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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别

作品名称:青桐      作者:浪花墨馨      发布时间:2019-10-20 03:55:57      字数:4585

  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
  章烨今晚一个人在家。爸爸妈妈去北京了,嫂子要生小孩了。虽然哥哥一再强调不用去,不用去,然而马上见到孙子的兴奋让他们坐立不安,他们还是去了,他们还想把孙子,当然还有孙子他妈一同接回来。伺候月子,是妈妈最大的幸福,起码可以让退休生活不再枯燥。章烨喜欢一个人在家,她可以穿那件最喜欢但特别短特别艳的睡衣(女孩子大了,有些衣服是不可以在爸爸面前穿的),还可以一丝不挂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像疯子一样大笑,还可以大声地尖叫(妈妈说那是流氓的声音),还可以把脚丫子放在茶几上,还可以聊天到深夜,可以看那些诸如《加勒比海盗》《人鬼情未老》之类的影片……
  卫生间的小壁灯粉色的光有一种暧昧,但不够明亮。把大灯打开,章烨拿起喷头。她喜欢淋浴,喜欢喷洒的水珠飞到脸上的感觉,喜欢看那些水珠在她光滑的肌肤上——微微有一点黄的肌肤上汇合——汇合成一条条小溪。
  “那小溪淌过高耸的山峰,淌过平原,淌过茂密馨香的草丛……”章烨的脸红了。这是她上大学时,同宿舍的女同学不知从哪弄来的手抄本上,写一个女孩子洗澡的情景。那时候,她们笑作一团,还厚颜无耻地说——她们认定那是厚颜无耻:“我们有高耸的山峰,我们有平原,我们有茂密的草丛,我们是含苞欲放的花朵,哈哈哈……”那时候,没有一个人脸红。可现在,审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章烨却有一丝的羞涩。可她还是忍不住要看。有多少人这样认真地看过自己呢?山峰上那两颗粉红的蓓蕾,因她稍显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跳动。那是一种娇嫩欲滴的柔软,它只属于没有性经历的少女。还有,私密处的那两片粉红,只属于像章烨这样的少女。一旦有了性经历,它们就会慢慢地变成黑红,甚至于酱色。她的娇嫩的粉,应该以属于谁?是森吗?她叫他森,那个高个子,有络腮胡子,挺男人的未婚夫?不,不想。她想起了强越。对,就是强越。她一定要把她的初夜——甜蜜与疼痛并存的幸福留给强越。她想起了那幅世界名画《泉》,还有,《裸体的马哈》,还有,人体彩绘,人体素描……她爱上裸体,同时她也发现,人体才是最美的。这种美不是一个世俗的人所能理解的。抛却了性的干扰,抛却了杂念,才能欣赏到那种曼妙的感觉。我美吗?强越,你能欣赏到我的美吗?你会欣赏吗?你能答应我吗?
  森,那个叫森的男孩子,妈妈喜欢的那个家里有钱的高个子的男孩子,也是那么的爱我吧!要不然,在我生日的时候怎么会送我那么多的玫瑰花,还有那条粗粗的18克的金项链?可我,为什么更喜欢强越为我用细铁丝做的一枝玫瑰呢?妈妈说,贫穷会让爱变得不细腻了。一枝玫瑰不如一大把给人的感觉更幸福吗?如果有一天,再和自己的同学聚会时,一身的寒酸,我愿意吗?
  强越,我们是真的相爱。可是,为什么在森出现时,面对我妈的极力阻拦,你竟然也提出了分手呢?你不也据理力争过吗?你也想信贫穷会让爱情变得不细腻吗?你怕你要抚养两个弟弟的重担也压在我身上吗?你也怕没钱时我们会争吵,然后会影响我们的感情吗?
  我真的爱强越吗?如果不是,为什么我和森在一起时,总没有和强越在一起时开心?如果是,我为什么不和妈妈彻底地决裂呢?仅仅是因为对妈妈的孝顺吗?不觉得是。我为什么有时候会想起森呢?还常常也拿出那项链,觉得莫名其妙地幸福。我爱森吗?如果不爱,为什么又常常会想起他呢?为什么和那些姐妹儿们煲电话粥时,对方在电话里都能听出在提到森时的得意忘形呢?我是在爱森的钱吗?我害怕吗?害怕如果,如果和强越结了婚,为两个小叔子的上学,生活而日复一日地节俭,等到人老珠黄,才能挺直腰板吗?那些美丽的青春的岁月就在自己的沉重里变得毫无生机。没有了同学间的快乐,也没有了爱情的颜色,像一个穷苦的老太太……不,我不要!
