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七、回家

　　连如江一家三口和保姆小玉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从县城绕了一圈，昨天从武毅那里敲诈来的好茶叶他想交给于部长，只是到了县委家属院门口的时候，连如江忽然想起似乎自己不方便进去，他在县里只工作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虽然和县委县政府的诸多领导并不是很熟悉，只是他现在身份很是敏感，且不说级别已经高过了很多原来需要仰视的领导，最重要王凌雪的父亲已经贵为农业厅的厅长，要知道山东可是一个农业大省，他来县里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一定会有丰富的联想，于部长是县委常委，在县里算得上是排名前五的头面人物，很引人注目，他不要因为两盒茶叶给于部长添什么麻烦，想到这里他就掏出手机，打给于部长的儿子，也是他在清平镇的老同事，现在的镇长小于，电话一拨就通，里边传出于镇长的笑声：“连部长，您好！老领导好！新年快乐呀！”
　　连如江也笑了起来，原来他在镇上就和于镇长关系相当好，大家庭出来的孩子一般说起来都很有教养，于部长调教的儿子更是很识大体：“于镇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老了呀？”
　　“领导我错了！”于镇长反应很快。“您永远是我的领导，也永远年轻。”电话那头传来说话的声音，好像有人在问于镇长和谁说话。
　　“于镇长，你现在在老爷子家吗？”于镇长早就结了婚，他并不和于部长一起住在县委家属院里。连如江并不愿意去家属院，因此打算把茶叶送给于镇长让他转交。
　　“连部长，我现在在县城，而且是和咱们的老同事，大姐赵局长在一起。你说巧不巧？她来找我就是打算去你家看看。如果五分钟之内您不给我打电话，我就找您了。”于镇长说话一口一个“您”，反而让连如江感觉不太舒服，不过一听是赵翠萍，他马上也“啊”了一声。
　　刚才在车里暖和，采采有点恹恹欲睡，连如江一打电话她就清醒了过来，她和小玉坐在后排，听到连如江动静有点大，不由发出抗议声，连如江忙回头向女儿表示道歉的动作。他压低了声音：“翠萍大姐这是放假回高唐了，你给她说在家陪陪姐夫，我找你是给你爸爸弄了点好茶叶，让你转交给他。”
　　于镇长在那边嘿嘿笑了几声，接着电话那头换成了赵翠萍，自从上次从法国巴黎回来，作为合作协议的中方代表之一的赵翠萍，就被聊城市任命为了招商局常务副局长，后边还要加一个括号，里边注明主持工作四个字，因为招商局局长是有聊城市常务副市长朱大道兼任，她也顺利完成了三级跳，从副科一跃成为了副处级，而且是主持全局工作的副处，她心里对连如江的感激可谓到了极点，不管是任何人只要在她面前说连如江坏话，她第一时间就会反击，丝毫不给对方情面。前段时间高唐县公安局的刘副局长，也就是原来清平镇的派出所刘所长曾经把一个笑话说给连如江听：
　　清平镇的办公室主任顾世才也是巴黎之行代表团中的一员，只是回国后不管是团长孙局长，还是水利局的两个人都陆陆续续得到了重用，孙凤武更是由水利局虚职的工程师调入了县教育局任副局长，更不用说赵翠萍的越级提拔了，唯一就是顾主任不但位置丝毫没动，更是在后来连如江正式调走之后，清平镇领导班子调整中，在所有的党委委员中还是排名末位，这让他有了自己是后娘孩子的想法，动不动就发几句牢骚，有时候甚至把矛头对准连如江。
　　在欢送赵翠萍的晚宴上，顾世才借酒浇愁喝多了，嘴里嘟嘟囔囔开始说闲话，当时赵翠萍就摔了杯子，大骂顾世才，说他还有脸抱怨连书记，当时在巴黎的时候顾世才做过什么事情吗？最后回国乘坐飞机的时候，飞机场几乎变成了战场，一会儿坦克，一会儿直升飞机，四面八方都是围上来的法国特种部队，那个时候连如江在全力应付，而顾世才因为喝多了酒一直是大睡特睡，他就餐的时候知道法国葡萄酒价格很高，怕再没机会享用，就很没出息的把自己往死里灌，这种有辱国格人格的事情，连如江不计较，难道孙市长会看不见，其实这次回来不免他的职就已经是情面，他居然会嫉妒别人，背后诽谤连书记，从今以后顾世才再也不要求大家办事。顾世才面红耳赤，酒也醒了，但赵翠萍并不罢休，又说当时不是连如江过来挂职，顾世才绝对没有现在党委委员的头衔，这般忘恩负义之人绝对不能相帮。
