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动静太大蛇妖出 打斗太烈蚕丛出

　　百万愁忧心底扰，遣不去、浓浓堪舀。缘己是人不像人，如精怪、丑仪乖貌。
　　明明喜爱不敢表，闷和烦、有谁知道。天若有情又若何，当无奈、不然先老。
　　（——调寄《二色宫桃》）
　　僰嗤雪外霏娓刚才还想同兰心鱼比赛，可被柳丝儿的事这么一搅，顿时兴致全无，她走到了一棵猕猴桃树下就停了下来，站在地上漫不经心地摘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果子。
　　而兰心鱼则爬上了一棵巨大的山核桃树上，他认真地选摘着成熟的果子。
　　一会儿后，兰心鱼就摘满了十个裂开了口的熟透了的并且圆鼓鼓的如皮球桃般大小的山核桃。他朝着僰嗤雪外霏娓那边喊道：“霏娓妹妹，我已经摘满了十个，你那边怎么样了？”
　　听到兰心鱼的喊声后，僰嗤雪外霏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兰心鱼还没有忘记和她的比赛，不好的心情瞬间好转了起来，她连忙答道：“兰大哥，我还没摘好，你赢了。不过，我们可没有下赌注哦，不然霏娓我肯定愿赌服输！”
　　兰心鱼在树上听到后只觉得好笑，他都没想到那里去。
　　不过，这也提醒了兰心鱼，他在想：倘若再有类似的比赛，下些赌注应该很有趣。他在树上答道：“没事的，若有下次，兰大哥我可不会这么傻了。”
　　答完后，兰心鱼又摘了两个相对较大的不怎么成熟的山核桃。此时，他的怀里也装不下了，便带着这十二个果子从这棵巨树上溜了下来。
　　溜下来后，兰心鱼将这些果子与僰嗤雪外霏娓和柳丝儿平分了。
　　“给，兰大哥，这是我摘的猕猴桃，小是小了点，但勉强应该还能吃。”僰嗤雪外霏娓也分给了兰心鱼两个猕猴桃，同样也分给了柳丝儿两个。
　　“谢谢兰哥哥，谢谢雪外姐姐。”柳丝儿说道。
　　“霏娓妹妹，你不是说要摘又大又成熟的吗？怎么摘的和你说的不一样呢？”兰心鱼调侃地问道。
　　“我，我怕，我怕树上有蛇。”僰嗤雪外霏娓掩饰地说道。主要是她刚刚在生闷气，不想去摘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僰嗤雪外霏娓刚说蛇，蛇真的就来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蛇。只见一条四五米长的头型呈三角状的大青蛇迅速地朝着他们爬移了过来。
　　“哪里来的三个贼人，竟敢偷摘灵果，还不立刻自缚请死，更待何时？”大青蛇一边说着，一边变成了一个身穿青衣面呈青色的人形妖修。原来他在另一边的草丛睡觉，刚刚被兰心鱼他们的说话声从睡梦中给惊醒了过来。
　　“兰大哥，我怕。”僰嗤雪外霏娓本能地退到了兰心鱼的身后，小声地说道。
　　“霏娓妹妹，别怕，有兰大哥在呢！”兰心鱼安慰道。
　　“兰哥哥，你要小心。这蛇妖看起来可不好对付哦！”柳丝儿一旁小声地说道。
　　“嗯，我知道。”兰心鱼对着柳丝儿回应道，然后又对着蛇妖说道：“这位道友，想必我们之间存在什么误会，我们不过在这里摘了几个果子，何时摘过什么灵果？”
　　兰心鱼以为是之前在猴妖的地盘上摘了灵果，被那些猴妖告诉给了眼前的这个蛇妖，便故意不承认。
　　“这棵树上的果子就是灵果，不管你们知道或者不知道，既然摘了，那就要付出代价。你们是自我了断呢，还是让我送你们一程？”蛇妖一边倨傲地说着，一边用手指向了那棵巨大的山核桃树。
　　“道友，可否说个明白？我们真是不知道这些果子是什么灵果，我们只是饿了，恰好见到这儿有果子，就摘了几个。”兰心鱼说道，他也不想和这蛇妖直接起冲突，因为他也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倘若能化干戈为玉帛的话，那就是最好不过的。
　　“好吧！反正我也有千余年没和人说过话了，今天就让你们死个明白。”蛇妖说道。
　　“等一下，道友。您说您有千余年没和人说过话了，那您岂不是有上千岁了，但为何道友看起来并不显老呢？”兰心鱼好奇地问道。同时他也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先动手，倘若真如蛇妖说的这样，自己多半不是对方的对手。
