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八、旅途

　　这辆火车并不是一路往南，而是要辗转济南上京沪线，其实连如江完全可以去济南坐车，只是最近聊城不太平安，他虽然知道自己一家人身边都有高手宿卫，但仍是觉得妻女在自己视线以内才最安全，因此才从聊城火车站坐车，只是连如江心里一直揣揣不安，他总觉得身边有人保护是好事，只是自己去见楚谷和连云，这要是在旁人的注视下就有点很别扭了，他也知道范永强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楚谷回国的所有安排都是范永强亲自办的，他如何能不明白连云是他的儿子，但是范大哥知道和手下人知道就是两码事，连如江觉得老耿等人既然和自己那么熟悉，也一定和王凌雪认识，这要是将来在某种场合无意间说点什么，那可直接废了自己的前程。王大小姐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的，她一直为能给采采生个弟弟而努力着，那用句迷信的话来说，可是要续连家烟火的，要是知道连如江已经有了儿子……想到这里，连如江不寒而栗，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那是一头冷汗。
　　可目前情况下总要想出办法来才对，连如江想起刚才老耿在湖边提醒自己的情景，这家伙会不会被自己甩掉？也许刚才那一通急行军把他丢掉了呢。不过随即连如江笑了，老耿的其他技艺他是不知道的，但在济南那个鲁菜馆一枪就命中所谓的四大金刚腿部，那就不是一般的厉害，如果能被自己这个文弱书生跑几步就丢在火车下，那他完全可以下岗了。想到这里连如江走出包厢，像找一找老耿或者其他的警卫在哪儿。
　　这个时候火车慢慢驶进了济南站，站台上挤满了人，现在已经马上进入春运阶段，客流明显增多。不过他所在的软卧车厢外等候的人并不多，连如江对济南火车站很熟悉，他前后两次在济南工作，第一次在机床厂上班的时候尚是德国人修建的老火车站，后来被一些很没有文化细胞的官员给强拆掉了，现在的火车站是前年刚刚重建，但济南火车站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站前广场，因此就造成了火车站常常提前让旅客进入站台，这也是造成拥挤的重要原因。
　　连如江坐到靠窗的椅子上，面带微笑看着外边熙熙攘攘的人流，忽然之间一个很有个性的人出现在车厢外边，这是一个女子，个子不高，上身是纯白色貂皮大衣，下身则好像是连体袜，淡淡的灯光下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她走路的姿势也很有个性，一扭一扭的很是招摇，不少人都侧身看着这位美女，连如江自然也被吸引的看过去，但随即嘴里“啊”了一声，这个人他认识，就是在鲁菜馆遇到的那个“红酒专家”余杰，那件貂皮大衣他印象颇深，现在看她也坐这个车，看来也要往南方一行。
　　这位余杰可是有点黏人，当时在他入住的宾馆里，余杰就三番几次找自己，想攀上交情，这让连如江多多少少有些反感，因此丝毫没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看余杰往前走的方向是硬卧车厢，和他并不在一起，这让他放下心来。只是余杰走过去不久，她身后突然出现一人，这是个很强壮的女人，身高足有一米七五，她似乎很仇视走在前面的余杰，眼睛恶狠狠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然后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连如江只看到了那个人的一个侧脸，不过隐隐总觉得有点不对，好像这个高大女人是盯着余杰，不过车窗外随即涌上来一些别的乘客，连如江不由站了起来，但外边早就看不到那两个女子身影了。
　　连如江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他总觉得刚才很是招摇的余杰处在危险之中，她身后不远尾随的健壮女子显然是打算对她不利，但这个人究竟是干嘛的呢？
