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恩将仇报太自私 无畏生死缘爱深

　　道听途说却当凭，真假不明情。一传为二，再传无数相乘，到最后，便黄青。
　　就如水怪无成有，堪可笑，亦相憎。不求实践，反求休辨休争，忒可叹，复悲鸣。
　　（——调寄《步虚子令》）
　　兰心鱼在水中用力地搅动了很长一段时间，可并没有什么大水怪出现，不免对着岸上的金吞天喊道：“金道友，怎么不见你说的大水怪呢？”
　　“兰上仙，你不妨潜到水底去看一下，主要是那大水怪嗜睡成性，此刻多半还在睡觉。”金吞天回应道。
　　兰心鱼听了后，觉得有些道理，便控制自己，变成了一尾人鱼，然后沉入了水底。
　　奈何水下全是水草和被淹的树木部分，水上又是密密麻麻的浮萍，兰心鱼根本看不清水下的情况，游了一会儿后，便浮上了水面。他再次控制自己，变回了人身，然后游回了岸边，并爬上了岸来。
　　“兰上仙，你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怎么样了，发现那大水怪了吗？”金吞天问道。
　　“金道友，这水下草木交错，根本看不清，况且这水域面积又如此之大，也不知道这水怪具体呆在何处。我看不如照金道友之前说的，你先驮着我们过去。若中途发生什么，合我们之力还是能够应付的。”兰心鱼说道。
　　“这……”金吞天犹豫道。
　　“怎么，金道友不相信我吗？实不相瞒，我和金道友一样，原本也是两栖类物种，所以……”
　　“兰上仙，小人刚刚看到了，小人相信兰上仙你有渡过沼泽地的实力。只是，小人一直不明白你们去对面的迷魂凼做什么？那里妖魔鬼怪众多，他们各自划地为王，实力都很强大，你们去那里不是白白送死吗？”金吞天说道。
　　“什么，金道友，你说迷魂凼不仅有鬼物，还有妖、魔、怪，怎么我们只听说有鬼物呢？”兰心鱼吃惊地问道。
　　“是啊，金大叔，您可不可以说清楚一些呢？”柳丝儿和僰嗤雪外霏娓一旁说道，她们也感到很惊讶。
　　兰心鱼他们之所以感到惊异，是因为他们之前从柳江口中得知魔与怪的实力都很强大，他们只听说玉垒山有魔和怪，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
　　所谓魔者，乃修道之人不走正道而误入歧途所成也。修道或需上千年甚至更久方可得道，而入魔只需一念之间即可达成，不仅神、仙、人可以入魔，妖、精、怪、鬼、低阶妖修等均可入魔。魔的实力最厉害的当属神魔，其次为仙魔，再次为人魔，之后是妖魔、精魔、怪魔、魔鬼、魔兽等。
　　所谓怪者，其一为草木所化也，其二为异类也。草木所化之怪，他们的实力全凭他们的修行而定，修炼得越久，实力也越强。而异类之怪，一时则难以说清，他们的实力全凭他们的天赋或者机缘而定。
　　“好吧，既然你们想知道，告诉你们也无妨。”金吞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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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金吞天的口中兰心鱼他们得知，原来迷魂凼不仅有两只厉害的鬼物，它们控制着一些孤魂野鬼；还有一只厉害的妖魔，它统治着一些低阶妖修；另外还有一个丑陋的老树怪和一个美貌的狐妖也生活在这里。
　　“怎么有这么多妖魔鬼怪啊？金大叔，您可不要编些谎言来吓我们呀？”柳丝儿说道。
　　“你这小丫头，金大叔怎么可能骗你们呢？金大叔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之前就被迷魂凼里的妖魔——双头大王奴役过一段时间，幸得大眼鬼王相救，并传我‘鬼力变身’，不过却以自己修炼成人的气运作为了交换条件。”金吞天说道。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后悔。
　　“金道友，你可知道那双头大王和大眼鬼王他们的实力如何？”兰心鱼问道。
　　“极其厉害，深不可测！”金吞天说道。