　　“那是因为我家主人成仙后，带回了小半瓶长生不老仙水，并培育出了这棵神树。这棵神树，每一百年才结一次果，每一次的果中只有一个具有长生不老的功效。且这棵树只能活一千三百八十岁，一千三百八十岁后，便会自行枯萎而死。今年这棵树正好是一千二百岁。第一个百年，我不知道哪个果子具有长生的功效，便将树上的果子全部吃掉了，因此才得以长生不老。这也是我家主人赏赐给我的，他让我可以吃掉一个具有长生功效的灵果，之后便不能再吃一个，并让我好好守护，不许他人来偷摘，只待有缘人来取……”蛇妖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请问道友，您家主人是？”兰心鱼说道。
　　“你没有资格知道！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你们先交出灵果，然后自裁去吧！”蛇妖说道。
　　“道友何必如此，我们之前并不知情，交出灵果可以，但想让我们自裁却是不行。”兰心鱼一边说道，一边从怀里取出了三个大核桃和一个较大的核桃并将它们递给了蛇妖。
　　僰嗤雪外霏娓和柳丝儿见兰心鱼这样做了，也各自取出了大核桃，并交由兰心鱼也递给了蛇妖。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树上成熟的果子几乎全部都摘了。你们知不知道这些成熟的果子就是具有长生不老功效的灵果。犯下如此大罪，还不自裁，莫非是想让我亲自动手？既然这样，那就有的罪让你们受了。”蛇妖见到这些果子后，又用他那绿瞳扫视了一下神树，发现树上只有最顶端还存在一个比皮球桃还要大点的成熟的灵果了，不免气愤道。他之所以知道了成熟的大果子才是真正的灵果，是因为他足足守了上千年，发现了这十个果子和树上还剩下的那一个大果子即便成熟了也不会掉下，而其他的果子，却是待成熟后都会自动落下。
　　蛇妖将这些果子收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突然向兰心鱼他们使出了“喷毒成雨”。只见他张开了绿嘴，露出了两颗长长的尖牙，向着兰心鱼等三人突然发动了攻击。但见得一股股绿色的毒雨径直喷射在了兰心鱼等三人的面部，三人没有防备，全部中了招。毒雨借着喷射之力未完全消退之际，侵入到了三人的眼里。一瞬间，三人的双目就纷纷失明了。
　　“啊！兰大哥，我看不见了。”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啊！兰哥哥，丝儿也看不到了。”柳丝儿也说道。
　　“没事，我会好好保护并治好你们的。”虽然兰心鱼自己同样也看不到了，但是他不好说出来，一旁安慰着说道。
　　“你这个卑鄙的妖道，有本事带我去另一边空旷的地方，然后我们来一场正大光明的较量，搞偷袭算什么本事，枉你还自称是活了上千年的妖修，也不怕被人耻笑。”兰心鱼激怒道。因为兰心鱼也看不见了，他不想在接下来的争斗中，误伤了僰嗤雪外霏娓和柳丝儿以及不远处的白马还有一旁玩耍的小豹子。
　　“好。我倒要看看现在外面的妖修有多大的能耐。这里是一株龙舌草，你且先服下，等你的双眼复明后再随我去，免得日后被人知道了说我曾经欺负过你这么一个残废！”蛇妖感应到了兰心鱼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更像是一个妖修。他一边说道，一边仍给了兰心鱼一株鲜活的绿色的还开着白色小花的草本。
　　兰心鱼冒险将这株龙舌草吞吃了下去，没想到他的双眼还真的复明了，他刚刚还怀疑这蛇妖会不会又骗他吃下什么更厉害的毒药，结果还真是解药。复明后，他对着蛇妖抱了抱拳，谢道：“多谢道友赐给在下解药。”
　　“好了，废话少说。既然你已复明，且随我来！”蛇妖说道。
　　“兰大哥，你要小心！”僰嗤雪外霏娓说道，她这才知道刚刚兰心鱼也失明了。
　　柳丝儿也一样，她同样说道：“兰哥哥，你千万要小心些。”
　　兰心鱼没有回应两人，而是直接跟着蛇妖去了，不过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拼死一战，这样他们才有机会都活下去。
