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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也给强子买媳妇

作品名称:野桃      作者:芳苓      发布时间:2019-12-09 21:53:12      字数:3017

  强子说的没错。我领教过。
  我就沉默了一下。
  “我娘也……提防我。”
  “啥?”
  “我娘,她一直知道我的心思。她知道我想送你走,只是嘴巴上不说。”强子说他娘一点现钱都不让他过手。
  “难道,难道一点法子都没了吗?”
  “小桃,我先挣钱。等我一个月。”强子说有钱了啥都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好,我等你。”
  我也只能等一个月。越早流越好,人越不遭罪。我知道堕胎很疼,但比起日后的自由,就算再疼也得忍。我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只要能出去,干啥都愿意啊。
  潘桂英端着面走过来了。她一点也不知道强子和我说了啥,只管自己美滋滋儿的哧溜哧溜地吃着面。“大勇也该回了吧?”
  “嗯。”强子闷了一声。
  “我听说,好些人都从山上下来了。”潘桂英嘱咐我和强子,锅里闷的那碗臊子面谁都不能吃,专给大勇留着的。
  潘桂英对着天掐指一算,说我怀的时辰好,明年春天,我就生了。天儿回了暖,不冷不热的,多好啊:“强子啊,你说,你哥要是知道小桃怀上了,会不会乐死?”
  强子就不说话。
  “我不容易啊,大勇我总算不愁了,就你了……”潘桂英说着说着,又数落到强子的头上。
  过了半个钟头,潘勇真的回来了。他一进门,看着我,急不可耐地,就要搂抱我,和我亲嘴。他不避讳他娘和强子:“桃儿哎,你可想死我了……让我亲亲……亲亲……”他非要和我亲上了才罢休。
  潘桂英就看着他呵呵呵地笑:“小桃,有啥不好意思的啊,大勇是你男人……就亲一个……”她放下碗,还推攘我,将我推攘进潘勇的怀里。
  我还是被他亲上了。
  潘勇说不过瘾,还得再亲。他说他啥都知道了,这去了村里的小卖部,村长侄媳妇啥都告诉了他:“娘啊,桃儿啊,我咋这么有用呢,啧啧……一次就中……”潘勇喜不自禁就要撩起我的衣裳摸我的肚皮儿,说要听声音。
  我忍着屈辱的泪水。我看着潘勇笑得猥琐地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我恨不得拿刀捅了他。但我不能动。潘桂英早拽住我两只胳膊,将我的手朝后反剪。
  我任由潘勇摸。他将耳朵凑近我的肚子,听了好几个来回,纳闷地摸着头,疑惑地问:“娘啊,咋没声音呢?我咋啥都听不到呢?”
  他说,会不会这都是骗他,蒙他玩的?
  潘桂英就得意地敲了一下潘勇的脑门:“你傻了不是?小桃才怀了一个多月,娃儿咋能长那么快?这不还是一块小肉疙瘩吗?”
  “嘿嘿嘿……嘿嘿嘿……我也糊涂了,娘,我是高兴过头了……”潘勇喜不自胜,赶紧将结的工钱递给潘桂英,“娘啊,你收着。”
  潘勇又从另一个口袋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塑料发卡,喜滋滋地要给我戴上:“桃儿啊,你皮肤白,戴上这个好看,我特意给你买的。”他让我低头,要箍我的头发。
  潘桂英见儿子的手不利索,一把就抢过来,替我箍上了:“嘿!我儿子就是有眼光,多好看的发卡啊!小桃啊,你看大勇待你多好,我年轻时候,可没你这样的命……”潘桂英还嫉妒地感叹起来了。
  我像个木偶似的,任由他们摆弄。
  我盯着潘桂英手里的钱。可惜我拿不到。强子从厨房里闷了一锅开水出来了。他早知道潘勇回来了。
  “哥。”
  “强子,哥也没忘了你。拿着……”潘勇给强子扔了一瓶酒。强子没接住,酒瓶子就咕咚咕咚滚到了地上。潘桂英吃了一惊,很是心疼,担心酒瓶子碎了。潘勇就说这瓶子看着是玻璃的,其实是塑料的,摔不了。潘桂英赶紧从地上抱住了。
  强子的脸上木木的,没有啥表情。
  潘桂英就专心数钱了。她突然拍了一下手掌,声调儿高了起来,说村头的王拐子又拐了一个姑娘。那姑娘人高高大大的,看着挺温顺的:“强子啊,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庙啦。钱肯定不够,但我去借。我的口碑好,有借有还的。村里人愿意将钱借给我。我这就去找王拐子。”
  潘桂英提起王拐子,我的心里就一动。我想起了那个在车站将我拐了的女人。我记得她那张脸,鼻子朝下有个大黑痣,牙齿突出,有些龅。
  我想通过这王拐子知道那女人的下落。这些人都该被抓,都该进监狱。他们为了钱财,不知害了多少人。我的心里,就有些激动。
  “娘,别扯了。我不想买。这话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强子一点提不起精神。
  “有现成的在,你干啥要放过呢?我想过了,将柴屋修修,扩建扩建,不花几个钱,就是费点木料。那屋子也可当你的新房。大勇和小桃呢,我想好了,就睡我屋。”
  “那你睡哪?”
