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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春夜

作品名称:女人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1-21 22:03:39      字数:7533

  “嫂子,你猜今儿半道儿上还碰见啥了?一个神经病,下面光着脚丫子,披头散发光着身子一条线也没穿,这样的天儿也不嫌凉。很多孩子跟在那个神经病身后鬼叫似的不停地嚷,还有孩子拿小石头子儿啥的砸他,他就回头追那些小孩子。小四轮子一晃就从他身边过去了,他追上那些小孩子没有也不知道。”望秋摇了一下头,叹了一声,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神经病,也没个人跟着,没人管没人问的。那些小孩子也是,欺负一个神经病干啥子呀!”
  小米忽地想起了上次送麦子跟大舅进城念书识字儿时看见的那个神经病来,那个神经病倒知道穿着衣裳,看来这个神经病要比那个神经病神经得厉害,连衣裳也不知道穿了。倒也是,这些都是是谁家的神经病呀,家里人咋的就那么狠心让他们在外面这样瞎跑啊!
  “看那神经病吃得倒不瘦,一身都是肉,就是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洗了,浑身跟老鼠皮似的都是灰,脸上也抹的跟唱戏台子上的老包似的,黢黝黝的黑,就只能让人瞅着两个眼珠子一翻是白的,向人龇牙咧嘴的,让人瞅着一嘴牙是白的,整个脸上就瞅不出别的色儿了。让人瞅着他,心里觉得怪可怜的。”望秋接着说,“估摸着是神经病家里人不知道他跑出来,说不定这个时候家里人会有多着急呢。他就是再神经,也是家里的一口人呀。”
  小米自己也说不清为啥,自打上次在县城见到那个神经病开始到今儿,心里就是琢磨不明白好好的人咋的就会神经了。有人说心眼儿小的人琢磨的事儿多了容易神经,也不知道这个说法儿是不是对头,也有人说是啥子精怪儿附了身子才会神经,还有人说是阴宅犯了啥子冲,或者是阳宅里有啥碍物儿妨的,都会让人神经。她也说不上相不相信这些说道儿,反正就是觉得那些神经病怪可怜的,万一跑得让家里人找不到了,就饥一顿饱一顿地也没个准儿了,冷热也没个靠儿了,甚至连身子的羞丑都不知道了。
  望秋瞅着小米不说话了,很纳闷地皱起眉头,紧盯着小米问:“小米嫂子,你这是咋的了?咋的不说话了?”
  小米向望秋摇着头一笑,说:“没咋的。三儿,累了一天了,回屋睡去吧,我这看着玉米把昨夜写完了也要睡了。”
  小米的回话让望秋更迷愣了,刚才还在有说有笑地听自己讲路上的那些稀奇事儿,讲到这个神经病,小米嫂子咋的就没有言语了呢?这还催着要自己回屋睡觉,该不是自己讲的这个神经病牵扯了小米嫂子的啥子心思吧。他紧瞅着小米,没有依着小米的话离开这间屋子。
  “三儿,”小米瞅着望秋站在那儿没有动身儿,瞅着望秋说,“回去睡吧,累了一天,睡得晚了歇不过来,明儿还要起早出去给人家拉东西呢。”
  “嫂子,你今儿是咋的了?是不是哪儿不舒坦了?要是哪儿不舒坦了,得赶紧给先生看看,别硬撑着。硬撑着对身子不好!”望秋冒出火来似的紧盯着小米说,“刚才你还有说有笑的,你忽地这样不言语了,让人心里怪着急的。”
  “三儿,我没啥不舒服的地方。”小米瞅着望秋,心里又是一阵子的热乎,自己的身子骨不光在婆婆心里放不下,在望秋的心里也是这样的放不下了。她向望秋笑了笑说,“嫂子刚才看你很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就是这个时候时间晚了,嫂子想让你早点歇着。”
  “嫂子,没事儿的,跟你在一块儿说话儿,累也给忘了。”望秋听了小米的这两句话,马上笑着向小米说,“嫂子,要是你能跟着咱们家的小四轮子跑车,那多好,就是一天到晚地跑,我也觉不出啥子累来。”
  小米这些日子似乎已经觉出了望秋的心思,只是向望秋一笑说:“三儿,哪儿有女人跟着车跑的呀!没听别人说吗?女人跟着跑车不吉利。”
  “嫂子,啥子不吉利?现在女人开车的也有,别说跟车跑的了。这些日子我就看见过三个女人开车了,还是开的大汽车。”望秋想说明啥子似的向小米说,“人家还把汽车开得飞一样地跑,也没见咋的呀!”
