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泥鳅，我喂你吃

　　我一惊，放下毛巾，问他有啥事儿？
　　老板就冲我笑，说没啥，就是进来检查检查。我说没啥好检查的。卫生间的龙头能用，床铺也不坏。老板听了，也就装模作样地真的去了一下卫生间。
　　我以为他很快就要走的。可哪里知道，老板非但没走，反而大剌剌地在床铺前坐下了：“妹子，你男人呢？”
　　老板问的是强子。
　　我就说他去了工地了。
　　“有多远？”
　　我就实话实说了。老板一听，就来劲儿了。他靠近我，说我身上香，头发也香。然后他又想摸我的手。我一愣。我马上明白老板想干啥？
　　我这人啊，年轻，涉世不深，别人问啥我就说啥。这下旅社老板知道强子去了一百多里外的工地，晚上都不一定能赶得回来，店老板就对我动了歪心了。
　　他趁强子不在，想沾我的便宜。他想扑倒我。我就和他厮打。店老板说我刚进来，就看上我了。他让我别反抗，等完事儿了，他会给我钱，就和车站外那许多站街的女人一样。
　　我啥也不想听。我只想推攘他，将他推出去。可这店老板也不知吃了啥，虎虎地，浑身都是劲。我真的抵抗不过了，我没想到一个不小心，竟然又让自己陷入险境。
　　我就大叫：“救命啊……来人啊……”店老板一听，赶紧捂住我的嘴，死死地，不让我发出声儿。
　　我真的快窒息了。就在这个时候，砰地一下，房门被人踢开了，店老板的身子已经被进来的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下，摔成了一个狗啃泥。
　　“小桃，你没啥事儿吧？”是强子！房间没开灯，窗帘又拉着，光线昏暗。但我还是能一眼看清，进来的人是强子。他身躯魁梧高大，脊背宽阔，不是强子还能是谁？
　　我就哽咽着说没事儿。强子又咚地一拳头打在了企图想要爬起来的店老板身上：“妈的！你敢欺负我女人，我不饶你！”
　　我愣住了。强子竟然……说我是他的女人？但是我在气愤的头上，也没将强子的这句话往里深想。店老板没想到这个时候强子竟然回了，吓得跪在地上连连作揖，又将我们订的房钱双倍地退还了。
　　强子拉着我的手，带着我，提着行李，找了另外一家上档次的旅社。这家旅社正规，装潢好，地上干净，但是价钱也贵。强子说那老板赔的房钱，正好能付这家旅馆的房费。不赚也不亏。
　　只是前台负责登记的服务员看见我和强子灰头土脸的，手上拎着过时的大包，穿着打扮也是寒酸，听着强子的口音也是外地的，语气态度就有些怠慢。这种脸色，我看多了，也不在乎了。
　　逃过那胖老板的凌辱，我还是心有余悸。进了旅馆，强子问我饿不饿。我说不饿。他说不行，不饿也要吃东西。他问我想吃啥？我说你随便，我不挑食的。
　　强子就去外面给我买了一碗面，热气腾腾的，是牛肉面，塑料的碗口很大，几乎有办个脸盆大小。
　　我问：“你呢？你吃了啥？”
　　他就笑了笑，从包里取出剩余的两张饼子，蘸着酱，就着开水吃。我看不下去了。我拿掉他手里的饼子，强逼着他吃面条。
　　“小桃，我吃了，你吃啥？”
　　“你别管。”我看着强子无奈地吃完，我就去外面随便买了一点包子。包子很好吃。打小儿我就爱吃包子。吃完了，我就看着强子，看着他摸着肚皮儿：“小桃，我吃的撑死了。”
　　他说这碗面，他订的是大碗。还有一半他吃不下，但在我的威逼下，强子硬撑着吃完了。强子的身材很好，有腹肌。可能他真的吃撑了，肚皮儿有点往前凸。
　　“你干啥又回来了？你不是要去工地嘛？”我将房间的窗帘打开，让房间里透点风。这是我住过的最好的房间。对强子来说，也是一样。他感叹地看着房间里的现代化设备，东看看，西看看：“真好。我们驴蛋沟太落后了！我送你回家，也是跟着出来见了一回世面了！”
　　他告诉我，说地方记错了，他那老乡不是在盐州，而是在锡城。
　　我就哦了一声。我就看着强子，我说你身上有汗，不如洗澡吧。我已经洗了。几次三番地受了强子的搭救，他的情我都记在了心里。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姑妈狠心地拒绝了我，可是和我非亲非故的强子，却是一路上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有谁比我体会的更深了。
　　我想将我的身子不如就给了强子。孤男寡女的，这一路同行，住宿登记也是用的夫妻身份。那不如就真正做一回。我不想让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强子不知道有没有明白我的暗示，反正他听话地站了起来，从包里拿了干净的衣服，进了卫生间。我听到里面哗哗的水声，我心如潮水。
　　我将窗帘拉下了，但是将窗户打开了。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是我开了灯。我要让强子看清我身上每一次的饱满。
　　然后……我叹息了一声，躺了下来。将身上多余的累赘都卸除了。潘强……我是想做一回真女人了。你如果是男人，真男人，就不要拒绝，勇敢地来吧！
　　这是我和强子的第一次。所有的细节我都记得很清楚。我清楚地记得他是怎样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和上一回不同的是，他几乎没有任何的抗拒，内心没有任何的挣扎。他就那样自如地抱住了我。就好像，这个坚强有力而又温暖感人的拥抱，我和他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
　　我记得上高中时，班主任老师发过一本古诗词节选。我记得书里有这么一句话：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
　　天花板在摇动，从缓和到剧烈。后来，我干脆闭上了眼睛。我好像坐在小船里，行驶在碧绿无边的莲花池里。强子则是让我勇敢前进的推手。床板固然牢固，但在强子的推动下，还是吱呀作响。
　　我不知道，这事儿竟然这样好。
　　以前，我那样排斥，那样厌恶，那样憎恨，那是因为我遇到的人不对。可是……跟着我翻滚的是强子！这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事后，他满头大汗。我和他紧紧地搂在一起。我们对彼此，都使出了穷尽一生的力量。我终于明白了潘桂英说的“受活”是啥意思。
