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宽容（2）

　　我深深记住了费奇嘴里咬着血淋淋的刀的灵感，我必须安静地思考让这个灵感扩大。
　　我在卧室里，坐在椅子上，书桌上放着一个本子，我把设计的故事情节写在本子上。
　　因为设计大纲需要现构思，我手里的圆珠笔在本子上写写停停。我抬起了头，仰起了头，后脖子枕在椅把上，自言自语：“校园暴力是主线，弱小的男主角怎么能征服坏蛋呢，是魔法，是武功，还是什么，哎呦，好烦呐，这些情节遍地都是，别说，挺难，不过，哼哼。”我阴险笑起：“被我想到了，我就与众不同了，呵呵，我一定会想到的。好啦，男主角就叫巴克，嗯，巴克.狄更斯！”
　　“有女主角吗？”冷不丁的一声，吓的我哇的一声大叫地跳了起来。
　　“呵呵呵呵……”巴克风趣说，“女主角是叫乔安妮.约翰逊吧！”
　　我吓得够呛，双手梳着心口，嘴里深呼吸，哭笑不得说：“你这样能把我吓的神经错乱，知道吧！”
　　“这么严重吗？”他半信半疑看着我。
　　我认真点了点头。
　　他也吓了个够呛，心里惭愧直挠头：“我再不敢了，我发誓。”
　　我灵机一动，双手一拍：“有啦！男主角和女主角就是这样认识的，哈哈哈哈，太好了。”我开心拍了拍双手，对他说，“请坐。”
　　他直接坐上了桌子，我心里好笑：“这个家伙哎，真不客气。”但是，我喜欢他坐在我的书桌上。我坐上了椅子，拉出了抽屉，把一盒雪茄递给了他，笑道，“送你。”
　　他没有接，微笑：“你送过我雪茄了，你留着给费奇吧！”
　　“好吧！”
　　“我的爸爸很喜欢你送给他的怀表。”他纳闷笑，“你吸烟啊？”
　　我微笑说：“我只有闻的份！”我从盒里拿出了一支雪茄递给了他，对他说，“狄更斯先生来了吗？”
　　他微笑说：“爸爸很想来，可他舍不得使用拐杖。费奇给我家送去了一只羊，他很开心。”
　　“你同意和费奇合伙吗？”
　　“当然了，费奇是我最中意的合伙人。”说毕，他掏出火机点燃了雪茄。
　　“你的夫人怎么办啊？”我强颜欢笑看着他。
　　“我们刚结婚需要钱，我不能闲着。”
　　我心里得意极了，肯定说：“嗯！男人就怕闲着。”
　　“我有个事对你说，很重要。”他不苟言笑看着我，好像将说的事和我的生命有关。
　　我端正姿态，微笑点了点头。
　　“哈村有个男人看对你了……”
　　我打断：“哈村的男人怎么知道我？”
　　“教堂有电话啊，牧师巴不得全英国都知道你。”
　　“你认识哈村的那个男人。”
　　“是啊！年轻有为，在哈矿区有生意，是我的远亲。”
　　“多大年龄？”
　　“二十八岁。”
　　我认真说：“你告诉他我不能生育。”
　　“什么！”他吃惊得跳下了桌子，满脸铁青色：“你在说笑吧！”他的语气很急促，我想他的心跳很快。
　　我不苟言笑点了点头，佯装无奈地耸耸肩说：“这是真的，否则我早嫁人了。”
　　“这……哎……气死我了。”他憋气地皱紧了眉头。
　　“你气什么？”
　　“我已经答应他了，他真的很优秀。”他苦闷看着我。
　　我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拿起了圆珠笔。
　　“嘿嘿嘿……”他难为情笑了笑，想坐上桌子。我把本子拨在了他的屁股下，他急忙站直了身子。
　　我瞧都没瞧他，他灰溜溜地走出了房门。我一想他灰溜溜的样子，我就想笑，不过，他的到来给了我很多创作灵感。我一个上午都在卧室里写大纲，直到瑞恩跑了进来喊我用餐。
　　家里来了三位客人，罗恩，韦伯斯特，巴克。我们在院里用餐，餐桌上摆着白银餐具，上好的葡萄酒，一只金黄色的烤羊放在餐桌中间。瑞恩骑着自行车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对烤羊毫无兴趣。