  “真的?”小米给望秋说得两眼瞪大了不少,瞅着望秋很惊奇地问。
  “真的!”望秋瞅着小米说,“第一次看见女人开车我也觉得稀奇呢,以前听也没有听说过,自己倒亲眼见上了。记得回来之后就跟你说了呢,你不记得了吗?”
  小米琢磨了一阵儿,说:“记得,我一直当你说的是为逗着我开心你自己编的故事呢。”
  “哪儿是编的故事,都是真真的事儿。”望秋说,“哪天你也学开小四轮子,咱俩一替一歇儿地跑,那多有意思。”
  小米又是一笑,说:“开车是整天在外出头露面的事儿,是男人的营生儿。要是在以前没嫁过来的时候,你这样说,我可能真会学开这小四轮子,现在再有意思我也不学那东西。”
  “咋?”望秋似乎很失望似的瞅着小米问。
  “不咋呀。以前那个家,姊妹们得靠着我和豆子哥拉扯,逼着我啥都得学着干。现在不了,嫁到这个家,外面有你望春哥了,虽说你望春哥现在不在家,家里还有爹和你呢,我哪儿能到外面抛头露面的。我要是在外面来回地忙活,四周围的邻居就会说咱们家的闲话。”
  “他们能说啥子闲话!”望秋眯愣着挠了一下头,瞅着小米说。
  “能会说啥子闲话啊,会说咱们家外面没人了,指望着一个女人在外面给这个家忙日月儿了。还有,你望春哥不在家,我要是整天跟你在外面跑小四轮子,人家还会拿咱们两个说事儿。”小米正着脸色向望秋说,“咱们的爹娘为咱们挣得这个日月儿不容易,咋的咱们也不能让别人说咱们家的啥子闲话。”
  望秋不很明白地抬手挠了挠头,琢磨了一阵子,整个脸一下子涨得热辣辣的了。
  “三儿,”小米见望秋难为情了,笑着说,“这四周围老少爷们儿们的闲话能把人给活活儿地给压死了。我是你哥的女人,是你嫂子,也得想着你这一天的劳累。早点儿歇着去吧,要是你歇不过来乏,明儿一大早又出去了,嫂子我心里也疼得慌。”
  望秋瞅着小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小米的房间。
  小米瞅着望秋离去了,不知道咋的,竟然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跟少了许多的啥子东西一样空落了不少。是啊,打嫁过来那一天起,望秋就不停地陪着自己说话,虽然望春在家的那些日子夜里有望春陪着,但是,望春除了那事儿,几乎就不跟自己说啥子话,更不用说白天有啥话跟自己说了。倒是望秋,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要跟自己说,特别是在望春走后,他恨不得一天到晚不闲地跟自己说话,每天晚上要是自己不催着他回屋歇着,他恨不得能跟自己说上一整夜的话。今儿也是,自打他一进家门儿,就一直说个没歇。在他说话的档儿,他的眼色和脸上的笑模样,自己心里很清楚望秋是咋的了。可这不成啊,这是要违了常纲的事儿。要是当初他们家让自己嫁的是望秋多好啊,虽说他年龄比望春小,可自己觉得他要比望春知道心疼自己。虽说自己成了望春的女人,但自己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在望春的心里。要是自己在望春的心里,望春这一走两、三个月了,竟然连一个音讯儿也没有。要是当初自己嫁的是望秋,他绝不会这样一走就没个信儿。可自己成了望春的女人,这辈子也就是望春的女人了,再也不能想着别的啥子了,尽管自己不在他望春的心里,但望春在自己的心里了。
  “姐,老师说马上要期中考试了,这段时间老师还说我进步很快,在班里还表扬我了。姐,期中考试我一定要给姐考出个好成绩,让姐高兴。”玉米收拾着写完了的作业,瞅着小米说,“等到今年年跟前,我也要跟麦子一样得本子、书包啥的。”
  小米给玉米的话说了个惊醒,她回头瞅着玉米一笑,愣了愣神儿说:“玉米,要多下功夫,到时候不光要大姐高兴,也要让咱们黄庄子里的人知道,咱们家的玉米和麦子以后念书会念出出息来。”