　　“兰大哥，我们还是回去吧，霏娓突然不想去了。”僰嗤雪外霏娓突然说道。她在一旁听到了金吞天所说的话后，内心显得十分不安。她一方面又特别想去，一方面又担心连累大家，尤其是连累兰心鱼。
　　“霏娓妹妹，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眼看就要到了，你怎么打起退堂鼓来了呢？”兰心鱼说道。
　　“兰大哥，我……”
　　“雪外姐姐，你是不是怕了啊？没事，一会儿丝儿保护你！”
　　僰嗤雪外霏娓本想说自己是担心兰心鱼他们，但却被柳丝儿打断了。
　　“谁说我怕了啊。丝儿妹妹，你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兰大哥来保护你就好了，我想让兰大哥来……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好了，霏娓妹妹、丝儿妹妹，我们还没过去呢，现在先想好怎么过去再说吧！”兰心鱼说道。
　　“算了，兰上仙，你们也别想了，小人就牺牲一下自己，驮你们过去就是了。”金吞天以为兰心鱼在暗示自己不帮他们，便走近了一步，直接说道。
　　“太好了。谢谢您，金大叔！”柳丝儿一旁说道。
　　“多谢金道友！”兰心鱼说道。
　　“谢谢您，金大叔！”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客气了！”金吞天说道。
　　说完后，金吞天就念了一句“鬼力变身”，接着他再次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金顶齿突蟾，然后跳下了水去，并对着兰心鱼等人喊道：“你们快上来吧！”
　　“等一下！”兰心鱼对着金吞天说道，然后又对着僰嗤雪外霏娓和柳丝儿说道：“霏娓妹妹、丝儿妹妹，你们先上去。我去牵马，马上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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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金吞天便驮着兰心鱼他们朝迷魂凼那边游去了。
　　游了许久，也不曾见大水怪出现，金吞天不免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奇怪，这大水怪去哪儿了呢？”
　　没想到兰心鱼还是听到了，他对着金吞天说道：“金道友，你可曾亲眼见到那大水怪？”
　　“这倒没有，不过被奴役期间，双头大王亲自说过，这沼泽地突然来了一个大水怪，那大水怪有透视能力，将我们每个人都记下了，倘若去招惹它，便会遭到惨烈的报复，所以即便我被大眼鬼王相救并逃回了沼泽地，也不敢生活在这里了。”金吞天说道。
　　“原来是这样！”兰心鱼说道。
　　“金大叔，我怀疑是那双头大王骗了你们。”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金大叔，我也觉得是这样。”柳丝儿说道。
　　“怎么可能，双头大王骗我们这些被奴役的人又没什么好处？嘘，我们还是不要说话为好，免得惊醒了大水怪。”金吞天说道，他仍然相信水中有大水怪。
　　“金道友，我看不如这样，就由我走在前面，你只需帮助纠正我的方向即可。”兰心鱼说道。
　　说完后，兰心鱼就跳下了水里，变成了一尾人鱼，然后用力地游在前面。
　　近距离地看到兰心鱼所变的人鱼后，金吞天眨着大眼睛，摇摆着大头，心里想着什么。他忽然四肢发力，追上了兰心鱼，并问道：“小人记得兰上仙刚才说过自己也是两栖类物种，请问兰上仙是哪一种两栖类，怎么小人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不敢欺瞒金道友，我是人鱼，之前一直生活在若水兰花谷瀑布潭，所以金道友不知也不足为怪。”兰心鱼说道。
　　“什么，你是人鱼？”金吞天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兴奋地说道。
　　“怎么了，金道友？”兰心鱼问道。
　　“既然你是人鱼，那就怨不得我了，快自己到我嘴里来，不然我就送背上的两个女娃还有这纯白的好马归西了。”金吞天突然恶狠狠地说道。