  “我嘛,反正也老啦,讲究吃住没啥意思,我就在厨房后头搭一间屋子,我就睡那。”
  “娘,我不同意!”强子嚯地一下站了起身。
  “咋个不同意嘛!我这就去借钱。”潘桂英不听强子的,反而问潘勇的意思,“大勇,你是哥,你说!”潘桂英问潘勇,说动用他挣的钱给强子买媳妇,没啥意见吧?
  潘勇一听,就笑:“娘,你说啥呢。我比谁都巴望着强子也能娶一个老婆!我这点钱,和强子给我的比,能算啥啊。”潘勇说他不是啥小心眼儿。
  潘桂英一听更是心花怒放。她忍不住,洗了手,急吼吼地就要出去。
  我低着头,就插了一句话:“那就叫王拐子来我家呗!”我说这天也快黑了,出去干啥啊。不如等明天,诚心将王拐子请来,顺带看一下姑娘。
  我的话,让潘桂英很吃惊。潘勇吃惊,强子也吃惊。
  “小桃,你……”潘桂英看着我,眼睛直愣愣的,透着高兴,透着激动,但又不知说啥好。在她看来,这是我头一回插手她的家事。也就是说,我开始把自己当潘家的人看待了。
  潘勇赶紧就附和上:“娘啊,我听小桃的。姑娘中不中,得来男方家看,这样诚心。明天,我去买肉,做点好饭菜。说来,我在山上只吃干馍馍,就着冷水,早想吃上一顿热乎饭了。”
  潘勇的话,更让潘桂英上心。她说家里的人都得吃顿好的,明天就当是补日。
  强子就看着我。他搞不懂我干啥要这样说?明显地,他想问我。只是碍着有人。他很不高兴,不是冲他娘,而是冲着我。
  “小桃,我的事不用你管!”他径直朝我吼了。
  我不怕。我有我的想法。尽管让他误会好了。
  “小桃是你嫂子,她有啥不能管你的?”潘勇见强子吼我,不高兴了,过来护着我。
  “她不是我嫂子!”强子不认。他扭过头,一双眼睛爆的通红。
  “嘿,你说不是就不是啊。小桃都怀上了,你还不认,有你这样当小叔子的嘛?”潘桂英很高兴,说我这样才像一家人儿。她殷勤地洗了碗,收拾了桌子,以往这事儿都是我干的。她吩咐我,等明天那姑娘来了,我一定要显出亲亲热热的态度,别让人家姑娘不自在。
  强子听不下去了。他撂下脸面,直接从院门出去了。
  潘勇要去拉强子回来。潘勇有些疑惑:“娘啊,我看强子不对劲啊。他会不会真的不想找媳妇?”
  潘桂英不让他拉:“你信?他是装的,我看他心里头指不定都乐开花了呢?”
  “也是。在我们驴蛋沟,谁不想娶媳妇呢?”潘勇说强子一定乐傻了,就让他静静。
  第二天一早。潘桂英就去栓子家买肉了。潘勇受了累,躺在床上还没起,他打的鼾声响的我半夜没睡好。昨晚,潘桂英逼迫我和潘勇睡一起。我还没开口呢,潘勇就连连说不行。他说担心自个控制不住,又会要了我,弄不好让我流了产。潘桂英就笑,说儿子比她想的细致,果然是个会疼人的。她就拉着我睡大炕。潘勇和强子睡柴屋。
  我早早就起来了。
  我拿着扫帚刷院子。院子外有人唤我,是小琴。她的肚子挺得老高,看起来快生养了。“小桃,我听说你怀上了,有这回事吗?”
  我麻木地点点头。
  “你先忙。我吃了中饭来瞧你。”小琴现在啥活都不干,一天到晚地,就挺着肚子东家窜西家耍的。她做了B超,认为这回铁定生男娃儿,所以和她男人说话,一改以前的怯弱,变得底气十足。
  她来瞧我,我随便她。
  小琴是顺道儿路过潘家门口,她是去村后那片坟地上摘野桃吃的。
  小琴走后,我就继续扫院子。
  强子过来了。他在我身边绕了一圈,心神不定又焦躁:“你干啥要那样说?”
  “啥?”我一时没回过味来。
  “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干啥那样说?你啥意思?”强子黑着脸,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扫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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