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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20年了,爱是什么

作品名称:出轨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1-03 10:48:19      字数:3070

  夜深了,燕子躺在床上怎么也不能入睡了,这么多年的日子一直在她的脑海里过电影似的来回地重复着。自从走进了这个家,走近了他,原本在做姑娘时的种种幻想在随着与他的日子的延伸,一天天失去了颜色,也一天天离她远去了。有时候她甚至会想,人,一个女人,一个曾经如花似玉的女人,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变得苍白,一天天变得酸涩吗?人也是这样一天天变得衰老,直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吗?这种想法,这样的追问,不止一次地让她觉得自己走进这个家、走近他是自己当初最失败的决定。尽管当时有很多人羡慕自己这样的决定,有很多人羡慕自己走进了这个家走近了他,尽管自己当时也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幸福,尽管当时自己也为自己能够走进这个家感到荣耀。但是,当一切真实地与自己没有任何距离地接触之后,自己已经感觉到了是虚荣让自己走进了一个再也不能跳出来的坑穴。
  身旁熟睡的他翻了个身,一只手开始在她的身上来回地摸了几下,然后不管她有没有答应,他的身子已经压到了她的身上。她试图用力推开他,可是,他那壮实的身子太重了,他也太有力气了。她就这样推了几下,他依旧喘着粗气开始在她的身上动来动去。
  燕子知道自己的反抗没有任何的作用,这么多年了,每次他这样翻身压过来的时候,自己都会反抗一阵,但每次反抗的结果依旧是他如愿之后又死猪一样地翻身下来呼呼噜噜地扯鼾;而她也死尸一样地躺着不动,尽管下面的地方很脏,她也不愿意擦一下或者起来洗一下。有时候,他会在刚躺下来的时候要她,很多时候她会找出借口拒绝他,他就会警告她要是再这样的话他会出去找小姐,或者在外面找一个相好。对于他这样的警告,燕子置若罔闻,这么多年了她已经很清楚,即使自己去了,即使他那个地方憋得像炸弹一样可以爆炸,他也舍不得花那个钱去外面找那个乐子。这么多年了,她唯一感到满意的就是他的这些,没有什么坏习惯,也绝不会跟别的女人打情骂俏。周围的女人都很羡慕她,说她家的日子殷实,男人会挣钱又没有什么坏习惯,不像别的男人,两只眼总是贼溜溜地瞅别的女人,看不好就会撒谎溜屁地钻到什么美容厅或者理发店里去找小姐了。别的女人向她抱怨这些的时候,她总是一笑,也会跟她们开玩笑说她们的二亩地不够男人种的,多出来的种子浪费了怪可惜的,只能去种小姐的二亩地了。别的女人也会还击她说她的二亩地吃种子,或者是她家的男人地种得勤了剩不下什么种子。玩笑倒是可以一笑,但没有哪个女人能够看出她心里的滋味。自己心里的滋味自己尝吧,也没有必要说给谁听。
  他在她的身上动了几下,一阵抽搐就下来了,然后很快又扯起了鼾声。
  燕子像往常一样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里竟然流下了眼泪。
  夜,不知道已经有多深了,挂在墙上的电子钟“咯噔咯噔”地跳着秒针。
  泪水在燕子的脸上顺着眼角往下流,湿了两鬓的头发,也湿了下面的枕头。此时,她想大哭一场,可她还是忍住了。她很清楚,这样的夜里,没有人知道她会流泪,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会流泪。在别的女人眼里,她很幸福,幸福得就像皇宫里的娘娘一样。这样幸福的女人能会流泪?谁又会相信这样幸福的女人也会流泪?
