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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风声

作品名称:生•活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0-30 22:41:03      字数:6288

  鸡叫三遍。陈国忠就起了床。他推了推躺在身边的栋梁娘说:“栋梁他娘,我这马上就走了,面圪垯在哪儿搁着?”
  “在堂间的台子上,篮子里有面圪垯、辣椒泥、几瓶子水。还有一双新鞋子,记得给孩子换上。你看栋梁这孩子脚上的那双鞋,都要咧嘴了,哪儿还能出去走远路?”给陈国忠推醒的栋梁娘也起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用手往外屋指了指,“还喊着栋梁跟你一块去吗?依着我的意思,就别让孩子去了,这今儿出去也不知道要走多远的路,别把孩子累着。”
  “喊着他吧,多一个人多一双眼。”栋梁爹穿好衣裳,用脚在床前的地上蹚着了鞋子。
  “那你就过去喊他一声,孩子现在还贪床,每天出工得喊他几遍。”栋梁娘又睡下了。
  “你就睡吧,待会儿生产队也该出工了。我这就过去喊孩子一声。”陈国忠一边拔鞋一边弓着身子往外走。
  “你把油灯端过去吧,黑灯瞎火的你能看得见啥东西。”躺在床上的栋梁娘提醒陈国忠。
  陈国忠又转回身来,端起床头箱盖上的油灯,另一手挡在灯前走到了堂间。他翻看了一下篮子里栋梁娘准备的东西,然后转身去了栋梁的房间。
  平时喜欢懒床的陈栋梁今儿显得特机灵,爹刚走得进来,他就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这孩子,吓我一跳,今儿咋就这样勤快了?”见儿子今儿这样,陈国忠咯噔惊了一下,他探着身子往儿子跟前凑了凑,用手在儿子的额上试了试。
  “今儿不是要去找二嘎子吗?”陈栋梁轻轻拿开爹的手,开始很麻利地穿衣裳。
  “不着急,天还早呢。”陈国忠收回手,把另一只手里的油灯放到儿子床头的桌子上,忽地他像被啥子东西刺了一下似的定了身子,“啥东西在嗤嗤地响?”他侧起耳朵用力地听了听,然后把目光盯到栋梁枕头边的话匣子上,“你又听了一夜?”
  “没有,忘了关了。”栋梁伸手“咔”地把话匣子关上了。
  陈国忠摇了摇头,很明显他不相信栋梁的话。
  陈栋梁很快就穿好了衣裳。他有点儿迫不及待地催着爹:“走吧!”
  “先洗把脸吧。”陈国忠又端起油灯,在前面走出了栋梁的房间。
  陈栋梁跟在爹的身后出了自己的睡觉的那间房子。
  “你娘昨晚上给你拿出了一双新鞋,放在堂间的台子上的篮子里,换上吧。”陈国忠说。
  “不换了。咱还是早点儿走吧。“
  “这孩子,换双鞋子能耽误多大工夫?”
  “新鞋子穿着挤脚。”陈栋梁有些不大乐意。
  “不换就不换吧。”陈国忠依了儿子,“快点儿出去洗洗吧。”
  “换上吧。你就依了他?你就看不见他脚上的鞋子要露脚趾头了?”栋梁娘显然没有再睡着,隔着隔篱抱怨说,“今儿不知道要走多远的路,孩子脚上的鞋子还不给踩破出飞边儿来?”
