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1.张家/客厅晚内
　　【电视节目还在继续播放中，却再也无法吸引一家人的眼球了。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莉莉身上，彼此既觉好笑，又颇感好奇。
　　【莉莉仍在起草她的寻人启事，态度显得十分认真。
　　【张华莹把目光转向武英，就势递了一个示意性的眼色。
　　张华莹：瞧瞧你这宝贝女儿，这种没用处的事情，她干得还真挺上心哪!
　　武英：（调侃）你呀!还真别说没有用处，外孙女关心自己的姥爷，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不也是很正常的嘛。
　　张华莹：咋的呀!你不说管管自个儿的女儿，反倒想法替她开脱，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吗?也真是的!
　　【武英两手一摊，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张华莹：（抱怨）行啊!你就装老好人吧!我管!
　　【她不再迟疑，上前去夺莉莉手中的纸和笔。
　　【莉莉推开妈妈，护住手中的纸和笔。
　　莉莉：（央求）妈，人家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你别干涉我行不行啊!自个儿的老爸夜不归宿，你都不知道担心，有你这样当女儿的吗？姥姥——
　　【莉莉急中生智，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姥姥。
　　龙雪梅：华莹，你就让莉莉写嘛，她说得也有道理，让孩子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也好嘛。
　　莉莉：姥姥，这就写完，我马上念给你老人家听，还请审查通过！
　　张华莹：莉莉，你说你这孩子，妈说你都不听，你还像话吗?
　　龙雪梅：（调侃）行了，行了，自个儿还有脸说莉莉呐，你这不也没听我的话嘛。
　　【武英在一旁响响地拍起巴掌，连声喝彩。
　　武英：说得好，说得好极了!
　　【张华莹恨恨地白了武英一眼，欲言又止。
　　
　　2.华兴商店晚内
　　【房门大开，张大虎与冯大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刘老美：（加重语气）好家伙，你俩再有一会儿不露头儿，都能急死一个两个的，你们谁给人家偿命啊!
　　【张大虎盯住宋文生和马大扯，看了又看。
　　张大虎：别光搁这儿急呀!得往正事儿上说啊!你俩说过了吗?
　　宋文生：说了，说了。
　　张大虎：老美，这码事儿你同意干吗?
　　刘老美：咋不同意!这种好事儿只怕打着灯笼还没场找去哪!
　　马大扯：老张，你也说过了吗?
　　张大虎：那能不说吗?我干啥去了呀!
　　【刘老美一把拉过冯大兰，亲热得很。
　　刘老美：咋样?你也不反对这码事儿吧?
　　【冯大兰挨着刘老美坐了下去，看得出她兴致极高，随即接上话头。
　　冯大兰：老美，你说我能反对吗?
　　马大扯：（插话）大兰妹子，我就知道，咱们准能说到一块去，这码事儿也可以算是情趣相投志同道合嘛，应该好办多了吧！
　　冯大兰：（不无担心）也别那么说，这码事儿难处也得有吧!那一套器材就得不少钱呐，咱们上哪儿找出处去呀?
　　马大扯：（轻轻摇头）这扯不扯，那一套锣鼓家什，捎带着雇喇叭匠子，还有扇子、腰带啥的，划拉划拉，正经得好大一笔钱哪!
　　宋文生：就是，要说让大家自个儿掏腰包的话，只怕就没有多少人乐意来捧咱们这个场了吧！
　　【宋文生和马大扯争先恐后地表白着，而后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冯大兰，各自讨好地一笑。
　　【冯大兰端端正正地坐着，她神色不动旁若无人，就如同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一时间让宋文生与马大扯颇感失落。
　　【刘老美双手响响地一拍，发出一声惊呼。
　　刘老美：对呀！这还真是个难题哪！
　　【张大虎也很觉为难，下意识地挠起头来。
　　张大虎：可不，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来这码事儿还真不那么好办哪！
　　【大家都不再开口，气氛一时尴尬得很。
　　【门被推开，刘老美的老伴儿——华长龙从隔壁快步走了过来。
　　【他哈哈一笑，高声宣布。
　　华长龙：你们听着，这笔钱就由华兴商店来出好了，你们有了我这个赞助商，这一支秧歌队不就办成了吗?
　　刘老美：（怔住）说啥！你出这笔钱?
　　华长龙：是啊！我出！
　　【刘老美当即一脸不悦地丢下众人，起身而去。
　　【马大扯把嘴一撇，朝华长龙递了一个眼色。
　　马大扯：我说华大老板，你可得小心着点儿，不经你家董事长批准，你就放了响炮，这不是自个儿找不自在吗?
　　【稍后，刘老美把门打开，探进头来，高声呼唤。
　　刘老美：华长龙，电话——
　　【华长龙起身欲去，马大扯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马大扯：（小声嘀咕）咋样?怕啥有啥，这一回你准是要挨收拾了吧!
　　【华长龙给了马大扯一拳，转身走了出去。
　　【马大扯双手一摊，口中嘟嘟哝哝。
　　马大扯：这扯不扯，钱的事儿刚有那么一点儿谱，半道上又出了岔子，我看要悬!