　　站台上的人逐渐少了起来，火车拉响了第一遍铃声，偶尔还有急匆匆奔跑过来的旅客，不过站台已经很明显空旷了许多，余杰和那个女子应该都上车了吧。连如江皱了皱眉头，他觉得要是那个女人意图对余杰不利的话，完全可以在站台上动手，人多杂乱，这也是乘警和公安都不管辖的盲区，是不是自己杞人忧天了？但随即他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如果那个人试图在火车站袭击余杰，恐怕逃跑都是个麻烦事，因为刚才人太多，哪怕她武功再高，想从人群中杀将出去也根本做不到，会被汹涌人流给牢牢困住，而要是在火车里偷偷给余杰致命一击，然后不动声色找个车站溜走，弄不好就成为一件悬案。这个人不简单，计谋也是足够老辣。
　　连如江不放心起来，那个余杰和他交集不多，只是她对于葡萄酒的知识让连如江很是钦佩，要不是她的介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车后尾箱里居然有几十万元的一箱绝顶红酒，而且后来她和自己的刻意接近，也可以解释为害怕，并不是什么企图，那种情况下被人威逼，然后又见到血光之灾，当着自己的面看见所谓的四大金刚被人打断腿，说不害怕那就是自欺欺人，因此她并没有什么企图，就是单纯的害怕罢了。但他仍然不喜欢余杰。
　　连如江一直有一种怜香惜玉之心，也可能从小在家里受教育要尊重姐姐的潜意识，他虽然觉得刚才就是随便往外看了几眼，也无法断定余杰是否真的有危险，但是总有点不放心，今天他坐车又是一个人无聊，所以决定去找余杰聊聊，顺便提醒她一下，不过他也不傻，暗自想一定要装的偶遇才好，不然那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子个性，真要和他纠缠不清那可麻烦，想到这里就信步从软卧车厢往硬卧车厢走去，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眼睛则是提高了警惕，留神看看是否会遇到余杰或者那个健硕女人。
　　软卧车厢每个包房中只有4个铺位，分为上下两个铺。软卧车厢空间比硬卧车厢大，铺位也比普通硬卧铺位宽，包房还带有一个可以隔绝走道的门，环境舒适、安静。因此软卧铺位的价格也比普通硬座铺位贵。软卧车厢最简单，4个位置一个包厢。1号下铺，2号上铺，3号下铺，4号上铺。以后类推。5-8一个包厢，5下6上，7下8上。
　　每节硬卧车厢共有11个包房，每个包房内设有6个铺位，分布在包房的两侧，分为上铺、中铺、下铺。硬卧包房的外面为走廊，每个包房外的走廊上设有一个小桌子和两个座椅，供旅客使用，每节硬卧车厢的两端设有洗手间、厕所、热水饮用处。每个车厢可以乘坐66人，分为11个隔间，每个隔间6人，上中下铺各2个。如果碰到车厢里有播音室，则少一个隔间。
　　软卧车厢和硬卧车厢之间有一道门，旁边还有一间列车员休息室，一般说起来从硬卧车厢过来要验明车票，往外走则不需要，因此连如江出门的时候，列车员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相对于软卧车厢的静寂，硬卧车厢里可就有点嘈杂，更有一种臭脚丫子的味道，不少人坐车是为了春节回家探亲，因此都带了很多行李，就不免有各种各样的味道，另外硬卧车厢的管理松散很多，好多没买到座号的乘客趁机钻进了这几节车厢，借口等着补办卧铺票，实际上就是赖着不走，这无形中增加了硬卧车厢的压力，连如江往前走不多久，就被一些人流给挡住了去路，吵吵嚷嚷的不肯闪开通道，原来是一位老太太本来买了一个上铺，但她倚老卖老就霸占着下铺不肯上去，偏巧这个原本买下铺的人也并不是省油的灯，大声吵嚷着并不肯让座，后来就列车员过来协调，老太太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肯动弹，列车员只得坐原来乘客的工作，这个人张嘴就是要一百块钱，否则坚决不让座，周围乘客也分成两派，相互讨论着双方的道理。
　　连如江有点不耐烦，他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列车员：“同志，这钱我帮那位阿姨出了，你快让大家散了吧！”周围的人一起把眼光投向他的身上，很奇怪这是哪里从天而降的人，不料刚才躺在铺位上的老太太忽然一个翻身干脆麻利的站了起来，她伸出手去抢列车员手里的一百块钱：“把钱给我，我自己上去睡！”
　　周围的人都发出一阵哄笑，连如江也有点后悔自己的举动，没想到在并不是很大数额的一百元钱就让人露出了本来面目，这真是绝大的讽刺。刚才那个铺位的原主人显然没反应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看刚才躺在自己铺位上的那个老太太居然老当益壮，抢过目瞪口呆的列车员手里的那张纸币，转身对着上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