　　此时，兰心鱼跟着蛇妖来到了一处空旷的草地。
　　“好了，现在你该如愿了吧？我且让你先动手，免得又说我以大欺小。”蛇妖忽然转过身来，对着兰心鱼说道。
　　兰心鱼毫无保留，他直接解下了衣带，衣带化为了软剑，他握着软剑就释放了一道“神雷电涌”，“神雷电涌”迅速地转化为了“神雷剑气”，“神雷剑气”在剑尖形成了一道强烈的闪电般的电弧，电弧发出“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响声并朝着蛇妖袭了过去。
　　蛇妖不闪不避，全靠身体，竟硬抗下了兰心鱼的这次攻击。
　　“怎会这样？”兰心鱼心想道。他不免害怕了起来。
　　“如此水平，竟也敢和我决斗。好了，现在该换作我来了吧！”蛇妖嘲笑道，笑完后朝着兰心鱼就施展了一道“舌口吐信”。只见蛇妖忽然左脚离地，身子前倾，伸出右臂，手上母指与其他四指分开、其他四指并拢，如蛇头一般，向兰心鱼打出了漂亮的一击。
　　兰心鱼疏于防范，结果中了这一击，好在这一击攻在了兰心鱼的心口处，而兰心鱼的心口处正好有面具护着。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兰心鱼不得不对着蛇妖又释放了一道“残卷风云”。
　　“残卷风云，你小子居然会残卷风云。”蛇妖惊讶道，然后又说道：“看我的吧！”
　　“残卷风云，去！”蛇妖同样释放了一道“残卷风云”。
　　结果是蛇妖的“残卷风云”明显要比兰心鱼的“残卷风云”要强上许多，兰心鱼被直接吹翻在了地上，并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几圈，怀里的面具也掉在了地上，并发出一道微弱的金色光芒，不过并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
　　兰心鱼不甘心，他爬了起来，对着蛇妖又释放了一道“龙行龘龘”，只见无数的蟒龙虚影从兰心鱼的身体飞出，径直袭向了蛇妖。
　　蛇妖见蟒龙虚影袭来后，连忙对着兰心鱼大声喊道：“快停下！”
　　其实，蛇妖并不是怕兰心鱼的这道神通，他毕竟吃了真正的灵果，算得上获得了半个不死之身，他只是看到了从兰心鱼怀里掉下来的面具，并且这面具正在发出越来越强烈的金色光芒。
　　兰心鱼听到蛇妖的“求饶声”后，立刻停了下来。他得意道：“怎么，怕了？既然怕了，那就乖乖地交出解药和灵果。”他不知道情况，以为是自己的神通吓住了对方。
　　“什么，我会怕你？我是看到地上那闪闪发光的东西有些眼熟，一时好奇罢了！你小子快将它拾起来，拿给我看！”蛇妖说道。
　　听到这里，兰心鱼不免回过了头去，只见地上是自己之前捡到的面具，面具正面朝下，看不清模样，不过兰心鱼认得它，因为背面的丝带太过明显。此时，面具正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
　　兰心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面具掉了。他连忙走了过去，将面具拾了起来。
　　就在兰心鱼将面具拾起来，拿在手里摆正之时，忽然从面具里飞出了一道金光，金光化为了一个人面虚影。只见该虚影的面相和这个面具的造型差不了多少。虚影对着兰心鱼说道：“谢谢你，小兄弟。若不是小兄弟怀里的果子溢出的灵气滋养了本王，且在你们打斗的剧烈晃动中惊醒了本王，本王恐怕会永远封存在这面具之中。”
　　“请问前辈是？”兰心鱼小声地问道。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的面具又放回了地上。
　　“吾乃蚕丛氏，生前为蜀国之王，也即是蜀王，是第一个敢于称王的人。死后为蚕神，只奈凡心未除，思念蜀人，偷了长生不死仙水下界。结果被人皇削去了神职，还被其派人追杀，不得不逃进墓地，希望获得幽冥地主的庇护。然而因为我已是仙体，不能连跨两届直通幽冥地府，还是被追来的人给杀灭了仙体，并被他们破坏了墓地，只留得一缕仙魂自我封存在了这面具之中。”蚕丛氏虚影说道。
