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庆幸
作品名称:大道人生 作者:李维奇 发布时间:2019-11-11 18:25:05 字数:4078
主任不怎么过来办公,他主要还是忙活县委办那头的事,县志办就剩田川和章楚涵了,有时他俩会对视而笑,心里说:咱们怎么老也分不开呢?
除了工作以外,他们还多了一个话题,因为田川当爸了,得了一个大闺女,田川很不自主的经常讲他闺女的事,言语之间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女儿是非常的疼爱。
他还没有见过赵松林,因为一直没有时间,他觉得他应该见他了,说见而不见,显得没有诚意,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应该见见他。
章楚涵把赵松林叫来了,说哥想见你,她就是说哥想见,而不是说田哥,赵松林来了,也朝田川叫哥,叫得他有点热泪盈眶,田川一看赵松林挺好的,无论是长相还是说话,他也很高兴,中午他请他俩下饭店吃饭,就他们三个人。
编县志要拍很多照片,其中一幅是邑州塔,邑州塔是一座辽代古塔,在老县志里本来有一幅照片,但后来邑州塔经过了修缮,所以新县志应该再拍一张新照片,章楚涵和主任说他想和田川一起去,因为她还从来也没看过邑州塔,她想到实地看一看,主任说那就去呗,他俩就上路了。
上邑州塔要坐公共汽车,下了公共汽车要淌一条小河,这条小河并不是很宽,但是河滩比较大,得在河滩上走老半天才能淌水,并且河滩都是石头,特别难走,田川有心领着章楚涵,又觉得不太相宜,他就尽量把脚步放慢,但走了一会章楚涵终于受不了了,就说:“你领着我吧。”田川这才伸出了手。
河滩空阔,不见一个人影,这也叫田川很放心,如果是旁边有人,他还真不敢领着章楚涵。
如果是没有人,他真想多领她一会,和她相识以来还没这么长的时间牵着他的手,可此时的时间怕是进入时空隧道了,时间越长显得过得越快,那么长的河滩恐怕一眨眼就会过去的。
他有心徜徉一会,好好体会一下她的体温,他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就对章楚涵说:“你还记得不记得老主任讲的那个故事?”
“什么故事?”
章楚涵一脸迷蒙的样子。
“他说那年啊他们村有一个老地主,家里有二百块大洋,怕抄家,半夜里跑到邑水河,把二百块大洋全扔河水里了,以后他们再到邑水河来找,一块也没有了。”
田川用沉痛的语气说。
“我还记得,太可惜了,你说二百块大洋到现在得值多少钱啊。”
她也沉痛地说。
“我估计得值个一万两万的。”
“那我们找找吧,万一要是找到一块两块的呢?”
她认真地样子。
“找找。”
他也认真的样子。其实他俩心里都明白,大洋是找不着了,但他们可以把脚步放慢,这样自欺欺人是不是可以延长他们的牵手时间呢?显然,章楚涵也是愿意田川的大手攥着她那纤细的小手,这样她会感到安全感到温暖感到幸福。
尽管他俩放慢了脚步,但还是不觉不由的来到了水边。
本以为是有一个石头桥,就是踩着石头过河,但好象是上一次发水把石头桥冲坏了,所以就根本无桥可走了,怪不得河滩道上没有人,可能是人家都知道没有桥了,所以就谁也不从这走了,时节已经是深秋了,水特别的凉,谁还从这走啊。
