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牛笔来访

　　“你爷儿俩这边也是有心思让我给牵扯这门亲事儿，哪天就让望秋跟刘二胖子他闺女见个面儿。要是望秋相中了刘二胖子他闺女，我再让牛笔在刘二胖子面前说句话，这门亲事儿也就准成了。”牛大锤很有把握地笑了笑，说，“虽说刘二胖子是大队书记，在老少爷们儿们伙儿里是个官儿，在牛笔跟前，他是下级，牛笔有话他得听。”
　　“这个倒是。”牛二筢子点着头说，“不过，这事儿眼下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儿，这个时候不能张罗着去麻烦牛笔。再说了，就算是这事儿准成了，咱们就自己张罗着忙活，也没有必要麻烦牛笔。牛笔是公家人，每天有很多大事儿，哪有工夫操心这事儿。在牛笔跟前，这根本也不是个事儿。再说了，有你这个大媒人，刘二胖子也不会歪头胡缠难为咱们，咋的他也得看着你的脸面。”
　　牛大锤一笑，没有说话，但脸色很是骄傲。
　　“这事儿，不管望秋会是啥心思，我也得谢谢你，谢谢你心里想着望秋，谢谢你操心望秋这事儿。望秋那儿我会好好跟他说叨，咱们尽量能张罗成这门亲事儿。”牛二筢子看着牛大锤，咬了一下嘴唇子琢磨着说，“我倒是想着望秋能早点儿成家，这样也就算是肩上的担子完全卸下来了，以后有能为帮着他们几个就帮着他们几个，没那个能为了，自己混多混少都不打紧，只要望春他们几个的日子有的过就成了。”
　　“是啊，咱们这当长辈的都是这样的心思。”牛大锤点了一下头说，“孩子的事儿清楚了，咱们的心里也就轻闲了。眼下我是没啥子负担了，你也就望秋这一宗子事儿了，能早点儿把望秋的事儿给办了，也就轻闲了。”
　　“这两年的事儿连得太紧了，觉得都喘不过气儿来了。”牛二筢子叹了一声说，“春梅、望春和望夏这三个孩子接连着结婚，紧接着望春他娘又没了，这事儿一桩接着一桩，这几年积存的一点儿家底都给抖搂空了。望秋这事儿要是成了，咋的也又得两年折腾。你看，我这腿又给耽误了，就算是好了，也得半年十个月的不能吃力负重。”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眼下望秋开着小四轮子每天也能挣点儿回来。地里也有收成，有两年时间就能喘过气儿来。”牛大锤眨着眼琢磨了一下，笑着向牛二筢子说，“老话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咋，你这个家底儿也比别的人家强一些。再说了，你这两年只是事儿办得连一些，中间没有啥子喘气儿的机会。不过，这些事儿早晚都得办，早一天办了，就早一天能均匀喘气儿。不办，在心里一直都是个事儿。眼下望秋这事儿，就算是能成，也就一年两年的事儿。这一年两年的，家里有那辆小四轮子拖拉机，望秋自己就能把办事儿的花销挣回来。你呀，也不用操多大的心。”
　　“不操心能成？”牛二筢子看着牛大锤说，“不操心哪成啊！虽说望秋这个年龄了，毕竟还是孩子，他能为家里的事儿想那么多？
　　“望秋不像别的孩子那样不知道操心，他懂事儿，你也能看得出来。这几天你的腿不能动了，他每天还是起早贪黑地去给人家打场犁地。要是换了别的孩子，能会这样没早没晚地忙活？”牛大锤说，“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就算是刘二胖子的闺女跟望秋的事儿成不了，望秋的亲事儿我还会操心着给张罗。给望秋张罗着成亲了，咱不会落得女方家的爹娘抱怨，因为我就看着望秋是个顾家、实诚的孩子。”
　　听牛大锤这样说望秋，牛二筢子心里一阵的舒坦。他看着牛大锤，笑了笑，说：“这个倒是，望秋这孩子没有啥子诳话，知道替我为这个家操心。”
　　“今儿我跟你说的这事儿，等望秋回来之后，你好好地跟他说叨说叨，赶明儿我过来看看你们爷们儿是啥心思，然后我去跟刘二胖子回个话儿。”牛大锤欠身说，“我这还有别的事儿要赶到乡镇去，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
　　“那成！”牛二筢子咬着牙欠起身，向牛大锤保证似的说，“这事儿让你费心了。”
　　牛二筢子的话还没有落音，这个时候牛笔与牛二筢子招呼着从外面进来了。
　　牛二筢子一愣，牛大锤也是一愣，这个时候牛笔咋的会从乡镇上回来到这儿来？
　　“爹，你也在这儿！”牛笔见牛大锤这个时候也在，笑着向牛大锤打了招呼，然后四周围看了看，回过头了看着牛大锤。