  “姐,你就放心吧。”玉米把收拾好的书和本子装进了那个小米为她缝的书包里,回头瞅着小米说,“老师说这回期中考试也有奖呢,就是不知道要奖啥东西。”
  “玉米,大姐想着你能这回得奖,可大姐也知道你比别人少念了半年,这回你能不给别人落下去,大姐心里就高兴。”小米笑着向玉米说,“作业写完了就赶紧睡吧,明儿早起还要去上学呢,不能起来得晚了,今儿的事儿不能耽误明儿的事儿。”
  玉米依着小米的话上床睡觉了。
  小米瞅着玉米很快就睡得很香很沉的样子,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滋味儿。自打玉米跟着自己在这个家念书以来,虽说时间不长,但这段时间已经变得比以前好看多了,脸色也不是那样的疾黄了,整个身上也比以前胖了一些。那个家的吃食儿,那个家的委屈,就是那样折腾着自己的姊妹几个一步一步儿长大了。
  玉米在床上翻了个身儿,嘴巴吥嗒了两下接着又睡了。
  小米脱了衣裳也睡了,她拉灭了灯,但是,躺在床上咋的也睡不着了。望春现在在哪儿跑车?跑得咋样?咋的连个音讯儿也没有?她自己也不知咋的了,想到望春,身子骨里竟然有啥子东西想要动起来一样,闹腾得她觉得心里有点儿发慌。
  屋外的夜晚像是很静了一样,但又能听出啥子声响来。是啊,要开春儿了,蛰伏了一个冬天的各种物件儿都该出来了,外面的声响就该是那些出来了的物件儿弄出来的吧。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儿,不由得这样琢磨着。望秋睡了吗?要是这个时候望秋能过来陪着自己说话该多好,一直说,一直说,说到天大亮了,说到困得睁不开眼了,那个时候再睡下来呼呼地睡个踏实。小米瞅着透着夜色的窗子,觉得自己的整个心思这个时候就跟窗子外面的夜似的,有啥子物件儿在自己的心里扑扑腾腾地折腾着,折腾得自己心里像一团乱麻似的不踏实。望春啊,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啥时候能回来一趟在家呆上几天?你咋的能就这样一走连个信儿也不往回捎呢?这个家里有你的爹娘、你的兄弟,还有你的女人呀!
  玉米说了一句啥子梦话,小米没能听得清楚,像是说她们学校里的啥事儿。她回头看了一眼黑暗里的玉米,尽管没能看得见玉米这个时候睡得是咋的一个香甜,但她的心里还是觉得为玉米感到宽心了。不由得她伸出手在玉米的额头上来回摸了摸,爹死娘走的时候,玉米还只有四、五岁,这些年过去了,自己和豆子哥拉扯着她们几个,眼下也总算把她拉扯成了这么一个半大的闺女家了。她顺手又把玉米身上的盖被给掖了掖,然后转过头来仍旧瞅着透过窗子的夜晚,这些年了,以为自己长大之后成家了,就能有自己的男人疼着了,就能少受一些委屈了。可这个望春,咋的就感觉着像是压了蛋儿的老公鸡似的,扑棱着屁股这样一走就没个信儿了。自己这个时候要是真的是怀上了,就跟下蛋孵窝的母鸡一样,啥事儿都得自己一个人撑着。好在这个家还有婆婆心疼着,还有公爹心疼着,还有小叔子望秋心疼着,要不,自己真的就会像下蛋孵窝的母鸡了。
  窗子外面的夜晚这个时候像驴打滚儿似的翻动着一些声响,但用心去听又听不见这些声响。她静静地瞅着窗子,瞅着透过窗子的夜,不知咋的,忽地很想起来去喊望秋过来陪她说话儿。
  不知是谁家的猫这个时候在房顶上像孩子哭似的叫了一声,惊得小米一个激灵,不过,他很快她就清楚了这是谁家的猫蹿到了自家的房顶上叫春儿了。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有不少的母猫这样整宿整宿地叫,声音像是给人掐了脖子的孩子在哭似的,声音难听吓人,只到有公猫爬了这些母猫的身子,让这些母猫怀上了小猫崽子,这样的叫声才算没了。