　　本来好好的一场送行酒，就这样让顾世才给搅和了，不过真的从此以后顾世才再无长进，一直到十几年后退休都没完成副科到正科的跳跃。
　　“连书记！”赵翠萍说话丝毫没有赵局长的官威浩荡，而是很自觉把自己摆到下属的位置。“您现在也在高唐是吧？我和于镇长去找您。”
　　“赵大姐，听说你现在工作很忙，难得有个假期回家陪陪彭大哥。我们打个电话就行了吧！”赵翠萍的爱人姓彭，在一家企业做办公室主任。
　　“我有好多事情要给您汇报呢！”赵翠萍说道。“这几天法国刚过完圣诞节上班，给我提了好多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今天休息日，咱们别谈工作呀！”连如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再说你汇报工作，应该找熊市长和朱常务汇报，我现在管团的工作，咱们风马牛不相及呀。”
　　“连书记，您看这样好吗？我和于镇长去赵家寨等着您，我好久没去看连叔叔和阿姨了。”赵翠萍知道他是开玩笑，但她不肯和连如江开玩笑，作为局内人都知道，这次法国招商连如江才是起到了决定作用的人。
　　连如江看了一眼妻子，说心里话他真的不想被打扰，但是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只好支支吾吾的客气：“大姐，不用了吧！”
　　赵翠萍却是善解人意：“如江，是不是今天你家里有别的客人呀，要不我下午再去，还有一件私事，我们家老彭前段时间在夏津看了一个瓷瓶，卖主说是好东西，在高唐也有别人说这东西是元朝的玩意儿，我想顺便的话让您帮着鉴定一下，这要是好东西我们就买下来，要是不好就不要了。我听说你是鉴定大家，给姐姐帮这个忙好不好？”
　　连如江苦笑，但不好拒绝，只好说：“赵大姐，你们要是愿意来就来吧，一会儿家里也没什么外人，就是我姐姐一家和我那个侄子连志云。你和于镇长过来我们一起坐坐，好久没聊聊了。”
　　王凌雪看他打完电话，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一会儿不准喝酒呀！”
　　连如江想起二胎的事情，马上做出言听计从状。
　　车到村口的时候，却看到连如樱的丈夫许宏祥站在村口，连如江急忙下车喊道：“姐夫！”
　　许宏祥看到是他面露喜色：“如江，你可算回来了，家里有客人等着你呢。是肖伯伯，他说知道你今天回家，十点就来了，刚才咱爸爸要给你打电话问你到了那儿，肖伯伯说什么也不让，说你开车不能接电话，他就这样等着就可以。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连如江知道他说的肖伯伯肯定是肖木燕的父亲，现在临清市副市长，也是一位副处级干部，这可是他们家的老关系了，早在连如江上大学的时候，肖伯伯每年寒假都带着肖木燕要到他家里来坐一坐，曾经有一段时间连妈妈都觉得肖木燕是他们家儿媳妇，只是没想到后来世事纷扰，连如江和肖木燕更是有缘无份，中间有段时间两家也就断了来往，也是自从连如江和王凌雪谈恋爱之后，肖伯伯才一下子似乎和连家又扯上了关系，每年都要过来至少一趟。连如江想起昨晚肖木燕说过肖伯伯打算调动到准备成立的农业花卉产业园的事情，看来他是为此事而来，心里也就有了底，原本打算今天中午家宴，现在看来肯定不可能了，那就索性热闹一点吧。
　　他问道：“姐夫，家里菜准备的怎么样？可能一会儿还要再来几个客人呢。”
　　许宏祥不由愣了一下，说道：“今天你姐姐和咱妈包的饺子，说是你喜欢吃韭菜鸡蛋馅子，菜准备的不多，要不行我去镇上饭店订一点吧。”
　　连如江点点头：“好吧，有劳姐夫了。”许宏祥也就不再停留，快步向远处去了，他是连家老女婿，在县城纺纱厂做过车间主任，安排事情也很是贴切，今年下半年，他在纱厂办了停薪留职手续，现在跟着连爸爸在清平镇那个机械设备厂做副厂长，管理生产车间，每个月工资一万多块钱，这很让他满意，因此连家的事情很多都是指望他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