  “听你娘的,把鞋子换上吧。”陈国忠喊住了正往外走的陈栋梁,“你娘说的在理儿,今儿不知要走多少的路,你脚上的那双鞋子是该换换了。”
  “新鞋子是挤脚,走一截路不就踩得跟脚了?”栋梁娘有些责备栋梁了。
  “娘,别说了,我听你的,这就换上。”陈栋梁没辙儿,只好找到新鞋子弯下腰换上了。
  “我说你这老头子,你就不想想,出去找二嘎子能是在家吗?你让孩子穿双旧鞋子出去,外观上看到了会是啥心思?”栋梁娘又开始埋怨陈国忠。
  “我说你这老娘们儿啰嗦不啰嗦呀?孩子把鞋子都换上了。”陈国忠笑着回了栋梁娘。
  “我要不说一句,他能换上?”栋梁娘放了心地说,“让孩子把换下来的鞋子泡在盆里,晌午收工回来我给他刷刷,晒干后给补补。”
  “娘,这工你也上不长了,外面都承包了。”陈栋梁洗完脸进得屋子,听了娘的话,告诉娘,“话匣子里吵得越来越热闹,这几天都在说这事儿,还说一个叫什么小岗子村的几年前就偷偷地承包了。”
  “有这事儿?”从栋梁娘的语气里可以听出来她的吃惊。
  “话匣子里打前年就说这事儿呢。还会有假?”陈栋梁很肯定地告诉娘,“听说那个村子里的人现在可富了,全村都用上了电,大多的家里都看上了电视机。”
  “天哪,又要变了。”栋梁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那气声有点儿像打雷。
  “走吧,孩子。”陈国忠催了一声陈栋梁。
  出得家门刚走几步,陈栋梁和陈国忠爷儿俩发现有人和他们一样挎着篮子往村外走。陈栋梁紧追了几步赶上前面的人,他看清了那人的脸,原来是赖毛爹。陈栋梁吃惊地问:“是赖叔啊,你这是……”
  “出去找二嘎子。”赖毛爹回答说,“你们爷儿俩这也是去找他吧。”
  “是啊。”陈栋梁没有想到赖毛爹会出去找二嘎子,因为娘说他心里与嘎子他爹有过结。
  “那就快点儿吧。”赖毛爹心急地催起陈栋梁和陈国忠,“你们爷儿俩往东,我往西。”
  陈国忠爷儿俩和赖毛爹一道来到村口,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村口已经聚了十几个人,这些人和他们一样每个人都挎着一个篮子,这阵势不用说破,大家都心里明白了。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马老二也在这拨人中间。
  “大家再等一会儿,待愿意出去找二嘎子的人聚得齐了,咱们就分一下工,不然就乱了。大家想想,如果大家都去了一个方向,找到二嘎子的机会就少了。”队长就是队长,他总是要比别人考虑得周全些。马老二安顿了一下乡亲们,“二嘎子这孩子也是,把生产队里的牛杀了就杀了,你往外跑个啥?弄得全村的老少爷们心里都放不下。”
  “孩子不是害怕嘛。也别说,二嘎子这小子平时嘎嘎乎乎的,这事儿倒不嘎了,知道害怕知道跑了。可这一跑,把老少爷们的心跑提溜起来了。”有人似乎在为二嘎子的这次出逃感到有些庆幸,“就是找到他,我还是担心他敢不敢回来呢。”
  “咱们中间无论是谁找到他,就跟他说生产队的牛该死,那头牛再金贵也比不上嘎子他爹的命金贵,生产队不再追究这事儿了。”马老二听到这话,马上回答说,“只要老少爷们儿们不追究牛这事儿。”
  “一头牛也挺重要的,可跟一个人比起来,就不显眼了。再说,他现在是个孤儿,咱老少爷们儿们的心都不是铁疙瘩,都是肉长的。谁还会跟一个苦命的孩子去计较?”
