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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学堂里上课的年轻人

作品名称:野桃      作者:芳苓      发布时间:2019-12-10 19:44:22      字数:3002

  我流着眼泪。原谅你们的女儿。不管她做了什么,你们都要原谅她。
  村长的汗黏在我的脸上、身上。我分不清哪是汗水,哪是泪水。
  我的嘴巴、身躯、四肢都在不停地颤抖。没有人能解救我。我只盼着这噩梦能早点过去。
  突然,我觉出了哪里不对劲,抬了一下眼睛。
  村长的表情懊丧。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快速穿好了衣服,低声咕哝了一句。我没听清他在骂什么。怎么了?我皱着眉。想了想,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喜欢寻花问柳的村长竟然那方面儿不行。似乎……他试了好几次,但到了关键的时刻都退下了。他穿上衣服,说明他没辙儿了。
  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苦痛中,加上经验欠缺,竟然没觉得有啥不对。我看着村长大汗淋漓地虚脱样子,忽然就想冷笑,想大声儿冷笑。
  他没能耐。但我也因此没指望了。
  村长不甘心,又悻悻地告诉我:“我是最近太忙了,累了。再过几天,我就行了。”他让我别笑话他。男人在这方面么,十个有八个是这样。
  我听了,真的想笑。也有点好奇。既然这样,那他勾搭上的那些女人都算个啥?所以她们都是心照不宣地陪着村长玩耍,一点儿不捅破?可我又不想知道,因为这和我没关系。
  果然,村长告诫我了:“小桃,我和你的事,可千万别说出去。”
  “我和你没啥事儿。”我穿好了衣裳,冷淡地回了一句。
  他一愣,有些狼狈。但马上就笑:“是啊,是没啥事儿。你多想了。”
  “以后,你就别来了。这样不好。”我可不想白落个不好的名声,又啥都没图上。村长是个小气的人,他一直想治病,在那些老相好身上碰了壁,就想在我这里碰碰运气。不想,还是不行。他没干成我,又怎么会帮我?
  所以,他和我说的,都成了废话了。
  村长还不甘心。他看着我,又说兴许下次就行了,说不能一棍子将人打死。
  “你要逼我说出去吗?弄得整个驴蛋沟都知道?”我将窗户推开,让外头咸湿的空气透进来。屋子一下亮堂了许多。
  我的声音里透着讥讽。原来越好色的男人,越是不中用。这越不中用,越要证明自己的能耐,越要到处去招惹。
  村长听了我的话,不禁将身子往后退几步。
  “丁小桃,那你也给我记住了,以后就在这驴蛋沟老老实实地呆着。再想跑,我来打断你的腿!”村长恶狠狠地,抽了根烟,恢复了傲慢的表情,又想教训我。
  我啥都不想听了。我斜靠在床上,身子歪着:“村长,你行你就上啊,不行就别瞎掰掰!”
  我不指望他了。他的无能反而保全了我。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不想违背天意行事了。
  “你,你别得意,以后……有你哭的……”村长将烟头扔在地上,悻悻地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放肆地大笑。
  好几天过去了,村长再不来找我的麻烦了。我表面上还是顺顺平平一声不吭的,但心里头的焦灼,却是更甚。驴蛋沟村头的大路修好了后,镇里来了人,说既然这样,学校不如也搬过来。这一场大雨过后,学校的教室一直漏雨。外面下大雨,屋子里下小雨。
  村民一听就抱怨,说建学校的钱都被你们贪了,剩下这几个钱,能造出质量好的房子吗?不倒就谢天谢地了。也有村民提出,既然这样,那赶紧再拨款给我们,我们在村口附近重新建一个学校,要不就将铁索桥重修了也行。可是镇里下来的这个负责人一听,马上左顾而言他,说上面没钱,资金困难,你们好歹将就将就。
  “还将就,娃儿都掉了好几个了。”有人就骂了一句,同时响起了女人的哭声。
  大家伙吵吵嚷嚷的,最后在村长的主持下,达成了这么一个方案:基于上级压力,学校整体搬迁。在资金没到位之前,娃儿们上学就借用村委会的几间房子。
  潘桂英见玉米粒都被我掰完了,就扔给我一个草篮,叫我去附近割羊草。她说这也是个轻松的活计,想当年,她可是刚割完了羊草就落地生了娃。
  她说的我不信。人不是铁打的。潘桂英这样说,是为了对我显示她的能耐。
