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六章西王母和东王公
　　
　　昆仑山上。
　　九天玄女一脚迈进寿仙殿，她看到的是，西王母和东王公夫妻二人，正并排坐在大殿上说着话。
　　她刚想拨脚退出去，王母却将她叫住：“玄女，进来了为何又要出去呀？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走上前来先对东王公施了一礼，说道：“玄女见过东王公。”
　　东王公笑着说道：“不必多礼！”
　　九天玄女这才对王母娘娘施了礼，说道：“王母，其实也无甚大事。只是刚才听到一个消息，说是英招神回来了，被玉帝安排到槐江山去管园子了。这英招神当日不告而别，前日又在常羊山盗了刑天的首级给送了回去，显然已经背叛了天庭，现在又突然之间就回来了。玉帝派他管园子，这算是惩罚了呢还是没有惩罚？要说这样就算是惩处了，那这也太轻了吧。”
　　王母听罢，和东王公相视一笑，然后说道：“让我说，这就不是惩罚。玉帝为何要惩罚英招呀？惩罚他抗旨不尊呢，还是惩罚他完成任务完成得好呢？”
　　这一句话把玄女给说糊涂了，愣怔地看着西王母，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旁的东王公说道：“玄女啊，其实这都是玉帝一手安排的，我们也是刚才知道。”
　　九天玄天还是没有转过弯儿来，吃惊地问道：“可玉帝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当初为了剿灭刑天，咱们费了多大的劲呀！至今这刑天还在时刻准备着要卷土重来。难道说，他答应玉帝陛下，只要还他的首级，他便认输投降了么？”
　　玄女一席话，把王母和东王公逗得都一起大笑起来。
　　王母笑道：“也亏得你能这么想！”
　　东王公笑道：“玄女啊，你与刑天也算是老相识了，你说这刑天会为了要回自己的脑袋，向天庭认输投降么？”
　　玄女听了这话，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那倒不会。”
　　东王公笑过一阵，突然说道：“不过倒也有这可能，也可能是这刑天要做新郎官了，急着要回脑袋装点门面呢！”
　　一句话说得玄女“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
　　西王母嗔怪地看了一眼东王公，嘴里骂道：“老没正经！”又转向玄女说道：“起初我们听说了，也没想明白。可后来仔细一想，觉得这也没什么，道理其实很简单，玉帝不过就是想安抚一下刑天。玉帝找英招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费时费力地做了一个局面，无非是要给双方的人一个交代，让大家面子上都能过得去。玉帝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在安抚刑天的同时，希望两派之间能形成一个规则，消融一些戾气，不论是谁，做事都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不计后果了。另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警告。玉帝是在告诉刑天，他这脑袋我能给你摘下来，也能给你送回去，能给你送回去，我就有本事再给你摘下来。这一手可谓是钢柔并济、恩威并施呀！”
　　玄女这才恍然大悟，不住地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玉帝这一招果然高明。相信刑天也不傻，他一定也能明白玉帝陛下这番良苦用心。”
　　王母说道：“但愿吧。”
　　玄女又说道：“其实要说刑天这人，也不是十恶不赦的。最坏的还是他手下的那些人，如王子夜、女魃、夏耕之流。玉帝在历次对抗中，已经在逐渐减除刑天的羽翼，现在看来，对刑天还是一直都留着情面的。”
　　王母说道：“这倒不假，刑天自然也已经感觉到这些了，因此他才想孤注一掷，做最后一搏。明知是败也要完成这一战，无非是想给他的手下和自己一个交待罢了。”
