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军统战巧遇叛徒

　　青岛的6月，槐花已经开至荼蘼。夜半有雨，一直下。随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雨住天晴。空气中湿气很重，夹杂着海水潮汐的味道，有一丝淡淡的咸。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槐树叶愈发的碧绿清脆。
　　辽阳东路118号，国民党青岛军统站。
　　苏明远的轿车在院子里停了下来，苏明远和苏牧宁依次走下车来，领着苏牧宁向办公楼走去。苏牧宁出门前，简单地打扮了一下，乌黑蓬松的头发，在头中间倌了一个高高的发髻，显得异常的简约大气。一件白色的碎花长裙，把身体的玲珑曲线勾勒的一览无余，在配上一双宝石蓝的高跟皮鞋，鞋跟在地面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错落有致。
　　“站长早，站长早……”苏牧宁的出现，早已引来一片目光。大家一边借助问好，一边乘机多看了苏木宁几眼。
　　“你们早。”苏明远不断地回应。苏牧宁跟在爸爸的后面，也微微颔首报以微笑。
　　苏明远带着苏牧宁走进了二楼的办公室，对着身后的苏牧宁努了努嘴：“宁儿，你先坐一会，我打个电话。”
　　“嗯。”苏牧宁点了点头。
　　“农政阳吗？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顺便把黎东洋和张玉洲也叫上。”电话里，苏明远吩咐道。
　　不一会，外面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进来。”随着苏明远的话音刚落，三个身穿国民党制服的军人走了进来。
　　“站长。”张玉洲、农政阳和黎东洋进来后，三个人齐刷刷地冲着苏明远敬了一个军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苏牧宁，都不约而同地一愣。“大小姐……”
　　苏牧宁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政阳哥，东洋哥，玉洲哥你们好。”
　　张玉洲、农政阳和黎东洋一直是苏明远的左膀右臂，跟随苏明远多少年，他们是看着苏牧宁长大，苏牧宁中学的时候，每逢暑假，苏明远就会把苏牧宁带到单位来，偶尔，农政阳和黎东洋因为工作上的关系，也经常会到槐树街二十六号苏明远的家。所以，他们之间并不陌生，对于苏牧宁的出现，他们只是有些诧异。
　　“大小姐好。”张玉洲、农政阳和黎东洋同时笑着回应。
　　“你们都认识，也省得我介绍了。从今天起，宁儿就到我们青岛军统站上班了，叫你们过来，就是知会一声，你们以后就是同事了，工作起来也方便些。”苏明远一边交代，一边拿起办公桌上茶杯。
　　“站长，我来。”黎东洋眼色很活，立刻读懂了苏明远的意图，从办公桌上拿起茶杯，从茶叶罐中取出了一些茶叶，然后从另一侧取过一只暖水瓶，慢慢地把茶杯倒满，“军统进来容易，以后脱离军统很难，把大小姐放在政府单位不是更好……”说话间，黎东洋把茶杯递在苏明远的面前。
　　“唉……一言难尽。”苏明远感叹了一声，“其他就不说了，当初我也有这样的顾虑，才没有把宁儿放在身边，结果绕了一圈，宁儿还是绕了回来，也许她命中就该吃这碗饭。”
　　苏明远转过身面对苏牧宁：“宁儿，我这里呢，一个是机要科，一个是稽查科，一个是行动科，你想去哪个科室？”微笑着征求苏牧宁的意见。“爸，我到哪个科室都行。”
　　“站长，还是让大小姐到我们机要科吧。”农政阳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
　　“嗯，政阳的建议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个女孩家，收发收发材料，管理下档案挺好。还是远离稽查科、行动科那些打打杀杀的场面。”苏明远很赞同农政阳的建议，“宁儿，你看如何？”
　　“遵命，站长。”苏牧宁俏皮双脚并拢，一个立正姿势，学的有模有样。
　　“哈哈哈……你这孩子。”苏明远爽朗大笑，“政阳，你下去安排吧。”
　　“好的，站长。”农政阳冲着苏明远敬了一个军礼，礼毕，对着苏牧宁微笑地说，“大小姐，跟我走吧。”
　　“好的，政阳哥。”苏牧宁微微点头，跟着农政阳便要离开。
　　“站住。”身后传来苏明远一声断喝，两个人诧异地转过身来，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不知所措地看着苏明远，“宁儿以后就是我们青岛站军统的一员了，工作上没有什么政阳哥，也没有什么大小姐，我期望农主任对待宁儿，不许搞特殊化，一定要跟其他人一视同仁，我可不想单位里别人说闲话。”
　　“是，站长。”农政阳立刻回应。
　　“站长，农主任现在可以带我离开了吗？”苏牧宁也立刻领会爸爸的意思，很快进入角色。
　　“嗯，你们去吧。”苏明远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把头转向了黎东洋和张玉洲，“共匪的审讯工作进展怎么样了？”
　　“站长，这批共匪都是硬骨头，审讯工作进展缓慢，逮捕的十六名共匪，只审讯了五个人……”稽查科的黎东洋回答道。
　　“什么？才审讯了六名共匪？审讯的进度太慢了，共匪的嘴巴再硬能硬过军统的大刑，就是撬也要把他们的嘴巴撬开，说不定这些人中间还潜伏什么重要的人物。”苏明远似乎对稽查科和行动科的工作不是很满意，音量明显提高了许多。