　　
　　3.后屋晚内
　　【刘老美一把拉住华长龙不放，她已变得一脸愠怒。
　　【她本已火气极大，却又刻意地把嗓门儿压得极低。
　　刘老美：老华，你是不是有俩糟钱就烧包了，无缘无故的，你凭啥出这一笔钱呢？
　　华长龙：（拿腔拿调）老美，用一句时兴的话说，我这得叫学雷锋做好事，为你们秧歌队无偿提供一笔赞助款，你懂不懂啊?
　　刘老美：（愤愤地）我不懂!
　　华长龙：待会儿我再跟你细说，你呀！连一点起码的经商意识你都不懂，那哪能行哪!
　　【他似乎不愿多说什么，径自转身而回。
　　【刘老美想拉他一把，却未能拉得住，气得连连跺脚不止。
　　
　　4.前屋晚内
　　【会议已经中断，几个人都把眼睛盯在那一扇门上，不约而同地期待着华长龙能够去而复返。
　　【华长龙推门走了进来，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华长龙：各位放心，我华长龙说话算数，资金问题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马大扯、宋文生、冯大兰高兴得很，同时热烈鼓掌。
　　【张大虎向华长龙高高地竖起大拇指，摇了又摇。
　　张大虎：老华，你真够份儿，这才是一个大老板的作派哪！
　　华长龙：（不无得意地把手一摆）过奖，过奖，哎——我说，咱们要干就得把它干大发了，先得为这支秧歌队起一个响亮点儿的名堂才行，师出有名，名正言顺嘛，大家说是不是啊?
　　马大扯：（兴致勃勃）是得起一个响亮点儿的名堂，索性就叫个“老来俏”秧歌队咋样啊?
　　冯大兰：不好，不好，听着咋不那么舒服哪!
　　宋文生：要不，就叫个“夕阳红”秧歌队得了，这不是现成的名堂嘛。
　　华长龙：也不大好，这个名堂是不是太俗了点儿，再说听着也没啥劲哪！
　　张大虎：（不假思索）我看，咱们也不用多费心思，就叫个“东北虎秧歌队”得了，不光说着上口，听着也有那么一股气势，管保镇得住龙雪梅那一伙老太婆们。
　　【刘老美走了进来，朝张大虎“嘻嘻”一笑。
　　刘老美：啥呀!啥呀!要光是你们一帮男爷们儿的话，叫个东北虎秧歌队还凑和，这不是还有我们女同胞嘛，就你这名堂，还不得让人家笑掉大牙呀!
　　马大扯：（调笑）那有啥可笑的，你们就算是一群母老虎呗，不也说得过去嘛。
　　冯大兰：让我看呐，这名堂听着是有点儿不雅！
　　【华长龙摇头晃脑地斟酌了一回，响响地一拍大腿。
　　华长龙：依我看这个名堂挺好，有那么一股子霸道劲儿，要和她们那一伙老太婆们斗一斗，还真得有一股虎势劲儿才行，咱们就咋大发咋干；再制作一面队旗，大大方方地往出一亮，那才叫个有派头哪!
　　张大虎：华大老板说得好，咱们就这么办了。
　　【他兴致勃勃地再一次带头鼓掌，大家热烈响应，算是一致通过。
　　
　　5.张家/客厅夜内
　　【莉莉面对家人们轻咳两声，煞有介事地开始宣读。
　　莉莉：大家静一静，听本起草人正式为你们宣读——寻人启事，兹有一老年男性，于深夜走失，至今不知去向。如有知情者请速告知，重谢人民币五万元整。姥姥，我写得怎么样啊?
　　【莉莉朝姥姥开心一笑，神态得意得很。
　　龙雪梅：（撇嘴）我看不怎么样，人民币五万元整，好大的派头，是你出钱还是我出钱呢?
　　莉莉：姥姥，当然是你老人家出钱了呀！
　　龙雪梅：既是由我出钱，那数字就得归我说了算才行，哪能由你一个小孩子家狮子大开口哪!
　　莉莉：姥姥，本起草人尊重当事人的意见，可以酌情修改——说吧!你老人家到底同意出多少钱呢?
　　【莉莉向姥姥投去一种问询的目光，仿佛认真得很。
　　
　　6.华兴商店夜内
　　【会谈仍在进行中。
　　【张大虎拿出一副主持人的派头，正在像模像样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张大虎：还有一个事儿非说不可，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东北虎秧歌队大小也是一个民间文艺团体，得有一个领导人呐。让我说，咱们就选老华来当这个队长行不?
　　华长龙：（连连摆手）别介，我这商店业务正经忙着呐，可没有那份闲工夫陪你们玩耍，当队长不敢说，抽空儿在幕后给你们当当高参还行。
　　张大虎：你不当这个队长，那还谁行啊?
　　华长龙：还能有谁!你张大虎呀!这个队长，非得你这个挑头人来当不可，既是一群东北虎嘛，你张大虎也就该是虎王了，这才叫个应了典哪!
　　张大虎：（咧嘴一笑）你说得也有道理，那我就不客气了。
　　【华长龙嘿嘿一笑，轻轻地朝张大虎摆了摆手。
　　华长龙：不过还有一说，你暂时不要公开身份，暗中出出入入，可以提供一点儿信息，咱们也好给她们来上一个里外夹攻！
　　张大虎：（略一沉吟）老华，你这都赶上搞潜伏了，倒是够刺激的，可我……能胜任得了吗?
