你让我合不上眼!
  龙雪梅:哼,这一回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玩出啥新花样来!
  【莉莉快步走了进来,偷偷地朝姥姥递了一个眼色。
  张大虎:(装腔做势)莉莉,你咋回事儿啊?我要的纸笔呢?
  【莉莉神态为之一变,显得轻松而又愉悦。
  莉莉:姥爷,我看你就不用立啥遗嘱了,这不还有我姥姥在嘛。
  张大虎:她是她,我是我,我立我的遗嘱,和她没啥关系吧!
  莉莉:依我看,立遗嘱的事情可暂时放一放,你老人家还是先换上一套上讲究的衣服吧!完了我们也省点儿事儿不是,还有,你可得勇敢点儿,千万别胆怯呀!把两根手指准准地一下按在正负两极上,那才能有效果呐,要不,地面砖隔电,打不死人的,那多耽误事儿呀!
  【张大虎摇头晃脑,故作姿态。
  张大虎:啥叫正负两极呀?
  莉莉:看看,你老人家不懂了不是,还是让我这个主持人来为你主持一回吧!请注意,伸出两根手指,听我口令,预备……
  张大虎:(气恼)莉莉,你也乐意让姥爷去死啊?
  莉莉:本主持人经过慎重考虑,觉得还是成全了你老人家为对呀!
  张大虎:(忿忿地抱怨)我说主持人,你是不是还想帮帮我这个反方的忙啊!
  莉莉:(一本正经)请反方注意自己的言行,人家都说学雷锋做好事,你这种事情别人怎么可以帮忙呢?
  张大虎:那……那你这是干啥呀?
  莉莉:姥爷,你可别错怪我,我这不是希望你老人家能把事情做得更洒脱一些,可以减少一点儿痛苦嘛。
  【张大虎烦躁已极,连连摆手。
  张大虎:去,去,你当这是安乐死呐,这节骨眼儿上,本人一律谢绝参观!
  莉莉:(饶舌)别介,一个鲜活的生命到底是怎么消失的,这个过程还不值得探讨一回吗?我这可是独家采访,现场观摩,也太有刺激性了吧!
  【张大虎再也撑持不住,索性把手中的螺丝刀子远远地抛了开去。
  张大虎:你们都想看我的热闹,我偏让你们看不成,我……我还不死了哪!
  莉莉:反方,你咋一下子又改变主意了呢?
  张大虎:我想开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们都活得好好的,凭啥让我去死呀!我走,我这就走还不行吗?
  
  10.客厅日内
  【龙雪梅快步走了进来。
  【她仔细打量着那已被拉开的电源开关,禁不住“噗哧”一笑,赶忙以手掩口。
  
  11.门外日外
  【张大虎肩扛行李卷,脚步踟躇,正在犹犹豫豫地东张西望。
  【莉莉快步赶了上来,拉住张大虎肩上的行李卷儿不放。
  莉莉:姥爷,我不让你走,你不能走!
  张大虎:哼,都怪你,啥也不懂,就知道跟着瞎搀和!
  莉莉:咋就怪着我了呐,我这不也是为你们好吗?
  【龙雪梅也追了出来,一把拉过莉莉。
  龙雪梅:莉莉,人家能耐大着呐,你不让人家走那能行呢?
  【张大虎看见龙雪梅,瞬间又变得强硬起来,正了正肩上的行李卷儿。
  张大虎:哼,谁离开谁不能活呀!今儿个我还非走不可!
  【莉莉语塞。
  【龙雪梅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径自掉头走进屋去。
  张大虎:那好,我走就是了,我一走,你们就都得好了呀!
  莉莉:姥爷,你还真走啊?
  张大虎:到了这一步上,我不走行吗?
  莉莉:姥爷,那……那用不用我给你叫一辆出租车啊?
  张大虎:你呀!给我雇上一架直升飞机才好哪!
  莉莉:(瞪圆双眼)咋的,你还想坐飞机呀?
  张大虎:(咬牙切齿)我好上天呐,让你们没场找我去!
  【他抛开莉莉,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12.客厅日内
  【莉莉快步走了进来,一把抓起话筒,进入通话状态中。
  莉莉:妈,你赶紧回来,家里出大事儿了呀!
  
