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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精彩表演镇眼球,私藏子弹天地宴

作品名称:我的1974      作者:黑沙枣      发布时间:2019-09-17 14:50:01      字数:7133

  奇迹就是在不经意中发生的。当靶子举得高高地放在王道根眼前,也就是放到了大伙的眼前时。所有的人屏住呼吸,几十双奇怪的眼睛齐刷刷的汇交在一起,死死地盯在只有一个梅花大小的洞眼上。纳闷的,好奇的,不解的,汇成一句话:这是怎么回事呢?
  弹眼一个齿轮交错地连在一起像一朵绽放的花朵,而且每一个齿轮都像小半个花瓣羞羞答答堆集成一个完美的图案。让我们不敢相信这是江一柯的杰作。一般情况下,子弹的穿透力瞬间发生就是一个小小的洞眼,而这个洞眼不仅在中心,而且,在中心的边上有九个紧挨在一起的半圆,形成一个梅花式的弹眼,这就是子弹穿过的痕迹。王道根慢慢地撕掉靶纸,仔细观察着靶子中心位置上的洞眼,奇怪的是九个洞眼呈一个梅花图案有序地排开连接着。当大家看明白后,一阵激烈的掌声湮灭了一张张笑脸。我还是奇怪就用手指头数那几个齿轮,疏导最后怎么是九个呢?我不相信又数了一遍,还是九个。
  九发打出了一个梅花图案,那么,还有一发打那去了?
  王道根让我们猜一猜,我想肯定不会打飞的,它也不可能打飞,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子弹从花蕊而过不留痕迹。
  江一柯用眼神否定了我的猜测,那会是什么呢?大家七嘴八舌没有猜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王道根解了这个谜。说道:“大家都知道江指导员是不会把子弹打飞的,她会打哪儿呢?只要大家仔细看靶心,你们再仔细看一下,齿轮连接有什么不一样的?”
  真的我们谁都没有看出问题来。王道根继续说道:“一个优秀的射手一定会在靶心留下自己的弹痕的,如果没有弹痕就会被判定打了飞靶。所以,靶上肯定有第十个弹痕,大家看这里。这个弹痕与别的弹痕有什么不一样的?”
  果然,在这个弹痕里我发现了蹊跷,似乎是两个弹头从一个点上穿过,中间有一个微微凸起的小三角,花瓣比其他几个要宽一点,问题就在这里。王道根的话证实了我的判断,他告诉大家,这就是第十个弹痕的痕迹。
  什么是征服,就是一种魅力让你心悦诚服。
  接下来的表演是打运动体,三个人站在同一条线上,五十米开外,有三个战士,手里拿着三个苹果。当预备口令下达后,三个人把苹果抛到空中,三个苹果就像升起的信号弹一样腾空而起。当三个苹果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江一柯三个人就在同一时间,举枪似乎就没有瞄准这个动作扣动了扳机。三个苹果在空中仿佛爆炸的礼花,被打得碎片四散。又是一片欢呼声,久久不能平息。
  最后一个表演是枪榴弹地对空打击目标。平时看似柔弱的像一池清水的女孩,有时候也会泛起巨浪,彻底颠覆思维,让一个人变得发狂。樟梦怡走到郭满仓连长跟前,很认真地说道:“报告连长,我有一个请求,要和江一柯指导员一起表演。”
  一石激起千层浪,郭满仓看着眼前这个黄毛丫头,说道:“你和她比,你知道她是谁吗?”
