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三、淡漠父子情

　　连如江皱皱眉头，他觉得这种哭声似曾相识，好像连家男孩哭的时候都是这样扯着嗓子，他无法评判自己，但很清楚记得自己的侄子小栓，也就是连志云同志就是这样大嗓门嚎喊，当然这在赵家寨有个很不好的评语叫做“嚎丧”，当时小栓找不到媳妇儿时就曾经有风水先生这般评价，说他们家的运气都让这小子嚎丧嚎没了，没想到连云居然也是这种哭法，这让连如江很是不喜，想想自己宝贝儿女儿采采，就是哭起来也带着撒娇意味，她会边哭边观察父母脸上的动向，只要有一个脸上有痛惜之情她就开始加速流眼泪来博取同情心，谁知道这个男孩就会闭着眼睛哭。
　　楚谷当然不知道连如江在想什么，她有点抱歉地说道：“如江，孩子和你面生，你就坐后排吧，我哄哄他一会儿就好了。”
　　连如江自然不会说什么反对意见，其实父子之间情谊远没有母子之间深厚，从新生命诞生的那一刻起，胎儿孕育在母亲的子宫内，通过脐带和母亲连为一体，父亲只能保护和照料母亲，无法让胎儿直接感受到父亲的养育。连如江就连基本的照料也没有过，而当孩子出生后，母亲的乳房替代了子宫的存在，成为了孩子新的港湾。本来一般人父子感情就是这样慢慢培养起来的，但连如江何曾为孩子付出过一点努力，就连偶尔打电话都是偷偷摸摸的，因此在孩子潜意识中丝毫没有他这个父亲的位置，同时在连如江心里，也只是一种责任感，没有他和女儿那样的相濡以沫，他不无歉意的说道：“楚谷，孩子真是辛苦你了。”
　　楚谷抱着连云，轻轻拍了几下，然后就解开衣襟给孩子喂奶，，马上连云就老实起来，很认真的吸允母亲的乳汁，哭声自然就停了下来。楚谷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平时不这样惯着他的，主要这段时间他感冒的厉害，我是为了增强他的抵抗能力！”
　　连如江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不能惯着孩子！惯子如杀子！”这句话如果是旁人说出来也许楚谷不怎么在意，但出自于他这个孩子父亲嘴里就觉得有点问题了，楚谷目光炯炯，已经想发火，但是终于忍住，笑着说：“好吧。穷养儿子富养女，让他吃点苦头也不是坏事！”
　　连如江听出了楚谷这句话中的萧瑟之意，暗自后悔刚才说的那句话，他问道：“给他订蛋糕了吗？要没有的话我去给他买一个吧！”
　　楚谷摇摇头：“如江，我带了一些制作蛋糕的模具和原材料，咱们一起动手给宝贝儿做一个好吗？”她在澳大利亚时就养成了这种生活习惯，喜欢自己动手而不是买蛋糕店里的成品。
　　连如江并不糊涂，他说道：“楚谷，做蛋糕需要面包机或者电烤箱吧？这东西不好凑活！”
　　没想到楚谷早有准备，她笑着说道：“有微波炉不是一样吗？”她看儿子吃的差不多饱了，就轻轻把他立起来，放在副驾驶的儿童专用座椅上，连云打了一个哈欠，仍是不太客气的扭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连如江，不过这次可能感觉母亲在身边，有了安全感，并没哭出声来，但是眼睛和脸上都流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连如江并不想惹楚谷不高兴，自己本来过来就是陪她娘俩庆祝生日，那一切安排就老实听命罢了！他点点头：“好吧！我可是啥也干不好，您多指点！”后边带了开玩笑的口吻，二个人之间气氛一下子比刚才活跃很多。
　　楚谷安置好连云，就开着车在市里绕了几个圈，很显然她早有准备。主要是采购了一些日常用品，特别是到了新街口百货商店，命令连如江下车去里边儿童商店给儿子采购了一些大型玩具，这让连如江很是高兴，采采过生日的时候自己和妻子的亲朋好友来了很多，几个大方的干妈更是动不动就赠予别墅之类，现在连云却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好在连如江手头上也很宽裕，除了楚谷点名要的玩具，又本着只选贵的不选对的原则，买了好几件很热门的儿童玩具。楚谷不由叹息：“你花这么多钱干什么？过几天我要带着他回澳大利亚的话，这些东西都没法带的！”
　　连如江其实主要考虑花钱买个心安，他说道：“我的一点心意罢了！”楚谷白他一眼：“你这个爸爸心意可真有点过分！他现在还不怎么会玩，买了就让你破费！”
　　连如江嘿嘿笑几声，也不知道怎么搭话。