　　“慢着！金道友，我们好心来帮你抓水怪，让你重回家园，你怎么恩将仇报呢？”兰心鱼不解地问道，然后迅速地向一旁游开了。
　　“少废话，再不到我嘴里来，我可要不客气了。”金吞天继续恶狠狠地说道。
　　“臭蛤蟆，枉我们一直叫你金大叔，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坏，我踩死你，踩死你！”柳丝儿在蟾背上气得直跺脚，她一边说道，一边不停地踩着。
　　“兰大哥，你千万不要听这癞蛤蟆的，霏娓死不足惜，只是连累了丝儿妹妹，还有白马，还有这小萌豹。”僰嗤雪外霏娓一边对着兰心鱼大声地说道，一边对着小豹子暗自流下了泪来。
　　“金道友，你想让我到你的嘴里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总要说个理由，不然我死不瞑目。”兰心鱼说道。
　　“好吧，就让你死个明白。你且听好了，妖界早有盛传，说是吃了人鱼的肉，可以马上化形为人。我因与大眼鬼王做了交易，永远失去了化形为人的机会，不过我可以吃了你，直接跳过这道坎。”金吞天说道。
　　“原来如此！”兰心鱼叹道，又联想到之前被包藏风和包忍志以及李小鳗“惦记”，心里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谁给你说的，该不会又是那双头大王吧？”兰心鱼继续说道。
　　“算你小子答对了，不过并没有什么奖励。还不到我嘴里来，只要你乖乖进来，说不定我变成了人身，一时高兴还放了背上的这两个女娃还有你们的白马。”金吞天说道。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要挟兰大哥！兰大哥，我去了，你一定要记得霏娓并替我报仇。我们来世再见！”僰嗤雪外霏娓见兰心鱼慢慢地靠了过来，她连忙丢掉了小豹子，大声地说道，说完后就跳下了水去。
　　“雪外姐姐……”
　　柳丝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金吞天一抖，给扔进了水里，不免吞了几口水，幸运地是她旁边不远处有一棵树，她连忙胡乱地拍打着水面朝着那棵树慢慢地游了过去。
　　被扔进水里的还有白马和小豹子，好在这白马身高腿长，它在水里还冒出了一个头来，可小豹子似乎并不怕水，它在水里不停地刨着，显得有些兴奋。
　　“不，霏娓妹妹！不，丝儿妹妹……”兰心鱼大声地喊道。
　　喊完后，兰心鱼就朝着金吞天释放了一道“神雷电涌”。
　　金吞天中了这道攻击，不过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他对着兰心鱼凶道：“小子，你惹毛我了！在水里，我可不怕什么豹子，这次看谁还来救你！”
　　接着，金吞天继续使出了他的“弹舌卷虫”。
　　兰心鱼因为见识过这道神通，知道它的厉害，便直接迅速地沉入了水底，结果让金吞天卷了一舌的水。
　　然后，兰心鱼忽然从金吞天的肚皮下冒了出来，不过此时兰心鱼变回了人身，他握着软剑一剑刺穿了金吞天的肚皮。
　　金吞天受了这一剑后，便流出了鲜红的血来，鲜血将打斗的这片水域都染红了。小豹子闻到血腥味后，慢慢地划了过来，然后一头扎进了水里，咬住了金吞天还在冒血的肚皮，并不停地用它那还不怎么锋利也不怎么坚硬的爪子不停地撕扯着，金吞天的伤口处一下子流出了更多的血来。
　　金吞天痛得在水里直打滚，他想甩开小豹子，奈何小豹子将它咬得太紧，一时难以摆脱。
　　由于鲜血一直在流着，金吞天不得不再次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因为庞大的身躯让他失血更快更多，他禁不起这样的流损。
　　见金吞天突然变小了，且被小豹子咬着，兰心鱼抓住机会，再次给了金吞天一剑，这次他直接刺中了金吞天的一个眼睛。
　　金吞天更加痛苦地在水里不停地乱翻乱踢，胡乱中竟摆脱了小豹子，然后拖着伤残逃走了。
　　兰心鱼本想去追，但他更想抓紧时间去救治僰嗤雪外霏娓。
　　见金吞天逃走后，兰心鱼朝着僰嗤雪外霏娓刚刚跳的地方快速地潜游了过去。在水底，兰心鱼摸到了僰嗤雪外霏娓，并迅速地将她从水底托上了水面。