  13.街道上日外
  【张大虎一步三摇,正慢慢腾腾地往前赶路。
  【张华莹迎面而来,她跳下自行车,上前拦住了张大虎。
  张华莹:爸,你这是干啥去呀?
  【张大虎气哼哼地拨开张华莹,夺路就走。
  【张华莹几次上前拦阻,都被张大虎挣脱开去。
  【张华莹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死死地拉住了张大虎。
  张华莹:爸,你到底要干啥去呀?
  张大虎:自个儿回家问你妈去!
  张华莹:我妈怎么了呀?
  张大虎:她……她赶我出门!
  张华莹:是她赶你出门?
  张大虎:可不,还是莉莉当的主持人哪!
  张华莹:(颇感诧异)说啥!还有个主持人——爸,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张大虎:(一脸苦相)反正不是个事儿,让我没法儿跟你说呀!
  张华莹:爸,那你也不能说走就走啊!赶紧跟我回去,都是自家人,没啥不好说的吧!
  【张大虎连连用力,终于挣脱开去。
  张大虎:华莹,我还回去干啥呀!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呐,我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你还是放我走吧!
  
  14.张家/客厅日内
  【龙雪梅轻轻松松地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在屋内走来走去的莉莉。
  【她偷偷一笑,招手把莉莉叫到面前。
  龙雪梅:莉莉,你呀!小心眼儿还真不少!
  【莉莉仿佛余惊未消,不无夸张地拍打着自己的前胸。
  莉莉:姥姥,这一回可把我吓得不轻,没切断电源之前,你说那该有多危险哪!
  龙雪梅:危险个啥呀!他要真打算死,才不会跟咱们大呼小叫的呐,你说对不对呀?
  莉莉:(略一沉吟)也对,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呀!姥姥,你说说看,我这个主持人今天当得咋样啊?
  龙雪梅:(鼓掌)当得好,当得好,姥姥可要好好地表扬你呀!这一回,你可是帮了姥姥的大忙啦!
  【莉莉打量着姥姥,越听越觉纳闷。
  莉莉:说啥!是我帮了你的大忙?
  【恰在此时,门被推开,张华莹走了进来。
  【莉莉赶忙迎了上来,一把拉住妈妈。
  莉莉:妈,你咋才回来呢?
  张华莹:(忿忿地质问)莉莉,你说你一个小孩子,咋啥事儿都敢跟着掺和呢?
  莉莉:我也没掺和啥呀!就是姥姥和姥爷在那儿辩论,我呐,只是尝试着当了一回主持人而已!
  张华莹:乱弹琴!有你没好事儿,好事儿找不着你,你咋还当上主持人了呢?
  莉莉:妈,我……
  【龙雪梅朝张华莹招了招手,接过话头。
  龙雪梅:华莹,这事儿不怪莉莉,你听我说……
  
  15.街道上日外
  【张大虎扛着行李卷儿,正在步履维艰地向前赶路。
  【他似乎有些累了,喘吁吁地停住了脚步,一屁股坐在行李卷上,下意识地回头张望着。
  【他什么也没看到,摇了摇头,叹一口气,起身准备继续赶路。
  【他把行李卷放在肩上,却又掉了下去,一连两次,都未能成功。
  【华长龙悄无声息地来到近前,颇感诧异地打量着张大虎。
  华长龙:老张,你这是干啥去呀?
  张大虎:华大老板,你来得正好,赶紧帮我个忙吧!
  华长龙:(不解)让我帮你啥忙啊?
  张大虎:(嘟嘟哝哝)你没长眼睛是咋的啊!
  【华长龙连连摇头,上前帮张大虎把行李卷扛在肩上。
  华长龙:我说老张,你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张大虎一声不吭,撇下华长龙转身就走,越走越快。
  
