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园

　　一节流言荒园                                
　　韦大志不大，今年二十二岁；大志的志向也不大，从岭南电子技校毕业后，一时未找到工作，最后落脚废品中心。只求先在这个城市里扎个小根，挣个长钱，回家盖房，安享生活。妻子今天夜班，他正在单位定点的大众浴池里泡澡，喝茶。这是本区公司专门配给收购员们的待遇。据说，现在就连公务员，也砍了这块免费洗澡的福利了呢！                                                     
　　正在看着澡堂里的电视，公司同班的邱越凑过来，一把扯掉大志的浴巾，悄声说："我看你这里还中不中用！"大志推了邱月一把，作势蹬上他的下部。邱月忙叫："别呀，我跟你说个事。有人好象看见你媳妇到园子里去了。"大志有点发蒙，他和媳妇白小纳去年早婚，今年大他一岁的娇妻才跟到这里，并进入了废品经营中心公司所在地做环卫工，隶属于城区物业集团。怎么回事。                                               
　　邱月神秘地说："听说近期每晚你媳妇值夜班的南山老房子一带，都有不清不楚的声音，有人昨天亲眼看你媳妇进了老房子呢？不过我是道听途说，没有证据，你要较真，就当我没说。但你要不好用，说不定就是真的。”“你才没用。"大志骂道。邱月从同一个县过来，不过他是带着妹妹一起来的。            
　　韦大志匆匆冲澡穿衣，匆匆回家。正是仲夏时节，天气闷热。他回家静等下夜班的媳妇回家问问清楚。他们今年开始造人计划，这也是媳妇从南方跟来的原因。按说结婚两年也该有孩子了，他们也没有特别采取避孕措施，可能最大的原因就是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太少。                                                           
　　二节老宅之梦  
　　今夜大志格外心急火燎，急切盼望妻子回来。往常他多是睡上一觉，养足精神，白小纳十二点多一回来，钻进被窝，一搂抱，人还没醒，就昂然兴奋了。但今天他有了心事，想象着邱月所说的废园夜半的声音，何况媳妇又进去老房子那里，他的心里一直在发紧，时时隐隐作痛，他没有任何倦意，只是急吼吼盼着白小纳回来问个清楚，希望一切误会，欢好如初。但要是真有其事呢？他该怎么办？这顶绿帽子决不能带，离婚，让她该回哪就回哪去吧！                                                  
　　他一直看着电视，这是租房里留下的老电视机，还是大机身，占了靠墙一大片面积。这也是一处百年老宅，据说是日占时期建的，好象是二十年代的事。只是当年是作为海港日本职工的单身宿舍，用于居民住宅，则明显太小了，不过很结实。大志更换了多个电视频道，眼睛看着电视，耳朵听着门口的动静。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到十二点半，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妻子推门进来，轻轻关上门。猛然看到他坐在床上看电视，稍微惊讶了一下，笑问："你今天怎么不睡，是想的睡不觉了吧！"媳妇向他有点暧昧又有点羞涩地微笑。大志站起来，就那么急吼吼地拉她坐下，媳妇一把把住他的双手，大志血往上涌，劲上来了。忽然想起邱月的话，心扎了一下，马上问："听说老房子那一带有人在里面乱搞，你知道吗？听说昨晚你进去过？"白小纳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冷静地说："我也听说有人到里边搞事，昨天我和刘枫当班，就到窗口看了看，我们可没胆量进这老旧别墅，听说张作霖死前几年住过这里，后来还有孙传芳在这住过呢？"妻子解释完，又说，"是谁乱嚼舌根，不得好报。肯定对我们在这一带干活不满，这里老房子都是当年日本房，多空着，打扫方便，不行我向经理说，让别人去干吧。”韦大志如在梦中，说：“好象林彪也在那里住过呀，那可挺神秘的。"他早已释然，妻子喃喃说不想再做环卫工作了。                                                    
　　三节荒园古井  
　　昨夜夜半折腾，两人都已太累，直接搂抱入眠。早晨六点，韦大志被闹钟唤醒，妻子却早已上班了，大志如在梦中，一时竟怀疑妻子是否真的回家了。他赫然发现床上的痕迹，颇有点梦遗的形状，更令他惊讶的是，电视还在开着。大志一个激凌，他立即起床。妻子上班后，一般七点后在道边买两个馒头对付一下。听说有时碰到活动，会有志愿者送粥，但每年也就三五次吧。若去早餐店，只要馒头和稀饭，穿着清洁制服坐到食堂中间，大部分老板都不太愿意，索性妻子就不去了。她因为能干，比那些五十多岁的每月多拿一些，但也只有二千多元，所以早餐有时就不吃了。大志忙起身对付早饭，给妻子煮了个鸡蛋。 妻子往常会从四点半干到六点半，估计就快完工了，肚子该咕咕叫起来。他又去买了馒头，就向白小纳负责的马路走去。走了个来路，也未寻见妻子，忽然想起邱月说的事，于是决定转头去老房子看一看。                            
