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崩溃与前行

　　“其实你可以用野狼帮来立威。”王和平看着林震南。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野狼帮得罪了很多人。你灭了野狼帮会收获很大一部分人心的。”
　　“我知道。实际上我曾发誓要灭了野狼帮的。但是云山河说的对：野狼帮的错误是整个时代的错误。单纯的处罚野狼帮是对野狼帮的不公平。而且在接下来的时代里人的数量很重要。所以我才放他们一码，否则他们早死了。”
　　“人生在世如果不能快意恩仇，有什么意义？”
　　“人生在世如果只考虑个人恩怨，有什么意义？”
　　王和平摆摆手：“算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对了，你怎么会和云山河认识的？”
　　“我的前领导。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我们？”
　　林震南看着王和平：“你能说服你们那帮人？你们应该是议会制吧。我不认为你的口才能好到那种程度，难道说你手里有足够强悍的实力？”
　　王和平看着林震南：“我说的是我们也包括你。”
　　“我的打算很简单：等新政府统一这里走上正轨之后就离开。我要回家看望老爹老娘。”
　　“他们还活着？你咋联系上的？”王和平很惊讶。这年头距离几百米还可以通讯基本靠吼，距离上千米已经类似天堑了，林震南老家那可是几千里地啊。
　　“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才要去看啊。”
　　“你们家是西川的吧。”
　　“是，直线距离约一千二百公里，走路的话就不知道了。”
　　“那你还要回去？”
　　林震南忽然一笑：“因为那是故乡啊。”
　　王和平一时语塞。过了片刻，“其实我想叔叔阿姨也希望你在这里落户吧。”
　　“是。”林震南看着远方。“以前我妈总是催我结婚。但是我一直没有结婚。”他转头看着王和平。“如果，如果我早知道有今天的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如果前两年他结婚了，还能像现在一样没有羁绊吗？
　　他最后摇摇头：“命啊！”
　　王和平笑道：“是你的眼光太高了。你的眼光要低一点的话，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林震南这个家伙有多有钱。真以为他只有那几个房子？林震南真正的身家在股市！他知道的是林震南投资股市一次就是一亿五千万，而且不止一次！有一次股市有波动，为了防止个人操纵股市，林震南是被人请去喝茶的！
　　林震南摇摇头：“不是。是她们要求太高了。我的要求并不高：不出轨，孝敬父母。满足这两条家里她说了算。”
　　王和平迟疑了一下：“你说过吗？”
　　“说过。她们都不同意。她们说我是什么钢铁直男、渣男，说我不懂浪漫，说我跟不上时代，说我......反正她们都不同意。所以我都没答应。”
　　王和平慢慢张大嘴：“这帮人是什么脑子？！我要是女的我肯定答应啊！”
　　“但是她们都不答应，我也没法子啊。”林震南双手一摊。“所以啊我现在还是单身啊。”
　　“你现在要是愿意的话，女人应该也不会少吧。”王和平不是胡说：上千士兵，坦克大炮，半小时覆灭一个势力，拥有这样的实力的人会没女人？
　　林震南笑笑：“女人如水，一瓢可解渴，两瓢肚子撑，三瓢胀死人，一缸能淹死人。好了，你我有旧，你若愿意去新政府，我可以给你作保。”水缸里淹死人并非林震南胡说。小时候那大水缸真有淹死在里面的。
　　“新政府用的还是以前的那一套。以前的那一套，你知道的。我们实施的是新的政治体制。在我们的体制下所有人都将拥有尊严和美好的生活。”王和平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林震南一笑：“你们为什么不开荒？”
　　“开什么荒？”
　　林震南笑道：“我派人送你回去吧。我还有事。”他是真的有事：他要去见杜红月。野狼帮要加入新政府，而自己是发誓要覆灭野狼帮的，最重要的是他有这个能力。所以他必须给杜红月一个交代。
　　王和平一下子急了：“林震南！你也要做那些人的爪牙，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吗？！”
　　“送客。”
　　王和平面容扭曲，声嘶力竭：“林震南！别忘了！天灾之前！你们家是什么生活环境！新政府用的还是以前那一套！能解决这一切的只有我们！”
　　林震南一摆手，立即有人将王和平拉走了。从今以后，他和王和平是敌非友。如果是别的年轻人的话，或许会被王和平欺骗。但是他，林震南前世已经四十多岁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家乡已经比现在好多了。当然了和湛海是没法比的。毕竟自己家乡可是山区，地无三里平的山区，修路都比湛海要困难很多的山区。