　　我送给了罗恩一块纯银怀表和一万英镑的教堂建设金，送给了韦伯斯特一根上等拐杖，送给了巴克一部手提电话。别瞧韦伯斯特见过世面，对手提电话一无所知。但是，他碍着面子不好说。他盯着桌上的手提电话，不停地皱眉展眉。我一直观察着他，觉见他是个专注的人。
　　“老朋友，快吃点。”罗恩友好地提醒韦伯斯特。
　　韦伯斯特难为情呵呵一笑，对我说：“为什么不送我手提电话？”
　　我一心急，脱口而出：“这个原因你要问巴克。”
　　韦伯斯特严肃地看去巴克，严肃说：“告诉我，年轻人。”
　　巴克微笑说：“第一，你需要一根拐杖。第二，手提电话很费钱。”
　　韦伯斯特极其纳闷盯着桌上的手提电话：“买都买来了还费什么钱？”
　　巴克微笑说：“收通话费，一个月至少要一百英镑。”
　　“好家伙！”罗恩和韦伯斯特同时惊叫，他们的语气就像是亲兄弟。
　　韦伯斯特对罗恩说：“女王真是疯了，通话要收费。白给我我都不要。”
　　“是啊！我喜欢怀表。”罗恩欢喜说，摸了摸他胸前佩戴的怀表。
　　我心里佩服地对着巴克点了点头，巴克那么点得意地对我点了点头。
　　罗恩对我说：“你的漫画版权申请好了吗？”
　　我微笑点了点头，心知这是善意的谎言。
　　“到底是什么工作一年能赚两万英镑？”罗恩感兴趣说。
　　我微笑说：“我把漫画作品卖给有名气的漫画家。”
　　韦伯斯特用力的一拍餐桌，把大家吓得目瞪口呆。韦伯斯特气的满脸通红，射起身对我大叫：“你疯了吧！你真是气死我了。”看样子，他真气的厉害，全身都在发抖，巴克急忙跳起来，搀扶着他坐了下来。他冲我大叫：“你给我站起来。”
　　我又惊又吓站了起来，恭敬地看着他。达莲娜也是又惊又吓站了起来，心里敬畏地对他笑着。
　　韦伯斯特严肃说：“我问你，这样你就知足了吗？”
　　我无奈笑起：“尊敬的先生，出版行业很可怕，不是我说了算，我只能这样决定。”
　　“我愚蠢的孩子啊！”韦伯斯特气的无奈直摇头，眼里泛起了怜惜的泪光看着我说，“我真的不应该借给你钱，是我毁了你，我有罪。”
　　他的语气太诚恳了，我一急流出了眼泪：“先生，你是善良的，我会用一生来报答你的恩情。”
　　他从兜里掏出了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擦干了眼睛，眼神慈爱地对我说：“孩子，坐下。”
　　我和达莲娜坐了下来，达莲娜的手抓紧了我的手。
　　韦伯斯特语重心长说：“孩子，你为了家人这样做是善良的。但是，非常愚蠢。因为胜利已经属于你了，你选择了放弃。不是出版行业难，是你的脚不稳。再大的困难遇到有才华的人都不是困难，你只有迎难而上才能磨练自己。”
　　我心急说：“先生，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认真听。”他凶巴巴说，白了我一眼。
　　“是，先生。”我微笑点头。
　　
　　韦伯斯特说：“布雷迪.汉德为何要偷你的作品，是因你的作品能给他带来名利。那么，就严格证明你的作品比布雷迪.汉德的作品有价值。那么，就严格证明你的才华在他之上。英国这么大，出版社这么多，你把作品送进所有的出版社，他们自然会争抢。”
　　我们心头大惊，跳了起来，只有韦伯斯特坐着直摇头。他们全是恍然大悟地注视着我，我的心彻底碎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我欲哭无泪的垂下了头。此刻，就连泪水都瞧不起我。我才反应过来我真的是请阿道夫大吃了一顿，我才反应过来违约金为何那么昂贵。
　　巴克气急败坏低下头大叫：“都是我的错。”
　　我猛地抬起头对他大叫：“你有什么错，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当时，你提醒我要我自己决定。”
　　巴克猛抽自己耳光，就像打敌人的脸。
　　费奇急忙抱紧了他：“巴克，巴克，求你了，我们是爱你的，我们死都相信你。”