　　华长龙：（极力怂恿）咋就不能胜任呐，你终归是她龙雪梅的合法老伴儿吧！这种特殊关系咱们要不好好地利用一回，那不就太可惜了吗？
　　马大扯：对呀！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华大高参，你这一手儿可是够厉害的呀！
　　张大虎：不让我露面，那我咋和你们联系呀?
　　华长龙：你要是能给自个儿配一部手机就好了。
　　张大虎：别，别……老天巴地的，腰里挎上一部手机，我也不咋习惯不是。
　　宋文生：（沉吟）要说呐，我们在明处，你在暗处，你想找我们倒不费啥劲儿，我们要是有啥急事儿找你的话，那可就不大容易了。
　　马大扯：那也好办，咱们可以定一个联络暗号。
　　张大虎：定啥暗号啊?
　　马大扯：我们有急事儿上门找你时，就在外边学学狗叫，一听见狗叫，你就出来见我们，不就完事儿了嘛。
　　华长龙：（哈哈一笑）你还别说，这个土办法虽说落后了点儿，还挺管用！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笑声未落，宋文生嚷了起来。
　　宋文生：哎——大伙可别忘了，还有一个事儿挺要紧哪!
　　华长龙：还有啥要紧事儿啊?
　　宋文生：咱们得找一个年轻力壮的嗽叭匠子，那才是秧歌队的命根子哪!
　　张大虎：那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和马大扯两个去办，行不?
　　【宋文生和马大扯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华长龙略一沉吟，再次响响地一拍大腿。
　　华长龙：这一回呀！咱们要整就整得大发一点儿，也好好造造声势，把头三脚一股脑地给他踢出去！
　　【张大虎摇头晃脑地听着，显得颇感兴趣。
　　张大虎：老华，咱们这头一脚是起了个响亮的名堂，二一脚是雇个硬实点儿的喇叭匠子，那三一脚又是咋个踢法啊？
　　【华长龙神神秘秘，不无卖弄。
　　华长龙：也没啥难办的，这三一脚咋踢的事儿就交给我来具体操办好了。
　　
　　7.张家/客厅夜内
　　【龙雪梅高高地竖起一根手指，朝莉莉晃了又晃。
　　莉莉：姥姥，你就出一万元呐，这也太小气了吧！
　　【龙雪梅嗤地一笑，撇了撇嘴。
　　龙雪梅：我可没你那么大方。
　　莉莉：是一千元吗？
　　【龙雪梅依旧摇头不止。
　　莉莉：那总不能是一百元吧？
　　龙雪梅：莉莉，你还是说多了，让我说，也就是一元钱吧!
　　莉莉：（调侃）那就得是金币了吧?
　　龙雪梅：（冷冷一笑）还金币呐，人民币就算不错了。
　　莉莉：（故作惊诧状）说啥!我姥爷在您眼里就值一个面包钱，还得是最低档次的吧!
　　龙雪梅：你以为呢？
　　【一家人你瞅我我看你，一起开心地哄笑起来。
　　【恰在此时，张大虎推门走了进来。
　　张大虎：哟，啥高兴事儿让你们这么开心呢?
　　【大家面面相觑，末了都把目光投向莉莉，似乎都想看她如何应付这一突如其来的场面。
　　【莉莉咯咯一笑，赶忙岔开了话头。
　　莉莉：姥爷，方才是我给大家讲了一个笑话——哎哟，可是笑死个人了呀!
　　【张大虎颇感兴趣地坐了下去，看着莉莉。
　　张大虎：莉莉，啥笑话那么好笑，你也讲给姥爷听听好不好啊？
　　【莉莉捂住嘴巴，偷偷一笑。
　　莉莉：姥爷，这个笑话谁都能听，就是你老人家听不得呀！
　　
　　8.华兴商店夜内
　　【华长龙坐在沙发上，正为自己泡脚。
　　【刘老美一边铺床，一边向华长龙发起进攻。
　　刘老美：华大老板，这回你总该给我说个一清二楚了吧?
　　【华长龙仰歪在沙发上，笑嘻嘻地打量着刘老美。
　　华长龙：（明知故问）你是说我赞助你们东北虎秧歌队的事儿吧?
　　刘老美：你呀!你都气死我了，平白无故地拿钱打水漂，你傻呀！
　　华长龙：我才不傻呐，你呀！你都笑死我了，平日里挺精明个人，赶到事情头上咋还好赖不知了呐，告诉你吧!我那也得叫作投资，用不上多少日子咱们就可以拿到回报了呀！
　　刘老美：你投啥资啊?上哪儿找回报去呀?我咋越听越糊涂哪！
　　华长龙：（故做姿态）你要反对这码事儿，咱们可以提出撤回，你别后悔就行！
　　刘老美：（不解）我能有啥后悔的呀?
　　华长龙：看看，还是心眼儿少了不是!眼瞅着就到运动会了，秧歌队不得上场表演吗?借这个机会，咱们为自家华兴商店做做广告，搞搞宣传，那该有多好啊！
　　刘老美：那……那得咋个宣传法儿啊?
