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诛杀汉奸女翻译

　　邵一萍在林大队当中队长期间，还除掉了鄞江桥日军的一前一后男女两个日军翻译。
　　那时他们中队与敌人周旋来到鄞江地区。鄞江桥地处山区与平原交界地地方，鬼子平常在这里驻有日伪军五六百人，是一个团的编制。设有司令部，他们在这里已盘踞达三年之久，常去骚扰鄞江、龙观，后隆、章村蜜岩、梅园等地，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老百姓恨之入骨。在这些罪恶活动中，中国人翻译起了为虎作伥的作用。而为日本军作翻译，投靠日本人吃饭，自然讨好日本人，也就是说他们地地道道地都作了日本人的走狗。是彻头彻尾的汉奸。
　　当时有个叫林秀清的女人会说日本话，听说是东阳义乌那边来到鄞江的，与撑鄞江夜航船的建岙庙的庙祝住在一起，因为庙祝地位低微，在当时她和丈夫一样看见人总是小心翼翼低眉顺眼的。一次当鬼子进入建岙，说建岙有共产党，叫他们交出来。村里人记起了这个会讲“鬼子话”的林秀清，便请她出面去给日本人讲讲情，叫她说建岙没有共产党。可是不知她是怎么给日本人说的，结果建岙还是被鬼子烧了240多间房屋，杀了七个人，许多妇女被奸污。可知她一点也没有帮我们中国人说话，可能还为鬼子出了坏主意，使鬼子更加疯狂，对中国人更加残暴。也许就因为她肯替鬼子说话，肯讨好鬼子，后来日本鬼子就让她进了鄞江桥碉堡里当了正式翻译。
　　林秀清当了翻译后，她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反过去在庙祝身边时的低声下气，而变得神气活现起来。她仰仗鬼子势力，尽天价手里提着一根司的克（打狗棒），把中国人当作牲畜驱赶，见到老百姓大声喝叫，随便辱骂老百姓。见店铺里有好吃好用的她拿了就走，你向她要钱她就瞪着眼睛大骂说：“你不争开狗眼看看，我是谁？你要钱你到鄞江桥碉堡里去拿。”你再给她说说，她就举起打狗棒狠狠打你，百姓叫苦不迭。
　　她不仅自己死心塌地替日本鬼子做事，还想拉她的男人那个庙祝一起去作恶，说是你需要什么到店里去拿好了，他们想向你要钱有我呢。但那男人倒是个善良的人，他不想随便拿老百姓的东西，他更看不惯她百依百顺地听日本鬼子的话，没人性地和鬼子一起欺压百姓。他再也不听她的话，再也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了。
　　当地群众对这个林秀清的女翻译恨透了，大家论纷纷来告状，请邵一萍中队把这个女蛇头除掉。邵一萍自然也和大家一样，对她痛恨之极。他也曾经多次跟踪过这个女翻译，想把她除掉，但一时却没有机会下手。他告诉他的部下：“你们如果碰到林秀清，不要向我报告就立即动手把她除掉。”
　　1942年初的一个黄昏，邵一萍正在队里部署着接下一步的工作任务，这时班长张文兴又兴奋又紧张地跑来跟邵一萍说：“中队长，林秀清让我杀掉了！杀得真痛快！”邵一萍问他：“你倒是怎么得手的？她身边没有人吗？”
　　张班长对邵一萍说：“我刚才想到街上去买一包烟，从一条小弄堂走过去，我抬着头看前面，正好有个穿着鬼子军装的女人拿着一根打狗棒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我仔细一看这不是鬼子翻译林秀清吗？我一见这个平常找都找不到的专为鬼子出谋献策的女翻译，群众多次来向我们报告的女汉奸，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怎么这回会一个人从这条弄堂里走出来？这真是一个好机会。当我走过去与她交会时，我闻到她身上一股难闻的气味，大概是外国香水气味，更使我更恶心；我就突然反转身来一把拉住她的围巾，紧紧勒住她的勃子。她拼命挣扎，我想马上就把她用石头砸死。可我想万一这时候来了日伪军，我就下不了手了，搞不好连自己也完蛋，我就将她背到周家弄内。当时我听到不远处有格得格得做席的席机响，原来不远处有个席机房。于是我就把她拖到席机房，我向做席的妇女丢了一个眼色，做席妇女看见被抓来的是鬼子女翻译，知道是怎么会事，她赶快把门关起来。我把林秀清拖到席间，她拼命挣扎，我见席机旁有排席枕的木榔头，我就拿起木榔头砸她的头。一榔头砸下去，她就倒了，我又砸几下，她就从鼻孔里流出血来死了。”
