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一、逃跑的方向

　　一听到这句话，连如江有点傻了，他都忘了手机那头的辛普森，呆呆的望着刘局长：“你说啥？刘磊？他不是植物人状态一直没好吗？”电话里传来辛普森的“喂喂”声：“连，连先生，你说什么？谁是植物人？”
　　连如江这才想起手里拿着电话，忙急匆匆想挂电话：“辛普森先生，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情，千禧年快乐呀。”
　　“连，我正有事要找你！”辛普森反而不愿意这般被拒绝了，他大声说道：“我已经接到你们国家的邀请，要去你们国家的首都上海去一趟，我想我们可不可以？”
　　连如江现在急于想知道刘磊的消息，也就不想多和辛普森交流，但他仍然认真纠正这个老朋友的说法：“我们的首都是北京，辛普森先生，你来的时候给我电话吧。我现在很忙，拜拜！”他不管那边辛普森什么反应就挂断了电话，瞪大眼睛问刘局长：“谁告诉你的？这个事情公开了吗？”
　　“没有！”刘局长一脸严肃，他往旁边拉了拉连如江说道：“这是华局长给我打的电话，据他说刘磊前段时间的身体指标已经趋于正常，但是他依然保持昏迷状态，一直在聊城脑科医院疗养院病房治疗，据说有一个单位替他支付所有的治疗费用。由于他的身份很特殊，聊城市刑警队开始一直有两个人值班守护，可是后来见他长期这样，刑警队也警员紧缺，就安排了一个人值班，另外就是嘱咐疗养院的医护人员代为看护。但是这几天元旦放假，那个警员见他一直这样，也就放松了警惕，昨天一天没在，晚上也没过去看看，今天早晨接到疗养院电话才知道，刘磊的床上从昨天晚上就没人了。查看医院的监控资料，由于夜间没有夜视功能，只有一处摄像头能看到晚上九点他鬼鬼祟祟走出楼道的情景，看他走路的样子根本不像大病初愈，也就是说可能他身体早就恢复了正常，平常只是伪装罢了。现在那个警员被以渎职罪抓了起来，有关几个县局领导都在聊城开会商量办法，据判断他很有可能会制造恶性案件进行报复。”
　　怕屋里其他几个人知道消息，刘局长特意拉着连如江走到院子中间说的这一席话。屋里赵翠萍依然在讲着巴黎的故事，其他几个人都聚精会神听着，反倒是高科长站起身来有意无意看了看窗外，然后什么也没说，又转头继续听赵翠萍的故事。
　　连如江也是长久无语，从个人感情来说，他是不愿意刘磊出事的，但像这种形同越狱的行为也并不支持。前段时间他曾试着给刘磊恢复一下身体，但后来发现他心有死志，根本无能为力，也就放弃了。当时想的太简单，觉得刘磊即使恢复了健康和神志，因为杀害苏苏的事情证据确凿，他也势必会遭到严厉的惩罚，即使不是死刑也会无期，因此对他来说清醒过来并无太大的意义，反倒是这种不死不活更能保持一种自由身。救治刘磊的费用都是他通过范永强，范部长拨过来的钱，现在看可能是某种药物起了关键作用，不但是让刘磊彻底清醒了过来，而且让他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情。他父母遇害等等事情其实只是抓了替罪羊，虽然大家都怀疑一个常委和一个早已退休的领导干部涉及其中，但并没有确凿证据，因此也就是进行了职务调整而已，尤其是现在聊城市必须要保持一定的稳定，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太大的勇气大刀阔斧动大手术，大家想的也是平稳过渡。虽然上到国家，下到省里都没有把刘磊父母遇害的事情束之高阁，但很显然短期内不会有所行动，但就在此时，刘磊越狱了，他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也就是说他失踪后差不多十二个小时才发现的是吧？”连如江脸上也不好看起来，聊城市公安局那些人真太让他失望了。
　　“差不多，说是今天早晨接到电话才发现，再布置警戒已经晚了。亡羊补牢，虽然火车站、汽车站都安排了警察，但估计一夜的时间可能他都逃远了。”
　　“哦。”连如江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想刘磊被人抓住，估计那基本上就是他的人生终点，现在看最坏的情况并没发生。“华局长对这个事情怎么布置？”
　　“他也说不好，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说在你家，他让我给你说一下情况，据他说这次省公安厅很是震怒，聊城市公检法系统调整势在必然。下午就有省里的专案组人员过来！前年我在安徽抓获过他，专案组已经给我留了位置，让我也参加。但当前当务之急的就是全市提高警惕，防备刘磊恶意报复。”