　　华长龙：（比比划划）也好办得很，做上两个大大的广告牌，让秧歌队抬到运动会场上去转它几圈，那得是多大的广告效应啊!
　　【刘老美恍然大悟，顿时变得笑逐颜开。
　　刘老美：老东西，还真有你的，这个办法不错嘛。
　　华长龙：（不无得意）那是，咱是谁呀!就这脑袋都赶上那电脑好使了，要不是为了自个儿，我才不出这个血哪!
　　【刘老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华长龙，心里对这个男人着实感到佩服，并进而生出一个念头。
　　刘老美：（试探）老华，这个主意是不错，可你也别光为了自个儿打小算盘啊！
　　华长龙：那还能为谁呀？
　　刘老美：尤梅的影楼生意一直做不上去，我看咱们还是借这个机会为她做做宣传吧！
　　【华长龙听了心中不悦，他仰面朝天，仿佛对刘老美不屑一顾似的。
　　华长龙：尤梅可是你的女儿，到今天也没听她叫我一声老爸，我犯得上为她操那么多的心吗？
　　刘老美：小心眼儿，闹了半天，你就差在这点儿事儿上啊！我的女儿还不就是你的女儿吗?
　　华长龙：（拿腔拿调）话分咋说，她终归是姓尤不姓华吧!
　　刘老美：（含嗔似怪）我可是她亲妈，不是嫁给你这个姓华的了吗?
　　
　　9.王家夜内
　　【小王喇叭匠子在床上睡得正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
　　【他慢悠悠地披衣起床，打开房门，迎进来的是宋文生和马大扯两人。
　　小王：（纳罕）两位老爷子精神头儿咋这么足呐，也不看看，这都啥时辰了呀！
　　马大扯：（咋咋呼呼）这扯不扯，自个儿准是做啥好梦呐，吓着你了吧?
　　小王：（做作）可不，心这个跳，我都不敢张嘴了，生怕它自个儿一下子蹦出来。
　　【宋文生拖过一把板凳坐了下去，笑吟吟地朝小王摆了摆手。
　　宋文生：小王，闲话少说，我们打算雇你！
　　小王：雇我?你们两位谁要办喜事儿咋的啊?
　　【马大扯一推宋文生，嘻嘻一笑。
　　马大扯：是你宋大叔要办喜事儿了。
　　小王：那一定是迎娶老伴儿进门了，这个忙我说啥都得帮啊！
　　【宋文生白了马大扯一眼，一把拉过小王。
　　宋文生：小王，你别听他瞎扯，谁也不办喜事儿，我们打算成立一支秧歌队，雇你吹喇叭去。
　　【小王连连摇头，似乎不敢相信。
　　小王：说啥!你们也要成立秧歌队，那能行吗?
　　马大扯：咋就不行!她龙雪梅能行，我们就不行!你就说你干不干吧!
　　小王：（犹犹豫豫）这码事儿嘛，我还真得考虑考虑。
　　马大扯：考虑啥呀！我算是看明白了，人家那支秧歌队吹喇叭的是你师傅姚大喇叭，你这当徒弟的有点儿打怵是不是啊?
　　小王：（一脸不屑）看你说的，我怵个啥呀?
　　马大扯：徒弟能干过师傅吗?那不是自找没趣活活丢人现眼吗?
　　小王：我跟你说，还真不差这个，就我师傅那两下子，我这当徒弟的比谁都清楚，那才叫个提溜棒子叫狗——远去了哪!
　　宋文生：那你就干嘛。
　　【小王打量着宋文生和马大扯，依旧连连摇头。
　　宋文生：小王，你也说说心里话，到底差啥不干呢?
　　小王：人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这当徒弟的跟师傅唱对台戏，让别人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马大扯：（嘻嘻一笑）你管那么多干啥呀!这年月，凭本事赚钱，上了场合，还说不准谁是谁的师傅呐，反正我们亏待不着你就是了。
　　小王：那我倒要问问，咋个亏待不着法儿呀?
　　马大扯：咱们照直说吧!在你师傅日工资的基础上，我们给你再加五元，不管咋说，咱们总得压他一头，你看咋样啊?
　　小王：照这么说还差不多，我豁出去了，干就是了。
　　【马大扯不无鄙夷地打量着小王，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
　　马大扯：闹了半天，还是钱管用啊!你就差那五元钱呢?
　　小王：（哭笑不得）你也别那么说，那咋的呀?麻花不叫麻花，要的就是这股劲儿嘛，尽管放心好了，我保证让你们觉着这五元钱加得不冤枉，行不?