　　“你把她尸体弄到那里去了？”
　　“乘没有人看见时我就把她背到山脚下，把她扔到山上林子里去了。”
　　邵一萍听了高兴地对张文兴说：“张文兴，好样的，你真勇敢，为鄞江百姓除了一大害。”可停了一下邵一萍说，“要是被鬼子发现了一定会疯狂报复的。被郭青白知道了也不好办……张文兴，你得去躲一躲了。”
　　张文兴原是潘家店人，入伍前在边春甫家做长工，是当时组织自卫队时边乡长动员他来参军的。如果让鬼子得知把张文兴抓去杀了可对不起边乡长了。邵一萍就对张文兴说：“张文兴，现在我准你休假一个月，你赶快回潘家店自己家乡去躲一躲，我对外就说你老母亲在家病了，是回家看母亲去了。”
　　张文兴说：“我要跟中队长打鬼子，如果鬼子知道了，要来打我们部队，我就一个人挺身出去，人是我一个弄死的，要抓就抓我一个人好了，与中队无关。”
　　邵一萍严厉地对张文兴说：“张文兴，这是命令，赶快回去躲一躲。队里我会应付的。”张文兴看队长强行叫他走，他再不敢违抗只好回潘家店去了。
　　后来郭青白听到了风声，问邵一萍：“女翻译是谁杀的，这会得罪日本人的。”因为邵一萍的中队是属林大队的，而林大队在军事上当时还归郭青白支队管，郭青白还没有和共产党完全翻脸，表面上还是装抗日的样子。邵一萍还是向郭青白说明了，觉得可以拉他出来挡风，说是我部下一个班长张文兴干的。
　　“那张文兴呢，张文兴？”
　　“张文兴老母亲生病回家去了。”郭青白说要处理张文兴。边春甫乡长出来说话了：“不应该处理张文兴，他是为民除害，应该要好好表扬张文兴！”郭青白想到自己当时是靠边春甫支持起家的，而张文兴本来是边春甫家的长工，一时也不敢和边乡长翻脸。
　　后来鬼子知道了，鬼子头目暴跳如雷，因为事出在鄞江自卫队所在地，鬼子以为是鄞江自卫队干的，立即戒严包围了鄞江自卫队；把那一带的老百姓统统赶到对面溪滩上，挨个查问，搜索凶手，要放火烧房，扬言如果不把凶手交出来，就要把那里的自卫队全杀了。经过维持会出面请客送礼，最后鬼子才没有下这毒手。
　　但可惜的是张文兴一年过后，从山里悄悄来到桓村，一时找不到自己的部队，他想找到别的抗日的部队也好。他误把串通鬼子的杂牌游击队当作抗日队伍，结果那个挂着抗日游击队牌子的汉奸游击队长立即报告了鬼子，说是上次杀害林秀清的原来邵一萍中队的张文兴找到我们部队来了。鬼子听了说，这个林文兴良心大大的坏了，来得正好！于是就把他杀害在它山堰下的草场上。张文兴临刑时还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共产党万岁！”的口号。
　　女翻译死了，不久又从宁波来了一个男翻译叫陈茂青，在宁波是替日本人做衣服的。不想这家伙比女翻译更坏。在街上随意拉一个人来就说是三五支队的情报员，敲诈勒索、奸淫妇女，无恶不作，老百姓又叫苦不迭。林一新说：“把这家伙除掉！”邵一萍说这事我去办吧！于是他带着一个队员在鄞江桥附近去守候他。
　　但这家伙鬼得很，他知道老百姓对他很反感，平常不随便一个人出来，邵一萍派人守候了好几次都没有得手，只好暂时回到梅园。向陈晓云讲起这件事，陈晓云听了说：“让我想法子把他引过来。”
　　一天早晨，陈晓云联络邵一萍中队，先叫邵一萍派两个人埋伏在鄞江去梅园的三岔路口的一穴墓碑后面。陈晓云打扮成一个山村姑娘，头上包着一块头巾，上身穿件蓝底小白花夹袄，脚穿着一双布鞋，匆匆来到事先调查好的赤炼蛇的姘妇家门前；自己大着胆子走进那翻译的住的房子外面，尖着嗓子叫陈翻译：“陈翻译，我有急事要相告陈翻译！”
　　“赤炼蛇”闻声从里面出来望着这个包着头巾的山村姑娘，不耐烦地问：“大老早的你有啥事情找我？”