  16.张家/客厅日内
  【龙雪梅已把情况介绍完毕,让张华莹颇感意外。
  【张华莹跌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打量着龙雪梅。
  张华莹:妈,事情咋会弄到这一步上呢?
  龙雪梅:华莹,你应该听明白了吧!是我把你爸赶出家门的,这事儿压根儿就和莉莉无关,怪不着孩子……
  张华莹:咱就不说莉莉了,可你得替我爸想一想啊!你让他上哪儿去呀?
  龙雪梅:这可是他自找的,他爱哪儿去就哪儿去吧!
  【龙雪梅忽觉一阵眩晕,她打了一个趔趄,双手下意识地按住头部。
  【张华莹欲上前搀扶,被母亲轻轻推开。
  龙雪梅:咱们都别计较这码事儿了,不值当的,我自个儿过去躺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娘俩都该干啥就干啥去吧!
  【龙雪梅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向自己房间。
  【莉莉瞟了张华莹一眼,也起身欲走。
  张华莹:(厉声呵斥)莉莉,你干啥去呀?
  莉莉:妈,我的作业还没完成呐,姥姥不是让咱们娘俩该干啥就干啥去嘛。
  张华莹:这工夫你倒学乖了,可你知道吗?你已经干出了自己不应该干的事情,我还没批评你哪!
  莉莉:妈,我知道自己这个主持人当得不够好,毕竟是第一次嘛,经验不够充足,可我压根儿也没想到姥姥会来上那么一手儿啊!
  张华莹:你呀!就别替自个儿推脱责任了好不好啊!既然出了问题,你就得有勇气面对才行啊!
  莉莉:妈,咱们是不是得想法儿把我姥爷接回来呀!
  张华莹:哼,你个小毛孩子,这还用得着你来说吗?
  【她白了莉莉一眼,匆匆走出门去。
  
  17.马家日内
  【马大扯正仰歪在炕头上沉沉大睡,已是鼾声如雷。
  【门被推开,张大虎走了进来。
  【他放下行李卷儿,上前打量着马大扯。
  【他连连跺脚,马大扯依旧不醒。
  【他回身拿起一把用马尾做成的老式蝇甩子,在马大扯脸上拂弄起来。
  【马大扯奇痒难耐,双手抓挠不止,口中啧啧有声,终于醒了过来。
  【张大虎动作极快,赶忙回身藏到门后。
  【马大扯翻身坐了起来,左看右看,一脸茫然,复又放倒身子,顿时鼾声再起。
  【张大虎再次上前,用蝇甩子在马大扯脸上拂弄一回,再次藏到门后。
  【马大扯懒懒地爬了起来,口里不住地嘟嘟囔囔。
  马大扯:这扯不扯,大天白日的,这还真是出了鬼啦!(左寻右找,终于在门后把张大虎拉了出来)哼,我觉着不会是别人嘛。
  张大虎:(“嗤”地一笑)你还真是神了,咋就知道是我呢?
  马大扯:别人干不出这种事儿来,也就你这个老东西吧!
  【马大扯发现了张大虎的行李卷儿,显得十分诧异,仔细地打量着对方。
  张大虎:(哈哈一笑)这咋的呀!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呀!
  马大扯:我就纳闷了,你这是干啥呀?
  张大虎:这不是嘛,也没别的地方去了,我过来跟你做个伴儿,你欢不欢迎啊?
  马大扯:当然欢迎,哪能不欢迎呐,你不是咱们的虎王嘛。
  张大虎:还他娘的虎王呐,这一回,我都成了虎落平阳啦!
  【马大扯恍然大悟,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马大扯:这扯不扯,啥也别说了,我明白了,你是让人家龙雪梅给扫地出门了,是不是啊?
  张大虎:(仰面朝天)你别埋汰我行不行啊!是我把她龙雪梅给甩了,而且一甩到底,再也不回那个家了!
  马大扯:这是真事儿啊?
  【张大虎板起面孔,双手不住地比比划划。
  张大虎:那可不,她龙雪梅一门儿央求我,让我撤诉,我说非离不可,法庭不是还没判决下来吗?我就先给她来一个离家出走,也让大伙看看,我张大虎够不够个纯爷们儿!
  【马大扯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表示赞叹。
  马大扯:行啊!一把手,你这才是一条汉子呐,不愧给咱们虎队当一回虎王,这一手儿玩儿得够潇洒,算得上虎入山林,八面威风啊!
  张大虎:就是,我这虎王咋着也不能给咱们虎队丢脸不是!
  【马大扯把高高竖起的大拇指摇了又摇,动作夸张得很。
  
  18.张家/莉莉房间日内
  【莉莉拿过课本翻了两页,就随手丢在一边,她心情烦躁不安,再也看不下去。
  【龙雪梅推门走了进来,打量着莉莉。
  龙雪梅:莉莉,你妈妈呢?
  莉莉:(苦笑)姥姥,我妈说是去接我姥爷了。
  【龙雪梅沉吟有顷,转身欲走。
  莉莉:姥姥,我也跟你去!
  龙雪梅:你去干啥呀?
  莉莉:我也去接姥爷啊!
  龙雪梅:姥姥这是去法庭,办理自己的离婚案,有你啥事儿啊!
  【莉莉双肩一耸,嚷了起来。
  莉莉:天呐,这咋又换了频道,还整出新鲜节目来了,我这个主持人还真是没法儿再当下去啦!
  