水流很急,能听到水冲石头的哗哗的声音,几块突出的大石头在激流中伫立,掀起耀眼的浪花,水估计也能有一尺深,如果叫章楚涵淌水过河,显然有点困难,更何况水是很凉的。
“我背你吧。”他笑着说。
“背得动吗?”她看着他,并不想谢绝。
“背得动。”他把身上的书包带紧了紧,怕相机被水淹了,然后就俯下身去,说:“上来吧。”
她趴在了他的身上,他双手向后搂着她的两腿,使劲的把她的身体往上串了一串,她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头上。
他慢慢地在河水里走着,他生怕把她掉进河里,他任凭那刺骨的河水侵袭他的肉体,他感觉他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章楚涵的身体,他和她的心已经融在一起了。
过了河还要走一段很长的河滩,他俩的手很自然地攥到了一起。
田川觉得他又掉进情网了,虽然他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但他总是还想多看她一眼,他觉得多看一眼不算道德败坏。
他们终于到了邑州塔,邑州塔是在村后的一个山脚下,虽然历史很悠久了,但对于附近的人来说太平常了,邑州塔也不是那么高大伟岸,也就有四层楼那么高,并且就是一个孤零零的尖塔,周围再没有别的附属设施了,所以也形成不了旅游景点,也没有游人来观瞻,这倒正符合他俩的心意,他俩真的像恋人一样手拉着手,围着尖塔观看,只有在照相的时候他俩的手才分开,田川的心里理由就是地面凹凸不平,他怕章楚涵摔着,所以他要拉着她。
回来的时候,他俩的手基本就没怎么分开过,虽然这次拍摄只有多半天的时间,但他俩的感觉比八七年游北戴河强多了,因为游北戴河还忌讳周围的目光,而今天周围没有目光,完全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自从这件事以后田川发现章楚涵和他越来越随便了。她养了一盆文竹,放在窗户台上,她想把枝蔓引到窗帘盒上去,就自己登上了窗户台,田川说,“你加小心别掉下来。”
“那你不过来保护我。”
她用埋怨的口吻说。
他过去了,站在她的身边。
“你扶着我。”她说。
他用两手去扶她的腿。
“往上扶,那不是重心。”
他的手往上串了串。
她的身体就在他的面前,屁股几乎是贴着他的脸,他嗅到了一股特有的幽香,他真想用鼻翼去挨她的身体,他想把她的幽香都存在自己的肺管里。
外面进来一个人,他回头一看,是赵松林。
“快下来吧,松林来了。”他说。
她下来了,赵松林并没有什么异样,他非常尊敬田川,他觉得他和章楚涵的关系就是兄妹。
赵松林是到机关党委来办事,顺便到这来看看,但田川觉得很尴尬,他离章楚涵的距离太近了,他的手在扶着她的臀部,他的脸也几乎贴着她的臀部,哪个男人应该有这么亲密的动作呢,除了老公,那就是情人。
他觉得他和章楚涵来到县志办是一个错误,本来文明办都黄了,也分流了,他和章楚涵也分到了不同的部门,心中的美好都可以永久的收藏,可偏偏又到了县志办,整天在一起工作,象两片阴极和阳极的磁铁,如果不是放在两个地方,它们能不粘合在一起吗?
