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敲侧击探隐情

　　虽然是秋天，大地仍然有些夏季的余热。圆森和季澄完成复制视频资料后，驾车又来到张梦生受伤周边，通过调取的视频资料推敲，虔诚地观察周边的住户，围绕这个线索继续开展大量调查走访。
　　在调查走访中发现有一商户安装的摄像头正对公路侧面，死者生前步行通过公路的时间是16时1分，他们根据商户与发案现场之间的距离，推断出事故发生的时间精确到16时3分至16时6分之间。有了精确的时间，对破案就越有利，专案组再次对卡口监控视频进行梳理筛查，经过长达五小时的细致查看发现一辆黑色二轮摩托车在16时6分通过事发路段，仅200米用时达10分钟，该车有重大嫌疑。由于嫌疑车辆驾驶人头戴深色头盔，加之车速很快，视频中驾驶人面目和车辆号牌都看不清，终于有了一线希望，几个组都没有发现的线索，被圆森发现了。这可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天已经黑了，他们只好下班回到大队。
　　圆森和季澄带着复制的视频资料和查获到的线索，回到中队时，句欢和常娥还在办公室商量汇总各组走访收集的资料，几乎都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资料，有些怀疑这个案子有没有机会侦破，提出悬赏破案的意见。
　　句欢看到圆森他们带回的视频资料，立即在电脑上播放，对商户复制的嫌疑摩托车反复查看，进行细致地甄别，仍然看不清驾驶人和摩托车牌照。
　　常娥接了几个电话，都是祝林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开始还轻言细语地解释，后来就气呼呼地回答：“你这人烦为烦，我们正在商量破案的事，该回家我自然要回。”
　　祝林在电话里有些吐词不清地辩解：“别人都下班了，就你忙，今天我和冯兄弟高兴多喝了两杯，口渴了也没有人倒开水，这算啥事。”
　　常娥理智地吩咐他：“祝林，你喝了酒就休息吧，如果要喝开水，叫妈给你倒一下行不，我真有事在研究，办完事我晓得回家。”
　　季澄用开水泡方便面。
　　常娥制止他：“小季，你们这么辛苦，我们出去吃青椒鱼，我请你们吃。”
　　句欢听到祝林在催常娥，知道祝家人的底细，并且她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更不想让常娥因工作上的事影响家庭关系，出于关心她的角度提醒她：“常指导，我们商量的事基本完成，你回去吧，我和圆森他们再商量一会就结束。你为了保持良好的身材，晚上不喜欢吃宵夜，一会我请他们吃鱼。”
　　常娥有些不接受他的建议，认为他是照顾自己，虔诚地反驳：“好歹我也是读的警察院校，虽然办案不专业，还是能提点建议，我的职责是搞后勤，安排生活是我的职责。”
　　为让常娥下班回家，圆森理智地提出见解：“二位中队领导，你们就别争了，不用到馆子里去吃啥，我们吃一盒方便面填饱肚子就行。我赞成悬赏征集线索的举措，一会细把明天案情分析会、和悬赏的材料准备好就下班，我和句中队商量一些细节问题。常指导你回去吧，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了，没有必要大家都拖着不休息。”
　　季澄和他们都知道圆森的性格，他要是不同意的事，绝对没有人能劝动，他立即把开水倒进方便面盒子里，用吃面的叉子搅动后，又用自带的盖子捂住：“句中队，常指导，你们吃不吃？”
　　句欢首先表态：“我在食堂吃的面。”
　　常娥本意还是想拒绝他的劝解，要和他们一起下班，为了不让圆森分神，只好改口：“我晚餐只吃水果，已经习惯了。行，等你们把案子破了，利用休息时间，我请你们吃大餐。”
　　圆森仍然拒绝她请客：“你的好意我们领情，还是省省吧，你又没有多领一分钱，没有必要请客，我们是依法办案，又不是给私人干活。交通肇事逃逸案发生那么频繁，你请得过来嘛？”
　　句欢也劝她：“常指导，我们知道你是好心，也是对战友们的鼓励，如果耽搁了就餐时间的确需要吃工作餐，我们还是按规定办，用不着你私人请。”
　　季澄也找到话题：“常姐，我认为句中队和我师兄的话有道理，你下班回去吧，研究完案子我还得到医院去。”
　　常娥为有这样的同事感到自豪，他们说得入情入理，只好改变一种方式：“你这小子，刚交了女朋友就念念不忘。这样行不，为了劳逸结合，利用都休息的日子，我们都带着家人或女朋友一起去农家乐玩，消费实行AA制。”
　　圆森一边细心地在电脑上复制下载的视频资料，一边整理汇报材料，勉强接受了她的意见：“我们无所谓，不知你家祝公子有没有时间，有没有雅兴参加。”
　　常娥最不愿意听到这种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圆森，你说这话是啥意思？你认为祝林是一个清高自大的人吗？”
