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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看不透的人心

作品名称:女人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1-30 18:09:11      字数:3963

  “这两天村子里热闹了。”癞包娘看了一眼小米,笑了一下说,“村子里一下子两家人办丧事儿,那不吵得整个村子里鸡狗都不得安生啊!”
  小米无声地笑了一下,回头又向那些进进出出的人瞅了一眼。
  “今儿村子里这事儿,没法儿说,爱咋的就咋的吧,反正公家的人也来过了,也都给个说法儿了,不关咱们啥事儿。”癞包娘忽闪着步子说,“就是牛老歪家的那两个娘儿俩,都是女人家,这场事儿也够她们操持的了。”
  小米心里一沉,是啊,她们娘儿俩一下子要操办两桩丧事儿,单是人来客去地就够她们娘儿俩招呼的了,还有很多要花钱的地方,就更让她们娘儿俩难以应承下来了。
  “这两家,不管是哪一家,以后没个男人支撑着了,日月就不好向前支应了。”癞包娘很有体会地叹了一口气说破,“再咋,家里有个男人支应着,家里就有脊梁骨了。男人没了,整个家的脊梁骨也就断了,这个家也就很难再站起来了。”
  小米不知道该咋的接着癞包娘的话了。是啊,庄户人家靠的是力气吃饭,家里的男人没了,也就没了支应这个家的劳力,单凭着女人的两个瘦肩膀子扛起一个人家,那得多受多少的劳累和委屈呀。癞包娘已经知道了这个,自己也知道这个,往后愣头青的女人也会知道,牛老歪家里的那娘儿俩也会知道。
  “咱们女人呀,嫁人就怕这事儿,嫁个男人不着调,或者嫁个男人短命。不管是男人不着调还是短命,都够咱们女人苦的。”癞包娘叹了一声说,“就癞包爹活着的时候,虽说他人窝囊磨蹭,外面的啥事儿也不用我操心。他这一走,啥事儿都得我自己张罗,哪怕没有那个能为,咬着牙也得张罗。难啊!”
  小米听着癞包娘的话,回头瞅了一阵儿癞包娘。
  癞包娘依旧一只手扶着肩膀子上的扁担,另一只手来回前后摆动着忽闪着步子向前紧赶着走,刚才说出来的这些话跟梦话似的给她忘了。
  是不是癞包娘这些日子已经给那个家的里里外外折腾的皮登了?小米瞅着癞包娘,心里不由得这样琢磨,刚才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向人们说得多了,说得絮叨了,就能随便突噜嘴巴就能突噜出来,然后就自己也不当成一回事儿了?不过,她说的那些话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老话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女人要是嫁了个不着调不成器的男人,一辈子没个舒心的日子。就算是女人嫁对了男人,男人命短,女人也没个喘口气儿的日月儿。
  就在小米琢磨着癞包娘的那些话时,村子里慌慌张张地向村外紧赶着走出来几个人,说是牛老歪家里的那娘儿俩把孩子丢下来跑了,得赶紧着把她们娘儿俩追回来。
  牛老歪家里的那娘儿俩把孩子丢下来跑了?小米有些不相信地瞅着这几个追命似的家伙,心里一个迷愣。
  “这娘儿俩早就该跑了。”那几个追命似的家伙赶过去之后,癞包娘回头看了一眼小米,说,“牛老歪他们爷儿俩那样对她们娘儿俩,她们娘儿俩也真能受着。村子里没有谁会去追她们娘儿俩,因为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知道平日里牛老歪他们爷儿俩咋的对人家娘儿俩的。这几个狗撵兔子似的家伙都是牛老歪他们家的亲戚,要不,谁去操这个心。”
  “那也不能把孩子丢下来呀。”小米不由得接过癞包娘的话说,“再咋,孩子也可怜呀。”
