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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蚂蚱大爷心里暖暖的

作品名称:女人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0-20 19:57:01      字数:4658

  “好了,这边的事儿你就多费心看着给操持吧,我这也该回去了,还有两块麦地没有整出来,这两天我得忙着整地,麦子这几天种不到地里去,眼看着就会耽误节气了。”猫春的二大爷拍了一下蚂蚱大爷的肩膀说,“今儿小米他们家要是种麦,你就多忙乎忙乎。”
  蚂蚱大爷不知是给猫春的二大爷拍疼了还是咋的,脸上竟然有些给蚂蜂蜇着了一样两个颧骨上的肉抖了抖,嘴巴张了几下,倒没能说出话来。
  猫春的二大爷瞅着蚂蚱大爷的这个表情,一下子也迷糊了,老蚂蚱这忽地又是咋的了?他不由得抬手挠了挠脑门子,瞅着蚂蚱大爷转了两圈儿,也没瞅出这个老蚂蚱到底是咋的了。他紧盯着蚂蚱大爷看了一阵,皱起两个眉头问:“你这是咋的了呀?咋的会一脸犯难为的样子?”
  蚂蚱大爷看了看小米家的这个院子,又看了看猫春的二大爷,涨着脸色说:“没咋,就是觉得跟做梦似的,梦见自己忽地又有孩子又有家了。”
  “你这个老蚂蚱,这是高兴得。”猫春的二大爷笑了笑说。
  “我还是觉得有点儿担心别人的说道,不管咋说,这人心跟人心不一样。”蚂蚱大爷叹了口气说,“这么多年了,咱也没给人在背后说过闲话,这事儿要是招惹出闲话来,往后就在这个村子里抬不起头了。”
  “能招惹出啥闲话?”猫春的二大爷瞅着蚂蚱大爷,脸色板正着说,“咱把心摆正了,谁还能说道出啥子来?身正不怕影子歪。”
  “咱身子正,怕的是别人心邪了。”蚂蚱大爷挠了一下头,脚下蹦跶了两下说,“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是你琢磨得多了,哪有那么多事儿。”猫春的二大爷说,“一个村子里住着的人家,谁是啥品性,老少爷们儿们心里都有个数。还别说,换得了别人想跟小米他们姊妹几个一块儿过日子,别说我不答应,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都不会答应,小米他们姊妹就个就是整个村子里老少爷们儿们的孩子!”
  蚂蚱大爷点了一下头,说:“是,都是咱们的孩子。”
  这个时候麦子从羊圈里牵出了那几只羊,嚷着玉米说她要出去放羊了。
  “饭还没吃放啥羊啊!”玉米给麦子从屋里嚷了出来,瞅着麦子说。
  “都饿得在圈里闹腾了。”麦子看着玉米。
  “先把它们都还拴到圈里去,待会儿吃过饭我去放,你在家看着大姐,院子里的棉籽饼多翻几遍。”玉米走过去从麦子的手里揽过拴羊的绳子,拽着几只羊就往羊圈里去。
  “别拽了,给我吧。”蚂蚱大爷蹦跶着从玉米的手里抓过羊绳子,然后就蹦跶着牵着几只羊就往院子外面拽。
  大概这几只羊对生人有啥子戒备了,都后坐着屁股不愿意跟着蚂蚱大爷。
  虽说蚂蚱大爷是个爷们儿,可毕竟他的那两条腿不大好使,几只羊这么跟他一较劲儿,差一点儿没把他拽个跟头。
  猫春的二大爷瞅着蚂蚱大爷跟这几只羊较上了劲儿,一笑,说:“跟你还不熟。”