  19.马家日内
  【张华莹推门走了进来。
  【张大虎和马大扯正仰面朝天地在炕上躺着,他们看到张华莹,都颇感意外,不约而同地翻身坐起。
  【张大虎怔怔地看着张华莹,欲言又止。
  张华莹:爸,我是来接你的,赶紧跟我回去吧!
  【张大虎用双手捂住面孔,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马大扯:(一推张大虎)这扯不扯,你有啥说啥得了,当着自个女儿的面你哭个啥劲儿啊!
  张大虎:(抽泣)你让我说啥呀!我……我活得不如人哪!
  张华莹:爸,有啥委屈咱们回家再说,好不好啊?
  张大虎:(连连摇头)不,我不回去!
  张华莹:(恳求)爸……
  【马大扯双手一摊,朝张华莹嘻嘻一笑。
  马大扯:华莹站长,你也不仔细想想,你老爸能这么说回去就回去吗?
  张华莹:马叔,那你就说说看,我爸怎么才能回去呢?
  马大扯:其实也好办,你总得安排一个台阶,给你老爸转转面子吧!
  张华莹:马叔,你不会也说让我派你们虎队当镇秧歌代表队的话吧?
  【马大扯口中啧啧连声,笑得格外开心。
  马大扯:华莹站长真是一个明白人,属窗户纸的——一点就破,对你老爸这个虎王来说,这可是再好不过的一个台阶了吧!
  【张华莹被弄得哭笑不得,连连指点着马大扯。
  张华莹:你不是拿着明白使糊涂吧!这明明是两码事儿嘛,咋能搅合在一起说呢?
  
  20.张家/客厅日内
  【莉莉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客厅里静寂得很,也就越发显得空空荡荡。
  【武英走了进来,他觉出气氛不大对头,脸色不禁为之一变。
  武英:莉莉,这是咋回事儿啊?家里咋还唱上空城计了呢?
  【莉莉一跃而起,一把拉住爸爸。
  莉莉:(哭腔)爸,你可回来了,家里出大事儿了呀!
  武英:莉莉,出啥大事儿了呀?
  【张华莹恰好走了进来,她扫了武英一眼,径自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莉莉:爸,还是让我妈说给你吧!
  张华莹:(冷笑)莉莉,还是你说吧!你知道的不是比我还多吗?
  【武英在张华莹对面坐了下去,随手朝莉莉做了一个手势。
  【莉莉一吐舌头,识趣地退了出去。
  
  21.莉莉房间日内
  【莉莉走了进来,她关上房门,开始侧耳倾听。
  【她脸上的表情在不断地变化着,始而紧张得很,继而逐渐放松。
  22.客厅日内
  【武英听张华莹介绍完情况,神态已变得格外轻松。
  【他倒上一杯茶水,递到张华莹面前。
  武英:华莹,我告诉你吧!问题并不那么复杂,其实病根还是出在组建镇秧歌代表队上,你必须找准症结加大力度,尽快把这件事情处理明白了,一切症结也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张华莹:(一脸愁容)这还用你说呀!明情在那儿摆着呐,可这如何组建镇秧歌代表队,正是当前的一大难题啊!
  武英:说难也不难,办法总会有的,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一个好主意!
  【张华莹瞪圆双眼,一脸疑惑地打量着武英。
  【武英陡地站起身来,做推门欲走状。
  武英:你不相信拉倒,倒是白瞎我这一份心思了。
  【张华莹再也绷不住,一把拉住武英。
  张华莹:你说完大话就走,还真没那好事儿,赶紧说吧!你到底有什么好主意呀?
  武英:我告诉你吧!这件事情不那么简单,光知道个公事公办还不行,你呀!最好来一个公事私办……
  张华莹:(不解)你说清楚,到底咋个公事私办呢?
  【武英哈哈一笑,神神秘秘地做了一个手势。
  武英:你去请赵瘸子出山呀!他一定会帮你出出高招儿!
  张华莹:(迟疑)找他!
  武英:对呀!龙队也好,虎队也罢,原本就属于一种民间团体,要想解决问题,你得去拜访一下民间的高人才对啊!
  张华莹:(若有所思)这么说还差不多,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了,还真值得本站长参考一下!
  武英:(调笑)站长同志,今儿晚上是不是得犒劳犒劳我呀?
  张华莹:(含嗔)你想得倒美!
  武英:看你,寻思哪儿去了,你给做上两个可口的菜肴,也就算是犒劳我了。
  张华莹:这个主意不错,看来本站长值得亲自下一回厨房了。
  【莉莉拉开房门,探进头来。
  莉莉:妈,我来帮你打下手好吗?
  张华莹:咋的,你又要跟着搀和一回呀?
  武英:(做鼓掌状)莉莉的提议我表示赞同,她这种积极参与意识值得肯定!
  
