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他两人闹了一阵，好像都跑不动了，弯着腰不断地喘着气。
　　好半天玥红才恨恨地说道：“就你这嘴，难怪你找不到女朋友！”
　　玥红说出这话后，自己先是一愣，随后又哈哈哈地笑起来，可能她是觉得“报复”到了吧。
　　许林听了也是一愣，随后就默默地坐了下来。
　　看着许林不语，玥红有些后悔，道歉地说道：“对不起啊，我这话说重了。”
　　一旁的许林却释然地说道：“不怪你，是我这嘴讨嫌，看来我是真的得改改了。”他说到这又继续说，“我也知道我这毛病，总说要改要改，可一高兴起来，就不知到天高地厚，什么都忘了。”
　　晓峰说道：“不是啊，自从出了刚到吕堡那晚上的事件后，我发觉你变多了，说话注意分寸了，做事也动脑子了。”
　　玥红也说道：“是，我也是觉得是这样的。”
　　许林笑笑说：“那件事出了以后，我也想了很多，我说那话本意的确是开玩笑，可听者有心啊，他们一自动对号，我这话就说不清了。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在大家面前开玩笑，只是你们几个面前，我才依旧。”
　　晓峰听了赞许地说道：“是有进步！”
　　玥红听了也感慨地说道：“说真的，下乡插队的这几个月，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变化，都有进步，我个人感觉收获就不小；学到了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懂得了很多道理，更学到了怎样做人，再也不懵懵懂懂了。”
　　晓峰说：“我也是。你们知道的，我性格脆弱，孤僻，不知怎么的，才几个月，我就觉得我完全变了；不但做事有担当了，话也多起来，人也自信了。”
　　许林说：“我也发觉了，我感觉这应该是爱情的力量吧。”
　　玥红脸一红说：“也不完全是，主要还是支书和队长，还有社员们的原因。”
　　晓峰想想说：“应该是这样，我们这批知青，除了杨晓丽是团员，家庭成份好，我们哪家不是高成份的呢？在学校的时候，别人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自卑，不自信。因为父亲，我处处受人排挤，受人歧视。我自愿申请下乡插队，也只是想逃离城市这种环境，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实话说，我选择下乡插队，思想并没那样高尚，不过就是逃避而已。可来到吕堡，支书和队长们歧视过我们没有呢？没有！给大队装电线电灯的那次，我就看出不但支书、队长对我们非常信任，社员们也是一样的。所以不知不觉中，我的自卑就慢慢地少了，自信心却不断地起来了。当然这当中也一直少不了玥红对我的鼓励和支持。”
　　晓峰自我解剖的一席话，一下勾起许林和玥红的诸多回忆。
　　许林说：“的确如此。要说身上的毛病，我是最多的。下乡几个月，给大队带来的麻烦，我也是最多的。可是从支书到大队长，他们重来也没说过我一句重话。从装电线到参加篮球队，他们给我的都是支持鼓励，细细想来，要没有海琼这档子事，说真的，在吕堡，我应该是最快乐的。”
　　玥红一旁说道：“说起来，我这小半身还算是顺利的。这可能是我的个性喜欢唱喜欢跳的原因吧。在学校在生产队，我都没你们那种感受，但有一点却是一样的，信任！说实话，得不到信任，你心中背着包袱，放不开手脚，做什么事肯定是做不好的。在生产队这几个月，我感受最深的就是支书和婶，他们不但把我们当儿女看，不但生活上处处体贴我们，工作上也一样，只要交代给我们，就放手让我们自己干，从不在一旁指手画脚。可我们真有问题找到他们，他们也从不推卸，想方设法也要帮着解决才放心。”
　　晓峰接过玥红的话头说道：“刚才你也说道，最主要的是学会了怎样做人，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的，支书的表率作用我就不说了，就说说杨老爹吧。杨老爹年纪大，这是我们大家知道的，可他是五保户这事，我们知青却没几人知道。他没儿没女，老伴又走了，一个人孤苦伶仃。可看看他对生活的态度，我们都不能不佩服。他孤独一人，却积极乐观，能自己做的他绝对不愿麻烦人。按说，他是五保户，就是什么都不做，生产队也绝对会保证他的生活。可他仍然尽着自己的能力为生产队做事。秋收那阵，他为生产队守场，不分白天黑夜。我曾经问过他，我说：‘杨老爹，你是五保户，可以什么都不做的，生产队怎么还派你来守场呢？’你们猜猜杨老爹是怎么对我说的。”