  不,我不能把我的初夜给强越。不能。
  也许,妈妈说的对。
  鲁迅为了纪念刘和珍写了《为了忘却的纪念》,那么和强越彻底的分手,也是为了纪念这一段感情。是这样的,我是为了纪念和平强越的感情才和森结婚的。看到我生活的幸福,强越才会感到真正的幸福的。我是在说服我自己吗?还是因为我更爱钱?更爱富足的生活?
  强越自从对妈妈说了和我分手后,真的就像一个一般的同事一样了。森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我和强越的事情,也知道我心里还想着强越。他可真是个男人,从来不对我发火,只是微笑,即使对他大吼,也无所谓。他那么有钱,虽然钱是他爸爸的,可是,有一个搞房地产的老爸,又是独生子,那钱也不还是他的吗?我必须要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真麻烦!强越呀,你在哪里呢?
  如果,强越能有森的生活条件,哪怕再差一点也没关系,那该多好啊!女人,女人,在难以取舍的时候都是这样想的吗?
  “有电话啦——有电话啦——”
  是强越,这是为他专门而设的铃声,很简单,因为章烨认为任何一种有内容的铃声都存在一种局限性。简单的东西,有时会有更多的内涵。
  光着脚,带着满身的水珠,跑到客厅。
  “喂,”有了刚才那么多的想法,一时间,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个人在家,怕吗?”
  “怕。”
  “那我过去?”
  “别过来了,你家离这里还有二十多里路呢!”嘴角挂着微笑,声音里分明在说,你快点来吧!
  “我有翅膀,等我一秒钟……开门,到了!”
  关掉手机,抓起沙发上的睡衣,跑到门口。
  没有章烨想像的拥抱,强越就像第一次到人家作客一样,坐在沙发上。
  章烨坐在地板上,睡衣虽然很简洁,很暴露,但仍然穿得有些仓促。右边那根细细的带子,已经滑落到了肩下,那绝对是一种诱惑。将头轻轻地靠在强越的腿上。
  “越,我,就是你的蒙娜丽莎。”章烨地声音像从天边漫来的袅袅的雾气,迷蒙,柔软,无助,无奈,挥之不去。
  强越低下头,一根手指缠绕着潮湿的头发,另一只手抚摸着章烨的脸。目光跳过半隐的乳房,抚摸过几乎全裸的双腿,暗然的飘向窗外。窗外是万家灯火,沉醉的霓虹妖孽一样,让人们看不清自我,他的目光失魂落魄的游走,没有归宿。
  “当,当,当……”那架精美的挂钟响了十二下。没有睡着的两个人梦中醒来。
  “越,我做梦了。”如呓语般,章烨的声音向耳边飘来,“我看见,你和我在放风筝……草地,像软软的地毯,我们的孩子在婴儿车里睡着,像天使一样,梦里她还在笑……”好像梦还在继续,“后来,下起了雨,好大……好大……我听见雨落到我头发上的声音……我们的天使没有了,我找不到你了……”章烨的身子颤抖着,使劲地抱着强越的腿。仍有雨落进梦里,一抬头,强越已是泪流满面。
  站起身,强越将章烨紧紧地搂在怀里。
  从强越的怀里挣脱出来,章烨褪去睡衣。
  是一枝怒放的白荷,在滚滚的烈焰之上亭亭玉立。
  强越没有动。
  “看着我……我要你记住我,今晚,……我要做你的女人!”