　　他们开车去的方向时南京市江宁区，那里有中国四大温泉之首的汤山温泉，其实这也是连如江的意思，中国以淮河为界，南北分界，最大的区别就是南方不采取集中供暖，因此南京的冬天是最难熬的季节，他甚至以为连云身体虚弱多病，也和这个低温环境有关，说起来南京比济南平均温度高不了二度，但室内室外则是两重天，反倒是济南的冬天和煦温暖，比南京要好很多，在南京市除了少数单位宿舍福利般的烧暖气，绝大多数人天气实在冷了就跑到室外享受一下阳光。连如江不无促狭的琢磨，江南最美的春天是不是因为反差太大的原因？因为房间暖烘烘的北方人民并不怎么渴望春天！
　　也许是天道使然，最好的温泉就出在南京汤山，汤山古名“温泉”，因温泉而得名，已有1500多年的历史，千年前，汤山温泉就曾于南朝萧梁时期封为皇家的御用温泉，自南朝以来，历代达官显宦，文人雅士来此游览沐浴，南北朝萧梁时期被皇帝封为“圣泉”。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年秦始皇为了破坏南京风水造成的后患。
　　楚谷开车并不快，她担心儿子颠簸，只是没想到连云可能睡足觉的原因，也可能刚才连如江给他买的几件花花绿绿的玩具刺激了他，小男生居然嬉笑一路，连如江本打算和楚谷说几句话都没有多少机会，只是等到车绕行天柱山的时候，楚谷才问连如江：“如江，这里可是风水宝地，我记得咱俩大学时你给我说过黄旗紫盖，见于斗、牛之间，江东有天子气。你还记得这句话吗？”
　　连如江不由脸色微红，当时就是因为楚谷喜欢紫色衣服，连如江卖弄学问，引用了这么一句话！只是那个时候他根本不懂得什么风水，但现在既然聊起来话题就多了，他点点头：
　　“难得你还记得！你看咱们现在绕行的这座山，地图上称之为方山，但古书上叫做天印山，山体呈方形，孤耸绝立，顶平似削，还因为它四角方正，宛如一枚天工所作石玺，“玺”可是秦以后皇帝印章的专称，与皇帝自称为“朕”一样。这山上还有“龙眼”，即“八卦泉”一处，泉水不受天旱的影响，常年汩汩不断。更奇的是，方山以外的地方都是黑土，唯有此山脚周围是红土，有人称是散落的印泥。
　　我不知道你听没听到过这样一个传说：玉皇大帝把玩自己的金印。一不小心，金印掉到脚下，落下凡尘。不偏不倚正掉在今天的方山这个方位上，化为一座大山。后来，玉皇大帝派青龙、黄龙下凡护守此山，于是方山东西又形成了青龙、黄龙二山。因此，方山又是一座“灵山”。当年秦始皇破了南京风水，还恐断得不彻底，又用神鞭，抽打这座灵山，秦始皇希望把山根抽断，但鞭子挥落处不是要害，山根未断，却把方山齐腰抽断。上半截向东南飞去数里，落入湖中，山呈赤色，此即今“赤山”。还有几块，较大的落到十里外，形成了今东山镇上的“土山”；较小的形成了竹山”。另外1946年3月17日，国民党大特务戴笠坠机的岱山，传说也是这次事件中形成的。
　　青龙、黄龙二山本连在一起，靠近方山，也让秦始皇用鞭子抽断了，成了“半边山”，青龙的眼也伤了，一直不断流泪，这才有了后来这里蒋介石与宋美龄喜欢沐浴的“汤山温泉”。””
　　他说的绘声绘色，就连连云都静了下来，好像能听懂的样子，不过等他说完轿车已经滑行到了汤山温泉的门口。
　　楚谷的意思是让连如江抱着儿子先下车，没想到刚才还一直平静的连云看连如江伸手，马上又是嚎哭的反应，他两只眼睛眼巴巴看着楚谷，双手使劲打开连如江伸过来的手，嘴里居然发出“妈妈”的声音，这让楚谷吃惊不小，要知道连云可是一直不会发声喊“妈妈”的，没想到此情此景下居然突破了以前的桎梏，她甚至激动的流出了眼泪。
　　连如江在后座耸耸肩，觉得自己真失败，同时一道阴影不由浮上心头，这样连云在单亲家庭中长大，会不会将来性格偏激呀？
　　楚谷停下车后哄了孩子很久，连云才又停止了哭泣，连如江很不耐烦的摇摇头：“其实孩子一哭你就哄不好，让他哭一会儿也健全一下心肺功能。这样对你依赖性太强！”
　　楚谷白他一眼，埋怨道：“今天是孩子周岁生日。身体又是大病初愈，可不能亏待了他。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啥是关心过我们娘俩？”说到后来居然有些幽怨，连如江赶紧闭嘴。
　　二人订的是温泉度假村的别墅，人并不多，连如江仍带着一个大大的口罩，他名义上是怕冷，其实是怕遇到熟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如江总觉得心中揣揣，似乎在这里会出现一个他预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