　　许林说：“怎么说的？”
　　晓峰笑着说：“你们肯定猜不到，他是自己争取的。开始支书怎么都不答应，杨老爹就软磨硬泡，后来干脆说，你不答应我就自己找地方去，我就不信没我做的。杨老爹年岁大了，手脚自然有些迟钝，支书生怕他到处乱闯，怕他摔伤跌伤到时候不好交代，只好同意了。我问杨老爹，我说：‘你这是为什么啊。’杨老爹告诉我说：‘年岁大了，老坐着不是好事，活动活动筋骨，对身体有好处。再说大家都在忙，我就这样坐着等吃，这心中也不是滋味呢。’说实话，当时听了杨老爹的话，我自己都脸红了。”
　　玥红对许林说道：“你记不记得装灯的那阵子，我和晓峰有一段时间吃完晚饭就往巧慧那里跑的事吧”
　　许林说：“知道啊，不就是因为巧慧那里有灯，亮堂吗？”
　　玥红说：“对！按说支书家是第一个装上电灯的，可用电最晚的也是支书家！”
　　晓峰接过玥红的话说：“为这事我和玥红都问过支书，支书的答复很简单，哪一天我们全大队最后一家用上电了，我们家就可以用了。我说：‘为什么啊？’支书说：‘我是支书啊！’”说到这晓峰喘了口气接着说，“支书的回答就这样的简单，就这样的自然。我和玥红当然知道支书不想特殊，不想近水楼台。所以我们也只好忍着，天天晚上往巧慧那里跑！”
　　玥红笑着说：“是啊，有电了，谁还愿意呆在黑暗中呢？可支书和婶却一直坚持着，直到你们把最后一家的电接通，点亮了灯，支书才让晓峰把他家的闸刀抽上。这份坚持，我真的好佩服。同时也体会到，要当好一个家的家长，自己首先就得无私，就得做什么事首先想到的都是大家，这样才会得到大家的支持，大家的信任！”
　　许林点点头说：“这就是做人的道理，所以玥红说，学会了怎样做人。”
　　他们正聊得起劲，许碧回来了，推开门就直嚷肚子饿。她本以为回到家爹妈就给她准备好热菜热饭的，可一看家中只有许林三人，炉子上的锅里也只剩下些残汤剩水，脸马上就码长了。
　　许碧是许林的妹妹，玥红因为和她不熟，就没开口。晓峰在一旁笑着说：“玩够了啊，饭菜都被我们吃光了，没办法，你就委屈一下，就这些残汤剩水了。”
　　许林怕许碧当真了，赶忙插嘴说：“你别听他的，你要吃什么，我给你热去！”
　　许碧听了说：“还有红烧肉吗？我要红烧肉，再加点白菜。”
　　许林说：“知道你喜欢红烧肉，给你留着的呢。你火边暖和暖和，一会就给你热来。”
　　对于这个妹妹，许林一直是不太喜欢的，总觉得父母老惯着她，让她养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坏习惯。可自从自己下乡插队后，许林对这个妹妹的态度就完全变了。他知道自己走后，留在家中陪伴父母的任务就落在这个妹妹的身上，所以不管是写信或回家探亲，他都一直苦口婆心的叮嘱妹妹要好好的陪伴父母，不要惹父母生气。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变了，许碧也开始约束自己，不让自己那些坏习惯再延续下去。
　　许碧坐到火炉边后，晓峰看着她一身的泥水问道：“去哪玩来呢？”
　　许碧说：“难得的这场大雪，正好让我和同学们都去公园照雪景打雪仗。”一说起打雪仗，许碧就兴奋不已，她继续说道，“我们十几个平常玩得好的同学，一大早就约了在公园门口集合，可能是我们去得早吧，公园里还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正对了我们的味，谁也没打招呼，就有人开始用雪球袭击别人，于是一场雪仗就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开始。开始时一场乱战，你袭击我，我袭击你，打着打着就不知不觉地分成两个阵营，结果原来雪白无瑕的雪地就被我们踩成了泥浆，让后来来公园玩的那些人都怒目于怼，骂我们破坏了雪景。面对众多的谩骂，我们也不敢回口，只得一溜烟就跑了，跑到公园里其他地方去找好的景色照雪景去了。”
　　晓峰听了笑着说：“你们是犯了众怒了。也难怪，我们这地方十年八年难得一场大雪，这样难得的雪景被你们轻易地毁了，人们不骂你们才怪呢。”晓峰说到这，指着玥红对许碧说，“认识一下，她叫玥红，以后你就叫红姐吧。”晓峰有对玥红说，“许碧，许林的妹妹。”
　　玥红听了善意地对许碧笑笑，也就算认识了。
　　许碧说：“也是和你们一道下乡插队的？”
　　许林端着热好的饭菜正好听到许碧的问话，笑着说：“是啊，她不但是我们下乡知青，也是你晓峰哥的女朋友。”
　　许碧听了一下来了兴趣，高兴地问晓峰说：“真的？”
　　晓峰点点头肯定了，玥红却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