  强越没有动,这个他深爱的女人,一个月后,却要成为别人的新娘!怎么可以成为别人的新娘!怎么可以!那时候是怎么说的?怎么说的?要把最美丽的时刻留在新婚之夜!为此,他们两个人,是怎样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燃烧的身体!他们曾在一起共送过夕阳,在同一张床上迎接过黎明!可是,他们没有越过最后一道防线,虽然现在人们对此类的事情已是视若无睹。他们就约定了,把最美丽的时刻留在新婚的晚上!他们曾彼此吻遍了对方的全身,曾经因难以控制的欲望而在一起相拥着颤抖,可他们没有,没有合二为一!他看到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她曾在他火热的手掌下融化过,喘息过,发疯过,可他,只是用了他柔软的唇和近于呢喃的声音让她平静如一汪水。每一次,当她像一只调皮地小鹿,一丝不挂地扑向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要忍受被欲火燃烧的痛。就是这个女人,就要成为别人的女人!是在恨吗?如果不是,为什么要咬牙切齿?如果是,为什么要恨呢?恨什么呢?恨章烨的虚伪和贪图荣华富贵吗?可他恨不起来。他只觉得冷,冷。虽然他说,当她决定和他分手的时候,他说过他能承受,只要她幸福。
  章烨以为他的颤抖是因为她的话而难以自制,于是,搂住强越的脖子,跳起来,用双腿夹住强越的腰,饥渴地吮吸着他的嘴唇。强越机械的回应着。当机械变成一处饥渴,他们就吻着,一起重重地摔在了章烨的床上。强越的上衣在从客厅到卧室的过程中,已被章烨扔在了地板上。慌乱地,有时是两只手,有时是一只,有时是三只,将皮带解了,将长裤,将内裤剥了去,双唇却不曾离开。
  “不!”从章烨的身上猛地翻下来,强越开始穿衣服。
  “为什么?”章烨打个激灵,坐了起来。
  “去把衣服穿上。”强越没看她一眼,径直向客厅走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虽然章烨愤怒地哭喊一声比一声高,不见强越来哄,只好随手抓起床头的另一件睡衣套在了身上。像奄奄一息的病人,一步一步走到客厅。
  强越深深地坐在沙发里,头好像要掉到了两腿间。那团火一样的睡衣还在地上。章烨坐在他的旁边,不敢说话。
  “烨,你这件银白的睡衣好看。”强越瞥了一眼。
  他疯了吗?章烨有点害怕。
  “烨,不要难过,我不可以毁了你。你的初夜应该是森的。我不配。不要难过。如果今晚你做了我的女人……如果,我答应你,让你做了我的女人,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也许就在刹那间将你的生活推进一种万劫不复之中。你一定要听话。”强越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慰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可是,我说了,我不在乎。”
  “可是除了你以外,所有的人都在乎。”强越叹一口气。
  真的不在乎吗?要是森真地发现我不是处女了,结婚之后还会要我吗?会打我吗?会背着我找别的女人吗?……真是恐怖!愣愣地想了一会儿,章烨也不那么难受了。
  “我要走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是亮了,人们会说闲话的。记住了,从此以后,我们就真正地,彻底地分手了。你会成为幸福的妻子,我也需要开始我的新生活。我们就不要再来往了。我真的祝你幸福,你一定会幸福的。”打开门,强越头也不回地走了。章烨傻了一般,坐在沙发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却让我看不到光明。”仰起头,强越笑了一声。那声音让他自己感到毛骨悚然。
  所有的开始都是一种结束。
  所有的结束都是一种开始。
  有什么不可以吗?有什么不可以?
  没有。
  什么也没有。
  只有呼吸和空气。
  结束了黑夜,就是白昼。结束了白昼,就开始了黑夜。
  所以,不必忧伤。
  
  还在睡梦中,辛一甜的手机就响了。
  “谁呀,才几……”
  “我强越,开门!”
  辛一甜的脑子一片空白。“出事了,出事了,真出事了!……”嘴里小声念叨着,披件衣服,赶紧往外走。
  “二,谁呀,这才几点?”当辛一甜的手刚刚摸到大门的门拴时,母亲已经出来了,“我给你说过多少回,半夜三更有人叫门你别出来开,有危险,我来开……”一边说,一边推开儿子。
  “是强越,快过来,这孩子,你提前打个手机呀……快快快,别冻着!”线亲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也是,母亲经常说他们两个胳膊不离大腿的,母亲显然有点冷,听见辛一甜往外走,恐怕有什么事,也没来得及披衣服。
  “大娘,我没事,你睡觉吧!”强越心里感到有一种欠疚。他学在这里吃,这里住。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回屋吧!”母亲知道,不该问的事不要问,自己老了嘛!母亲拉着强越的手,进了辛一甜的房间,“孩儿啊,没事的!”母亲也知道强越的事儿。
  母亲的话,让强越的情感彻底决堤了。他觉得自己更无助了,索性抱住这位一直把自己当孩子的母亲,大哭起来。他需要释放,他的悲伤。他的无奈,他的委屈,他的痛苦,他的那些纠结不清的,无可名状的情绪需要释放。辛一甜的母亲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他感到有一种回到婴儿时期的放松与温暖。
  哭过了,好受多了。辛一甜的母亲说:“孩儿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睡吧!”
  关上门,辛一甜和强越靠墙坐在床上。一张单人床是挤不下两个大小伙子的。天就要亮了,还有打地铺的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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