　　句欢看懂了她的意思，是生气圆森刺激了她不能驾驭祝林，巧妙地给圆森解围：“圆森的意思是祝主任应酬多，有没有时间参加我们的活动。”
　　季澄把方便面端给圆森：“常姐，我师兄就是这个意思，他怎么会像你想得那么邪门呢。”
　　常娥脑子急转弯地指着圆森：“哼，我晓得你圆森，是激将法。只要你们确定时间，他如果不来参加，或者来了半途离开，就算我无能，要是来了，你们几个就把圆森的酒灌醉，让他承担说话不负责的后果。”
　　句欢幸灾乐祸地笑道：“还是常指导这个办法好，圆森做好接招的准备。”
　　圆森主要是逼她回去休息，除了这招没有别的办法。他一边说一边给季澄使眼色：“行，你得赶紧回去打预防针，否则，他如果和你赌气，千万不要把我们卖了！”
　　季澄给常娥把包交到她手上：“常娥姐，你和我师兄是同学，他是啥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早点回去，明天上班保证啥事也没有。”
　　常娥接过挎包，明白他们是为了让自己早点休息，祝林喝醉酒了，儿子在家，如果没人管，就把老人耗着了，只能先回去。本想把方琳要自己监督圆森的话告诉他，凭他职业操手，根本就不存在监督，他都会坚持追案。微笑着指着他们：“行，我们定的事绝对要兑现，只是时间问题。你们几位也要早点休息，不能长期打疲劳战。”
　　句欢看着常娥的背影，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圆森，常指导和你一个脾气，忙起工作不顾一切，我晓得如何制止他。”
　　圆森一边吃方便面一边赞成他的意见：“她为工作不顾家和祝公子赌气，从城里申请调到花溪派出所，若不是看到老人和儿子，估计是另一个结局。”
　　句欢叮嘱他：“你吃面后，写明天的汇报材料罗列成干条条把意思说明就行了，这只是安排警力所需要的思路。”
　　圆森坦率地跟他们交流：“句中队，你也回去吧，悬赏公告和汇报材料留给我整理；小季吃完方便面到医院去看看龚护士，耍朋友要主动点。”
　　句欢语重心长地提醒他：“圆森，我知道你的心情，是借这次破案，能不能顺藤摸瓜牵出三年前的案子，啥事都不能急功近利。这个案子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千万不要长期熬夜，把身体拖垮了就得不偿失。”
　　小季主动请缨：“句中队，师兄，你们的意思我已经领会，你们去休息，我来整理材料。”
　　句欢知道圆森的性格，不说的事就不会办，只要说出的事就不会改：“小季，你别争了，让他整理吧。”
　　季澄从句欢笃定的语气和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出，他和师兄之间的默契，无人能代替，既然他们作了决定，无人能更改，只能表达谢意：“谢谢师兄，你也要早点休息。”
　　圆森狼吞虎咽地吃完方便面，便潜心查看录制回来的视频，无论怎么看，也看不清摩托车的号牌和驾驶人的相貌，根据他在摩托车修理厂侦察时，接触的修理摩托车主，从摩托车驾驶人的体貌，慢慢想到一个人，就是章德财。他用收集到章德财的姓名去交管平台查，没有找到摩托车，只能将此事当成一个疑点，采取进一步个案措施，对这样的怀疑，只能用于继续侦察。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绝对不能信口开河，否则，如果不是他，会成为同事们的笑柄。他心里已经有了进一步追踪的方向，害怕就像追方天歌的案子，走冤枉路，在汇报材料里，只写了录制的视频线索，不能确定明显的目标。既然句中队已经撰写了悬赏收集线索，不能擅自改变，不能打无把握之仗。
　　常娥骑自行车回到家，见到老爷子戴着眼镜在指导儿子做作业，换上拖鞋就打招呼：“祝诗娥，我是怎么教的你？”
　　儿子听到开门声，看到妈妈回家了，便跑到妈妈跟前抱住她：“妈妈，我有道题做不来，只好请教爷爷。”
　　祝书记也为孙子辩解：“是啊，我乖孙做不来的题，不问我，未必去问喝醉酒的祝林？家庭作业不做起，明天怎么交给老师？”
　　常娥非常尊重老人：“爸，您们去休息吧，我检查一下诗娥的作业。”
　　祝书记委婉地征求她的意见：“为了诗娥的学习，考虑过换一个工作岗位？你喜欢什么岗位，只要能按时下班的岗位行不？”
　　常娥立即客观地给父亲提要求：“爸，我学的公安交通管理专业，应该适合现在的岗位。每个年青人都有自己的父母、妻儿老小，我到这个工作岗位的时间不长，还是慢慢来，岗位换勤了会让人说三道四，以后我尽量争取早点回家。”
　　祝书记支持她的意见：“对，年青就是要干一行爱一行，凭自己的工作实力走路，我支持。孙子交给你了，我去练习一下书法。”
　　常娥蹲下亲切地给儿子交流：“诗娥，做作业要靠自己掌握方法和技巧，既然你已经请教爷爷了，就要自己动脑筋想想，如何破解难题，做完作业交给我检查。”