  “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人找回来,牛的事儿先放一放以后再说吧。”
  “这事儿摊在谁的头上,谁都会忍不住这口气,好好的爹让牛给抵死了,眨登就成了没人疼的孤儿了。虽说牛是公共财物,亲爹不是公共财物,可这两个放在一块一比,哪个轻哪个重,傻子都能比出来。二嘎子只是嘎,他不傻。”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说了,我也听出来大家的心思了。这牛的事儿就翻过去了,无论谁找到了二嘎子,告诉他,就说是我马老二当着大伙的面说的,牛的事儿不提了,同时跟他说明白,全村的老少爷们儿们都在等着他回来。”马老二见大伙儿这样议论,很利索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现在老少爷们儿们也聚了不少了,我还是卖个队长的身份吧,给大伙分派分派。我刚才数了数,咱们现在出来了二十五个人,东西南北加上东北西北东南西南正好八个方向,每个方向去三个人,三八二十四,多一个人,这中间让陈栋梁和他爹算一份,就按这样分派吧。”接下来,他把聚过来的人分成了八拨,陈栋梁和陈国忠爷儿俩分在了一拨。然后,这八拨人各自按照队长所指派的方向出发了。
  陈栋梁跟着爹和其他两个人往南走,他们一路走一路打听,丝毫没有打听到有关二嘎子的任何音讯。
  “这孩子会去哪儿了呢?”陈国忠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已经照在头顶上了,他擦了一把脸,对一路同行的人说,“这样吧,咱们先歇一歇,吃点儿干粮喝点儿水,从早上到现在,咱们一直走一直打听,也该有好几十里路了吧,没停没歇也没进点儿吃的喝口水,大伙儿也都该累了饿了,咱们就停下来歇会儿脚儿。”
  几个人依着陈国忠的话找个地儿坐下来,开始从篮子里往外拿吃的东西。
  “咱们这一直走一直打听,也没见二嘎子的音讯儿,这孩子的腿真长真快。”赖宝庆先是拧开一个玻璃瓶子,对着嘴巴咕咕咚咚倒了一阵子水,然后一抹嘴巴说。
  “要不咱们就这样,吃过东西之后接着往前打听,打听到了咱们就把他带回去。打听不到的话,咱们就一直打听到天黑儿再往回折。”陈国忠看了看赖宝庆,眨了两下眼,商量似的说。
  “成!”赖宝庆点了一下头。
  “爹,你觉出来没有?他们这里的人和我们不一样。”陈栋梁在爹的身旁坐下来。
  “哪儿不一样?”陈国忠转眼看着儿子。
  “陈大哥,我也觉得他们跟咱们不一样。”赖毛爹也凑过来,正着脸色说,“是不是咱们出省了?”
  “不一样吗?”陈国忠皱起了眉头,抬头向四周围看了看,“大约摸咱们真的已经出了咱们临淮省了。”
  “爹,他们这儿的人我都上心看了,他们出来干活都是一家一户的,不像是啥生产队一块出工。看样子他们是承包了。”陈栋梁用手指了一下远处,“爹,你看那里,那块地里不就一个人在干活吗?要是生产队,不应该只有一个人吧。”
  陈国忠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往远处看了看,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也是啊?!”他皱了一下眉,眼睛眨了几下,琢磨啥似的低声自语说,“该不会象儿子学话匣子里说的那样吧?”
  “前些日子我也影影绰绰地听别人传言说,外面承包了,看样子是真的承包了。”赖毛爹也瞅着远处那块田里的那个劳作的农人。
  “赖宝庆,你说,这要真是承包了,会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陈国忠转脸看着赖宝庆,琢磨着问。
  “这个……我也说不好。”赖毛爹摇摇头。
  “肯定是好事儿。”陈栋梁兴奋地插话说。
  “嘴上没毛的孩子,你就知道一天吃三顿饭不饿,别的事儿能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陈国忠瞅了一眼陈栋梁。
  “话匣子里都说了,土地承包到户能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种田的能多打粮食。”陈栋梁不服气地说,“要不是好事儿,话匣子里能这样说?”
  “话匣子里说归说,你能知道啥东西,不能听风就是雨。”陈国忠还是不同意儿子的说法,“原先就有过三自一包,没能施行开吧?还给批斗了!”
