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作品名称:荒谬传 作者:紫衫佛 发布时间:2019-09-26 09:11:54 字数:4540
且说我怒而反笑道:“多时不见时文兄了。”萧瑀道:“今日得见驾帅,可喜可贺!”我道:“三百六十二年了,时文兄仍爱吃此物。”萧瑀说道:“虽是这汤与菜珍奇,却非是我爱吃,而是吃此汤与菜,因可产怨气,我可以之延命。”我微微闭目,说道:“你也知吃此汤与菜,可产怨气!”便问道,“是哪个告诉你的?”萧瑀低头不语。我拍桌怒道:“说!”萧瑀仍是低头不语。我道,“你竟如此庇护那厮!以怨气延命,乃是邪术。你虽得延命,却如何躲其反噬,而得谴诛?”萧瑀道:“文殊菩萨如何哄我!”我道:“文殊菩萨乃佛门智慧者,如何告诉你此邪术?且你是一个追求功名利禄的俗人,人仙也不是,如何见文殊菩萨?”萧瑀说道:“我是不能见文殊菩萨,是文殊菩萨的使者见的我。”我问道:“那个使者叫什么?唤来见朕!”
话音未落,便听一声“不必唤来了”。看时,便见一个姑娘领着一个兔子进来。姑娘说道:“哥哥不必唤他来,小妹捉来了。”萧瑀怒道:“且勿无礼!”便近前抢夺。施冠元与马追风忙拦了他。我问道:“姑娘,你是哪一位啊?”姑娘说道:“哥哥不知小妹,小妹却知哥哥。”便手拈一石掷出,直穿墙去了。我看之而惊,此是我家不外传的秘技——投石功。此功有四字要诀,乃是稳、准、狠、快。有秘诀为证:稳以安定宜远近,彼此在心无躲避,深浅疼痛我说定,敌不见他我见他。
我喜道:“为兄憨痴,不知贤妹之名。”姑娘说道:“小妹常琼英,表字雨萱。”沈靖昊闻听此话,说道:“启禀爹,孩儿昔时在祖父祖母处听闻,爹确有一个妹妹,小爹十岁。”我道:“既是如此,你却在此处说话!速速拜见你姑母!”沈靖昊便去拜见常琼英。常琼英说道:“我不知侄儿在此,因而无礼物赠你。待今日此事之后补与你。”
我又盯着兔子,不言不语。龟田霖问道:“你这厮是谁?胆子真大,敢自称是文殊菩萨的使者!”兔子道:“你等痴愚,也敢疑我!”我“哼”了一声,说道:“你这讹兽,胆子真大!文殊菩萨的秭辅山,哪有什么讹兽!”讹兽说道:“你说无便无了么?你以为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道:“你这小小的讹兽如何认识朕!朕却认识你。你这讹兽,身形似兔子,幼时便有欺诈之术。若有因你肉美而食之者,欺诳之语便不离嘴了。”又道,“你若不说因什么告诉萧瑀以怨气延命的邪术,朕便遣雷电劈了你,毁了你身形魂魄!”说罢,我便摊着手掌,手掌中显出雷电。讹兽看了看我手掌中的雷电,惊愕不止,忙叫道:“我说!我说!”便说道,“我活了一千四百九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九天,已躲了一个五雷劫,一个灾火劫。翌日我便活了一千五百年,也该受一个赑风劫。我因受灾火劫时,身上得伤难瘉,因而在三百六十一年前,认识了萧瑀。我见他贪爱饮食,便欺诈了他,以取怨气进补,抵抗赑风劫。”
我道:“你此时嘴中也是欺诈之语!若你受了一个五雷劫、一个灾火劫,少说该是神仙稳固期。身上得伤难瘉,也该是神仙成就期。而此时却为什么妖仙也不是?”便“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厮此时仍是欺诈之语不离嘴,且看朕遣雷电!”说时,手掌中的雷电便往讹兽身上打去。讹兽忙躲避,说道:“我不欺诈了!我不欺诈了!”我便收了雷电,便说道:“你这厮也是不受刑不收欺诈之术!”讹兽说道:“因我怠惰,少于修炼,如何受五雷劫、灾火劫?皆是用欺诈之术躲了。三百六十一年前,认识了萧瑀。我见他贪爱饮食,便欺诈了他,教他怨气延命术。待他身上怨气够了,我的赑风劫也该到了。那时,赑风劫便不降在我的身上,而降在萧瑀的身上,我因而可躲避了。”
萧瑀闻听此话,大怒道:“你这厮该死!竟敢如此欺诈我!”讹兽道:“你也敢来说我么?三百六十一年前,若不是你惧死,求我教你延命术,我如何教你?”萧瑀骂道:“你这嘴中喷粪的畜牲!”讹兽则吐了萧瑀一口唾液,说道:“你这厮也敢骂于我!我教你怨气延命术,遣你吃铁板鳖汤、醉虾、鲤须鸡掌、浇驴肉、炭烤乳羊、烤鸭掌、脆鹅肠、炙烤鹅、烤乳猪,却未教你窃取婴儿炖汤!”