  “那孩子以后也不是啥子好东西。牛老歪那样儿,生个儿子牛斜眼儿算没跟牛老歪错辙儿。你想,牛斜眼儿的孩子以后能会有个好?”癞包娘瞅了一眼小米,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地说,“这个时候把那孩子扔下来了,也省得以后陪着那孩子挨人骂。”
  小米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来,人要是作恶多了,就连不懂事儿的孩子也会受到牵连。
  “那娘儿俩在牛老歪他们爷儿俩活着的时候没受过啥子好气儿,牛老歪他们爷儿俩死了,就该不发送他们爷儿俩。要是平日里牛老歪爷儿俩对那娘儿俩好一点儿,这个时候她们娘儿俩往外跑就是她们娘儿俩的不是了。”癞包娘为跑了的那娘儿俩说着该跑的理由,“牛老歪他们爷儿俩也就该是这个下场儿,死了就该给蛆轰散在家里。要是把他们爷儿俩埋到哪块地里去,就会把哪块地给臭脏了。”
  小米不知道该咋的接着癞包娘的话说了,对于牛老歪爷儿俩的记恨看样子不是说他们爷儿俩死了,就能从老少爷们儿们的心里给抹去了,很可能人们对他们爷儿俩的记恨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个时候那娘儿俩出了村子,往哪块麦地里一趴,这些人找去吧。”癞包娘瞅了瞅那些已经出了村子的家伙,撇嘴一笑说,“我琢磨着这娘儿俩在牛老歪他们爷儿俩活着的时候也想过跑,可能是不敢跑,就没跑。牛老歪他们爷儿俩也都太不着调儿了,找遍整个村子,也就他们爷儿俩是那样的货色。说他们是人吧,总是不干人事儿。说他们是鬼吧,一天到晚吃的是阳间的饭。他们爷儿俩没了,这娘儿俩这一跑,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小米听着癞包娘的这些话,说不上是心酸还是心疼地向癞包娘一笑,说:“算了,不说他们家的那些破事儿了。不挨着咱们的事儿,说着心里也不舒坦。”
  “不说了,说起来老觉得心里跟堵了啥儿似的。”癞包娘听小米这么一说,马上就依着小米的话不提牛老歪他们家里的事儿了,她忽闪着身子紧着步子往前走,两个装满了水的水桶给她这样紧着的步子摇晃得很有节奏地前后悠荡着,但桶里的水很平稳地随着水桶的晃荡起着细小的波纹儿,偶尔这些细小的波纹在水面儿的中心会相撞出点儿水花儿来。这样的水花儿上下跳了跳,又藏猫猫儿似的缩进了水里。
  走出村子,也就走出了村子里那些高高低低的树木遮出的阴凉,虽说眼下的日头还不是那样辣,但这个时辰也能觉出它的热了。路两边整片整片的麦子已经都髁膝盖儿深浅了,或魆青显着很壮实,或青里透黄显得瘦弱。同样的土地,不同的人家种同样的庄稼,就会种出不同的长势来。那些魆青的麦子要不了多久就能结出个大粒儿饱的麦子来,那些青中透黄的麦子不久也会结出麦子来,但是,结出的麦粒儿就没法儿比个儿了。种庄稼,看起来很简单似的,其实这中间有不少的学问。那些真正称得上庄稼把式的老少爷们儿们,只要往地头儿上一站,瞅着地里的庄稼的长势,就能说出种庄稼的是一个啥样儿的人家,是勤是懒,都在庄稼上长着呢。勤快的人家,不惜力不惜汗,底肥上得足,又会细心地伺候庄稼。人勤地长脸,庄稼就会感恩似的长出气势来,到该收成的时候,也会结出好的收成。
  癞包跟着玉米身后的那些羊,闷头拉着架子车,心里也不知道在琢磨些啥儿。
  癞豆儿这个时候也跟到了那些淘气的羊羔子身后,用手里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树条子一扬一扬地吓唬着那些羊羔子,让那些掉队撒欢儿的羊羔子跟上那些老母羊。
