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女人>第162章 突然的丧事儿

第162章 突然的丧事儿

作品名称:女人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1-22 15:02:18      字数:5221

  “小米,快点儿起来吧,你娘没了。”牛二筢子哭一样地在脚门儿外面敲着脚门儿喊。
  啥儿?小米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一下子拉亮了电灯,抓起衣裳三下两下就穿到了身上,然后就冲了出去,紧盯着牛二筢子急急地问:“娘咋的了?”
  “你娘没了。”牛二筢子哭着说。
  “咋的会?”小米说着,就冲进了堂屋的上房。
  望春娘静静地躺在被窝里,脸上已经给蒙上了一张火纸,很明显,她是真的死了。
  咋的会?咋的会呀?小米怔怔地站到了床前,昨个儿晚上还是很精神的一个人,咋的就这样睡了一夜就没了呢?
  这个时候,牛二筢子把望秋也喊起来了,也把院子里的灯拉亮了。
  望秋一进屋,就扯着嗓子叫着“娘”哭了。
  “这些日子她就说老是觉得头晕,让她找先生看看,她说不打紧,我也就没搁在意上,觉得她可能是操心累的,咋的也没想到这一夜她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走了呀。”牛二筢子埋怨自己似的向小米和望秋哭着说,“要是知道会这样,咋的也得给她找个先生看看啊!”
  “爹。”小米也止不住淌下了眼泪,自打进了这个家门之后,这些日子婆婆把自己当成宝贝疙瘩似的小心地护着,婆婆这样一走,以后谁还会把自己当成宝贝疙瘩呀。她的心里一下子觉得很委屈,委屈得整个心里给堵得满满当当地透不过气儿来。她瞅着牛二筢子不由得喊了一声,然后回过身子扑腾一声跪倒在了床前,给望春娘磕着头就哭出声来了。
  望秋跪在床前,扯着喉咙一声娘长一声娘短地哭得很伤心。
  牛二筢子呜呜地哭着,不知所措地站在床前瞅着躺在床上的望春娘。
  “爹,你别哭了,我跟望秋在这儿守着我娘,你得出去找人料理这事儿啊。”小米哭着提醒牛二筢子说,“要找人天亮出去报丧,找人给我娘刹树做棺材,找人去请阴阳先生,还要找人出去置办这场事儿需要的东西,这些都得靠着你张罗呀!”
  牛二筢子给小米的话提醒了,两手交替着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咬着嘴唇向小米点了点头。
  “爹,先找人想办法把望春和望夏他们兄弟俩喊回来吧。”小米擦着眼泪向牛二筢子说,“望春和望夏是娘的亲儿子,他们两个要是不回来,这事儿就没法儿操办,特别是望春,他是你跟我娘的大儿子,往地里发送我娘的时候,抗栓摔老盆儿是他的事儿呀!等把我娘葬下去了,还得他亲手去给我娘送灯。一七纸,三七纸和五七纸,都少不了他望春呀。”
  牛二筢子一下子愣住了,望夏倒好找回来,去望夏他老丈人家打听一声,就能知道他望夏的去处,然后去邮电局拍封加急电报,就能把望夏追回来了。可望春他这一走就是没尾巴的鹰,上哪儿找他去呀?打他学会开汽车之后,几乎就抓不到他的辫梢儿了,今年在哪儿,明年又在哪儿,谁也不知道个底细。就年前让他回来成亲这件大事儿来说,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周折。打春梅嫁出去之后家里就让他原来的车东家帮着扫听他的信儿,扫听了将近二十天,才有回话说信儿捎到他那儿了。今年正月间儿一走,他到现在也没个信影儿,谁也不知道他今年是去南边了还是去北面了,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又这么多的地方,该上哪儿把他娘死了的信儿捎给他呀。不过,这事儿还是得想着法子通知望春。望春要是不回来,这事儿还真的没法儿办了,以后他望春还会落下大不孝的名声儿。可这从哪儿去找他望春呀?临走的时候他连个屁影儿也没透。忽地,牛二筢子想到了牛斜眼儿,他们那次在一起喝酒吃饭的时候,会不会望春向他们透漏点儿啥子?想到这儿,他向小米和望秋招呼了一声,就出门向牛斜眼儿他们家去了。可是,当他来到牛斜眼儿他们家院子门口儿的时候,咯噔又停住了步子。家里有丧事儿了,就不能去敲人家的门,也不能喊人家的名字,更不能直接进到人家院子里去,这是一个大忌讳。要是犯了这个忌讳,以后人家家里出了点儿啥事儿,都会赖上你犯了这个忌讳。他来回在牛斜眼儿家的院子门口转了一阵儿,只好又转身回了自己的家。
  可能是望秋的伤心哭叫惊动了四周围的邻居,牛二筢子刚赶回到自家院子门口,东院儿的牛老拐一歪一拐刚好进到院子里去,喉咙管子里还堵着粘痰似的向院子里面喊着:“咋的了?这五更大半夜的,出啥事儿了?”