  “陈大哥,我一个晌午多少也留了点儿意,这次你还别说,像是真的。”赖毛爹好像有点儿同意陈栋梁的看法,“要不下晌咱们这样,咱们一边打听二嘎子的消息,一边探探这是不是已经土地承包到户的事儿。”
  “我看行,赖叔说的有些在理儿。”陈栋梁有点儿奈不住激动,赞成赖毛爹的提议。
  “就这样吧,不过,找二嘎子可是正事儿。”陈国忠心里似乎也有那么一丁点儿动了动。
  “爹,这两件都是正事儿。”陈栋梁看到爹同意了赖毛爹的提议,就更奈不住心里的那股子激动劲儿,“要是两件事儿下晌都办得准了,那叫人心里多舒坦。”
  陈国忠他们啃着手里的面圪垯正说着这些,一个穿得板板整整的中年人骑着摩托车从他们身旁突地一声蹿了过去。可摩托车没蹿多远,只听嘎吱一声停下了。中年人迈腿从摩托车上下来了,支起摩托车,朝他们几个走过来。
  “这人骑的是汽驴子吧?”陈国忠抬头瞅着走过来的中年人,问身边的人,“他咋地停下来了?你们看,他还朝我们几个过来了,该不会我们几个有啥事儿吧?”
  “你们几个是出来找活儿干的吗?”中年人来到他们几个跟前问,同时目光也盯到了他们手中的面圪垯上,“还吃这个?”
  “我们是出来找人的。吃这个咋地啦?有啥子讲究吗?”栋梁爹说着,向这个中年人举了举手中的面圪垯,“不知道我们人老几辈都吃这个了?”
  “没有啥子讲究,我知道这是杂面圪垯。你们相信吗?我们村子里的人家从前年开始,就一天三顿白面馒头了。我说的你们几个也别往心里去,我们现在喂猪都用杂面圪垯。”中年人看了看他们几个,“你们几个要是想找活儿干,就到我的砖窑场去,管吃管住,一天九块钱的工资。你们几个琢磨琢磨,去不?”
  “啥?”陈国忠他们几个都瞪大了眼。
  “一天九块钱,是我们那儿一个多月的工分啊!”赖宝庆半信半疑地盯着中年人。
  “啥?”中年人也瞪大了眼,“你们现在还挣工分?开玩笑吧,我们这儿前年土地承包到户的,去年全国都搞承包了,你们那儿跟我们这儿不是一个天啊?”
  “真的?!”陈国忠刚抬起的屁股一下子又坐到了地上。
  “这能瞎说?不信,你们就到处随便打听打听。”中年人也是吃惊不小。
  “我是影影绰绰地听说过,没有想到会是真的。”赖宝庆回味啥子似的说。
  “我说这位兄弟,这不会是一场运动吧?”陈国忠还是不敢相信中年人的话是真的。
  “这位大哥,这是国家的政策,哪儿是啥子运动啊。”中年人笑了笑,解释说。
  “这承包肯定是真的了?!”陈国忠做梦似的说。
  “这位兄弟,我问你一下,这承包实惠不?”赖宝庆很小心地问。
  “当然实惠。要不,你们几个跟我一块,去我的砖窑场看看,我的砖卖得可热了,就两年,大伙手里有钱了,都开始翻盖砖瓦房。”中年人十分不解地看着他们几个,“咋地啦?这国家政策不包括你们那儿?你们是哪里人?”
  “听说过老鸹窝没有?我们就是老鸹窝的人。”赖毛爹的脸上溢满了笑意,这种笑意以前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
  “没有。”中年人摇了摇头,明白了些什么,“我这砖窑场的活儿你们现在做不了,因为生产队要扣你们的工分。”
  “我能留下来。”陈栋梁扑棱一下站了起来。
  “你能留下来?”中年人一惊,不相信地看着陈栋梁。
  “我能留下来!”陈栋梁很肯定地回答说,“大不了扣我工分。扣就扣吧,在你这儿挣一天够一个多月扣的,合算!”