  俗话说,空走的赶不上挑担子的,这话不假。癞包娘这个时候不说话了,脚下的步子就像生了风似的,忽闪忽闪地向前紧捣腾,不大会儿就把小米撇下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小米在身后瞅着癞包娘,可能是她的个子矮了点儿,也可能是扁担的系子长了点儿,两个水桶很低地在她的前后晃荡着,几乎要挨着地了。这个女人是邋遢了点儿,这个时候倒显得很利索了,平日里咋的人们会说她显得窝憋呢?她在心里琢磨着癞包娘,心里不觉得有些疼了,就紧赶几步追上了癞包娘,要癞包娘把肩上的担子放下来她挑上一阵儿。
  “没几步了。”癞包娘站了一下,笑着向小米说了一句,又追风似的忽闪着身子向前赶,那两个水桶仍旧秋千似的在她的前后晃荡着。
  小米手脚没地方放了似的瞅着癞包娘,心里一阵儿一阵儿地不是滋味儿了。这个女人,就因为自己答应帮他们家赊着春地里的红芋秧苗子和养几只羊了,就这样感大恩似的,这倒让自己心里没法儿过得去了。
  癞包娘很快就追到了玉米的前面,不大会儿就忽闪着步子到了小米他们家的春地。她一弯腰把两个水桶放到了地头的路上,扁担从肩上卸下来就两头搭在了两个水桶上,就奔着那块地的东南角上去了,然后蹲下身子两手在地上扒拉着找那眼压水井。
  玉米领着那些老母羊去了不远的一条小河沟。那些羊羔子给癞豆儿用手里的小树条子吓唬得老实多了,紧跟着那些老母羊屁股颠儿颠儿跑。癞豆儿一蹿一蹦地跟着那些羊羔子跑,嘴里仍旧赶牲口似的喊着“吁——驾——”
  “瞅着别让它们上来祸害人家的庄稼!”小米见玉米把那些老母羊领下了河沟儿,向玉米安持着喊了一嗓子,“瞅一会儿你就上学去吧,别去晚了耽误念书识字儿。”
  “癞豆儿,听见没?等会儿你小姨奶上学去了,那些羊就你看着,不能让它们上来祸害地里的庄稼!”蹲着扒拉地上的土的癞包娘听小米这样安持玉米,马上抬头转着脖子向癞豆儿喊了一声,说,“这会儿你学着放羊,等两天你这个奶奶让咱们把羊羔子牵回去了,整天价就是你伺候着放养它们了,趁着这个时候跟那些羊羔子熟络熟络。”
  癞豆儿回头应了一声,就跟着那些羊羔子下了河沟儿。
  说是河沟儿,其实这几年一直干着,河沟儿的底儿上年年长满了荒草。这个时候春暖了,河沟儿底儿上的荒草也长出了不少,密密麻麻的也能盖着脚面子了。那些老母羊一下到河沟底儿,就闷下头来不得闲似的吃起草来。那些还没有上绳子的羊羔子,有的学着老母羊的样子试着吃草,有的干脆就钻到老母羊的肚子下面两前腿跪下来一顶一撞地吃起奶来。
  癞包娘见癞豆儿答应了自己,马上又回过头来接着在地面上两手来回扒拉着找那眼压水井。
  小米跟着癞包停在了地头儿的路上,瞅着癞包娘用两手在地头儿上扒拉着找那眼压水井,心里一个咯噔,慌忙着从架子车上拿下那把铁锨,几步冲到癞包娘的面前,让癞包娘歇上一会儿,就挥动着手里的铁锨在地上铲了起来。
  癞包娘退到了一旁,没有声响地瞅着小米挥动着手里的铁锨。她咋的也没有想到小米干活儿是这样的利索,手里的铁锨像鸡抢食儿似的把地面儿上的土铲得连着炸响了的炮轰了一样地翻。啥样儿的性子就啥样儿的人,啥样儿的人就有啥样儿的身手,这话一点儿也不假,那时候看着她小米收拾牛斜眼儿的时候,那个手脚利索,手里的半截锹把跟雨点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往牛斜眼儿的屁股上揍,自己心里就琢磨着她小米干啥事儿一准也利落,今儿自己算是开始见识到了她小米的利落劲儿了。
  这眼压水井具体打在哪儿,小米不知道,只是听牛二筢子他们说是在这块地的东南角儿上。癞包娘也不是很清楚这眼压水井打在哪儿,也只是前几年抗旱的时候见牛二筢子和一些邻居家用过这眼压水井,自己也没上前瞅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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