　　玄女说道：“虽然这样，可刑天手下那些人，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现在，他还将王子夜复活，看来也是拿定了主意要和咱们一决雌雄的。这个时候把他的脑袋给他还回去，我看倒有些示弱之嫌，白白地助长了他们的士气。”
　　王母听了这话再没说什么。东王公却笑着站起来，一边往下走一边说道：“玄女，你放心吧，那刑天不是糊涂蛋。他与咱们交锋不是一回两回了，自开天时就在一起，可谓是老相识了。谁有几斤几两，闭着眼睛都能掂量清楚，我相信，玉帝此番以退为进的用意他会明白的。只要做得不过分，玉帝当然还有放他一条生路的可能。如果他们再要兴风作浪，做出残天毁地之事，那可就真是自断生路了。到那个时候，咱们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所以说，玉帝看似示弱，其实更是一种威胁，恐怕这也只有刑天自己能感觉到。另外，根据英招回来带的话，刑天已经有所表示了。他将此次大争之战放在大荒之地的几个神国里，这就是个好的兆头，说明刑天已经和玉帝在一些事上达成了共识，到底日后会不会变，我们现在只要静观其变就行了。”
　　一席话说得玄女茅塞顿开、连连称是。一旁的王母也似有所悟，坐在那儿频频点头，含笑不语。
　　就听玄女说道：“能果真如此当然也是好事。现在天下势定已经这么些年了，如今凡间秩序井然、文明道德初见成效，刑天虽然有些承诺，可会不会遵守，谁也无法保证。就算刑天这么想也会这么做，可他手下净是些腹黑之人，这些人做起恶行来哪里还会顾及什么，就怕连刑天也控制不住。因此让我说，他们一日不除，威胁永远都在。再者，这仗也不能无休无止地打下去，是到了该有个了断的时候了。”
　　东王公说道：“玄女此言极是。我等受享人间香火，若再使人间因天庭兵乱而连累受难，于心又何忍呀。”说着，便感慨着背着手踱出殿去。
　　王母自语道：“但愿得此劫能平安度过，再勿使人间遭殃。”
　　这时，素女从外面走了进来，向王母禀报道：“启禀王母，玄龟子大仙求见。”
　　王母说道：“请他进来。”
　　
　　第二十七章沼泽里的陷井
　　
　　杨戬爬在草中，一边听着四周动静，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看来这鹿敖巨山果真如那土地所言，层层设防、保卫严密。怪不得他言及此地就畏之如虎。可自己千里跋涉而来，如今这山近在眼前，哪有再无功而返的道理。就算它是龙潭，现在也要去跳一跳，就是虎穴，也要去闯一闯。杨戬暗暗地给自己鼓了鼓劲，便抬起头来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慢慢地试探着往山前爬去。
　　此时周围一片漆黑、静谧，只有细风吹过草丛中发出的轻微的沙沙声。
　　他一边爬一边又想到，经过这么一闹，肯定已经惊动了山上的刑天，就算没有惊动到刑天，也一定是惊动到了那个叫什么乌钢的神将。但是，又没有看到有哪个厉害的角色下来抓他，这难道是还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又想到自己并没有以真身出现，也可能真会是没有被注意，如若不然，他们又如何肯不当回事呢。
　　因为杨戬变的这条小青蛇太小，爬得也慢，好半天也没走出多远。好在他也并不着急，因为此时天色刚黑下来不久，他计划着后半夜爬到山前，再想办法进山。
　　也可能是这地方离城墙较近，草里埋伏的野兽较少，所以杨戬一路爬来，并没有碰麻烦。
　　天近子时，正在爬行的杨戬，就觉得身下的地面，突然变得潮湿起来。又爬了不多远，就发现前面出现了一片湿洼之地。他停下借着星光向四周看了看，目力所及，竟然满是水草。好在他变的青蛇并不畏水，于是便继续往前爬去，一路上遇水则游，遇土则爬，只是又另加了一分小心。因为他知道，在水里若藏了什么东西的话，是不好被发现的。
　　虽然是加了小心，但该碰上的状况还是会碰上的。
　　就在杨戬正游过一处水面的时候，突然看到左侧的一处泥土地上有东西在动，他借着星光仔细一看，发现正从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上支起一个脑袋来，依照其轮廓看，那团东西好似是一只龟鳖之类的动物爬在那里。