　　达莲娜捂嘴哭泣，恳求韦伯斯特：“先生，求你想想办法吧。”
　　韦伯斯特看着罗恩，微笑说：“坐下吧，老朋友。”
　　罗恩微笑点了点头，对我们说：“坐下，韦伯斯特一定会有主意。”
　　我们坐了下来，我想他们和我一样心慌慌的厉害。
　　韦伯斯特对我说：“我早该提醒你，现在你知道我有罪了吧。”
　　我苦笑不语，真想抽自己耳光。
　　罗恩对我说：“从没瞧见乔安妮哭过，真的是很坚强。”
　　我垂头丧气说：“牧师，我的眼泪抛弃了我。”
　　“上帝啊！我可怜的孩子。”罗恩心疼说，“别难过，我们都在。”
　　我强颜欢笑点了点头。
　　
　　韦伯斯特说：“你的违约金是多少？”
　　我垂头丧气说：“五百万英镑。”
　　“啊！”他们同时惊叫。
　　韦伯斯特气恼至极，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大叫：“真是个大恶棍，心坏透了。”
　　费奇冲动地跳了起来：“我宰了他，妈的。”
　　巴克也跳了起来大叫：“真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
　　瑞恩大叫：“宰了他，妈的。”
　　我和达莲娜急忙跳了起来，听见罗恩对他们说：“冷静孩子们，坐下。”罗恩严肃地看向骑在自行车上的瑞恩，训道，“不许说脏话，去抄圣经悔过。”
　　瑞恩最怕的人就是罗恩，吓的直点头：“是是，牧师。”他扔了自行车，跑回了房子里。
　　我们都注视着韦伯斯特，韦伯斯特淡定地对我说：“你一年能完成几本漫画？”
　　我说：“保质保量最多两本。”
　　“真他妈的坏透了这个家伙。”韦伯斯特又发火砸了一拳餐桌，对我们说：“我们蜂鸟村人绝不能容忍欺骗，不过还好。”他看向我说，“你有三十五部漫画，能补救你。”
　　话音一落，巴克低下头痛哭了起来。
　　我站起了身坦白：“三十六部漫画全被偷了。”
　　他们盯着我全部大叫：“啊！”
　　我心里沉痛说：“十个漫画家偷了我的三十六部作品，他们把我的版权占为己有。九个漫画家每人给我两万作为补偿，另一个漫画家是凯伊.史密斯。凯伊.史密斯的背景太显赫了，丈夫是伯爵，妹夫是公爵。”
　　罗恩心疼流出了眼泪，站起身对我说：“孩子，你受委屈了。上帝一定会惩罚那些小偷，你快坐下。”
　　我默默地泪流满脸，已经感受不到痛的滋味了，我看去抱头痛哭的巴克，我微笑说：“巴克，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在去伯明翰之前，他们已经出版了我的漫画。”
　　罗恩对巴克说：“巴克，坚强一些。”他坐上了椅子，心情沉痛喝光了杯里的红酒。
　　费奇伸来手在巴克的后背上拍了拍，笑容可掬说：“老兄，你是好样的。”
　　巴克泪流满面抬起了头，央求说：“牧师，韦伯斯特先生，我们该怎么办呢？”
　　罗恩看向了韦伯斯特，韦伯斯特的眉头皱的很深。
　　达莲娜强颜欢笑说：“大家快吃吧，吃完了再想办法。”
　　费奇接道：“对，快请用吧！”
　　罗恩率先动起了刀叉，风趣地对韦伯斯特说：“老朋友，我知道你吃饱了就会有妙计。”
　　韦伯斯特大叫：“这样的恶棍我一定要收拾，我断定他奶奶不是个好女人。”他看向我，笑道，“多吃点，我们都在你身边。”
　　我心里感激猛点头，看见巴克那双愧疚的眼睛仍然在流泪，我忽然找回了心痛的感觉，我微笑说：“巴克，你是好人，亚历克斯是好人，你们诚心帮我，不是你们的错。你上个月退役，亚历克斯做家具生意，你们都比我强，没必要骗我。”
　　韦伯斯特对巴克笑道：“对，你不要胡思乱想。不在一个行业不懂一个行规，你们是好意。我吃饱了就会想出妙计，孩子收起眼泪吧！”
　　巴克的眼神仍然不原谅自己，强颜欢笑对韦伯斯特点了点头。
　　罗恩举杯笑道：“我们应该开心一些。那些小偷偷走了三十六部，但是偷不走乔安妮的才华。连小偷都给乔安妮钱，显然乔安妮非常伟大。”