　　祝诗娥敏锐地接受母亲的意见：“嗯，我听妈妈的话，做个乖孩子，我去做作业了。”
　　常娥亲了一下儿子：“这是妈妈给你的奖励，做完作业，自己去洗漱，从小养成爱清洁，讲卫生的良好习惯。”
　　祝诗娥果然乖巧地听妈妈的话：“嗯，我做完作业交给妈妈检查后就去刷牙、洗脸、洗脚。”
　　常娥看到儿子在做作业，便回到卧室，闻到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立即温馨地提醒祝林：“今天遇到啥事灌得这么熏熏大醉啊？”
　　祝林朦朦胧胧胧地回答：“你不晓得，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冯帅一起喝酒了，今天多喝了两杯。”
　　常娥看到床头柜有个杯子里，端起杯子，讥讽他：“是啊，你们都是公子哥，不喝醉不放心，把柠檬水喝了，解酒。”
　　祝林酒后有些失态：“你啊，说话就喜欢带点刺，我和他毕竟是故交，同在一个城市工作，也没有几回聚餐，人逢知己千杯少嘛。”
　　“醉酒伤肝，这点基本常识你都不懂啊？醉一回多伤身体。两个如果关系好，交流一下感情和工作方法啊，不能这么拼酒。”常娥仍然客观、公正地提醒他。
　　祝林酒后吐真话：“你一天就晓得教训我，男人的世界你不懂。”
　　常娥有些鄙视他：“你懂，喝了那么多酒，酒精味都熏几间屋，还说懂，一个人喝醉，全家遭殃，自己端起喝柠檬水啊。”
　　祝林双眼红得像两颗樱桃，出气都有股更浓的酒精味，说话舌头都伸不直，他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酒醉英雄好汉，把酒问青天，这是我们哥们耿直的表现，如果酒都不会喝算个啥。”
　　常娥端起柠檬水玻璃杯再次提醒他：“我最讨厌醉酒的臭味，你起来把这杯水喝了，我带儿子睡客房。”
　　祝林把压抑在心里的话借着酒劲倾泄出来，坐起后摇晃着接过泡柠檬的开水喝了一气：“你啊，别人说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果然一点不假。”
　　常娥已经习惯了他喝醉酒后语无伦次地发牢骚，理直气壮地反驳他：“你明知我闻到醉酒味道会头痛，难道你醉生梦死还要拖着我活受罪吗？”
　　这句话是常娥申请调到乡镇派出所前发出的警告，祝林看到她咄咄逼人的眼神，心里直打寒噤，仿佛清醒了不少。想到冯帅提的一件事，把喝了柠檬开水的杯子交给她，立即问她：“你们中队有个姓圆的吗？”
　　常娥听到他突然问起圆森的事，立即警觉性反问：“是有个民警叫圆森，你忘了啊，就是他和宁玲劝说我们缓和关系。”
　　祝林仿佛记起这件事，含糊其辞地笑道：“嗯，我记起来了，这个娃儿狗屎运气来了，有人举荐他。”
　　常娥听到这句话，心里惊愕。凭老公的工作职务，老爷子的关系，要提拔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果把他提到别的工作岗位，显然对他的仕途发展有好处。但是，要是他离开交警，想再破方天歌的案子，就是一句空话，想到方琳苦苦恳求自己的话，立即制止他：“祝林，你给我听好了，千万别打他的主意，他热爱交警工作，又是我们中队破案高手。”
　　祝林摇头晃脑地苦笑道：“能够破案只算有点业绩，又不能当饭吃，就凭破几个逃逸案，能提拔成副科级，做梦吧。估计就是看到他工作不错，运气不佳，才有人想提拔他到机关。”
　　常娥心里有点纳闷，他和冯帅喝酒后就提圆森的事，难道是圆森求到他？不对，他不是这种人，从来不会求别人调动工作，并且他是那么热爱现在的工作！肯定了又否定。难道是宁玲想借冯帅的关系想把圆森调走，她也知道圆森的性格，如果没有他的同意，他绝对不会接受啊？再说，他公开承认，只要办完方天歌的案子，他们就结婚。此时，她怎么会去求他呢，何不问下到底是谁在求他：“祝林，你是不是酒喝多了乱说哦，谁会帮忙提拔圆森。”
　　祝林根本不承认自己是酒喝多了胡言乱语：“你啊，和我一起生活这几年，见我喝醉酒又不是第一次，我会无缘无故地说过人事问题吗？”
　　常娥想听他的实话，便忍着醉酒熏人的味道，继续把柠檬杯里接满开水，放到床头柜，巧妙地打听：“祝林，是谁想提拔圆森，你不说出这个人，我就不信。”
　　祝林醉酒后发现妻子这么关心他，心里顿时增强了警觉性，他们夫妻原来有约定，互相不干涉工作上的事，只有用这句话去搪塞她：“你千万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常娥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话来拒绝提问，便抬出老爷子的话威胁他：“是啊，老爷子可说过，千万不能利用他的权力搞歪门邪道，我把你这话当着老爷子的面说说，让他评评理，你是不是得了谁的好处，要调圆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