　　老房子道不远，半小时就到了。这是一座三层别墅，建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属于和风欧式风格，据说是当年旅欧回来到这里的日本建筑师所建，他们倾注了心血，认为这块土地已被他们永久霸占了。别墅曾在前几年改为会所，专门招待达官贵人，后来反腐风暴后，就关闭了。不住人的房子阴气重，仅仅四年，别墅园子里就长满了杂草。韦大志探头观察，大门紧锁，但小门没有锁。他伸手进去拉开锁钥，进入里面。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曾经这一带他也来收过废品，有一次甚至收到了一个房顶上的铸铁心形标志，那是这一带日本房的标配符号，但作为电子毕业生，韦大志没兴趣深入研究。因为邱月那个传言，他开始四处张望。别墅窗户极高，看不清内部，房门也黑乎乎的。他来到后面，忽然发现一口水井，这应是当年消防用水井。到井沿向里一看，赫然看到里面的一顶桔红色帽子，象极了环卫女工所戴的包头帽。他吃了一惊，正慢慢退出这座荒园，忽然有人喊他："小韦，你来这里干什么？"韦大志转头一看，原来是妻小白小纳的同班工人刘枫。她三十多岁年纪，听说离婚三年了，孩子给了前夫。虽然不是小姑娘，但举手投足都不象个环卫工，倒有诱人的地方，尤其是便装下的丰满身材。但是看到她紧盯自己的似在冒火的眼晴，大志十分惊讶。                                
　　四节邂逅刘枫  
　　"你大清早来这做什么？"韦大志问。"我还想问你，你媳妇白小纳，让我到这里等她，她不在，你在这干嘛？”                                                      
　　"我买了早餐，正在找小纳呢？"两人边说边来到大门口，天已大亮， 阳光照得刘枫一脸病容。"你怎么了，好象不舒服？"想到昨天的老房子传言，就拉刘枫在道边台阶上坐下休息，问起邱月所提之事。"这是没影的事，你们男人也爱嚼舌根了。老房子如今都空着，鬼都不见的。”大志见刘枫突然哆嗦起来，怀疑道："你昨晚和小纳一起吗？"刘枫突然昏倒一样靠在大志身上："我们在一起干活。昨天加班，要求我们必须把这一片打扫干净，说是四五点就有人来这里。我和小纳扫北区，还是不放心这里。”“不放心什么”韦大志问，刘枫的体温传到他身上，有一股水仙的芳香。虽然刘枫年龄长大志五六岁，但也自有一股少妇的魅力。大志强自扶稳刘枫，让她清醒回话。刘枫说："怕昨晚打扫不干净，天太暗了，这一带路灯太少。"是的，居民较少，也少有行人，所以对路灯的需求也少。"“小纳也该到了，要不我们再到院子里看看。方才我看到一顶你们常戴的帽子。""啊，哪里有帽子？"刘枫十分好奇。两人快速转进园子，这栋别墅原与周边联通，前几年才另置围墙，但后面还开有小门。转到水井旁，向下张望，桔红色帽子还在，又多了个白口罩，也应是环卫工的吧。刘枫摘下自己的帽子，吓了一跳，忽地一下靠在大志身上，又浑身发抖，说："我害怕呀！"                                           
　　五节人间蒸发   
　　刘枫娇喘紧抱，令韦大志激灵一下，扶住她再向井里观看，赫然发现一个面孔！"好象是人！"刘枫先尖叫起来，"嚇啊啊！"她推开大志，差点将他推到井里，一个踉跄，大志扶住井沿，井里的那张人脸若隐若现，就藏在环卫女工的帽子之下。刘枫早已跑到老房子外边喊叫起来。"别叫了，快打110。"大志向门外喊，自己再向井里端详，感觉人脸是那么的熟悉，他有种不详的预感。南山街道派出所的警察5分钟就赶到了。年老的警官龙庆生和协警刘润把车停在大门口，示意路边行人不要再靠近老房子。"谁报的警，现场是哪个？"老警察问。"我让她报的警。"韦大志指着慢腾腾跟进来的刘枫。"我叫龙庆生，是这片巡警，带我看看现场！"老警察命令道，他们跟在韦大志后面来到井边。这是一口当年的水井，普及自来水之后，又作为消防井使用。老警察探头下望，一脸愕然。“我们看到了环卫工的帽子，口罩，还看到了人脸，象我的妻子！”在警察身后的大志，还在喋喋不休。"你们产生幻觉了吧，明明什么也没有。当然，也不能这样说，上面还有树叶杂草，还有我们的倒影！"龙庆生转身拉过大志和刘枫向井里看，那个协警在旁边冷笑起来，"报假警可是要负责的！”韦大志向井里探身细看，哪还有什么帽子口罩，那人脸也是自己和刘枫的。"你们是什么关系，一早到这来干什么？"韦大志解释听说老房子闹鬼，早晨给妻了送早餐，寻到这里，顺便看看。刘枫说和白小纳约定在此会面后一起吃早饭，谁知碰到井里的事，“我真看见有人脸的，我都吓傻了。"刘枫的脸色，已由惨白变回粉红。龙庆生又问一番，训诫报警要注意，并让他们登记了姓名电话，两人就离去了。几乎与此同时，两人都掏出电话，同时占线。"我打你先别打。"韦大志告诉刘枫，再拨电话，关机！刘枫也再拔过去，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