　　这个夜晚，我永远也不能忘记。强子发挥了他作为真男人的本色，一个山里汉子所有的潜能。我哭了。我窝在他的怀中，疲倦的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小野猫。
　　“强子，你想唱歌吗？我唱歌给你听！”我呢喃了一声。
　　“睡吧。”他让我睡觉。
　　我想问强子后不后悔。但话到嘴边，我又吞了回去。我觉得这话应该问自己才对。我后悔吗？我当然不。本来就是我主动勾他的。
　　而且，一次我还不满足。强子为了迎合我，也就一次次地来。强子无师自通，一点儿也不笨拙。后来，都是他引领的我。
　　我叹息了一声。真是无比美妙地好。
　　第二天。我和他都醒的很早。强子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想一只炯炯的猎豹。可是我不能起床。他笨拙地问我原因。
　　我就害羞地回了一句，说我疼，腿子发酸。
　　他就臊了。真奇怪，昨天晚上，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强子不见了。穿上了衣服，他又变成了那个害羞憨厚的强子。
　　“我……我不该那样用力的……”他局促地低了头。
　　“没啥，那是我要那样的。”我也低了头，真的不敢再回想昨夜的情形了。我和强子真的都太疯狂了。
　　他闷头想了很久：“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想对你负责，只要你愿意。”
　　我不知道，这句话他这样顺口地说了出来，其实是费了很大的勇气。我更不知道，其实强子一晚上没睡好，他的脑子里盘的就是这件事。他总觉得……不清不楚地就这样了，有损我的名誉。
　　他说，他不求我跟他在一起。因为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哪能再跟着他回去？世上没这个理。他听我的意见。我咋说他就咋做。
　　我就苦笑了一下：“强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帮我那么多。我又没钱，只好用身子报答你。”我说我没看不上你。在我认识的男人中，就数你最强了。
　　强子听了，有点高兴，但还是很失落：“小桃，这样一来……我更放心不下你了。”他的鼻子有点发酸，抽了一抽。
　　“我就想报答你。”
　　“我知道，我明白。可是……小桃，你是不讨厌我的，对不？”他还想探我的心，想知道更多。
　　“我咋能讨厌你呢？我乐意的。你也看出来了，昨晚不都是我主动的吗？我要看不上你，干啥那样做？”我有些怨强子不明白我的心。
　　我和他说这些，身子还是蜷缩在床上。强子将他二十多年的气力都撒出来了，我真的吃受不住。这个上午，我想我只能躺在床上了。去苏城，只能等到明天了。
　　到了中午，强子出去买了饭。他竟然喂我吃。他像是我的男朋友一样地宠我。我没反抗。他喂我就吃。吃完了，强子还给我擦嘴。
　　“小桃，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姑娘。我也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早晚你会找到工作。等你在苏城落好脚了，我完成了任务，也就走了。”
　　强子说这些话，语气酸酸的。我的心里也不好受。我也不想这样啊。但是驴蛋沟我是不可能再回去的。我和强子本来无缘认识，都是因为我被拐卖，这才有了交集。我不该认识他的，但是偏偏认识了。我拿命运没办法。我用身子报答了强子，但我不能和他做男女朋友。
　　“强子，别这样说。以后……咱们也是朋友。等我找到工作稳定下来，我给你写信。”
　　他有些感动，点了点头：“嗯。”
　　下午我又打了一个盹儿。强子就说去外面走走。我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他也没具体说。晚上他才回来，手里拎了吃的外卖。
　　他说大城市就是好，只要有钱，想买啥就能买啥，逛商场还有电梯，真方便。我就笑了笑，说盐州也不是啥大城市。
　　他说这已经算好的了。他还要喂我吃饭，我说不用了，我不是孩子，再说身上也不咋疼了。强子和我吃完了饭，就发了一句狠：“我以后也要有钱，我再也不想受苦了。”他说一定要找到发财的法子。
　　到底是孤男寡女，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晚上我和强子先后洗了澡，屁股刚挪到床上，熄了灯想睡觉，可彼此又按捺不住。
　　毕竟，经过了昨晚的试探，大家都轻车熟路了。也不知怎么地，我又滚在了强子的怀中。就这黑暗，我卸掉了白日里的伪装，贪婪地偎依着强子。
　　我和他就像是两只烈日暴晒下，寻不着水源和食物，不知道该咋办的蚂蚁。我们企图通过彼此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来安慰对方。
　　黑暗中，强子的声音：“小桃，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
　　“嗯，我知道。”
　　“我这是祸害你。”
　　“不是。别多想了。”我堵住他的嘴，回他一个热吻。
　　热情过后，强子又啰嗦起来：“小桃，你像我们驴蛋沟洞坑里的小泥鳅。”
　　“为啥？”
　　“光溜、顺滑。”
　　他的手又开始不规矩了。呵呵……我随他咋地。只是，我的心里也在哀叹，这样一回两回地，弄得彼此更加眷恋彼此的身体了。
　　我想刹车，毕竟离别就在不远了。但年轻的男女，一旦有了感情，有了依恋，哪能说分就能分的？算了，我不想了，我也不管了。现在的我，就是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身上的泥土气、汗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