  小米刚醒过神儿来,房顶上的猫竟然一声接着一声叫了起来。她怕这样的叫声吓醒了玉米,转身就把玉米的头用盖被给蒙上了。倒是这样的猫叫声把屋里轰轰隆隆的老鼠一下子给吓得没了任何的声响,整个屋子里一下子静得能听见像是啥子在很粗地喘气儿的声音。
  房顶上的猫叫了一阵儿之后,就听到上面传下来了扑扑腾腾的声音,像是几只猫弄出来的声响。畜生也是,这个时候母猫想公猫了,就能扯着嗓子叫。这人不能,自己想望春了,就不能满世界扯着嗓子去喊他望春。
  夜在房顶上几只猫弄出的扑扑腾腾的声响中变得越发烦躁不安了。
  小米翻身仰躺在被窝里,咬着被头子听着房顶上的猫的动静。房顶上的几只猫像是在咬架儿似的折腾了一阵儿,就再也没有啥子声响了。她瞅着根本瞅不见的房顶,心里跟猫抓了的一样疼。四周围看看那些刚成家的小两口,两个人都是像上了鳔胶似的分不开,远的不说,就望夏他们两口儿,就连这出门淘日月儿,也都前脚走着后脚就跟着了。自己倒好,结亲还不到一个月,望春就老鹰半空儿里放屁似的不见影儿了,十里八村的新媳妇儿,怕是再也找不到像自己这样刚结亲不几天就守着空房的了。
  身旁的玉米睡得很香,竟然还发出了轻微的呼声。小米咬着被头子转眼看了一下根本看不清的玉米,牙缝里深深吸了几口气,身子里的那种对望春的扑扑腾腾的心思才算慢慢地变得不再那么强烈了,但是,留在心里的那种空落让她一下子觉得,自己像一个人走到了看不见村庄和人烟的深秋天里的大荒坡一样,四周围都是给凉风吹得抖动着身子的枯萎了的茅草,四周围都是没几天活头的虫子的哭叫声,四周围都是一种说不出名堂的揪心的荒凉。
  屋里的老鼠这个时候又试探着似的弄出了很小心的声响,悉悉索索的不再显得那样张狂了,也就是老鼠弄出的这样的声响,让小米的心里更觉得空落得慌。她不又得用被子蒙上了头,不愿意再听见这个夜里的任何声响。但是,她蒙上头之后,又觉得整个被窝儿里空荡荡的没个纠角儿。她自己也不知道咋的了,刚跟望春结亲那天夜里,望春让自己一下子就怕了和他睡到一起,过了年儿睡在一个被窝儿里的时候心里不光觉得很别扭,还有些害怕,慢慢地竟然觉得跟望春睡到一起不光是舒坦,心里还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踏实。望春这一走就没个影儿,前些日子还倒觉不出被窝儿里的空落,咋的这要开春儿了,就忽地很想着他能夜夜守着自己,在一个被窝儿里两个人都光着身子亲一阵儿疼一阵儿呢?望春娘说这个时候好在望春不在家,就算是望春在家两个人也不能睡到一起了,就算是睡在一起,也不能咋了,说这个时候女人的身子里的胎气很娇贵,动不得也碰不得。尽管说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怀上了,这个时候要是望春在自己身边躺着,自己可不管那些,得让望春抱着自己使劲儿地疯,疯得扑扑腾腾的就像刚才房顶上的猫一样。
  被窝儿里的空落让她马上从被窝儿里伸出头来,整个房间里的夜像一团粘嘟嘟的刚出锅儿黑糨子似的,糊得四周围都是黏糊糊地让人觉得喘不过气儿来。以前自己还是闺女家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心思,每天躺下来就会很快地睡去了,累了一天的身子骨儿在睡着了的时候啥也不想,也想不到啥儿,也不会去想别的啥儿,因为第二天还要操持着姊妹几个的吃喝,别的啥儿也根本不往自己的心里去。咋的这一成了亲,就会有这样的心思了?咋的整个身子骨儿也会像爬满了虫子似的难受了?这个时候的望春在外面又在干啥?是不是也会像自己一样想着能回到这个家?是不是也在想着能跟自己一起光着身子睡到这张床上?是不是也在想着能跟自己亲一阵儿疼一阵儿?