  牛二筢子紧跟着两步追上了牛老拐,硬着嗓子回着牛老拐的话说:“望春娘没了。”
  “啥儿?”牛老拐似乎给牛二筢子的话震着了,本来就一瘸一拐的两条腿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儿摔个跟头,费了好大的神儿站稳了步子回头盯着牛二筢子,两眼瞪得牛蛋似的。
  “望春娘没了。”牛二筢子哽着嗓子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
  “昨个儿不还是好好的吗?咋的能没了呢?”牛老拐还是不大相信牛二筢子的话似的盯着牛二筢子,可这是啥事儿呀,牛二筢子再咋也不会拿着这事儿跟人开玩笑啊。他瞪着两眼盯着牛二筢子瞅了好大一阵子,问,“咋的没的?啥时候没的?”
  “昨个儿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还跟我说了一阵子的家常话儿。这个时候我琢磨着天快要亮了,喊她起来给我和望秋做点儿吃的我们爷儿俩好出去给人拉货去。我喊了她几声都不见她动静,就推了她几下,还是不见她有个醒儿。我就把电灯拉着了,就发现她已经断气儿了。”牛二筢子说着,止不住又呜呜地哭了,“她说自己这段时间老是头晕,我也没实逼着让她去找先生看看,这就说没就没了。”
  牛老拐一瘸一拐地在原地晃了两下身子,瞅着牛二筢子不知道该说啥子了,嘴巴嘬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这人啊,也真是,说没就没了,多可惜人呐!望春娘是多好的一个人啊,招谁惹谁了,咋的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
  牛二筢子呜呜哭着回着牛老拐的话说:“她要是有病有灾地走了,还让人心里还有个说道儿,这样没病没灾地睡一觉就没了,让人心里咋的也不敢相信呀。”
  牛老拐瞅着牛二筢子,叹了一口气说:“这事儿已经是事儿了,你得想着操持啊,光这样哭也不是个办法儿呀!”