　　“我知道了！”连如江觉得此刻自己脑子有点乱，他现在有点担心刘磊家属的安全，刘磊妻子已经和他办理了离婚手续，她是人民医院的一名医生，离婚后一直住在人民医院的宿舍里，如果刘磊出逃之后，威胁到别人的安全，那么对方能挟制他的地方肯定会是他的儿子。他皱着眉头说道：“刘局，虽然咱们高唐的警察管不到市里，但我觉得是不是建议在刘磊家属那里派人盯着呀？他没有钱,没有身份证能逃的很远吗？”
　　刘局长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他说道：“我马上和华局长联系，另外如果我进了专案组，也会向领导及时汇报这个事情的。”
　　连如江总觉得刘局长现在也有点官僚作风，等他逐级反映上去，恐怕黄花菜都凉了。想想也释然，他的本意是派人保护刘磊的妻子和儿子，但这种话如何说得出口？现在刘磊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逃犯，无论从哪个角度也不方便明说此话的。连如江在聊城也有自己的势力，最好用的就是范永强手下的疗养院，那里可是有一批精兵强将，不过像保护刘磊家属的事情也不太好安排。刘磊在聊城可算是反面人物，贪污受贿，包养小三，另外他父亲原本就掌管市里的钱袋子，原来人在的时候门庭若市，现在人没有了是人走茶凉，他沉吟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而是晃晃脑袋表示自己再想想。
　　刘局长进屋去了，高科长却忽然又走了出来，他表面上云淡风轻递给连如江一颗烟，连如江心里有事，下意识接了过去。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西厢房王凌雪的声音传了过来：“连如江，你忘了？”
　　这声动静并不大，但吓得连如江一哆嗦，急忙把烟还给高科长：“忘了忘了，我刚才还说优生优育呢。”
　　袁芳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左右手各拿一个酒杯，她把左手酒杯递给连如江，里边是殷红的红酒。刚才她并没有去女席，而是在另外一桌和司机等在一起，现在看自己老板和连如江好像有话要说，忙凑趣过来表现一下：“老同学，新年快乐，一起喝一杯吧？祝你官运亨通。我刚才听说你很快就成了副厅级别了，你可是咱们赵家寨中学的骄傲啊。”
　　连如江还没说话，就看到高科长脸上一绷挥了挥手：“你哪里有资格敬如江酒？从哪里来的回那里去。”
　　袁芳本想过来献宠，哪里想热脸遇到了冷屁股，她很怕这位老总，马上就有点不知所措。连如江好脾气，马上笑着说道：“小师妹，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刚才高总的烟都没抽，特殊时期，准备要二胎，你嫂子不准。过段时间我请你和高总，赔罪。”
　　袁芳一直做公关，哪会看不出事？马上微微鞠躬就跑到了门口，担任连如江和高科长的警戒。
　　“如江，刘磊的事情你知道了是吧？”高科长并不藏着掖着，说话直奔主题，“他这次做的太出人意料了。我是今天上午接到的消息，现在黑白两道都发动起来了，有人出一百万买他的人头。刚才我就想给你说，只是没找出空，估计刚才刘局长是向你汇报这个事情。”
　　连如江并不矫情，他点点头承认道：“对！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担心他家属的安全！你知道我和刘磊一直是朋友，虽然后来那些事情他做的不对，但我也知道他有苦衷。”
　　高科长点点头：“我有个消息，你知道就行，刘磊应该没离开咱们市，我的一个手下在热电厂工地，昨晚十一点左右他曾经看到一个像刘磊的人，骑自行车往北离开的聊城。你知道热电厂就在聊城北郊。他曾经跟我来过清平镇，见过你这个哥们，而且他说不会看错。”
　　“聊城往北？”连如江愣了一下，他知道聊城往北是哪里。“这样说有可能他来了茌平或者高唐？”
　　“对！”高科长点点头，“他曾经在茌平做过领导秘书，高唐我就不用说了，也许这俩地方都有他的藏身之处。这个事情我嘱咐他对谁也不要讲。不会告诉警察！”
　　连如江点点头，要是刘磊去茌平也就算了，要是来高唐，赵家寨可是必经之路呀，高唐县城距离聊城约六十公里，骑自行车正常情况也就是三四个小时，当然夜里骑车要慢许多，但是最慢也会在天亮之前到达县城。这是一个新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