　　王和平什么都不懂，居然大言不惭能解决这个问题。开什么玩笑！前世有网友说过：昔日我在学校不好好学习，临近毕业匆忙写论文，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一公里路造价一个亿。老师大怒：“一公里路一个亿？！谁修的起？！”然而，十几年不到一公里一个亿那叫豆腐渣工程，至于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已经是正常操作了。
　　山区的发展需要投入大量的资源的。而一个连荒地都不开的势力居然大言不惭的说能解决山区的贫困问题！难道他们以为用嘴说就能解决问题？！反倒是新政府是在实实在在的干活。现在新政府开荒都二三十万亩荒地了。能不能解决山区贫困问题他不知道，但是实实在在干事的总比光说不练的好。
　　送走王和平之后，林震南就急匆匆的去找云山河了。有些事情他必须告诉云山河，同时也必须告诉杜红月，至于林川石他们也是要见的。
　　云山河得知林震南来找他的时候，先是一惊随即大喜。他急匆匆的赶到招待所的时候，林震南正在那里等他。
　　“老班长好。”林震南起身向云山河敬礼，军姿挺拔，军礼标准。
　　云山河打量了林震南两眼，立正敬礼。
　　两人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你有什么打算？”云山河没问林震南是不是要回来。因为林震南的表现就不像是要回来的样子。
　　“野狼帮可能会在近期加入新政府。”
　　“你咋说服他们的。”
　　“以德服人。”林震南笑着抡抡拳头。
　　云山河看着林震南：“你有多少兵？”
　　“两小时推平一个二十多栋楼的小区。”
　　“为什么不吸纳他们。”
　　“我没有那个能力建设一个新社会。自由意志那边怎么办？要不要弄他们？”
　　“不。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时间在我们这里。”
　　“好。我想见杜红月。我有能力搞掉野狼帮，但是我没有。我得给他个交代。”
　　“杜红月那里我们去做工作。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将来有什么打算？”
　　“回家。回家之后我还会回来的。”
　　“其实你可以留下的。”
　　“不。我必须打开交通线。长时间的隔绝联系，后果是什么？我们不怕群雄争霸。毕竟最终只要能秦王扫六合，群雄争霸有何不可。怕的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我回家之后会出来打通交通线。至于最后我的归属在哪儿，就由命运来决定吧。”
　　云山河沉思片刻：“好。”
　　见了杜红月和林川石一面之后林震南就离开了。从今以后，他就安安静静的在西城待着，等明年自由意志崩溃之后，他就离开。这个时间段是云山河他们推测的：自由意志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备。最重要的是自由意志没有一个凝聚人心的核心意志。
　　林震南以德服人的后果是新政府的实力大幅度的上涨。但是依然有少部分势力没有加入新政府。李连城所在的势力就没有加入新政府。林震南用无人机一直在监视着李连城，一旦有变立即可以进行救援。
　　新政府这边一直在开垦荒地。他们的目标是开垦一百万亩荒地。所有新加入的势力都被打散了编入了垦荒队。除了必须留守岗位的人员，新政府的其他人都在开垦荒地。开垦的荒地将决定明年的能收多少粮食。
　　即使有无人机的监视，李连城还是死了。他是在一个寒冷的夜里自己走出居住的房屋，冻死的。他出门前就写好了遗书然后脱光衣服，浑身赤裸的在寒风中蹒跚的走着。无人机看到这一幕之后，李龙就带着人去救援了。
　　“以前的冬天没有这么冷，以前的冬天我们穿短袖短裤都行。但是今年的冬天却这么冷，这是老天爷给我们的惩罚。我有罪，我该死。这是我自愿的，不要去恨其他人。这是我罪有应得！”这是李连城被救回来之后说的话。年龄大了，身体机能已经衰弱，近半年没吃饱饭，再加上赤裸着被寒风吹了十几分钟，老人最终还是没有熬过去。被救回来三天后，李连城，死了。李龙哭的嗓子都哑了。
　　有几个势力在寒流到来之后，崩溃了，成员四散而逃，全部被冻死在野外。
　　雪，鹅毛大雪，足足下了三天。整个世界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云山河哈着白气指挥大家扫雪。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依然有两百六十七人被冻死，一千七百九十五人被严重冻伤，需要截肢。幸运的是这里面大部分是老人，而不幸的是：现在的医术已经无法保证截肢手术做完之后他们还能活下来......
　　踩着一尺厚的积雪，林震南眉头紧缩：今年冬天，要死多少人......