  “我这不是想去找牛斜眼儿想问一下望春的动静儿,到牛斜眼儿他们家院门口我又回来了。”牛二筢子接着把望春和牛斜眼儿在一块儿喝过酒的事儿说了,说,“想着酒桌儿上望春能跟牛斜眼儿他们透点儿啥儿信儿,顺着这个信儿去找望春回来。”
  “二筢子呀,我说这话你也别生气,现在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都说你家的那个望春变得让人不认识了,一屁两谎,满嘴没有一句落实的话,今儿他跟这个说在北方了,明儿又跟那个说在南方了,到底他在哪方,村子里没有一个人能琢磨出来的。”牛老拐瞅着牛二筢子说,“你也别去找别人打听了,问你家儿媳妇儿小米,再咋,望春跟她该有两句实话吧。他要是再不跟你家儿媳妇儿说句实话,他这孩子就够呛了。”
  牛老拐的话一下子提醒了牛二筢子,他向牛老拐点着头,就几步进了堂屋的上房,喊着小米打听望春的下落。
  “爹,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呀!临走前儿他说今年可能会进一个啥子港口城市,到底去哪儿他也没说个准儿啊。”小米回头很着急地看着牛二筢子,擦了一下眼泪回答说。
  “这就不好找了。”跟着牛二筢子进来的牛老拐听了小米的话,叹了口气,瞅着牛二筢子说,“国家那么大,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港口城市多得很了,就是让咱们整个村上的老少爷们儿们分开了方向南北地找去,十年八年也转不过来那么多的港口城市。望春娘这也不可能在家挺尸十年八年的等着他望春呀。”
  牛二筢子给牛老拐的话说得没了言语,只是两眼紧瞅着牛老拐,很没办法地摇了摇头。
  “望春不能等!等天亮你就安持着让人去扫听望春的信儿,该给望夏捎话的就去给望夏捎话儿。家里该让老少爷们儿们帮忙儿就给帮忙儿,扯孝布的去扯孝布,请阴阳先生的去请阴阳先生,该支应着干啥的就干啥。”牛老拐瞅着牛二筢子,说,“事儿该往前操持着就往前操持着。”
  牛老拐说的是啊,不管找到找不到望春,望春娘总得要下葬。牛二筢子向牛老拐点了几下头,心里很认同牛老拐的说法儿。
  “待会儿天就要亮了,先支应几个妇女给望春娘做身儿寿衣穿上,再移灵到堂屋的正当门儿去,牵魂鸡、导头马啥的,天一亮都得准备的齐了。”牛老拐提醒着牛二筢子说,“这个时候你得先跟望春他们两个舅舅报丧,省得丧报晚了他们计较。你看着安持喊谁去,我这去帮你支应着喊去。”
  牛二筢子瞅着牛老拐,眼泪不干地说:“老拐啊,这事儿我也没心思支应了,你就帮忙看着该咋的一个操持法儿吧。”
  牛二筢子的话还没有落音儿,院子里又进来了几个邻居,互相也都很吃惊似的问着这个家里出了啥事儿。当他们听清了屋里传出来的望秋的哭喊声之后,一下子都没了言语,心里都扑腾一声不敢相信了。咋的会?昨个儿还是好好的一个人,咋的会睡了一夜就睡没了呢?
  牛二筢子迎着邻居们把他们接到了屋里,跟他们说了望春娘咋的不声不响地去了。
  邻居们听了牛二筢子的话,纷纷叹了几口气,很为望春娘这样走了感到伤心和惋惜地议论了一阵儿,就都瞅着牛二筢子,让牛二筢子说话他们能帮上啥忙儿。
  “先买几把儿鞭炮让这几个人报丧去吧。”牛老拐瞅着牛二筢子说,“亲戚间都得去,也够他们几个跑上半天的。”
  牛二筢子摸着一个衣裳口袋掏出了二十来块钱交给了牛老拐,说:“都买上吧,别到时候不够,就没法儿去报丧了。”
  牛老拐知道这个风俗,报丧的人不能进要去的人家的家门,只能在要去的人家门口点上一嘟噜鞭炮,把人家的家人给招出来,然后才能跟人家报丧。他拿着手里的钱数了一下,琢磨了一阵儿,说:“这些钱够了。”他转脸看着这几个邻居,安持着说,“你们先到驴堆儿集上买了鞭炮,合计好了每个人要到哪几家儿,宽备窄用。”说着,他把手里的钱递给了其中的一个邻居,然后要这个邻居看着安持。