我闻听此话,瞪着萧瑀怒骂道:“你这厮竟如此作孽!”便唤施冠元与马追风取绳子绑了。我骂道:“你这厮如此作孽,可是忘了顾采芸?”萧瑀不敢说话。讹兽说道:“这厮娶了顾采芸一年后,顾采芸便产下一个儿子。萧瑀因嫌形貌丑陋,便炖了汤。此是萧瑀害的第一个孩子。顾采芸因知此事,饮毒死了。萧瑀之母张妙芬知此事后,因怒而亡。萧瑀府中也无敢说事者。此后,萧瑀因恐驾帅府的常驾帅,便不害孩童了。隋亡之后,萧瑀趁乱便窃孩童炖汤。”
我又看着讹兽,说道:“你也该死!如此作孽,天庭如何肯轻易恕你?必唤普化天尊闻仲遣黄巾力士降雷劈你。那时身形毁了,却是小事。若是魂魄也毁了,投胎也不能了。朕若欺诈你,便也受雷劈。”讹兽问道:“如何是好?”我道:“自毁身形,以小罪孽。朕助你进酆都城,可投胎。”讹兽大哭不止,撞柱而死。我用法术护了讹兽魂魄,送他进了酆都城。又唤沈靖昊道,“昊儿取笔墨纸砚来。”沈靖昊道了一声“是”,便去取来笔墨纸砚,又磨墨块为墨汁,拿笔蘸了,在纸上写道:“酆都大帝阎庆甲启看:朕今在大兴城遇讹兽,允诺他进酆都城,且可投胎。请依言而归。魔祖写之。”写罢,便以火焚烧了。
焚烧罢了,便闻听酒楼外有雷鸣电闪之声。至酒楼外看时,便见普化天尊闻仲站在云上,左右各站着一个黄巾力士。我问道:“闻天尊为什么来此?”闻仲问道:“微臣拜见大圣爷!”又道,“微臣奉玉帝圣旨,到此处雷劈讹兽与萧瑀。”我道:“我已惩罚了讹兽,因而不劳闻天尊了。”又伸手擒来萧瑀,说道,“此便是萧瑀。”便踹了萧瑀一脚。萧瑀便跌倒在地。闻仲便与黄巾力士用雷电劈死了萧瑀,毁了他身形魂魄。我叹道:“自作孽,不可活!”闻仲见萧瑀已死,便与黄巾力士告辞去了
我与众又回酒楼中坐了。我看了看桌子上的汤菜果子,便说道:“且撤了这汤与菜,换了来。”施冠元与马追风道了一声“是”,便去吩咐撤了桌子上的汤与菜,换了白菜炖蘑菇、盐豆拌萝卜、豆芽炖豆腐、醋炒白菜、木耳炖豆腐、油焖茄子、炸萝卜丸子、糖醋莲藕、银耳枸杞梨汤。我说了一声“极好”,便与众同用。
徐茂公与秦叔宝便来见了我。我道:“多时不见翼国公了,今日再见,已非大隋了。”秦叔宝道:“魔祖爷勿羞我了。”我又问道:“为什么不见彭国公?”秦叔宝道:“昔时王君可病逝,我等不在,以致他魂魄也未保全。”我道:“也不知他有无子嗣。”秦叔宝道:“昔日幸有魔祖爷的雄风丹,第二年王君可便与其夫人得了一个男孩,取名王永安。随父皈唐时,获封掌国公。”我问道:“若王永安为掌国公,王君可死后,谁是彭国公?”秦叔宝道:“是王君可的第二个儿子王永宪。”我问道:“永安与永宪如何了?”秦叔宝道:“他兄弟今在并州沁水县鹿台山上。”我道:“他兄弟与朕有缘,哪日见了,收为徒儿。”秦叔宝道:“魔祖爷若想收徒,我愿至鹿台山唤他兄弟来。”我微微笑道:“不必。”
徐茂公道:“启禀魔祖爷,有三位贤弟求见。”我道:“是哪三位?”徐茂公便唤了来。我问道:“这三位是谁?”徐茂公道:“此三位唤作程咬金、尉迟恭、裴行俨。程咬金表字义贞,获封卢国公。尉迟恭表字敬德,获封鄂国公。裴行俨字元庆,人称‘银锤太保’。此三位活时乃是人杰,死了也是鬼雄。”我点了点头,说道:“幸识三位。”又问道,“罗士信不在此处么?”徐茂公道:“士信死后,未留在世。”我点了点头,说道:“众位且坐了用膳罢。”众皆道了一声“是”,便坐了。
用罢了膳时,我道:“众且请散去。”众便散去。我则与沈靖昊等便至驾帅府中。看时,却见幽善堂之后皆已倒塌,不可安身。赤嘉瑞问道:“我等如何安身?”徐茂公想了想,说道:“若依着我,主公与公子在幽善堂内歇身,我等在驾帅府外寻处歇身。”龟田霖等皆道:“英国公之言乃我等之意!”我道:“既是如此,我却愧意难退了。”徐茂公笑道:“魔祖爷此言,微臣等不敢受焉!”便与龟田霖等出了驾帅府。我则与沈靖昊去买了卧榻、衾褥等物安置了。
用晚膳时,我唤来龟田霖等在驾帅府中同用。用罢了晚膳,徐茂公道:“大兴城中虽是无人,皆是修炼者,却也如凡人,夜有贩卖货物者。”我道:“既是如此,你等去观玩。我与雨萱叙叙兄妹之情。”沈靖昊便与龟田霖等去了。
我问常琼英道:“贤妹小我十岁,而我十岁时便在大邳县,爹娘亦在,却未闻有贤妹。此是为什么?”常琼英问道:“哥哥可知良城县的常辅乘与其妻尚悠捷么?”