  每天早上,我就拎着草篮去附近割草。有一次,我看到一只漂亮的锦鸡,长长的尾巴,五彩的羽毛,咕咕咕地冲着我直叫。我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跟着它,锦鸡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走着走着,我就听到前面有朗朗的读书声。声音很大,像拼命从嗓子里吼出来的。我停住了脚。原来我走到村委会了。这里成了驴蛋沟的娃儿们上课的地方。我听着从他们嘴里发出的不标准的普通话,心里很是感慨。
  我的人生是拐了一个弯儿啊!我的父母要是没死,我要不去车站,现在说啥我也还在学校里读书哇!想起了老师和几个和我要好的同学,我的眼泪儿又哗哗地下来了。
  我提着篮子,悄悄走到学堂外边,透过窗户看着里头的教室。教室里的黑板桌子都很简陋,和我读的学校没法儿比。
  可是我羡慕他们。
  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手里捧着一本书,正大声地带领着娃儿们朗读。现在是早晨,在小学,这个钟点一般是语文课的朗读时间,在这驴蛋沟也不例外。
  我有些好奇地看着教室里的年轻男人。他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戴着一副黑框的眼睛,像大学生,反正瞧着挺文静的。
  有几个熊娃子扭头看见了我,书也不念了,反而冲着我做鬼脸。年轻老师感受到了一点异样,就放下书本,转头一看,看见了站在窗户外头的我,就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赶紧走,别让娃儿们分神。
  我明白。我弯着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离开了窗户边。我就在学堂附近割草。一边割,一边听孩子们的读书声。这年轻老师的声音还蛮好听的,有点沙哑,又带了点磁性,挺感染人的,这声音听着有些像我高中时的班主任。
  学堂外挂着一个破钟,铃铃铃……我听见了娃儿们的嬉笑声,这是下课了。
  我看着在场地上来回耍笑的娃儿们。虽然这几间教室狭小,也不咋透亮,但到底他们再不用每天都心惊胆颤地攀着滑轮移过又长又危险的铁索桥了。
  草篮里的草儿割满了,我得回去了,要是晚了,潘桂英逮住我,又是一阵骂。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潘桂英越发忘记我是一个怀了娃的人。一天到晚地支使我,遣派我,弄的我又苦又累。起先,我还偶尔跳跳绳。但后来我也不跳了。没啥作用,再说干完了一天的活计,真的只想睡觉。我通常一倒在床板上,闭了眼,就能囫囵睡到大天亮。
  我知道潘桂英干啥这样对我。我怀了娃儿了,翅膀不硬气了,有牵绊了,飞不动了。她料定我只能死心塌地留在这儿了,所以也对我不客气了,不拿我当啥外人儿了,有啥活儿总是头一个叫我。当然,屋子里除了我,就是她。她除了叫唤我,也找不到第三个人儿。
  这几天,我总是喜欢去学堂附近割草。那边的草长得茂盛,绿油油的,肥。鸭子爱吃,羊儿也喜欢吃。因为学堂离家里远,每次我割草也回来的晚,潘桂英对此很有意见,认为我一定趁着割草的空闲去哪儿玩去了。她骂我,都十八的人了,咋还像个娃儿一样,只顾着贪玩?
  只是我虽然回的晚,但草篮子并不空,割下的草又壮又鲜,填的满满当当的,她也就不说什么了。我喜欢去学堂边。我发现,驴蛋沟的学堂里就两个教书的老师,一个就是那个戴眼镜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另一个是村里上了年纪的五十多岁的代课男老师。
  年轻的老师教语文英语和一些副科,包括音乐美术之类。上音乐课学堂里没有手风琴,我注意到他会把随身带的电脑打开,然后放一个光盘进去,教娃儿们唱歌,有时还唱英文歌。那上了年纪的代课老师则教数学,照管一些生活上面的琐事。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老教师就做饭。没有饭堂,就是在教室后的走廊子下吊一口大黑锅,架着木柴烧。午饭是白饭加白菜土豆,娃儿们吃的很香。
  读书的娃儿们其实也不多。我数了一下,加上请假生病的,不超过三十个。
  我听娃儿们叫这上了年纪的老师“老牛”,他们嘻嘻哈哈地,老牛老牛地直叫,并不称呼“老师”。娃儿们倒是对这年轻的老师很尊敬,他们亲亲热热地管他叫小张老师。从娃儿们的嘴里,我知道小张老师是从县城里下来锻炼的,他在驴蛋沟也呆不了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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