  几个邻居出去了,报丧的算是给安持了,这个时候最要紧操持的就是孝布和望春娘的寿衣了。天一亮就会有村子里的人过来烧纸行孝了,就牛二筢子这个家境,那得满散孝,过来烧纸行孝的男人都要给上一顶白帽子,女人就要给上一条白头巾。牛老拐和牛二筢子大约摸合计了一下,单是散孝就得一匹半的白布,怕是还没准有个够。
  “那就准备两匹白布,反正剩下来的还能缝个盖被里子。”牛二筢子琢磨着说,“到时候别一匹半不够用,那多不好。”
  接着,牛老拐又跟牛二筢子合计了望春娘的寿衣从里到外要用多少的布料,用啥样的布料。平日里有些算计的牛二筢子这个时候好不心疼地向牛老拐说:“整个驴堆儿集上啥子布料好,就给她扯啥布料。她跟着我也算一辈子了,早些年在生产队没过上啥子好日子,这个时候日子好了,她又享不了这个日子,就算是她去了阴间,我也得让她穿得规规整整的像我牛二筢子的女人,让阴间的那些鬼魂都眼馋她。”
  牛老拐听了牛二筢子的话,沉了一阵儿,说:“二筢子,这几年你把这个家收拾得也算可以了,望春娘比村子上的其她娘们儿要享福多了。这个时候望春娘要是知道你还有这个心思,她也走得就更舒心了。”
  “老拐,她都走了,也不会知道我这个心思了。这是咱活着的人的心思,不管她知道不知道。”牛二筢子擦了一下两眼说,“这几年虽说日子宽敞了,她在后面也没少费心。她眨瞪就走了,咋的我得对得起这些年她跟着我受过的委屈,咋的我也得对得起这些年她为咱和为这个家操的心。再咋,她这是最后一次花咱的钱了,得让她花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
  牛老拐瞅着牛二筢子静静地看了好长一阵子,很认同地向牛二筢子点了点头说:“就依着你的意思,天亮的时候让人去驴堆儿集上拣最好的布料给望春娘从里到外扯上一身儿。”
  望秋和小米两人一直跪在娘的床前没死没活地哭着,就在他们两个这样的哭声中,外面的天色也渐渐地开了光,很多的老少爷们儿们这个时候也都纷纷起床了。但是,今儿起床之后,他们却给相互传递的消息吓了个愣怔,今年这是咋的了?癞包爹死了,这咋的望春娘也死了呢?这刚要开春儿,村子上就没了两个人,是不是今年村子上会有啥子说道儿了?不会呀?年初一早起望春娘还去庙台子上烧香了呢,她这样一个好人咋的就会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呢?按说不该呀!轮上八百圈子也轮不上她走人呀!村子上牛斜眼儿活得滋滋润润的,癞包爹跟她这样的好人却走了,这真是怪了!真的应了那句话——好人没长寿,祸害一千年?
  天越来越见亮光了,新的一天并没有因为这个夜里有人去了提前或者推后开始,它依旧按照它的规律在鸡叫三遍之后向这个世界迈开了步子走来了。整个卧牛岗子里的村民也并没有因为望春娘的离去而停下来各自的锅碗瓢盆儿,虽然他们为望春娘的死感到难过和遗憾,但是,他们的日子还得按照原来的规律过下去。
  不少的老少爷们儿们聚到了牛二筢子他们家的院子里,帮着牛二筢子在院子里支起了一个大炉灶,帮着牛二筢子从驴堆儿集上买回了一应需要的东西,然后整个院子里就你来我往地忙活开了。刹树的前去刹树,请阴阳先生的去请阴阳先生,找木工的去找木工。
  小米头上扎着长长的白布头巾代替望春背过一只手把那只买回来的牵魂公鸡活活地搦死之后,又代着望春给前来行孝的老少爷们儿们磕头施礼。老少爷们儿们见小米这样长跪着,心里也有些疼。一个儿媳妇儿,能这样比亲生儿子都知道行孝,这在十里八乡怕是再也找不到了。老少爷们儿们劝着小米不要这样跪在当院子里给前来行孝的人磕头施礼了,说是她的心情老少爷们儿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也不会有谁再去计较她施礼不周了。但是,小米没有听老少爷们儿们的劝,向老少爷们儿们说,她这一来是代替望春感谢老少爷们儿们,二来是她本人感谢老少爷们儿们前来向婆婆行孝,再有就是代替婆婆感谢老少爷们儿们在婆婆走了之后还有老少爷们儿们心里记挂着。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