  站在一旁的江一柯打了一个圆场:“行呀!郭连长,你就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枪榴弹就是在枪口上装一颗手榴弹。这是一种特制步枪。利用枪的冲击力把手榴弹射出去,击中目标。这个表演的关键是举枪准确追踪目标,迅速打击目标,做到稳准狠。看的出郭满仓连长的犹豫,樟梦怡必不是考核的第一名。她期盼地看着王道根,王道根说道:“既然有这个想法,咱们就让她试一试。”
  樟梦怡就有了这样一个机会。
  目标是三个不同颜色的氢气球,一声令下,三个气球像长了翅膀一样急速地向天空飞去。这时,一阵狂风吹来,本应该直升的气球瞬时随风而动,江一柯、樟梦怡、王道根几乎在同一时间,在气球转向的那一刻扣动了扳机。三个气球最终没有逃脱被击破的命运。又是一阵欢呼。
  郭满仓乐开了花,对樟梦怡说道:“你是樟树泉的女儿,不亏是军分区大院走出了女兵。好好干。像你爹。”
  樟梦怡的风头出得好,我为她的勇气而自豪。也许,就是因为自荐,让领导对樟梦怡刮目相看。也在于樟梦怡的潜在能力的深入挖掘。一个人在紧急情况下所爆发的潜能是自己无法想象的。
  最后一个表演是郭满仓的百步穿杨,精彩的振奋人心。真的没有想到,沙拐湾藏龙卧虎,高手全在这里。后来我才知道,郭连长是个老兵,攻打兰州的时候就是樟树泉连长手里的一个排长。为革命立过不少功,文革中连队职工有两个造反队,但谁都不敢斗郭满仓,即使团部的造反派想来揪斗也被他一声大吼撵了回去。有人说他搞独立王国,也有人说他一长制,他就像聋子一样没有听见。他的顺口溜是:搞生产,建连队,谁不想过好日子谁滚蛋。
  考核完毕后,王道根指导员代表连队支部宣布了一项任命:任命江一柯为副指导员兼知青排排长,严喜为知青排副排长,程国庆为一班班长,樟梦怡为三班长,迎夏为副班长,赵小娥到团卫生队赤脚医生培训班学习一年,还有姚雪为连队学校校外辅导员。
  沉浸在愉悦之中的我为今天的见识感到兴奋,似乎有一个新的目标在等待着我,这个目标是什么呢?我一时说不清楚,却在心里蠕动着,像潮涌一样在我的心里泛起一股新的浪潮,似乎我的人生之路又升起了一盏明灯,她在照耀着我,这个明灯会是什么样呢?我也不清楚。
  喜悦的心情要来时挡是挡不住的。兴奋之余我做了一件顺手牵羊的亏心事。打靶结束后在整理子弹箱子时,我的手变的非常不老实,就在盖好箱子的那一刻,我的手趁着大家没有注意,抓了一把子弹放到自己的口袋里。我知道这是错的,但还是干了。子弹有数吗?当然是有数的,但经过打靶和表演之后就没有准确的数了。这是给自己多留几发子弹的最好机会。回到宿舍,整整十发,别提心里多高兴了。后来,和宝乐混熟了,他主动告诉我,如果手痒痒了,就拿把枪到沙包里打狐狸,或者打黄羊,我痛快地答应了。真是春分得意马蹄疾。
  刚把子弹藏好,江一柯来找我。我的心仿佛要跳出来,是不是她知道我私拿子弹了?她换了一个装束,穿一件碎花衬衣,一条蓝色的裤子,扎一个羊角辫,和我站到一起似乎比我矮不了几公分。她先问我们来到这里习不习惯,吃的怎么样,对连队建设有什么想法?还问我多大了,有对象了没有。我都非常认真地做了回答。她亲切地说道:“别紧张,我们就是同志,不要把我当做什么官,就是一个坑道里的战友。”我的确有点紧张,谁让自己做了亏心事呢?还好,没有被人发现。
  今天,是连队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听老职工说,比过年都热闹。今天有一个最响亮的名字:三秋动员大会。重头戏是表彰动员,再是文艺汇演,三是全连职工大会餐。所以说,在这个远离外界的沙窝窝里,今天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这一天,家家户户中午不用做饭,食堂做的是川汤,相当于胡辣汤,两角钱可以买一大碗,再买上三个花卷馍,一家人顺便垫一下肚子,就等着下午的大会餐。
  动员会就在连部门前召开,很简陋,前面摆着一张条桌,桌子旁放着一杆红旗,红旗上镶嵌着五个大字:青年突击队。会议由王道根主持,郭满仓做动员,也没有讲话稿,好像就是老套路,要讲的话全都装在心里,开口就来。先说形势一片大好,越来越好;再说苏修、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最后再说三秋劳动的重要意义,布置三秋进度时间表,各排各班要完成的任务,三秋劳动的质量标准。我第一次听到了‘羊大腿’‘羊胡子’还有‘大肠头治脱肛,扯球蛋。’的俗语。接着是授旗仪式。把青年突击队的旗帜交给了严喜。我代表我们知青排表了决心。