　　“是。你这咋的回来了？正是要缴公粮的时候，这个时候乡镇里不忙吗？”牛大锤很迷糊地看着牛笔问。
　　“忙！我这不是我听说这边望春他爹的腿给伤了嘛，这几天也没回来看看，今儿趁着个空儿过来瞅一眼。”牛笔看着牛大锤说。
　　“你看你这孩子，也不知道个称呼，还望春他爹。”牛大锤听牛笔喊牛二筢子唯望春他爹，有点儿不满意似的怪罪说。
　　“爹，咱们这两家的辈分没法儿喊，依着咱们这边得这样称呼，依着我娘那边又得那样称呼。”牛笔看着牛大锤，一脸难色地说。
　　“啥称呼不称呼的，牛笔有这份心我就心里很过意不去了。他一个镇长能这样想着过来看看我，咱祖上几百辈子也没有过这样的荣耀。”牛二筢子笑着向牛大锤说。
　　“你看你这说的，不管他以后当了多大的官儿，他还是咱们卧牛岗子的人。”牛大锤向牛二筢子说，“咱们村子里谁有个啥事儿，他不放在心上还不成。他要是不放在心上，我这儿就不答应他。”
　　牛二筢子一笑，转头看了看牛笔，盯着牛大锤说：“那哪儿成，他是公家人，事儿大事儿多，心里能想着咱们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就行，哪儿还要他啥事儿都放到心上去。再说了，老少爷们儿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跟他的事儿比起来，根本也不叫个事儿，哪儿能让他把老少爷们儿们的事儿都放到心上去？”
　　牛笔听牛二筢子这么说，向牛二筢子笑着说：“你的腿没啥事儿了吧。这些日子在家好好养着，千万别心里着急着想着地里的那些事儿。地里有望秋和他嫂子，再加上小四轮子拖拉机，也能忙得过来。”
　　“是，是，是。”牛二筢子点头回着牛笔的话说，“我不着急，着急也没有用。”
　　“这些日子望春有信儿没？”牛笔转过话问，“他在什么地方？咋样？”
　　听牛笔问到望春，牛二筢子叹了口气说：“哪儿有他的信儿呀！他娘死的时候都没有办法联系到他，到底他在什么地方，混得咋样，咱也不知道。要说吧，他没有成家这样在外面没个音信儿也成。成家了，眼看着就要当爹了，还这样一走就没个影儿，留下小米那闺女在家这样守着，咱就打心眼儿里觉得亏欠她了。”
　　“他这是在外面习惯了。”牛笔接过牛二筢子的话，一笑说。
　　“没成家，习惯就习惯吧。这成家了还不收心，让人家小米这样在家守着，说出去这算个啥呀！”牛二筢子很不满地抱怨说，“最起码这人出去了也该来个信儿吧，好让人家心里也有个盼头儿。这一走，连个信儿也没有，到底在外面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
　　“他呀，整天在车上到处跑，估摸着是忙得没时间。”牛笔为望春打着圆场说，“现在运输挺忙的，说不准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路上呢。”
　　“我就不信他没有个得闲的空儿！”牛二筢子依旧很生气地说，“小米那闺女在家的时候，轻易我不提他望春，怕提到望春她心里会难过。今儿这个时候她去春梅那儿了，你这一提到望春，我心里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人没个信儿，这也该向家里打些钱回来呀，一分钱也不见他的。没结婚，家里也不指望着他，不打钱就不打钱了。这现在成家了，还是不见他往家里打一分钱，让你们爷儿两个说说，这算个啥事儿！要是说给人开车不挣钱就算了，我打听了，现在给人开车一个月一千好几，他从过了年走到现在，也算半年时间了，一分钱也不见他的。我倒不是想着他给这个家多少钱，人家小米是他媳妇，也是一分钱也见不到他的，这让人家小米心里会是咋的一个想法儿？让人家小米心里会是啥滋味儿？这话，本不该在你们爷儿两个面前说，我这是心里觉得窝火儿。外观上看，我们这个家，望春在外面挣着，我跟望秋在家挣着，家里都是挣钱的进项，老少爷们儿们有谁知道望春这些年没有往家里拿过一分钱？这事儿，还不能往外说，说出去，人家会笑话望春不成手儿啊！”
　　“他这样，是因为心里觉得有你这个依靠，有吃有喝的，往不往家里打钱都一样，等以后分开家过日子，就会知道顾家了。要不，小米也不会答应。”牛大锤接过牛二筢子的话说。
　　“多亏着小米那闺女懂事儿，换了别的人家，不知道会在家里闹个啥样子呢！”牛二筢子叹了一声说，“这辈子娶了这样一个儿媳妇，也是我前辈子积德修来的福气。”
　　“你这个儿媳妇是没的说，性子倔，脾气硬，但说话办事儿在理儿。”牛大锤接过牛二筢子的话说，“整个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都知道你这个儿媳妇，也都眼馋你有这样的福气。”