  蚂蚱大爷折腾出一头的大汗,两条不大灵便的腿也好像要抽筋儿了一样地开始哆嗦,愣还是没有能把这几只羊拽出院子。他稍稍定了一下神儿,喘着粗气瞅着这几只羊,心里嘀咕着那句老话,还真是不假,谁家的畜生认识谁。
  玉米见蚂蚱大爷拽不走这几只羊,心里一下子觉得出夜里为啥进村的贼没能偷走自己家的这几只羊了。她走过去从蚂蚱大爷的手里接过羊绳子,只是那么轻轻地一扯,几只羊就像给使了啥子法术一样跟着玉米就走了。玉米重新把这几只羊拴进了羊圈。
  猫春的二大爷在旁边瞅着这些,看了看蚂蚱大爷,说:“看吧,不是这个家里的人,畜生都不听你的使唤。”
  “比带孩子还费劲儿,坐着屁股就是跟你使倔。”蚂蚱大爷瞅着乖乖跟在玉米身后的那几只羊,说,“啥人养啥物件,这几只羊,感觉着就跟小米他们姊妹几个一样,倔着呢。”
  玉米把那几只羊重新拴到羊圈里之后,回到院子里招呼着要留猫春的二大爷和蚂蚱大爷准备着吃早饭。
  猫春的二大爷抬头看了一下天,日头已经升得树梢子一样高了,搁在平日里,这个时候已经吃过早饭下地干上一气儿活了。他招呼一声蚂蚱大爷就跟玉米她们一起吃这顿早饭,然后自己就离开了小米家的院子。
  蚂蚱大爷见猫春的二大爷出了小米家的院子,心里眨瞪觉得少了啥东西一样。
  邻居家的婶子安置完小米之后,拍打着衣襟走出了屋子,她见院子里只有蚂蚱大爷一个外人了,又往整个院子里瞅了瞅,向蚂蚱大爷说:“大哥,小米他们家有啥事儿你就多伸把手。”
  蚂蚱大爷自己也不知道是咋的了,竟然不由得还是向这个女人点了点头。
  小米邻居家的婶子见蚂蚱大爷点了头,很放心似的就离开了小米家的院子。
  蚂蚱大爷站在小米家的院子里,心里说不出是啥子滋味,多少年前那个家还在,每天女人把一家人的饭食烧得热热乎乎的,两个孩子在自己的跟前耍来蹦去的,虽说日子不是很宽敞,可心里很滋润,那场大火之后女人没了,两个孩子也没了,自己的日子一下子空得没了边沿儿。今儿自己也想不明白了,看着小米她们姊妹们,心里竟感觉到跟看到自己没了的那两个孩子一样。要是没有那场大火,自己的那两个孩子也像豆子和小米他们这么大了,说不准自己还已经做了爷爷呢。
  “大爷,吃饭吧。”就在蚂蚱大爷瞅着这个院子心里发酸的时候,麦子两手捧着一只装满了红芋和杂面锅巴的大海碗递到他的面前,嘴里很亲地这样喊了他一声。
  蚂蚱大爷低头看着麦子,两眼一下子滴下来两串子的老泪来。他哆嗦着两手从麦子的手里接过这碗饭,觉得自己的喉咙管子像眨瞪给捅进了一根狼牙棒子一样,又硬又疼。
  “大爷,你咋的了?咋的哭了?”麦子瞅着蚂蚱大爷,眨着两眼问。
  “大爷没咋,大爷没哭,大爷这是高兴!”蚂蚱大爷的眼泪给麦子的这句话问得滴答成了两条线,他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硬起来的嗓子眼儿,一下子就发出了嘤嘤啜啜的声音。
  多少年了,虽然蚂蚱大爷的日子过得比用锹掏了好多遍一样的空,可他没有这样在别人面前淌过眼泪,今儿在麦子这样一个孩子的面前,他竟然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啜泣得满脸老泪。
  麦子看着蚂蚱大爷,眉头皱成了两个疙瘩。
  蚂蚱大爷的啜泣声惊动了还在灶房里忙乎着的玉米,腰里的围裙没来得及解下来,她就两手沾着热气冲出了灶房。
  “三姐,大爷哭了。”麦子见玉米从灶房里冲出来,向玉米指着蚂蚱大爷说。
  “孩子,我不是哭!”蚂蚱大爷哽咽着嗓子向来到面前的玉米说,“大爷这是高兴!”