　　宋文生：你小子真是个手儿啊!这来不来的，先跟自个儿的师傅较上劲了，也行，咱们就这么定了。
　　马大扯：这扯不扯，还没等正式上场比试呐，就先整出一股火药味来了。
　　
　　10.张家/客厅日内
　　【张大虎和张华莹、武英、莉莉坐在沙发上，一家老少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电视节目。
　　【门被推开，龙雪梅探进头来，朝张大虎做了一个手势。
　　龙雪梅：（表情严肃）喂，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个事儿！
　　张大虎：（不大情愿）我这儿正看得来劲儿呐，你能有啥大不了的事儿啊!还是等我看完电视节目再说吧！
　　龙雪梅：你看，没啥要紧事儿我能惊动你吗?也就几句话，说完了你再回来，接着看你的电视节目，啥也不耽误。
　　张大虎：（故作姿态）不用说，这准是又有啥大事儿需要向我请示，何苦来呐，老天巴地的，我可不乐意再操这份闲心了。
　　【龙雪梅露出一脸不屑的神态，径自抽身而回。
　　【张大虎做作一回，犹犹豫豫地起身欲走。
　　【莉莉一把拉住姥爷，压低嗓门儿说起悄悄话。
　　莉莉：姥爷，你可得小心着点儿，看样子这一回又要挨批评了吧！
　　张大虎：（不悦）莉莉，你也是个初中生了，别逮啥说啥行不行啊!
　　莉莉：（一本正经）姥爷，这可是我的经验谈呐，班主任老师找我们谈话时就这态度，严肃得很，没别的好说，一到办公室准挨批，那才叫个准哪!
　　张大虎：哼，别瞎说了，你姥姥找我，兴许是有啥大事儿求到我头上了哪！
　　【他心中虽不无忐忑，却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径自转身而去。
　　莉莉：（调皮地一笑）哟，别说，你老人家还挺乐观嘛。
　　【张华莹和武英夫妇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朝莉莉一笑。
　　张华莹：我说莉莉，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往后跟你姥爷说话有点儿分寸行不?
　　莉莉：（一本正经）妈，是你不懂，我这得叫大人物不拘小节呀！
　　张华莹：咋的，你还觉着自个儿是啥大人物啊!
　　莉莉：可不，你老人家还真说着了，本姑娘一直在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哪!
　　
　　11.龙雪梅房间日内
　　【龙雪梅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一脸冰霜地打量着对面的张大虎。
　　【张大虎故作姿态，看也不看龙雪梅一眼，顾自去欣赏窗前的一盆花草。
　　张大虎：（大惊小怪）哟，这盆花不错，我可从没见过，你是新近掏弄来的品种吧!咋不说请我欣赏欣赏呢？
　　【龙雪梅心中厌烦以极，她再也按捺不住，径自上前把那盆花端开。
　　龙雪梅：说啥呐，这可是一盆君子兰，根本就不适合你！
　　张大虎：我咋的呀!连个赏花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龙雪梅：咋的你自个儿明白，还用我说呀！
　　张大虎：你不说我咋能明白呢？
　　龙雪梅：你少跟我装糊涂！
　　【张大虎做出一脸苦相，不无做作地把双手一摊。
　　张大虎：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君子，我是小人，现在你这个君子想明白了，打算让我这个小人搬过来陪你睡，是不是啊？这个我倒是可以考虑。
　　【龙雪梅恨恨地白了张大虎一眼，皱起眉头。
　　龙雪梅：你少说这些没滋没味的话行不行啊!烦不烦人呢？
　　张大虎：你烦，我知道你烦，可我不烦哪!
　　龙雪梅：得了，得了，你别跟我耍贫嘴了，我有一件事情正要问你……
　　
　　12.客厅日内
　　【武英仿佛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他下意识地把质疑的目光投向张华莹。
　　武英：我说华莹，这是咋了?最近家里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张华莹：我不知道啊!也没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啊!
　　武英：（纳闷）那就奇了怪了!她姥姥主动找她姥爷谈话，这种情形可不多见哪!
　　张华莹：（沉吟）嗯——确实有些反常，我这儿也正纳闷哪!
　　武英：（猜测）不是要出啥乱子吧?
　　张华莹：（不悦）停吧!闭上你的乌鸦嘴行不行啊!都是一家人，能有什么乱子可出啊!
　　莉莉：（饶舌）这码事儿啊!让我看爸爸的分析不无道理，据我多年的观察，姥姥和姥爷本无共同语言，两个人也就无话可谈，却偏要谈上一谈，你们说说看，这还能谈出什么好结果来吗?
　　【张华莹盯住女儿不放，目光中已不无嗔怪。
　　张华莹：嗬!你还真是你爸的女儿，也是一张小乌鸦嘴嘛。
　　【莉莉偷偷一笑，转向爸爸求援。
　　莉莉：爸，你看我说得对吗?
　　武英：我看不错。
　　张华莹：得了，你们爷俩就别一唱一和地在那儿气我了。
　　莉莉：妈，您说错了，咋叫一唱一和呐，我们这得叫英雄所见略同才对呀！
　　张华莹：你这孩子啊！就知道耍贫嘴！
　　【武英打量着那母女俩，轻轻摇头，连连用手指点着，正欲开口。
　　【张华莹赶忙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武英噤声。
　　【她陡地挺身而起，来到母亲房间门口，翘首侧耳，仔细地倾听着。
　　【武英和莉莉对视一眼，也颇感兴趣地一起凑了上去。
　　【张华莹回过身来，张开双臂，把武英和莉莉一起推了开去。
　　【武英和莉莉回到沙发上重新坐好，父女俩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指，朝张华莹指点着，各自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13.龙雪梅房间日内
　　【张大虎依旧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笑嘻嘻地打量着龙雪梅。
　　【龙雪梅怒目而视，恨恨地一指张大虎。
　　龙雪梅：自个儿说说，你在小广场上整的那叫哪一出啊!