　　“兰哥哥，快将雪外姐姐带上岸去，然后将她吸入的水给逼出来，说不定还有救。”柳丝儿借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一截断木游了过来，一旁说道。
　　“可是，我们该前进还是后退呢？”兰心鱼一时没了主意，望着柳丝儿，显得有些慌乱地说道。
　　“兰哥哥，丝儿觉得应该前进，因为那臭蛤蟆驮着我们在水里走了很远，回去恐怕时间有些来不及。丝儿愿意在前面探路。”柳丝儿说道。
　　“好吧。谢谢丝儿妹妹。那事不宜迟，丝儿妹妹你快探路！”兰心鱼既着急又感激地说道。说完便扶着僰嗤雪外霏娓朝着迷魂凼那边游去了。
　　柳丝儿见兰心鱼这样，有些不忍心，便透支着自己的元精，一直施展着“绿柳飞丝”的神通向着前面探路，终于探得岸边离他们这儿大约只有五百来米了。
　　“兰哥哥，丝儿探到了那岸边离这儿不远了。你先扶好雪外姐姐，还是我送你们过去。”柳丝儿见兰心鱼游得很慢，回头说道。
　　“绿柳飞丝，去！”柳丝儿继续透支着自己的元精，释放了一道更厉害的本命神通。只见一根又粗又长的柳条将兰心鱼和僰嗤雪外霏娓绑了起来，并将他们拉出了水面，然后朝着迷魂凼那边的岸上推送了出去。
　　接着，柳丝儿如法炮制，将白马和小豹子也送了过去。
　　然后，自己才慢慢地游了过去。
　　兰心鱼被柳丝儿送上岸后，他立马单膝下跪，将僰嗤雪外霏娓用一只手托着俯卧于自己屈膝的另一条大腿上，使她面部朝地，随即用另一只手轻拍、按压她的背部，迫使僰嗤雪外霏娓吸入到嘴里和胃里的水倒出来。
　　“哕……”僰嗤雪外霏娓终于有了反应，她醒了过来，吐出了一大口水。
　　“霏娓妹妹，你终于醒了。怎么样了？”兰心鱼直接将僰嗤雪外霏娓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关心地问道。
　　“兰大哥，我们是不是死了？对不起，没想到霏娓还是连累了兰大哥！”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傻丫头，你说的什么话呢，我们都还好好地活着呀！”兰心鱼说道。
　　“兰大哥，你肯定是在骗我，我都记得自己沉入了水底，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傻丫头，是我救了你。不，还有丝儿妹妹，是我们一起救了你！”兰心鱼说道。
　　“兰大哥，你真不会骗人，你说丝儿妹妹救了我，怎么我没看到丝儿妹妹呢？”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她应该还在水里，一会儿就过来了。你不要担心了，先说说你自己。你觉得现在怎么样了呢？”兰心鱼说道。
　　“我没事，我就是自责连累了兰大哥你。虽然很开心有兰大哥你陪着，但还是希望兰大哥你早日投胎，早日脱离这里。”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傻丫头，都说了我们没死。不信的话，你自己咬下手指试试。”兰心鱼一边说道，一边慢慢地松开了僰嗤雪外霏娓。
　　僰嗤雪外霏娓不相信自己还活着，便真的咬了自己的手指。随着一阵痛感，她终于知道自己还活着，兴奋得直接扑在了兰心鱼的怀里，并将兰心鱼搂得死死的。
　　“好了，霏娓妹妹，你没事就好了。对了，丝儿妹妹怎么还没过来，我先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兰心鱼说道。
　　“别，兰大哥，你先别走，让霏娓再楼一会儿！”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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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霏娓妹妹。都这么久了，丝儿妹妹还没过来，兰大哥我有些放心不下，我还是过去看看。”兰心鱼说道。
　　说完后，兰心鱼便移开了自己，跳下了水去，朝着柳丝儿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