　　杨戬边游边盯着它，就见这东西的脑袋似乎是跟着自己在转，显然是已经发现了自己变成的这只小青蛇。就见它盯着自己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把头抬得更高起来，冷不丁地猛然往下一探，杨戬就觉得有一股东西从它口中向自己射了过来，他忙将头往水里一钻，然后整个身子都游进了水里。他刚进到水里，就觉得有一支水柱打在他旁边的水面上。躲过这一击，杨戬又探出头来看着那东西。就见这东西还在盯着他看，看了一会儿，又把头抬起来，似乎是在吸气，果不其然，随着它把头往下一探之后，又是一股东西射了过来。这次却不是水，而是一团黑雾。杨戬知道这气雾之类多半有毒，于是赶忙闭了气，将头又一次钻入水里，同时奋力向前游去。心中暗想：自己碰到的这个东西可能就是蜮。听人说这种东西外形像是甲鱼，常躲在水里或是岸边，看到有人经过，就向人的影子喷吐出毒气，人若被毒气所伤，回去不久就会暴病而亡，因此世间才有含沙射影一说。又加之它总是藏于水中、在暗处伤人，使人防不胜防，因此也被称为鬼蜮。
　　此时，躲进水中的杨戬看到那只鬼域只是袭击了自己，却并没有追赶上来，这才稍微放了一点儿心。因为水面上有毒气，就潜在水面之下想游得稍远一些。可就在他正往前游着的时候，冷不防从水底快速升起了一团黑影，还没等他看明白呢，就感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杨戬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挣扎着扭动了一下身子，却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四周都是冰凉绵软的东西给夹住了，于是很快就明白过来，知道自己已经进到某种动物的口中了。
　　他先定了定神，然后将三尖刀先变了出来，又将三尖刀变成三寸长短，然后自己把身子盘在了刀杆上，借着那兽一张嘴正要咀嚼的工夫，他将刀竖了起来，那兽的嘴刚一合上，就被刀刺在上颚上，那东西一疼，于是赶忙又将嘴张开，就借着这个机会，杨戬缠着三尖刀飞了出去，并且冲出水面起在空中。
　　飞在空中的杨戬回头一看，就见那东西像是个水獭，这时在水面上换了一口气，又一头扎进水里，潜回到水底去了。
　　杨戬在空中飞出去足有一丈远，这才掉在地上。他把三尖刀变小含在了嘴里，看了看方向，正准备继续往前爬，却发现身下的这块土地整个都移动了起来，并且慢慢地滑向了水中。不一会儿，杨戬变的小青蛇和一堆水草就浮在了水面上，还没等他看明白，就见面前突然竖起了一堵墙。接着这堵墙就往下压了下来，杨戬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又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此时已大概明白过来的杨戬，心里是无比的懊恼。真没想到在这片看似无奇的沼泽之地，竟让自己连连涉险。虽然还不知道又被什么东西吞在口里，但明显感觉要比刚才的水獭大的多。
　　二次被吞，杨戬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静静地伏着，想先观察一下再说。谁知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这怪物好像是忘了刚才吞进一口东西似的一动不动了。时间一长，杨戬便憋不住了，他从嘴里又吐了三尖刀来，心里默念了一声：“长！”三尖刀便立着长了起来。那怪物上颚一疼，就将嘴巴张了起来。借着那道缝隙，杨戬快速游了出去，一出去就落进了水里。那怪物此时已经疼痛难忍，随着三尖刀变大，它的嘴也张得更大了。杨戬探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猪婆龙。他忙将三尖刀收了，可是那猪婆龙兴许是被扎得疼了，暴怒地一甩尾巴，又把长长的头部抬起，狠狠地砸向水面，把面前这滩水激得是水花四溅。就在这飞扬的水花中，杨戬也被带到了空中。
　　飞身在半空的杨戬脑子一转，心想，我还在这儿爬什么呀，干脆飞走就算了。于是不等落下，便化身成一只灰色的小麻雀，往高空飞去。他借着夜色，避开灯火通明的城墙和往来巡逻的乌鸦兵，向鹿敖巨山的一侧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