　　张大虎：（一脸不屑）你说哪一出就是哪一出!
　　龙雪梅：你呀!你呀！说一句现成的话吧！你那得叫光腚撵狼——胆大不知道害臊吧！
　　张大虎：你别说得那么难听行不行啊!我也就是扭扭秧歌嘛。
　　龙雪梅：有你那么扭的吗?一块破纸壳子就把你支使得蒙头转向，没了锣鼓点儿还能搞啥自扭自唱，你说你丢人不丢人呢？
　　张大虎：我那是自娱自乐，又碍着谁啥了呀！
　　龙雪梅：你碍着我了，我看不下去！
　　张大虎：说得对，那就是扭给你看呐，我倒是想正儿巴经地去扭，你也得让我上场啊!
　　龙雪梅：我就是不让你上场!你也没瞅瞅自个儿，酒劲儿架着，上了场都不够你一个人得瑟的了。
　　张大虎：（理直气壮）那我倒要问你，扭扭秧歌，娱乐娱乐，也算是我的一种生存权利吧!你凭啥就给我剥夺了呢?谁都可以扭，为啥就不让我扭呢?
　　龙雪梅：（极不耐烦）你呀!在我面前少讲那些大道理好不好啊!
　　张大虎：（不依不饶）你倒是给我说说看，这到底是差个啥呀?
　　龙雪梅：不用问我，到底差啥，你自个儿应该比谁都明白吧!
　　
　　14.客厅日内
　　【张华莹依旧在侧耳倾听着。
　　【武英与莉莉并排坐在沙发上，他们的目光一直在关注着张华莹。
　　【张华莹板着面孔，神态已变得十分严峻。
　　【父女俩受到某种情绪感染，不知不觉中也已变得紧张起来。
　　
　　15.龙雪梅房间日内
　　【张大虎随手拖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他高高地翘起二郎腿，朝龙雪梅咧嘴一笑。
　　张大虎：我跟你说，你这话到哪儿都说不过去，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总不会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吧？
　　【龙雪梅一拍桌子，气咻咻地反唇相讥。
　　龙雪梅：我咋就不讲道理了？你给我说个清楚！
　　张大虎：那我问你，宋文生和马大扯你都打算收进自个儿的秧歌队，为啥就不想收我呢?
　　龙雪梅：（嗤之以鼻）他俩是他俩，你是你，你们三个没啥可比性——你呐，也不用为这个胡搅蛮缠，临到末了，我不是也没收他俩吗?
　　张大虎：我知道你为啥没收他俩，心里正别着个劲儿哪!
　　【龙雪梅瞟了张大虎一眼，欲言又止。
　　【她陡地起身，不停地在屋地上转着圈子。
　　【张大虎存心挑衅，他摇头晃脑，一脸冷笑地盯住龙雪梅不放。
　　【恰在此时，张华莹推门走了进来，朝龙雪梅莞尔一笑。
　　张华莹：妈，我爸要扭秧歌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您不妨通融一下，就收了他吧！
　　龙雪梅：（苦笑）华莹，这码事儿你不知道内情，就不要干预了行不行啊！
　　
　　16.客厅日内
　　【莉莉翘首蹑足，贴在门口侧耳倾听着。
　　【武英再也无法让自己安静下来，他索性关了电视机，把手中的遥控器远远地抛了开去。
　　【莉莉一边聚精会神地倾听着，一边向爸爸通报情况。
　　莉莉：报告——我妈的一番忠告也被姥姥给拒绝了呀！
　　【门被推开，莉莉赶紧闪到一旁。
　　【张华莹走了出来，郁郁不快地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武英：我一猜准是有事儿嘛，咋样啊?我的第六感官还挺灵验的吧！
　　张华莹：你就别显摆自己了，让我看呐，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
　　【莉莉的监听工作仍在进行中，她再一次向爸爸和妈妈通报最新情况。
　　莉莉：报告——我姥爷还在和我姥姥辩论是非哪!
　　【张华莹很不耐烦，以手势向武英连连示意。
　　张华莹：我说，管管你那宝贝女儿好不好啊?她今天的作业还没完成哪!
　　武英：你是当妈的，这个任务还是交给你来完成吧!
　　【武英悄悄地向张华莹作着手势，一再表示祈求。
　　【张华莹终于有所行动，上前拉住莉莉的手臂。
　　张华莹：我的大小姐，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那比啥都强！
　　莉莉：妈，好不容易赶上个星期天，一家人能聚在一起乐呵乐呵，你就让我放松一点儿好不好啊！
　　【末了，莉莉虽不情愿，也只得起身随母亲而去。
　　【她回头朝爸爸做了一个鬼脸儿，强烈地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
　　17.龙雪梅房间日内
　　【龙雪梅盯住张大虎，恨恨地一指门外。
　　【张大虎瞪圆双眼，疑惑不解地看着龙雪梅。
　　龙雪梅：（一字一顿）请——你——出——去——
　　【张大虎气得张口结舌，朝龙雪梅直翻白眼。
　　张大虎：你呀！也多余搁那一个“请”字，听着让人恶心——我知道好歹，也知道个进退，别拿我二虎行不!