　　我们都开心了起来，一起举杯庆祝。可是，大家都只吃了一点，就都说吃饱了，我心里清楚是我的自作聪明让他们伤心。
　　韦伯斯特像似想出了妙计，对我们说：“都吃完，我才说妙计。上帝的使者就在我身边，我绝不敢说谎。”
　　接着，我们一个比一个吃得猛。那样子，我们就是在比赛。尤其巴克和费奇扔了刀叉，用双手往嘴里塞肉块。
　　我和达莲娜看着他们的吃相，我们心里欢喜吃了很多。
　　罗恩对巴克和费奇说：“年轻人就是直接。”
　　哈哈哈哈……我们开怀大笑，忘记了一切烦恼。
　　韦伯斯特对我们说：“漫画作品乔安妮说了算，随便一点就好了。”
　　我们的眼睛全部大亮，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韦伯斯特这么高明。
　　费奇激动坏了，挺起两个大拇指赞道：“高明啊！先生。这样，乔安妮就能毫不费力拿到二十万英镑。”
　　达莲娜担心地对我说：“我们不要阿道夫的钱，我们得罪不起他。”
　　罗恩严肃说：“不要害怕善良的达莲娜，就按韦伯斯特先生说的办。如果他敢乱来，我会用教会的力量来对付他。”
　　韦伯斯特对费奇笑道：“你想的太美了，我断定阿道夫是没有违约金的。”
　　“是的，先生。”我说。
　　巴克心有顾虑地对罗恩和韦伯斯特说：“阿道夫的背景很厉害。”
　　罗恩说：“他具体是干什么的？”
　　巴克说：“他的哥哥是陆军中将，他是伯明翰非常有名的律师。”
　　韦伯斯特粗气说：“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棍，我断定他的外婆也不是个好女人。”
　　达莲娜抓紧了我的手，认真说：“一本漫画一万英镑很多了。”她的手很凉，一定被吓坏了。
　　我认真点了点头，韦伯斯特态度坚硬对我说：“就按我说的办，他是名人要保护他的正面形象。”
　　“可是……”达莲娜心急的话被韦伯斯特打断了，韦伯斯特对我说：“一个利用女人的无知得到名利的男人是罪犯，所以我们不用跟他讲善良。你仔细想想合作协议，就能看出他的卑鄙无耻。因为他了解你的作品价值，了解农村女人的愚蠢。”
　　我诚实说：“当时，我被他说的出版内幕吓倒了。”
　　韦伯斯特说：“孩子，这是他的圈套。如果你没有打动他的地方，他绝对不会和你合作。一个卑鄙的人不会做亏本生意，何况他是个有名的律师。”
　　罗恩说：“他为了自己的欲望欺骗了你，我们必须要惩罚他。如果我们纵容他，他会残害更多有才华的农村人。”
　　达莲娜心急地对罗恩和韦伯斯特说：“我很害怕乔安妮出事。”
　　罗恩说：“很多时候，我们能容忍一个骗子。但是，我们绝不能容忍一个骗子骗我们十年。”
　　“是啊！”韦伯斯特感慨，“很多时候，我们都因被骗才明白了道理。被骗一次两次没有什么大不了，被骗十年那是对女王的大不敬。我三十六岁那年，就遇到一个骗子。他骗走了我一万英镑，我放过了他。因为，一万英镑可以让骗子改邪归正。”
　　巴克感兴趣说：“如果放过的骗子又去骗人了呢？”
　　韦伯斯特看了一眼罗恩，罗恩对巴克说：“因为韦伯斯特先生在自己骗自己。”
　　“呵呵……”韦伯斯特赞同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平静。
　　我们很疑惑看着韦伯斯特。
　　罗恩微笑说：“真实的原因是韦伯斯特先生明白失去也是得到。”
　　“是啊！”韦伯斯特感慨，“我们能容忍一个骗子，就能改变自己的愚蠢，我们不一定要从惩罚骗子中醒悟，我们要从心里醒悟。但是，我们不能容忍一个骗子一直把我们当蠢货。至从那次被骗后，我的人生里再没有被骗。如果那个骗子继续骗人，我想他一定会很痛恨我‘骗’了他。”
　　我们开怀大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