　　陈晓云说：“陈翻译，你还记得上次您带着皇军和和平军来我们南岙村里吗？当时一个皇军要打我爸，你挥手对皇军说，这位老人家年纪大了，别打他，他是个大大的良民。我爹很感激您，说那天亏得那个陈翻译，要不我爹就叫鬼子打死了。为这事我爹一直惦记着您。昨天，我爹在溪坑里捉到十几只石蛙，想送来给陈翻译尝尝鲜。今天我拿着石蛙走到桥东，却给你们岗哨上和平军（伪军）拿去了。他们把石蛙拿了去，我爹叫我跑来告诉你，这石蛙是送给你的，看您能不能拿到那些石蛙？那是我爹花了两天功夫捉来的石蛙，本来想拿来送您的东西，现在让桥东岗哨上的皇协军半路拦了去，我爹很不甘心，他觉得很对不住你……”
　　赤炼蛇听了感到又高兴又气愤，高兴的是有人记得他特地送他爱吃的石蛙来。这可是下酒的好菜呀，买也没处买的；气愤的是那石蛙竟然被半路被哨兵拦了去，一面口里骂骂咧咧：“鬼孙子，抢食抢到老子嘴边来了！”一面连外衣也没穿就跟着“村姑”从屋里追了出来，想到前面站岗的伪军处去要回石蛙。
　　但没有想到当他快追到鄞江去梅园的三岔路口附近时，突然从一块墓碑后面窜出两个“便衣”来，那是邵一萍和一个班长唐根庆。
　　邵一萍把手枪顶住了他的脊梁，低声有力地喝道：“放老实点，跟我们走！”
　　姓陈的“赤炼蛇”翻译猝不及防，一下子呆在了那里，知道碰上了游击队。不由得一怔，随即镇定下来，他蔑视地望望带他来的那个山村姑娘和两个大胆游击队员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陈晓云说：“怎么不知道，你不就是鄞江臭名远扬的老百姓叫你洞里赤练蛇的汉奸陈木青？”
　　陈木青瞪着陈晓云和邵一萍说：“你要开枪，岗哨的日本兵就会奔过来，你们也逃不了！”
　　陈晓云迅即窜上去从腰上拔出一把小戳子顶到陈木青的喉咙说：“我们不用开枪也能杀了你！”
　　陈木青赶快把头一仰吓得战战兢兢惊恐地望着“山村姑娘”说：“你、你们要干什么？”
　　“山村姑娘”说：“要干什么，你在仗着鬼子的势力，作威作福，老百姓恨透了你！今天叫你长收收性。走，前面走！送你去向群众作检讨！”
　　于是邵一萍他们就用绳子把他五花大绑绑起来押到林大队营地。
　　邵一萍把这家伙捉住了，押到梅园后，就把他交给大队部。林一新大队长在驻地召开审判大会把陈茂青处决了。
　　事后邵一萍告诉大队长林一新，他是怎么捉住陈茂青的，林一新听了很高兴说：“那是亏得陈晓云帮忙呀，你们干得好！索性把这个家伙的脑袋割下来放到鄞江桥去示众。也叫鬼子汉奸看看，看他们还敢随便来欺压老百姓嘛。”邵一萍也很同意这个做法。可是叫谁去放这个汉奸人头呢？邵一萍知道在鄞江桥永大南货店里有个叫阿福的伙计，被这个翻译敲过竹杠，那次说起这个翻译恨得咬牙切齿。邵一萍就去找阿福，阿福听说把这个汉奸杀了，高兴万分地说：“邵中队长，你们替我报了仇呀，这家伙实在太坏了！”
　　原来，陈木清那天来鄞江南货店买东西，他要了一大堆桂圆核桃等南货。向他要钱时，陈木清把他骂了一顿还说：“老子买东西从来不给钱，你要钱到鄞江日军司令部里去要。”阿福坚持向他要，他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阿福眼冒金星；事后阿福还被老板骂了一顿，说他这么无用，差点老板解雇。阿福恨死了这个狗汉奸。
　　邵一萍说，“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把这家伙的脑袋挂出去示众？”
　　阿福痛快地说：“这事交给我好了。我保证替你办好。”阿福当夜就悄悄地到许家桥用根竹竿把那家伙的头挂在上面。大队长林一新还给写了一张这家伙的罪状，阿福也拿去把它贴上。第二天正是鄞江桥集市，人来人往，人们看到桥上挂着一只大笼子，笼子里有一颗人头，起先吓了一跳，但见在旁边的墙上贴着的一张字条上写着“汉奸翻译林茂青的下场”，大家看了又高兴又惊奇。
　　这事情很快成了家喻户晓的新闻。老百姓都说：三五支队真厉害！把这个狗汉奸杀掉了，看汉奸们以后还再敢来作恶嘛！汉奸们见了都吓出一身冷汗。
　　后来接连又来了姓郭和姓邬的两个翻译，邵一萍又用三五支队某部的布告警告他们，他们终于也被这件事吓坏了，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做坏事了。有时还在暗中做一些保护老百姓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