  窗子上透过来的夜色很模糊,模糊得就像做梦似的没个东西南北。
  望秋这个时候该睡着了吧?小米不由得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忽地也为自己这样的问感到了一阵子的难为情,自己这是咋的了?咋的会想到了望秋呢?望秋是自己的小叔子,不是自己的男人,不管现在自己咋的想望春,都不该想到望秋呀!自己是望秋的嫂子,望秋是自己的小叔子,这中间是有天理儿的,嫂子就是嫂子,小叔子就是小叔子!她在床上来回翻了几个身儿,最后侧着身子极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儿。自己这样蜷着身子,整个身子骨儿里的那种给虫子爬了一样的想法就该会给挤压出去了吧,她这样想。但是,不管是你男人还是女人,身体里的某种欲望一旦膨胀起来,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像榨汁儿似的就能用啥子挤压出自己的身子骨儿,欲望是受着心思的支配,而不是受着身体的支使。尽管她这样紧紧地蜷缩着身子,但是,那份心思还是在她的脑海里肆意地翻滚着,对望春的身体的渴望还是让她的整个身子像火烤了一样的热、像火烤了一样的烫。
  人们常说,不管啥事儿,只要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慢慢地就会对这种事儿上瘾了。当你还没有经历过某一件事儿的时候,你就不会知道这种事儿的奥妙,也就不会去想这种事儿。一旦你经历了这种事儿,尝试到了这种事儿的妙处之后,再想从你的心里戒掉对这种事儿,那就绝对不可能了。男女之事儿也是如此,当你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儿的时候,最多也只是一种好奇。但是,一旦你有了男女之欢的第一次,你就会欲罢不能地渴望着第二次、第三次。对于男女间的那种妙不可言的情趣,就会成为你心里一种分量很重的向往和期盼。不管古今,不管贵贱,不管男女,都会如此,除非身体有病,或者心理有病的人不会如此,每一个正常的男女都逃不脱这种欲望的纠缠。小米也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女子,尽管她的性子很倔,但她身体没病,心理上也没病,也一样摆脱不了这种原始欲望的折腾。
  窗子上好像有啥子映了一下,很快就没了那个晃动了一下的影子。小米瞅着窗子,该不会是望秋睡不着了吧?不会是望秋吧?要是望秋,他该在外面喊自己开门了。小米瞅着窗子这样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的眼瞅得花了?窗子外面根本就没有啥子东西映那么一下?她不由得瞪大了两眼用心地瞅着窗子,窗子外面啥子也没有,整个窗子上很静,静得能瞅见整个窗子发出唧唧吱吱的声响。要是这个时候望秋能站在窗子外面向自己喊上一声,自己就会立马下床去给他开门,然后让他陪着自己没完没了地说话儿到天大亮。可窗子上依旧很静,望秋的影子也没有在窗子前出现,外面的夜色依旧很模糊地透过窗子发出一种很荒凉的声音。
  屋里的老鼠们这个时候显得大胆多了,来回在整个屋子里来来回回地折腾出扑扑腾腾的声响,时不时地还咬出吱吱哇哇的叫声。对于老鼠们在这样的黑夜里这样的折腾,小米打自小就已经习惯了,村上啥都不多,就是老鼠这东西多得出奇,不管冬夏,每到夜晚就能听到它们这样扑扑腾腾地闹腾。虽然老少爷们儿们想着法子对付它们,啥子老鼠夹子,啥子老鼠笼子,啥子老鼠套子,只要老少爷们儿们想得出的办法,都对付不了似乎越来越有心眼儿的老鼠们,就连用最好吃的东西下的老鼠药,它们好像也知道了其中的利害不会去动了。
  小米没有心思顾得屋里的老鼠们咋的一个闹腾法儿,只是紧紧地蜷缩着身子紧紧地盯着窗子,外面的夜色依旧很模糊地映在窗子上,灰蒙蒙的要比整个屋子里显得明快一些。不知咋的,她忽地把自己和春梅比较起来,春梅嫂子要比自己好受多了,不管咋的,豆子哥这段时间让邮电局捎回来三封信了,每一封信里豆子哥都心疼地安持着春梅嫂子一些贴心的话,念到这些话,春梅嫂子一准会觉得豆子哥就在身边一样。可自己,这几个月来连望春的一个小纸片儿也不见得,不知道望春在外面都是咋的一个忙法儿,又都受了一些啥子委屈,更不知道望春的心里是不是在挂念着自己。
  夜在一种似乎很安静又很急躁中十分不安地向深处延伸着,好像远处有谁家的公鸡发癔症似的叫了几声,然后就再也听不见外面有啥子动静了。
  远处的公鸡好像又在叫了,这是三更天还是五更天了?小米翻了个身儿,背对着窗子,但整个身子还是紧紧地蜷缩着。她使劲儿合上两眼,用力地想睡去,但是,酸涩的两眼虽然觉得有些累了,整个心里还是十分热烈地向往着此时望春能赶回来一下子把自己搂得紧紧的,搂得让自己喘不过气儿来,紧接着就是疯了一样地亲自己,疼自己。
  渐渐地,她迷迷糊糊地看见了望春从外面笑着向她走过来,然后一下子就把她搂在了怀里,容不得她喘气儿亲她疼她。她想伸开两条胳膊搂住望春,再也不让他离开自己了。可是,还没等她要搂着望春,一阵火上房似的喊叫声把她从梦里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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