　　“我也知道，就是望春那孩子太不像话了。”牛二筢子又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望春仿了谁了，他娘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是这样的人，咋的出了这样一个混种！”
　　“这几年，允许私人自己干事儿之后，世局在变，人也在变。”牛大锤不知道该怎样接牛二筢子的话了，摇了摇头说，“望春是在外面跑得时间长了，见识外面的东西多了。再说了，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的，习惯了，他对咱们这个村子也就没啥子留恋了。”
　　牛二筢子又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事儿，你也别整天老在心里搁置着，这段时间在家好好养伤，腿能快点儿好，眼下比啥子都要紧。”牛大锤劝了一句说，“这个时候，望春又不在家，你就算是心里再有气儿，也拿他没啥子办法。”
　　“哎……打心眼儿里，他这些年都这样，对家里也没啥子贡献，我就当没有生养他这个孩子。可对人家小米，咱就亏欠大了。”牛二筢子无奈地说着，就转眼看着牛笔，说，“小时候，你跟望春不离个踪影儿，你现在是公家人，又混到了这个份儿上。看看望春，跟你比不了，你也别笑话他。”
　　“你这是说哪儿的话啊！我咋的能笑话他？看看我们这一茬长起来的人，都没啥子能为。虽说我现在混到这个位置上，也好不到哪儿去。望春在我们这一茬人当中，也算是冒尖儿的人了，整天在外面跑，见识的世面多，又有开车的手艺，以后慢慢就能混出个景儿来。”牛笔笑了笑说，“虽说望春不在家，家里万一有啥子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去乡镇里找我。不管咋说，我跟望春处得来，这些年虽说不咋的跟他见面儿，毕竟小时候一块儿长大的，关系又比别人和厚，现在他不在家，家里有啥事儿，自然我该操份儿心。”
　　“这敢情咋的好。”牛二筢子听牛笔这么说，很感激，也很难为情地说，“有你这份心就够了，这个家也没啥事儿。再说了，你是公家人，事儿多，也事儿大，就算是这个家有点儿啥事儿，能不麻烦你就不麻烦你。你在这个位置上，得投着心思把老百姓的事儿办好了。”
　　牛笔笑了笑，说：“这个倒没啥儿，公家的事儿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说紧吧，比螺丝拿得还紧。说松吧，比老太太的裤腰带还松。”
　　“老话说了，是亲三分向。牛笔这孩子在这个位置上，直接管着咱们这个村子，咋的咱们老少爷们儿们的事儿，他得放到心上去。老话还说，朝里有人好办事儿，他在这个位置上，咱们的事儿咋的他也得先放在心上去。”牛大锤接过牛笔的话，看着牛二筢子说。说着，他转头看着牛笔，“今儿我在路上碰见刘二胖子了，他跟我唠了一阵子，托我给他家闺女说媒找婆家，我就琢磨到了望秋。哪天你在乡镇里见了刘二胖子，就向他再透透这边的家境。等望秋同意这门亲事儿了，你再在刘二胖子面前说几句话。你是他的领导，啥话他得听着。”
　　“这是好事儿呀！”牛笔马上接过牛大锤的话，很惊喜地说，“只要望秋同意这门亲事儿，刘二胖子那儿就只管放心了。有我这个面子在这儿放着，咋的他刘二胖子也不敢难为咱。”
　　“望秋这事儿不管成不成，我都得感谢你们爷儿俩，难为你们爷儿俩为望秋这样费心。等望秋回来，我得跟他好好唠扯唠扯。”牛二筢子感激地向牛大锤爷儿俩笑着说，“这事儿能成的话，也不枉你们爷儿俩的这份心了。”
　　“说啥呀，咱们是一个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再说了，咱们两家又有这层亲戚，我们爷儿俩操这份心是该着的。”牛大锤一笑，“只要望秋答应牵扯这件事儿，只要望秋答应了这门亲事儿，刘二胖子那边你就只管放心了。我们爷儿俩不会答应他刘二胖子像其他人家那样，老虎大开口地要彩礼。”
　　牛二筢子一笑，说：“这几年也是，人们手里宽敞了点儿，这订婚的彩礼也呼呼地往上涨了。不过，望秋这事儿还没定下来，咱们暂时也不考虑那么远。就算这事儿能成了，别人咋的，咱们也咋的，不能让别人背后说咱们的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