  蚂蚱大爷的话让玉米一愣,人高兴了也会哭?她瞅着蚂蚱大爷,半天没有醒过盹儿来。
  “孩子啊,打今儿起你们几个都是我的亲闺女!”蚂蚱大爷缓过一只手捧着那一大海碗的饭,一手拧了一下鼻子尖上挂着的鼻涕,然后袖子一膏两眼的泪水,向玉米和麦子说,“打今儿起,大爷又有孩子了!”
  蚂蚱大爷的举动让玉米和麦子两姐妹都愣怔住了,姐儿俩互相看了看,然后瞅看蚂蚱大爷不知道该跟蚂蚱大爷说啥子了。
  蚂蚱大爷把拧在手心里的鼻涕往翘起的一只脚的鞋后跟儿一抹,然后抬起手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和鼻涕,瞅着玉米和麦子说:“闺女,多少年了,大爷都没像今儿这样高兴过,今儿你们两个闺女也别笑话大爷。”
  他们三个谁也没有注意到,小米这个时候正扶着门框看着他们。
  蚂蚱大爷看了一阵玉米和麦子,端着那一大海碗的饭食儿往院子里的那个木墩子上一蹲,闷头吃起手里的那一大海碗的饭食儿来。
  玉米和豆子看着蚂蚱大爷的吃法,都惊得捂着了嘴巴。
  蚂蚱大爷像多少年没有吃过饭一样大口大口地吞着碗里的饭食,扶着门框的小米看着蚂蚱大爷这样吃饭,心里不光是觉得吃惊,更觉得有些酸疼,蚂蚱大爷这不是饿啊,是他多少年没能吃上这样热乎的饭了!
  蚂蚱大爷吃了几块红芋,不经心地扭了一下头。也就是这一扭头,他看到小米正扶着门框瞅着他吃饭。他冲着小米很难为情地笑了一下,把手里的饭碗端起来给小米一看,说:“闺女,我吃咱们家的饭了。”
  小米向蚂蚱大爷点着头,酸着鼻子硬着嗓子说:“大爷,你就吃饭吧。”说完,她转身回了屋,可蚂蚱大爷的那副吃相还在她心里晃荡着,蚂蚱大爷也是一个苦命人啊!
  玉米和麦子相跟着进屋来到了小米跟前,两个人互相瞅了瞅,然后看着小米姐,刚想开口说啥子,却被小米一下子堵住了嘴巴。
  小米看着玉米和麦子说:“今儿是蚂蚱大爷在咱们家吃的第一顿饭,不管咋了,你们两个谁都不能说话,得好好地让蚂蚱大爷吃个宽心。”
  “大姐,咋的看着蚂蚱大爷跟几年没吃饭似的,显得那样饿?”玉米还是忍不住问了小米,“看他的那个吃法儿,都害怕人。”
  “玉米,我刚才说啥子来着?不管咋的,今儿是蚂蚱大爷在咱们这个家吃的第一顿饭,心里都不能有啥子成见。蚂蚱大爷那个吃法儿不是他饿,是他吃这顿饭心里又高兴又难过!”小米看着玉米说,“今儿这顿饭咱得让蚂蚱大爷吃得宽心吃得滋润!”