  站在沙拐往北京,
  心中升起红太阳。
  多拾棉花多打粮,
  棉花地里比贡献。
  掌声似乎在爆炸声中升起的,久久不息。
  节目表演是穿插进行的。刚开始,还是说动员会后表演。江一柯在连里提出,穿插,每一项会议议程完就表演一个节目,再说节目都是短平快。授旗完毕,我们表演了由樟梦怡导演的情景剧《海燕》:
  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向海面直压下来,而波浪一边歌唱,一边冲向高空,去迎接那雷声。
  雷声轰响。波浪在愤怒的飞沫中呼叫,跟狂风争鸣。看吧,狂风紧紧抱起一层层巨浪,恶狠狠地把它们甩到悬崖上,把这些大块的翡翠摔成尘雾和碎末。
  海燕叫喊着,飞翔着,像黑色的闪电,箭一般地穿过乌云,翅膀掠起波浪的飞沫。
  
  全场肃静,我们的朗读飘过晴空万里,穿越沙漠,流向远方。
  我和迎夏的二重唱《祖国一片新面貌》,热情奔放,我觉得我们发挥到了极限。姚雪的独唱《边疆处处赛江南》鹤立鸡群,那嗓音,委婉悠长,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当唱完了,大家才从沉醉里清醒过来。“再来一个!”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淹没了沙拐湾的每一个角落。最逗笑的要数郭满仓的一段秦腔:“长凳子短凳子都是木头,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怪腔怪调逗得大伙前俯后仰。
  会餐是我见到的最为壮观的场面,就在食堂门前的空地上,有人已经把空地上的杂草和高低不平的土疙瘩铲平,除去浮土,然后,把四米长,两米宽的竹把子铺在上面,有七八个拼成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场地,专门有人划分场地,插上小红旗,编上号。我们知青排的编号在中间,连在一起。开饭前,先是连队家属小孩到食堂卖饭窗口,买两份肉菜,端回家吃。然后,职工一声号令,自己找到自己的编号对号入座。江一柯,宝乐和我们在一起,江一柯告诉我们把碗筷都带上,并要求我们男女搭配,自由结合。不用说,我们一个学校的校友就围成一堆,迎夏也凑了进来。严喜带了一伙纯一色的男爷们围成一堆,说是这样喝酒热闹。这样吃法职工给了一个雅号‘天地宴’,天当房子地当桌,四盆大菜八个人,喝酒吃肉就一天。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会餐就四大盆菜。一盆大肉炖粉条,一盆红烧豆腐,一盆土豆烧牛肉,基本看不见土豆,几乎全是牛肉,还有一盆大杂烩。开始,我们不知道怎么搞,就看老职工们是怎么做的,我们才动手。我和瓦西里、铁牛、胡平手里捏着票,排队领饭。四个盆子每个盆都是大半盆。连长说了,今天,饭吃饱,不够的再加。酒管够,有一条不许耍酒疯,当心老子扒你的皮。没有祝酒词,不一会儿,猜拳声从老职工圈里开始了,听到声音我还以为在吵架呢?那阵势就像电影里的土匪在过大年一样,周边站满许多看热闹的小孩,也有小孩在中间跑来跑去的,被王道根撵到边上去了。
  我本来不想喝酒的,严喜走了过来,拿着大瓷碗,非要拉着我喝一口,我说:“我不会喝酒。”严喜不屈不挠地说:“什么,男人不会喝酒?你是男人吗?”在女生的众目睽睽之下,我打起精神,也端起酒;心想不就一点酒吗。我嗅了一下,有一股浓厚的醇香,好像是田野里花香的气息,刺鼻香味久久不息,举起大碗就喝了一口,‘哇’好辣呀,像针扎一样嗓子痒痒的想咳,想控制一下都来不及,咳声不断。严喜说道:“别怕,再喝一口就好了。”我真的再喝了一口,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周淑娟说我的脸跟熟透了的苹果一样红得发黑。