  23.马家日内
  【一张炕桌,上面摆满酒菜,看上去还算丰盛。
  【张大虎与马大扯两人相对而坐,此时都已喝得半醉。
  【张大虎干了杯中酒,口中吱咂有声,显得不无做作。
  张大虎:大扯,我问你一句话,你说说看,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到底是啥呀?
  马大扯:(满酒)钱呗,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也就啥都不成问题了。
  张大虎:你说得不对,再往下说!
  马大扯:那就该是女人了呗,一个男人,身边没了女人,也就活得没滋没味了不是!
  张大虎:(用手一指)你呀!还真够能扯的了,可就是越扯越远!
  马大扯:(连连摇头)一不是金钱,二不是女人,那还能是个啥呀!我还真不知道了。
  【张大虎打量着马大扯,目光中充满蔑视,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酒杯。
  张大虎:那就是酒啊!你可别小看这杯中之物,一口气喝上它半斤八两的,晕晕乎乎,啥愁人事儿都没了,活得比神仙还自在,你信不信呢?
  【马大扯也端起酒杯,下意识地连连点头。
  马大扯:你要这么说,我信,我信!
  【两个人响响地碰过杯,同时干了下去。
  【张大虎醉意渐浓,似已失控。
  张大虎:(哭腔)大扯,你不知道,我张大虎活得窝囊,临到末了,也就靠这杯中酒支撑自个儿了呀!
  马大扯:老张,行了,咱们还是别喝了,再喝只怕就醉了。
  张大虎:我没醉,还早着呐,来,满酒!
  【房门大开,华长龙走了进来。
  马大扯:(大惊小怪)华大老板,你今儿个不是走差门了吧!
  【华长龙径自坐了下去,漫不经心地瞟了马大扯一眼。
  华长龙:我呀!还真不是找你,我……
  张大虎:(打断)那你就是找我了?
  华长龙:老张,啥也别说了,你得赶紧回去呀!
  【张大虎语塞。
  华长龙:你不回去,咱们那个计划咋实现呢?虎队还能有入选镇秧歌代表队的机会了吗?
  张大虎:(沉吟有顷)你说的倒是这么回事儿,可我……我回得去吗?
  华长龙:咱们可以找人从中说和一下,给你搭个台阶,不就妥当了吗?
  张大虎:找谁呀!你行吗?
  华长龙:我可不行,我替你寻思了一个来回,咱们倒是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可找!
  张大虎:谁呀?
  华长龙:赵瘸子!
  【张大虎为之一怔,禁不住连连摇头不止。
  张大虎:你说找他!
  【马大扯一拍桌子,连连摇头。
  马大扯:不行,不行,赵瘸子那人靠不住,心眼儿也太花花了,别的不说,他给我算了两回卦,哪一回都拿我当个猴耍,简直就耍了个六门到底!
  华长龙:大扯,你别这么说好不好啊!你是你,虎王是虎王,你俩那不是两回事儿嘛。
  马大扯:再又说了,他可是龙队的军师,咱们虎队上赶着去找他,那不叫自讨苦吃吗?
  华长龙:大扯,你压根儿不懂,就因为他赵瘸子是龙队的军师,咱们才去找他哪!
  【马大扯依旧连连摇头,一脸疑惑地把目光转向张大虎。
  【华长龙打量着张大虎,口中极力怂恿。
  赵瘸子:老张,你自己好好地斟酌斟酌这码事儿,也别抹不开,事不宜迟,咱们说办就办,这就让大扯陪你走上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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