  玉米给小米这么一说,眨巴着两眼琢磨了一阵,心里觉得又迷糊小米的话,又明白了小米的话。
  麦子瞅着小米,眼睛里似乎有些不解,蚂蚱大爷的日子不好过,这个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呀。以前自己不记事儿,家里过的是啥日子自己不知道,就从自己模模糊糊记事儿开始,这个家的日子跟别人家没法儿比。眼下别人家都吃上一半好面一半杂面的馍馍了,自己家还是吃着这黑得像灶门口一样干了能当榔头使的杂面馍馍。
  小米伸手摸了一下麦子的头,向麦子笑了笑,没说话。
  麦子好像懂了小米姐摸她的头是啥意思,虽说她心里还是觉得迷糊,但她还是抬头向小米笑了笑。
  院子里的蚂蚱大爷吃了满满的一海碗的煮红芋和两个杂面锅巴儿,袖子一膏嘴巴,然后伸着脖子打了两个饱嗝,然后就端着空碗进了灶房。
  灶房里的案板上放着一个灶篓子,灶篓子里只有四块红芋和三个杂面锅巴了。
  蚂蚱大爷看着灶篓子里的这些红芋和杂面锅巴,心里一下子堵得喘不过气儿来,这几个孩子还都在长身体,不管吃好吃歹,每顿饭都得吃饱啊。他抬起手给了自己两个很响的耳刮子,自己这一顿饭是从这几个孩子嘴里夺出来的啊!
  蚂蚱大爷的耳刮子声音惊着了旁边屋子里的小米她们姊妹三个。
  “快去看看咋的一回事儿!”小米催着玉米。
  麦子跟着玉米也去了灶房。
  灶房里,蚂蚱大爷两只袖子一替一个地膏着眼泪。
  “大爷,你这是咋的了呀?”进门的玉米瞅着蚂蚱大爷,很迷糊地问。
  “闺女呀,大爷今儿早上夺了你们几个的口粮了!”蚂蚱大爷淌着老泪说。
  “大爷,你想到哪儿去了,灶篓子里不是还有红芋和锅巴子的嘛。”玉米虽然知道蚂蚱大爷那一大海碗的饭食儿是姐妹三人这顿饭一半的口粮,但小米姐说了,不管咋的,这顿饭要让蚂蚱大爷吃得宽心,她向蚂蚱大爷一笑说,“今儿早上做着了豆子哥和谷子姐的饭,他们两个去我二姑家拉麦种去了,就不在家吃了。”
  尽管玉米向蚂蚱大爷说了这样的瞎话,但蚂蚱大爷瞅着灶篓子里的红芋和锅巴子还是摇了摇头,这几个孩子眼下都该是啥饭量,他能琢磨出来。虽说自己眼前没有孩子,有句话叫啥,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邻居们经常嚷着自己家的孩子饭桶似的一顿能吃几碗饭,还精瘦精瘦的跟细麻杆一样。就照着邻居家的那种嚷法,这几个孩子都在家吃饭,还不得这满满的一灶篓子呀,玉米这闺女的这句话,也就是一句让自己心宽的瞎话。
  玉米瞅着蚂蚱大爷,要蚂蚱大爷不能作假,饭要吃饱。
  蚂蚱大爷向玉米点着头,用手里的那只大海碗从案板旁边的水桶里舀出满满的一碗水,一扬脖子,饮牛一样把这碗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碗底儿朝天。他把喝空了的碗往案板上一放,袖子一膏嘴巴子,话也不说就蹶蹦蹶蹦出了灶房。
  玉米瞅着蚂蚱大爷这样出了灶房,心里的闷儿纳得更大了。她看了看身边的麦子,似乎想让麦子给她说个明白蚂蚱大爷这唱得又是哪一出戏呀?
  麦子一样迷糊地看着蚂蚱大爷蹶蹦着出了灶房,也抬头瞅着玉米。
  姐妹俩这样互相看了一阵,谁也没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蚂蚱大爷为啥会这样不声不响地蹶蹦出了灶房。
  “该不会蚂蚱大爷这有啥事儿吧!”迷糊了半天的玉米这个时候忽地醒过盹儿似的向麦子说。
  麦子一听玉米这么说,拔腿就跑去见小米。
  玉米见麦子出去了,也紧跟着麦子出了灶房。
  小米听了玉米和麦子的话,叹了一声,说:“蚂蚱大爷这是心里感觉着过意不去了,玉米追出去看看蚂蚱大爷,他别从他那个家里还债似的往咱这边倒腾啥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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