  接着是郭满仓过来要给大家敬酒,王道根也要敬酒,江一柯也要敬酒,连宝乐都要敬酒,就这样我喝得天昏地暗,爬在地上。直到道第二天起床号响起,被瓦西里打屁股才起床。
  军训算是搞了一段落,繁重紧张的三秋劳动开始了。
  三秋劳动是指:秋收、秋耕、秋种。
  我始终没有搞清楚,明明是一朵一朵地把棉花从棉杆上采摘下来,为什么不是摘非要说拾棉花呢?就连团部发的《三秋简报》都称之为‘三秋拾花劳动’。我问过江一柯,她告诉我:“大家都怎么说,习惯了。”习惯了就自然了。
  踏着晨曦,带上碗筷,背上柳条筐。出了连队向东走了不到五六百米就到了连队二号条田。二号条田由三块地组成,每一块足有二百亩,站在北头望不到南头,每一块地边都有六行榆树、沙枣树、白杨树组成的林带,林带中间有一条渠,叫中心渠。
  我是第一次拾棉花,一眼望不到边的棉田,白茫茫的一片,地头的棉花上灰不溜秋的,棉叶上落满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江一柯比我们来的早,看到她的身影,我们就像丢了魂一样,一路小跑赶到地头。她腰间系好一个白花兜,花兜里已经鼓鼓囔囔的。见我们来了,站到地边的埂子上,对后面几个稀稀拉拉的,大声命令道:“跑步!”落在后面的几个背着大柳条筐七晃八扭像下饺子似得跑了过来。
  “俗话:一日之计在于晨,我就长话短说。”江一柯两只手插在花兜里,让我把队伍集合好,然后点名。说道:“从三班开始,每个班排三个毛渠,每个毛渠四个人。注意一定要注意质量,每一百株不能有三个羊大腿,什么是‘羊大腿’,你们看。”她顺手摘了一朵棉花,棉花本来是开四到五瓣,摘掉了三个瓣,那半个就是‘羊大腿’。继续说道:“手抓一把棉花不能有三片叶子。拾棉花要抓两头,早上棉花潮湿,不容易粘上叶子,进度也快。到中午太阳高照,棉叶很容易碰碎,不好拾,会影响到我们完成任务的。”
  铁牛在江一柯说完后问道:“江排长,为什么先从三班开始呢?”
  江一柯回答道:“今天过称就在地头,女同志体力小,这样方便她们过称,但地边的棉花脏。大家注意,不论是在哪里拾都要把毛渠里的花先拾干净,不能把丰收的果实踩在脚下。”
  我们班走得最远,小虎提出来他拾毛渠的花,我没有反对。第一组四个人,由瓦西里负责,第二个毛渠有铁牛带了四个人,我在最上面一个毛渠。我要求他们趁着早晨把毛渠的花全部摘拾干净。
  我的第一朵棉花就是在这天早上摘取的。每株棉花下面都开二三朵洁白的花朵,我粗粗的手捏住花朵是绒绒的,手感非常的轻松,我一用劲,花朵的壳子尖尖就扎在我的指尖上,我四个指尖合拢,把花朵揪了出来。再看棉壳上有没有留下‘羊大腿’。一朵两朵很快就掌握了采摘棉花的要领。我看到小虎摘过的棉花有不符合质量的就喊道:“小虎,回头,把质量搞好。”小虎,转过身,对我说:“质量好着呢,等一会,我再返工,你放心。”
  我决心要多拾棉花,一定要完成任务,还要把质量搞好。质量就是一个人的面子,江一柯就说了,质量是咱们的生命。你想,从种到收,我们付出了多少血汗,不把劳动果实收回来就是一种犯罪。我拾一会儿就要向后看一眼,生怕有‘羊胡子’,‘羊大腿’。有,就返回来揪干净再往前拾,还要注意摘的棉花不能有碎叶片。到吃早饭时,我才摘了一花兜花,心里蛮高兴的。再看看铁牛,花兜还瘪着呢,就嚷着:“把真本事拿出来,别落到三班后面。”我的话音刚落,就遭到众人的围剿。我再检查他们的质量,能把我的肺气炸。就说小虎,毛渠里的花,羊胡子随处所见,别说一百株,即使五十株都有三四个,还有漏掉的大花没有拾,我让他返工。还有铁牛的简直像猫抓得一样。我正教训他们,江一柯来了。她犀利的眼睛往棉花行里一扫。说道:“大家都过来。”先问道:“大家过去拾过棉花没有?”大家异口同声回答道:“没有!”她又说道:“没有。就是说从今天起我们要体验新的劳动,万事开头难,拾棉花没有什么奥秘,只要舍得吃苦,只要心沉下来,就会无师自通。在我们团场日拾花一百八十公斤纪录创造者就是一个男的。一个平常的人是怎么创造奇迹的呢?在于早,在于抓紧分分秒秒,拾花来不得半点懒惰。眼要快,手要准。”
  江一柯边说边做示范,她的花兜系在屁股后面,而不像我们系在腰上,站在两行中间,腰弯着,两只胳膊分别伸到棉花行子两侧,就像一个机器手一样,一朵抓完紧接着抓第二朵,动作非常麻利,上下飞舞着,我们的眼睛都看傻了。抓了一大把后才往花兜里塞。“大家都看清楚了没有?”