　　龙雪梅：我知道，你叫大虎，不是二虎！
　　【张大虎悻悻地转身而去，回手重重地推上房门。
　　
　　18.赵家日内
　　【吴玉英一动不动地坐在炕上，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态。
　　【老伴赵瘸子发现情况有些异常，禁不住凑到近前，上上下下地仔细端详一回。
　　赵瘸子：（拍手打掌）哟，你这是咋的了呀？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还是那啥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呀？
　　吴玉英：（不理不睬）去，一边呆着去!我没心思搭理你，人家正烦着哪!
　　赵瘸子：别介，你不理我，我可得理你呀！让我给你相相面吧!也就知道你是咋回事儿了。
　　吴玉英：瞅你咋神叨的呐，你说我咋回事儿啊?
　　【赵瘸子嘴上嘟嘟哝哝，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掐着手指算了起来。
　　赵瘸子：你呀!准是遇上闹心事儿了!哎——我说，不会是让那啥第三者插了一腿吧!
　　【吴玉英有意调笑，做出一副轻松而又愉悦的神态。
　　吴玉英：老赵，你还别说，我还正打算找人插一腿哪!
　　赵瘸子：（瞪圆双眼）吴老师，咋回事儿啊？你这是犯啥毛病啊!
　　吴玉英：你才犯毛病哪!
　　赵瘸子：我犯啥毛病?
　　吴玉英：你不是缺了一条腿嘛。
　　【赵瘸子“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赵瘸子：（自嘲）别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咋的，你是想找人补补这个缺啊!
　　吴玉英：去你的，老不正经!人家心里难受巴拉的，你还来寻我的开心!
　　赵瘸子：老伴儿，你可别错怪我，我这是逗你开心呐，行了，行了，有啥难题尽管开口说吧!这不有我帮你解决嘛。
　　吴玉英：（懊恼）这不是嘛，好端端的一支秧歌队，往后只怕消停不了啦!
　　赵瘸子：到底出了啥大不了的事儿啊?赶紧说一说看！
　　吴玉英：（叹息）唉——还不是张大虎那个老东西，一日日惹是生非，存心跟我们秧歌队整事儿哪!
　　
　　19.客厅日内
　　【电视机前，赵瘸子的两个孙子——大峰和小峰正在为选择电视节目争执不休。
　　【小峰手持遥控器，连连向大峰发号施令。
　　小峰：哥，你得听我的，就看体育频道得了!
　　【大峰把小峰推出老远，就势夺过他手中的遥控器。
　　大峰：你得了吧!咱们还是得看文艺频道，一会儿有演唱会，节目管保精彩！
　　小峰：咋的，哥，还在做你的歌星梦呢？
　　大峰：小峰，哥告诉你，做歌星梦也没啥不是，一个人要是连梦都没得做了，那还活个啥劲儿啊!
　　【小峰“嘻嘻”一笑，做出一副表示同情的神态。
　　小峰：听听，说得多可怜呐，我让着你行不行啊?就好像我是当哥的似的!
　　大峰：好啊!我就让你当一回哥，这总行了吧!
　　【大峰忽又一怔，不无夸张地朝隔壁做了一个示意性的手势。
　　大峰：咱哥俩快别争了，再争下去，只怕谁都看不成了。
　　小峰：今儿个晚上安全系数挺高，你没听见爷爷和奶奶说得正欢，只怕没时间管理咱们两个了吧!
　　
　　20.卧室日内
　　【赵瘸子显得兴致颇高，一时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只是看上去有某种不无卖弄之嫌。
　　赵瘸子：（侃侃而谈）我的吴老师，你这才过来几年呐，压根儿就不知道内情，张大虎和龙雪梅那老两口子关系可不一般，这么说吧!也许她龙雪梅一辈子都没断了离婚的念头，只是她一直处在领导干部的岗位上，没法儿迈出那一步罢了。
　　吴玉英：（好奇）是吗？
　　赵瘸子：可不，就为这个，她龙雪梅应该是苦恼了一辈子呀!
　　【吴玉英略一沉吟，连连摇头不止。
　　吴玉英：嗐，照这么说，龙姐可就不值得了，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啥呀?应该是感情生活啊!
　　赵瘸子：那是你这么说，人家当领导干部的未必这么看，你信不?
　　吴玉英：我不信，当领导干部咋的，他们不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吗?
　　【赵瘸子故作高深状，连连摇头晃脑，比比划划。
　　赵瘸子：话分咋说，要说感情嘛，放在小人物身上是大事，放在大人物身上那就是小事一桩了，对不对呀?
　　吴玉英：（有意抢白）啧啧，瞧你说得这个悬乎劲儿，好像你真成了哲学家似的。
　　赵瘸子：那咋的，为人一世，你总得活出个明白来呀!