  无声的黑漆漆的房间像一个很大的坟墓一样罩着自己熟悉的这个家,自己这辈子就葬在这样的一个坟墓里了。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把自己心里这么多年来的滋味说给别人听了,别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或许很多人会说自己是发烧说胡话,很多人也会说自己是吃饱撑的。总之,不会有人理解,也不会有人相信。
  都说男人是山,是女人的靠山,这么多年了,他让自己靠过吗?除了在他下身那个地方需要的时候,他心里想到过自己吗?燕子不止一次地这样问自己,问来问去,她不敢给自己答案,尽管她心里已经很清楚答案是什么。为了不让自己彻底地伤心,她总是欺骗自己说自己不是他的工具,自己不是他生儿子的工具,自己不是他料理家务的工具,自己不是他泄欲的工具,自己不是他向外人显示的工具。开始,她发现就是在这样的欺骗中,自己的心一天天地凉了,已经凉到了滴水可以成冰的地步。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心凉了,他也发现不了自己的心凉了。每天他从外面回来,不是大睡就是守着电视看个没完没了。自己把饭做熟了,他端起碗就吃,吃饱了喝足了,空碗往那儿一放,要么睡觉,要么还是看电视。晚上睡觉的时候,天热的时候分床而卧,想事儿了,爬到自己的床上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那个想法有没有那个要求,强奸一样只顾着他自己舒服一阵,完事了下床就走。天冷了,两个人睡到一张床上,两个人也不说什么话,各自在自己的被窝里躺着。如果他没有那个冲动,相安无事地睡上一夜,第二天早上一个招呼也没有就走了。睡到半夜他想那事儿了,不管自己是不是睡熟了,也不管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情况,翻身就来,那么几下之后倒头又睡了。
  燕子在黑暗中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又睡熟的他,尽管她看不见他熟睡的样子,但她还是觉得心里一阵的恶心,自己的身子今夜又给他弄脏了!她也忽然对自己感到恶心了,这么多年来,自己的身子就这样不断地让他给弄脏,她觉得自己顺从了他是自己的悲剧。曾经多少次自己下决心不让他再碰自己,可是,每次决心都会因为那一个红本本变得没有任何的力量了。他想碰就碰吧,反正自己是那个红本本里他的女人,他碰自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他不碰自己碰谁呀?可今夜,她无法让那个红本本来平息自己心里的怨气。自己怎么了呀?是自己懦弱,还是自己犯贱?真的不让他碰,他也不能得逞呀!
  她觉得自己的心就像外面的天气一样,西北风呼呼地吹着,雪花簌簌地飘着,池塘里的水被很厚的冰封着。没有盖严实的被窝里浸着凉气,她不自觉地把被子掖了掖,但她还是觉得冷,整个身子很快就蜷缩成了一团。此时要是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抱着,该是多幸福呀。男人就在身边的另一个被窝里躺着,可他永远也都不会知冷知热地抱着自己,自己的冷暖他也永远都不会放在心上。自己就是跟这样的一个男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自己就是让这样的男人工具一样用了这么多年。她不知道自己还会跟这个的男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多少年,也不知道自己还会让这个的男人工具一样再使唤多少年。多少次曾经想过跟他分开过日子,可是,孩子该怎么办?为了孩子,自己就是这样忍了这么多年,为了孩子,自己还要忍下去多少年?
  外面的风很响地扑打着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
  原初还是姑娘的时候,相信爱情会让自己以后的日子过得像公主一样。可自己这么多年的日子找不到半丝公主的感受,是不是自己只有婚姻而没有爱情?爱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有人说爱情就是扯淡,是那些吃饱撑得没事儿干的人追求的一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咱们老百姓过日子不讲什么爱情,只计较柴米油盐。柴米油盐足了,爱情也就足了。柴米油盐足了,幸福也就来了。自己家现在的日子在周围的邻居中也算得上相当可以的了,柴米油盐不愁,可爱情在哪儿?幸福在哪儿?可能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爱情这个东西,那是那些又酸又迂腐的文人给世人刻画出来的一种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让世人没头没脑地去追,让世人去没头没脑地去想象。
  远处好像有公鸡在叫了,是不是马上天就要亮了?
  燕子蜷缩着身子,尽管她身上的被子很厚,但她觉不出暖和,今夜,她觉得比任何一夜都冷。
  身边的男人翻了一下身,模模糊糊地吧嗒了两下嘴,很快他的鼾声又响起来了。
  男人的鼾声像一阵阵夏天的惊雷一样,震得她有些害怕。她不自觉地用被子堵着耳朵,可那鼾声在她的心里响起来,一阵高过一阵,让她更加不安。她希望天马上就能亮起来,天亮了,他就走了,就不在她的眼前来来回回地晃悠了,自己眼不见,心也就不烦了。
  墙上的电子钟还在咯噔咯噔地跳着走路,这个夜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啊?她开始在心里呼喊着黎明能快些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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