　　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云山河对自由意志的猜测是对的：大雪过后，自由意志的人终于崩溃了。他们成群结队的去找新政府，路途中冻毙者无数。林震南及时向云山河报告并全力救援，新政府亦全力救援，依然有半数死亡。
　　“林震南！”王和平声嘶力竭的大吼。他被林震南的战士摁住了，而且大刀已经高高举起了。“你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刀光一闪，王和平被一刀砍死。和他一起被砍死的还有那些议员及他们的爪牙。
　　林震南脸色铁青：自由意志这边已经有上万人被冻死了！这还是在自由意志的管辖之下！
　　“快！”云山河带着人在向自由意志这边猛冲。他没想到自由意志会在这个时候崩溃。他一直以为自由意志能坚持到明年春天的！
　　陈烨紧紧跟着杜红月。他已经知道杜红月家孩子是死在野狼帮手下的。他也知道杜红月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更知道林震南和杜红月的关系。但是，但是杜红月没有找他的麻烦。工作的时候总是身先士卒。就像今天，说要救援自由意志的人，杜红月立即带入冲出来了，还是冲在第一个。
　　头顶的无人机在引路。这是林震南的无人机。如果不是一直在监视着自由意志，林震南也不会发现自由意志的人在四散奔逃。而要杀王和平他们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们一个个都穿的暖暖的！养的白白胖胖的！
　　猛然杜红月脚下一打滑，摔倒在地，头部重重的磕在路牙子上，血很快就流了出来。陈烨赶紧把他拉起来，然后慌忙用纱布去包扎。
　　“李盛福！”杜红月大吼。
　　“到！”
　　“我的腿可能断了，走不了了。你带入去，救人要紧！快！”
　　李盛福看着头上正在冒血的杜红月：“你怎么办！”
　　“把我放到那里。那里避风，你们回来的时候带上我。”
　　“是。”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杜红月抬到那个避风的地方，然后继续前进。陈烨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看什么看！快走！要是我也出意外了，你就把我放到避风的地方，然后带人去救人！”李盛福大声的呵斥着陈烨。
　　陈烨缩缩脖子没吭声。如果是以前，李盛福敢这么对他说话，他会带着野狼帮踏平盛福军的。但是现在，李盛福的话就是命令。
　　血，无头的尸体，被砍下的头，有效的震慑了自由意志的人。林震南的人竭尽全力的收拢着人群。他没有能力救护这些人，好几万人呢。他没有能力救护这么多人，但是新政府可以。他只希望云山河他们能早点到来。
　　终于，云山河他们到了。
　　“排队！”林震南大吼。被他的屠刀震慑的众人乖乖的排队了。
　　云山河他们开始对这些人分流，重组，点火，做饭。林震南的部队在那里维护秩序。吃过饭之后，众人才陆陆续续的离开。
　　“那些领头的人呢？”云山河最后问林震南。“我一个都没见到。”
　　“都杀了。不杀他们，我没法震慑这些人。”
　　云山河哦了一声：“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回家。除了徐韵娇，陈天桥和罗田凌，其他人都留下，所有部队都留下。当时如果不是要处理天理教，我是不会把他们都变成傀儡的。他们每个人带一个装甲步兵营，协助你们管理好这里。我自己带上一支部队回家。回家之后我会四处游走，一方面是对野外有一个了解，一方面也是打通交通线。开春我就走。”
　　“吹面不寒杨柳风。春天终于来了。”林震南看着天空飞过的鸟儿，忽然笑了。“春天来了，我们撑住了。”
　　徐韵娇抬头看看天：“是啊。我们撑住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冬天死了多少人。”
　　“至少孩子们还在，总有一天，这里”林震南伸出手横扫一圈。“还有别的地方会比天灾之前更加繁荣。好了，我们该干我们的事情了。”
　　“我们的事情？”
　　“回家。”林震南起身。“现在，我们回家！”
　　“南爷，你回去还回来吗？”林川石问。
　　“不一定，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情？”
　　“寻找其他的幸存者，打通交通线，不，准确的说是找到其他人然后尽量的......怎么说呢，就是找到其他人，然后准备再次统一。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去找到他们。或许也有其他人在做这件事吧。好了，好好活着，要是我死了，老林家的血脉延续就指望你了。”林震南说完拍拍林川石的肩膀，又摸摸林流风的头，向杜红月招招手，给云山河敬个军礼，然后一摆手：出发。
　　天空中无人机已经前出侦查。他是要回家，顺便看看其他人还活着没有。他不是去砸人场子的。所以他要提前知道前方有没有人，然后好做准备。
　　数辆用八轮装甲车改的房车机械傀儡缓缓开动了。一冬天没有养护的公路还没有被大自然摧毁。宽大厚重的轮胎碾碎了枯枝败叶。温暖的春风吹拂着这些装甲车。金色的阳光洒在车体上，光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