　　吴玉英：老赵，你赶紧停吧！我看呐，人家都管你叫二诸葛，你还真拿自个儿当回事儿了。
　　赵瘸子：（不无做作）我还真能未卜先知，告诉你吧!张大虎那老东西可是黏豆包踹一脚——压根儿就不是啥好饼，你们呐，往后最好离他远着点儿，也省得惹出啥麻烦来；还有你吴老师，千万记住，少掺和人家老两口子的事情，别招惹那些没必要的是是非非。
　　【吴玉英听了感慨不已，由衷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吴玉英：唉——我只寻思着和龙姐一块办好秧歌队，也不为别的，只图希个老有所乐也就行了。
　　赵瘸子：人呐，谁还不图希晚年有个幸福生活呐——（一捅吴玉英，压低嗓门儿）要不，老都老了，你还找我干啥呀？
　　【吴玉英把嘴一撇，不轻不重地给了赵瘸子一巴掌。
　　吴玉英：老东西，看把你都美翻背了吧！
　　
　　21.张家晚内
　　【餐桌旁。一家三代五口人正在吃晚饭。
　　【一阵撩人的唢呐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龙雪梅仿佛听到号令一般，她匆匆撂下碗筷，站起身来。
　　张大虎：（头不抬眼不睁）莉莉，再给姥爷倒酒！
　　莉莉：行了，姥爷，你老人家还是少喝点儿酒吧!
　　张大虎：你呀!你一个小孩子家懂个啥呀!没听人家说嘛，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啊!
　　【龙雪梅刚刚走到门口，又陡地回过身来。
　　龙雪梅：莉莉，你管那么多干啥呀!人家这辈子也就剩下这么一件大事了，你不让他喝个痛快哪行呢?
　　张大虎：莉莉，你也听听，还是你姥姥关心我吧!
　　莉莉：（存心凑趣）嗯，我看也是。
　　【张大虎故做姿态地转向龙雪梅，努力挤出一脸笑来。
　　张大虎：（讨好）我也得关心关心你呀!你吃好了吗?扭秧歌那也叫体力活，身上没一把子力气还真不行啊!
　　【龙雪梅白了张大虎一眼，径自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随手关上了房门。
　　张大虎：（用筷子一指）瞧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脾气还正经不小哪!
　　张华莹：（调侃）也是，我妈退休了比没退休那咱还要忙哪！
　　武英：可不，这都快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了吧！
　　张大虎：（“嗤”地一笑）哼，瞧瞧你们两口子，一个镇长一个文化站长都不忙，她一个退休的镇党委书记还能有啥忙的？让我看那是吃饱了撑得难受，忙着出去消化食哪!
　　张华莹：爸，你也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妈那也叫老有所为，老有所乐嘛，说得时髦一点儿，那也得叫个夕阳红啊!（转向莉莉，做了一个手势）这孩子，咋还不给你姥爷添酒呢?
　　
　　22.龙雪梅房间晚内
　　【龙雪梅在对镜梳妆，仔细地打扮着自己。
　　【她上看下看，挑剔地整理着自己的服饰，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归拢好梳妆品，精神抖擞地转身推门而去。
　　
　　23.餐桌前晚内
　　【莉莉取来酒瓶，准备为张大虎添酒。
　　【张大虎连连摇头，用手遮住酒杯。
　　莉莉：（颇感诧异）姥爷，我都把酒拿来了，你老人家咋又不喝了呢?
　　【张华莹接过酒瓶，准备代为满酒。
　　张华莹：爸，您得喝好啊!喝得晕乎乎的，往床上一躺，睡觉也香甜不是。
　　张大虎：那可不行，真要是喝高了，你妈又该不让我上场了呀！
　　张华莹：（一怔）咋的，爸，你还想着去扭秧歌呀?
　　张大虎：那能不去吗?今儿个晚上正经热闹呐，我跟你们说，这一台大戏没我不行啊!
　　张华莹：（不无担心）爸，那我问你，我妈批准你上场了吗?
　　张大虎：咋的，秧歌队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还一手遮了天啦!
　　【张华莹一怔，赶忙朝武英递了一个眼色。
　　【武英站起身来，朝张大虎点头一笑。
　　武英：爸，要不这样，今儿个晚上咱们下棋，难得赶上我有闲工夫，咱爷俩总得一比高低不是。
　　【张大虎撂下手中的碗筷，起身欲走。
　　张大虎：得了，我才不得意象棋那玩意儿呐，劳神费心的，哪儿比得上扭扭秧歌呐，一来图个精神愉快，二来也活动活动老胳膊老腿不是。
　　【武英把无可奈何的目光投向张华莹，分明是在求援。
　　张华莹：（开口帮腔）爸，我就把话跟你挑明了说吧!你要扭秧歌可以，但得先经过我妈同意才行，人家可是秧歌队的队长，好歹也还是个一把手嘛。
　　【张大虎听了很觉反感，毫不示弱地把头一扭。
　　张大虎：这咋的，在家里我听她的，到了外边还得让她管着我呀!
　　张华莹：爸，你也别那么说，要是不扭秧歌的话，我妈不就管不着你了吗嘛，你们老两口子的事情，在咱自个儿家里咋说咋好，千万别在外边闹扯，让外人看了笑话呀!
　　【张大虎支支吾吾，避开女儿的目光，怯怯地转向武英。
　　张大虎：姑爷，你是一镇之长，给我评评这个理。我呐，也就是给自个儿找找乐子，扭扭秧歌，又能犯了哪家的王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