　　“照前辈这样说，那为何他们没有将这面具也破坏了呢？”兰心鱼继续不解地问道。
　　“那是因为，我生前为蜀人做过许多好事，深受他们的爱戴，在我成仙后这面具替我吸收了不少的‘信仰之力’。这‘信仰之力’是哪怕强如人皇的神仙也难以撼动的。所以它们根本拿我这缕仙魂没有办法，只得到处造谣，说我的坏话，破坏我的名声，让蜀人对我渐渐失去信仰，还鼓动凡人前来墓地想要将这面具毁去。后面确实也有一拨人来到了墓地，并将这面具找到了，只因他们贪恋其价值，相互打杀而死。好在追杀我的人不能长期滞留人间，不然会受天罚而死，待他们走后，好像就再也没有人来过我的墓地，不过经过他们的造谣，信仰我的人渐渐变少了，我便失去了神力的来源——‘信仰之力’，不能再生仙体，不得不继续沉睡在这面具之中。”蚕丛氏虚影说道，不过说到最后明显有些伤感。
　　“主人，对不起。没想到主人遭受了如此磨难，小的还以为主人早回到了仙界。”蛇妖忽然跪在了地上，他认出了面具与虚影，刚刚一直在一旁认真地听着，当听到蚕丛氏的不幸遭遇时忍不住也伤感道。
　　“孽畜，还不过来向这位小兄弟赔礼道歉！”蚕丛氏虚影对着蛇妖大声地说道，他刚刚醒来后在面具中看到了两人的打斗，也认出了这蛇妖就是他的宠物——小绿。
　　“是，主人。”蛇妖对着蚕丛虚影恭敬地说道。说完后，他又走到了兰心鱼那边，对着兰心鱼赔礼道歉道：“小人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勿要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在下也多有得罪，还请道友海涵！”兰心鱼回礼道。
　　“小绿，那些灵果你就拿出来赠与这位小兄弟吧！”蚕丛氏虚影对着蛇妖继续说道。
　　“可是，主人……”蛇妖犹豫地说道。
　　“别可是了，我让你拿出来自有我的道理。”蚕丛氏虚影说道。
　　“是，主人。”蛇妖遵命道。
　　然后，蛇妖便将怀里的灵果都还给了兰心鱼。
　　“前辈，这些灵果既然如此贵重，晚辈不能无故收下，还请前辈收回成命。若前辈真想谢我，晚辈只求前辈让这位道友救好我的朋友即可。”兰心鱼推辞道。他并没有收下，而是将这些灵果堆放在了地上。
　　“小兄弟，这些你且收下。我还有些事要麻烦小兄弟。另外小兄弟的朋友，我自会让小绿给出解药。”蚕丛氏虚影继续说道。说完后，又对蛇妖使了一个眼神。
　　蛇妖很配合地走远了，不一会儿就带来了两株鲜活的龙舌草，并将其递给了兰心鱼。
　　兰心鱼得到龙舌草后很是感激，他对着蚕丛氏虚影和蛇妖谢道：“多谢赐药！”
　　“好了，小兄弟，解药你也得到了，我还有事相求，还望小兄弟答应。不过在这之前，小兄弟你还是先将地上的灵果收起来，反正也被摘了，留给我们也没用。”蚕丛氏虚影说道。
　　“好吧！”兰心鱼回应道。
　　然后，兰心鱼将地上的灵果拾了起来，又放回了自己的怀里。之后问道：“请问前辈要晚辈做些什么呢？”
　　“小兄弟，我只想让小兄弟帮我恢复名声。”蚕丛氏虚影说道。
　　“这，晚辈恐怕做不到，晚辈总不可能强迫他人，让他们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吧？”兰心鱼说道。
　　“小兄弟，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想让你帮我去看看我的子民，若他们生活得比之前好，我也认了。若他们生活得不好，还请小兄弟一定要帮我好好爱护他们。只有他们真正感受到爱，得到幸福，然后发至内心地感激与信仰时，我才能真正重生。”蚕丛氏虚影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晚辈答应您！前辈请放心，晚辈一定尽力去做。”兰心鱼说道。
　　“如此便好！”蚕丛氏虚影说道。说完后就又变作一道金光，飞回了面具之中，并趁着未完全进入面具之前朝着蛇妖喊了一句：“小绿，那神树你也不用再去守了，就让它去吧。现在你且带我回到墓地，然后封死洞口，静待岁月吧！”
　　“遵命，主人！”蛇妖说道，说完后就带着面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