  “看清楚!”
  “能做到吗?”
  “能!”声音不大,信心不足。
  “大家不要有畏难情绪,一回生,二回熟。刚才大家拾过的行子都要翻工,把‘羊大腿、羊胡子”和漏掉的大花摘下来。今天是第一天,慢慢干,会熟能生巧的。注意,要抓紧时间,就一定能干出好成绩来。
  吃早饭时,樟梦怡她们班已经把横头拾完了,柳条筐里已经装了半框棉花了,框子上面盖了件衣服,这是迎夏教给她们的,听说是为了保持水分。看到她们的框子,我真的不好意思了。樟梦怡凑到我跟前问我:“拾了多少了?”我怎么回答她呢?编了一句瞎话说道:“才拾了两花兜。”樟梦怡一眼就看透了我:“别吹了,我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拾了三花兜,你看我们的衣服,白衣服都变成花衣服,你再看看你们。”
  我还为自己辩护道:“你们在地边,得天独厚,自然就比我们拾得多,再说拾棉花本来就是你们的强项。我认输还不行。”
  “这是你说的话?你还是班长呢。”
  早餐,在地头吃的,很乏味。再看看二班,也比我们拾得多。柳条框里的棉花刺激了我们的自尊心,没有吃完饭就悄悄地溜回到毛渠里,憋住劲摘棉花了。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憋住劲却熬不过炽热的阳光烤打。十一点后,秋老虎发威了,棉花地就像一个逐渐升温的大锅,烤得棉花叶子萎缩在一起,手一碰触就像碰到了粉碎机。刹那间一片叶子就变成了一撮莫合烟,摘一朵棉花要摘掉上面的碎叶片,时间就在摘碎片中过去了。
  迎夏不知道什么时间跑到我的棉花行子里。我问她,“你拾了多少了?”她嘻嘻地一笑。说道:“你猜。”她的嘴在说话,手却在棉花朵上,我抓一把,她能抓我三把。我又说道:“你的手真快。”“你的手也不慢,”迎夏笑着回答道。她又告诉我,她已经过了一称了,二十公斤,到下午收工时,拾到六十公斤不成问题。她又告诉我,中午天气太热,叶子焦,不好拾,可以选择蹲下拾。她做了一个示范,人蹲在行子中间,两只手像掏麻雀窝一样,手伸到花朵处,抓一把,再放到花兜里,拾完左边再拾右边。这样拾花的速度也不比弯着腰拾得慢。
  她在前边拾右手一边的,我蹲着拾左手一边的,我拾得慢,她就拾一段距离,再帮我拾一段距离。这样紧挨在一起,真的干活不累。
  “你昨天喝多了?脸红的就像熟透了的西红柿一样,话也特别的多,你知道你昨天说的一句话太感动了,你真的像一个男子汉。”她说这几句话是眼睛里扑扇着浪花。
  我昨天喝高了,至于我说了什么,我的确记不起来了。
  “你说你爱一个女孩,真的是酒后吐真言,能告诉我,你爱的是谁?”迎夏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说了吗?那是胡说。”
  “说就说了嘛,谁也不会怪罪你。”她锲而不舍地追问着。
  说真的,她不说我还真没有想过我爱谁,当她把这张纸给我戳破时,我觉得心里好像有一个人放不下,就是梦怡。真的是这样,我慢慢地知道牵挂一个人就是爱一个人。喜欢到一定时候就会演变成爱一个人。但在迎夏面前,我还是不能把自己的心思说给她。
  我矢口否认并解释道:“我们是同学,我是班长,她是文艺委员,有接触,但那是革命的友谊。”
  “你用不着解释,如果有一个女孩突然喜欢上了你,你会喜欢她吗?”
  我怎么面对迎夏,回答她炽热的心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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