从一高中出来就是为了逃避,不上班也是为了逃避。可逃来逃去还是逃在了一起。难道天生注定和她就不能分开吗?但这样相处是多么危险啊。
他想他还得和章楚涵分开,这样天天斯守在一起一定会出事的,当他用手去扶她的臀部的时候,他真想把脸也贴在她的臀部上,他在犹豫是不是要珍惜这个机会,赵松林来了,是他的脚步声延缓了他的动作,使他不至于在赵松林进屋的时候显得太尴尬。赵松林走后,他俩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材料,他的笔帽掉在了地上,他弯下腰去捡,笔帽滚到了桌子底下,他也钻到桌子底下,他从桌子底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章楚涵,好象是一种满足,他觉得他这个动作一定不会被章楚涵发现,他没法向章楚涵表白,他是多么想多看她一眼啊,哪怕是她的一根头发,他都觉得能演化她的整个形象。
但在表面上,他又尽量不看她,这种内心想看而表面不敢看的状态有时叫他动作异常,理智和情感始终在争夺着他,如果情感占了上风,他有可能做出一失足而成千古恨的事,比如,他抱了章楚涵或亲了章楚涵,如果章楚涵也迎合,那他一定是发生情变了,一个刚刚建立起来的家庭和一个正准备建立的家庭就必然要破裂了,如果章楚涵不迎合,那他的脸还往哪里放,他这个哥哥还怎么做,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一种痛苦的幸福和幸福的痛苦在折磨着他。
他想逃避,但怎么逃避,是他离开县志办还是章楚涵离开县志办,怎么离开,怎么和领导说,从一高中出来他可以说是同志关系太紧张了,是公开课造成的,这个理由很充分,但在县志办,有什么理由,如果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是不是叫人笑话,这种消息会不胫而走,这会给自己和章楚涵带来多大的影响。
正在田川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好消息传来,县委提拔了一批女干部,章楚涵名在其中。
这批女干部都是到农村乡镇做副乡镇长,听说上级有要求,一个乡镇必须有一个女乡镇长,这叫很多女同志拣了便宜,很多男同志都干了十年二十年了,也没当上副乡镇长,而有的女同志到机关才几年,就当了副乡镇长了,这上哪说理去。
但也有人说了,农村工作不是女人干的,提拔的这些人用不了几个月就得回来,有的乡镇都一年没开支了,到了农村还得整天随礼,一个乡镇管二十多个行政村,一个行政村有书记、主任、会计、民兵连长、妇女主任一干人员,二十多个行政村就是一百多人,加上乡直单位好几十人,几乎是个个星期六星期天都有办事的,你不随礼,到换届的时候就没人选你,你随礼,连工资都不开,搁什么随呀,所以很多副书记副乡长在农村干了几年,一看也没什么升头了,就赶紧要求回来了,有的回来没有位置就是在机关做一个干事,保留一个副科级。人们预料这些女干部也大多要走这条路。
但章楚涵的情况可能要好一些,她去的东河镇是全县经济条件最好的乡镇,毗邻油田,财政收入高,工资标准高,年终奖金高,之所以章楚涵去了一个好乡镇,是因为她是从宣传部提拔的,是县委的主要部门,所以人们都很羡慕章楚涵,而有的人被派到了条件不好的乡镇,就主动找组织部,哭鼻子摸眼泪,说宁肯不提拔也不去,组织部说这是县委的决定,不去也不行。
时间很紧,任命公布的第三天就要求报到,章楚涵不得不向县志办交接工作了。田川的心里很释然,一个是章楚涵得到了提拔,这是他没想到的高兴事,一个是他俩终于可以分开了,不用担心以后闹出什么事来,而在临别之际他也不用顾虑他和她的交往会叫别人说出什么闲话来。
“这次机遇很好,关键是你去的乡镇好,不用遭罪,就是离家远点,但也没什么,单位有通勤车,也是很方便的。”他说。
“其实条件好我也不愿意去,人家都说农村工作不是女人干的,农村工作主要是收税,齐负担,一个女人天天到老百姓家去敲门,东村一天西村一天的,一个女人,干了了吗?”
她还是忧心匆匆。
“也不都是那种情况,不好的乡镇没有机关工作,干部也不在机关呆,收完了税就回家了,机关大院也没人,好的乡镇有机关工作,你文笔挺好,能写材料,又是去了一个经济条件好,办公比较正规的乡镇,所以你不会干不了。”
他尽量给她分析有利因素,打消她心里的顾虑。
“到那干着看吧,干不好就回来,还当干事。”
她明显有点信心不足。
“尽量别回来,能克服就克服,有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上呢?”
他还是鼓励她。
“恩。”
她点头答应。
“但也不要勉强,不要硬撑着,尤其是不能象有的人那样,喝大酒,打大麻将,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男人。”
他真的是以一个哥哥的角度来说这句话的,其实他本来不想说,但不说好象也没机会说了,女人到农村当干部不容易,他真是担心她。
“是。”
她还是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