我低头想了想,说道:“我听爹娘说,他夫妻是良城县之医。其有一女,我不知其名,却知此女学得其父母的蛊术和诊疗妇人女子术而获得‘蛊尊’之名。”又抬头问道,“是你么?”常琼英笑道:“此便是小妹说的‘哥哥不认识小妹’了。”又道,“我爹娘乃是哥哥爹娘幻化之身,因此小妹与哥哥是同父同母。”
我笑道:“好啊,我是灵尊,宁德是毒尊,贤妹是蛊尊,此可见常家医术卓而不凡。”常琼英问道:“宁德是谁?”我道:“是我的师弟,昊儿的亲爹,姓沈名智良,表字宁德。虽与我同日出娘胎,却后于我。因他学得我爹娘的制毒用毒之术而获得‘毒尊’之名。昊儿的亲娘是冯翊元之女冯慧芳。”常琼英问道:“哥哥说的冯翊元,是人称‘怒目善士’的冯翊元?”我道:“是他。”常琼英问道:“昊儿为什么未跟随着沈师兄和沈嫂子?”我便说了沈智良夫妻如何死的。常琼英叹道:“昊儿这孩子虽有丧了父母的不幸,却也有怜他者。”
我问道:“贤妹今日为什么在此?”常琼英答道:“我虽在良城县学了蛊术和诊疗妇人女子术,却不知爹娘是哪位下降。后爹娘闻听哥哥在长乐殿中遭害,坐立不安。后有一个胖和尚来见爹娘。爹娘与其低声说了话,便唤我近前,先说了胖和尚是弥勒尊佛,又说了爹娘是谁,便教了我驻颜延命术后,遣我至苍梧山紫霞洞歇身。近因大兴城内的怨气,便唤小妹来看看。”我点了点头道:“此也是贤妹的功绩。”又问道,“此事之后,贤妹在大兴城么?”常琼英道:“我回苍梧山紫霞洞。”我叹道:“咱兄妹见了面,便各往异处了。”常琼英道:“哥哥若是想我了,可去苍梧山看我,或是我来看哥哥。”我笑道:“你这妮子却是嘴中说的好。”又与常琼英说话至沈靖昊等回府,便去歇了。常琼英翌日便去了。
我坐在幽善堂内想道:“在此歇着,却不是长久之事。”沈靖昊走入堂内,说道:“在此多时,也无事作。”我想了想,便说:“不妨在此坐堂诊疗。”沈靖昊道:“爹也诊疗非人者么?”我道:“不然,我如何敢是‘灵尊’?”便与沈靖昊买了药物与存放药物的药柜。
用罢了晚膳时,我唤来沈靖昊,说道:“我去见你祖父祖母,你留守驾帅府。若有事,唤来英国公与龟田霖助你。”沈靖昊道了一声“是”。我便上了蚩兽,便往灵圣宫去了。
至南天门时,增长天王磨礼青与庞环、刘元、苟永、毕通问道:“不知魔祖爷因什么事而来?”我道:“朕至灵圣宫见安泰灵圣与懿安娘娘,讨一些药用。”磨礼青等请我进了南天门。
至灵圣宫前时,便见乌髯将陈誉强在宫门前站着。陈誉强说道:“魔祖爷来了。”我问道:“灵圣与娘娘在宫内么?”陈誉强说道:“灵圣与娘娘在宫内。”便开了宫门,请我入内。
爹与娘见我来了,便说道:“紫善来了。”我问道:“爹娘知识表字雨萱的常琼英么?”爹道:“你兄妹是见面了么?”我便说了见面之事。娘问道:“紫善来灵圣宫,是有事么?”我见此时此处爹娘之外,便是我了,便说道:“我已得了九鼎、十水、十火与昱显罡气、幽冥煞气、异灵赑风、惊霄鸣雷。”爹娘闻听此话,便说:“你且随我夫妻来。”我道了一声“是”,便随爹娘进了凝粹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