  “胡闹!”陈国忠见儿子要留下来,腾地站起身,推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子,责怪说,“就你小子,你现在力气还不全,在生产队一天才八分,能干得了这活儿?”
  “爹,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力气早全了,就因为你和娘舍不得让我出力气。”陈栋梁埋怨爹说,“你和娘啥时候能让我出些力气?就是这两年出工干活儿了,生产队也都是安排些轻巧一些的活儿。”
  “等你成了家,你愿意咋地就咋地。再说,这几天我和你娘正琢磨着给你张罗婚事儿呢,你留在这个地方算啥子道理?”陈国忠不同意陈栋梁的决定,他转身向中年人赔了个笑脸,说,“孩子容易动火,脑门子一热,说话就不经过大脑了。你呀,别拿他的话当真。”
  “这也没有啥东西。”中年人笑了笑,说。
  “对不住这位大叔了。”陈栋梁向中年人道了个歉,说,“这位大叔要是不嫌弃,我想和你交个朋友。我姓陈,叫陈栋梁。这位是我爹。等我的婚事儿忙过了我就过来找你。”
  “行,和你交个朋友,我姓赵,人们管我叫赵老坦,就住在前面的赵家洼子。”中年人很爽快地答应了陈栋梁。
  “好了,你们现在也在我这里做不了啥儿,先回去找你们队长把土地承包了,以后要是想来我这里干活儿挣钱,就让栋梁带你们过来。”赵老坦拉了拉陈栋梁的手,转过头来看着陈栋梁,说,“小伙子,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以后有机会来我这里,赵叔薄不了你。我这还有事儿,先走了。”说完,他又拍了拍陈栋梁的肩膀。
  陈栋梁松开赵老坦的手,不知咋的原因,仅这短短的几句谈话,他觉得对赵老坦有些舍不得了。当赵老坦跨上摩托车时,他禁不住向赵老坦大喊一句:“赵大叔,过不长时间我一定过来找你,到时候你别忘了我呀。”
  “我等着你了。”赵老坦回过头来,大声告诉陈栋梁,“先找人吧,回去别忘了你赵叔就行了。”他向陈栋梁摆了摆手,然后一脚蹧响了气驴子。气驴子扑突了一阵,一溜烟蹿远了。
  “就你小子,是不是逞能?”赵老坦走后,陈国忠开始怪罪起陈栋梁来,“啥事儿还没有弄准成,就冒冒失失要留这儿,你想想你的想法靠谱吗?”
  “咋的不靠谱了?你没有听人家说吗?他们这儿已承包三年了。”陈栋梁不解地看着爹。
  “咱现在只是听他这么一说,到底准成不准成,咱们下晌看过了才知道。”陈国忠并没有关注陈栋梁的反应,他转过身子跟赖宝庆和其他两位商量说:“下晌咱几个这么着,我们一边打听承包的事儿,一边找二嘎子。栋梁这孩子主要打听二嘎子的去向,别再参合打听承包的事儿了。咱们分开了走,晚上谁先回去都要在村子外等着,然后咱们几个一道儿进村子。”
  “我也要打听承包的事儿。”陈栋梁不同意爹的安排。
  “不成,你就去找二嘎子。打听承包的事儿有我和你赖叔他们俩就够了。”陈国忠很利索地挡住了陈栋梁的话,“这里面还有很多的弯弯绕,你能打听得清楚?”
  “能有啥子弯弯绕。你就是不同意我打听这事儿,其实,我早跟你说过,话匣子里早就广播过这事儿,你就是不信。”陈栋梁有些委屈地嘟囔了一句。
  “我怎么不信,话匣子里的话有些吓人,以前的这运动那运动的,都是话匣子传出来的。你没有经过事儿,话匣子里说个啥就是啥啊?”陈国忠琢磨着说,“这事儿咱们现在是听说了,听过之后还得要看,看准成了没有亏吃。毛主席就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咱得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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