　　就在农政阳带着苏牧宁即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身后传来苏明远的询问声，苏牧宁不敢逗留，跟在农政阳的身后，随着“砰”的一声，把声音隔绝在房间里面。
　　“农主任，听我爸说，我们抓到一批共产党？”苏牧宁小声地问。
　　“是呀！一共抓了十八名共匪，这些人骨头硬，嘴巴更硬，给审讯工作带来很大难度。黎主任和张主任，他们已经审讯了一天一夜，目前才审讯了五名共匪。”
　　“我就不相信，他们的骨头能硬过军统的大刑？”
　　“你还别不信，老虎凳、辣椒水，能用的大刑都用上了，他们就是不开口，共匪对他们灌输的那一套，真的不可思议。”农政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听爸爸说他们中间出了内奸，既然有内奸，我们还用得着这么劳民伤财吗？”
　　“哎，不一样，共匪的分工很细致，他们掌握的情报也不一样，站长就是想通过审讯，挖出共匪更深层的东西，那个奸细只是交通站的联络员，只是认识他们。”农政阳立刻否决了苏牧宁的想法。
　　“奸细天天到站里吗？”
　　苏牧宁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了，问得太细致的话，很容易引起农政阳的怀疑。农政阳没有回答的她的话，因为他们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机要科办公室的门口，从门里走出烫着波浪发的年轻女子，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年轻女子一身笔挺的军装，合理地穿出女人妙曼的身姿，散发着青春女人的气息。
　　“小单，正好我要找你。”农政阳叫住了年轻女子。
　　“我先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新来的同事，分在我们机要科。”农政阳对着杜姓女子介绍道。
　　“你好，我叫苏牧宁，叫我牧宁就好，以后请多多关照。”苏牧宁主动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单玉竹，你可以叫我小单，大家都这么叫。你是苏站长的女儿吧，同事们已经传开了，以后请你关照才是。”杜玉立笑着说。
　　“小单，你这样说话，我可要纠正你，既然苏牧宁来到我们稽查科，大家都是同事，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刚才站长特别交代。”农政阳一本正经地训斥起单玉竹来。
　　单玉竹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主任教训得极是，我说错话了。”
　　“苏牧宁是新同志，小单，你带她去后勤领两套新军装吧。”农政阳吩咐道。
　　“好的，主任，我现在就过去。”单玉竹很爽快的答应下来，然后拉了一下苏牧宁袖口，“我们现在过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苏牧宁冲着单玉竹微微颔首。
　　“客气啥，以后我们是同事了。”单玉竹友好地回应。
　　“农主任，那我现在就过去了。”苏牧宁向农政阳打了一个招呼。“去吧，去吧。”农政阳挥了挥手。
　　单玉竹带着苏牧宁朝一楼楼梯口走去。
　　“我今年二十三岁，你呢？”单玉竹很热心肠地问。
　　“我今年二十六岁，比你大。”苏牧宁微笑着回答。
　　“你比我大三岁，以后喊你牧宁姐，可以吗？”单玉竹抬头看了看苏牧宁。“当然可以了。”苏牧宁觉得单玉竹很可爱，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所以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两人正准备下楼梯，从楼梯下面匆匆走上来三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带着一顶黑色的礼帽，而且眼睛上带着一副黑色的太阳镜，即便是走进办公区域，仍然没有摘下来的意思。来人气势汹汹，本来够走两个人的楼梯，他看都不看一眼，踏在楼梯中间就往上冲，整个楼梯被他一个人霸占。单玉竹不由皱了皱眉，两个人闪身退了回来。
　　“一个奸细，还这么猖狂。”单玉竹嘟哝了一声。
　　来人似乎听见了单玉竹的嘟哝，很不友好地瞪了单玉竹一眼。单玉竹也死死地盯着他看，丝毫不示弱。
　　“小单，你这准备去哪里？”后面两个人很友好地问候。走在前面那个人，见他们说话，也不等候，径直去了二楼站长办公室。
　　“这是我们机要科新来的同事，我带她去领服装。”苏牧宁见单玉竹介绍自己，连忙冲着两个人友善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忙微笑点头回应。单玉竹冲着那个人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老姜，老周是你们两个人伺候他呀？架子这么大，你两个人够呛。”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咱们站的红人呢？”老姜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小单，你赶快去吧，我们该过去了，得伺候好这位爷，省得在站长那里打我们的小报告，到时候可够我们兄弟俩喝一壶的。”老周匆匆说完，连忙爬上楼梯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