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昭阳弦音

　　昭阳宫内，皇后正与胡妃闲聊着，便听见门外有人通传：“南阳王求见。”
　　“快把王爷请进来。”
　　“儿臣拜见皇后娘娘，胡妃娘娘。”
　　“快起来，这么久没回来看看又消瘦了些。”
　　“谢娘娘关心，儿臣没事。”
　　“王爷可知，几月未归可让皇后娘娘甚为担心啊。”胡妃在一旁说道。
　　“劳皇后娘娘和胡妃娘娘担心是儿臣的罪过了。”
　　“那让我担心就不是罪过啊？”正听他们说着，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只见一名女子衣着华丽却不失俏皮，香培玉琢烂若桐花：“萱儿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母妃请安。”
　　“胡闹，进皇后娘娘的寝宫怎能如此没大没小。”胡妃见此情况赶紧给皇后欠礼，“臣妾管教不严，皇后莫怪。”
　　皇后倒也不怪，温婉言道：“姐姐哪里话，萱儿进御书房尚可自由出入，在我这哪还有这么多规矩，咱们萱儿可真有姐姐当年之风，率性而为也是可爱至极。”
　　谁不知道武安公主司马萱是胡妃所生，皇上的掌上明珠，虽贵为公主有些任性，但是性情坦率有其母怒指帝君之风，而且从小与司马柬甚是亲近。
　　“萱儿知错了。”听到母妃这么说，司马萱也赶忙卖乖给皇后致歉，可刚刚致歉完就转向司马柬，“王兄，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
　　“没有。”司马柬倒是答得干脆。
　　“真没有？那父皇赏什么了没？我要去挑挑。”
　　“好了萱儿，不许闹了，王爷刚回来，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皇后也说道：“是啊，柬儿你先下去休息吧，等明日咱们再聊。”
　　“儿臣告退。”
　　“儿臣送王兄。”说着司马柬兄妹退出了昭阳殿。
　　“王兄，父皇赏什么了？别那么小气好不好，给我看看。”
　　“赏了一顿骂要不要一起？”司马柬现在只是担心王之远会不会因此被罚，哪有心情管什么赏赐。
　　“皇后娘娘在想什么？”他们兄妹走后，胡妃看见皇后心事重重。
　　“我只是在想柬儿，这么多年也难为他了。”
　　“皇后娘娘多虑了，南阳王不论文治武功皆有过人之处，加上皇上倚重娘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姐姐可曾听过，赏无可赏之后呢？当年先皇后临终所托，把太子和南阳王交到本宫手里，本宫只是想着能不负所托才是啊。”皇后说完看着胡妃面有谦意，“若非先皇后执意如此，怕是如今这六宫之主是姐姐的。”
　　“皇后娘娘，您要非要这么说可真是折煞臣妾了。”
　　“姐姐不必多心，我只是说说而已，其实我真的羡慕姐姐，当年巾帼之姿敢说敢做，不像本宫这般怯懦。有时候我也在想，若可以选择，我宁可像姐姐这般性情或者如左嫔那般诗词曲赋与笔墨为伴。”
　　“娘娘宅心仁厚体恤六宫，又何尝不是我们的福分，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不是吗？”
　　“姐姐，真的变了，变得柔和了许多。”
　　“娘娘倒不如说臣妾没有那么莽撞了。”胡妃微微一笑，倒没有传言中的飒爽而是多了一番淡然，“其实这么多年幽居深宫，人人都说皇上恩泽专房之宠，殊不知，正如娘娘所说，重恩之下便是重责，见多了、听多了自然想得开了。”
　　“也许吧。”
　　“时辰不早了，皇后娘娘也该休息了，臣妾就不打扰了。”
　　“来人送姐姐出去。”
　　此时空荡荡的昭阳殿，又剩下皇后自己，想想如今的处境，太子愚钝，太子妃掌权，自己的父亲临晋侯也是让自己捉摸不透，南阳王又性子刚硬，不懂官场之争。虽说后宫之中与胡妃相交甚好，但还有徐妃，赵夫人等诸多责难，有时候夜深人静，她也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为了什么，自己是什么？空有六宫之名，却不如一个小小的侍婢，最少她们还有自由的那一天。
　　司马柬兄妹从皇后寝宫出来，便听见后面有人走来：“王爷，公主。”
　　“程晏，我正说找你呢。”司马柬看到程晏不由一阵高兴。
　　“末将也说找王爷呢。”
　　“那回府说。”司马柬准备带着程晏回府，司马萱却不依：“王兄，我盼了这么久把你盼回来了，你又要忙啊？”
　　“你听话，我跟程晏有事要谈，谈完了，王兄带你出城骑马如何？”
　　“算了，不理你了。”说着冲着程晏哼了一声，离开了。
　　程晏痴痴地看着司马萱离开，他心里知道不可能但却有时管不住自己的心。
　　“行了，走远了，要不我帮帮你？”
　　“王爷别开玩笑了，快走吧。”
　　“哈哈。”司马柬虽是笑，但是他打心里觉得萱儿要是能嫁给程晏，真真是个不错的归处。
　　“王爷，物资被劫到底怎么回事？我听王陆说完，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你怎么想的？”
　　“这事必定是朝中之人所为。”
　　“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想，我云骑营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什么人就能算计的，而且对方居然毫发无伤折损了我一队的人马，最重要的是居然放了王陆，故意让他通风报信，证明他们不想隐瞒此事，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暂时还说不准，但是你说的一点是对的，这事绝不简单，也绝非江湖中人所为，只是现在还没有头绪。”司马柬突然想到王陆，“对了，王陆怎么样了？”
　　“哎，王陆一向重情重义，这次他把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一直说什么罪该万死让我处罚他，哎。”
　　司马柬心里突然闪过什么但是他又不确定：“既然如此，你多劝劝他。毕竟这事也并非全是他一人之过。”
　　“放心吧，我已经让他休沐一段日子，回家好好陪陪他父亲，这次死里逃生，想必最想念的便是他父亲了。”
　　“也好。”
　　“对了，王爷要是没事先去看看齐王吧。”
　　“齐王叔怎么了？”
　　“听说皇上封齐王为大司马并命回归封地，齐王现已抱病几日不起。”
　　“什么？想必又是宗允、刘越办的好事。”
　　“你也别气了，还是空了先过去看看吧。”
　　司马柬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墨渊带着残雪来到了贵客来，小月引着墨渊直接去了后院，不久便看见何言笑意匆匆地赶来：“少阁主，久违了。”
　　“何叔，近来可好。”
　　“好好好，少阁主此次亲来，可是为了小月所说的那简家公子？”
　　“一方面吧，有消息说简辰逸在洛阳，我就顺便过来看看，另一方面，受人之托办点事情。”
　　“少阁主有事尽管吩咐。”
　　“何叔，早说了不必这么客气，况且这洛阳城人多嘴杂，直接叫我墨渊就好。”
　　“属下不敢，人前我定当注意。”墨渊拗不过他，“也好，随何叔吧。”
　　看墨渊脸色稍有倦意，何言不想多做打扰：“少阁主你先休息会儿，我让诺儿她娘给您做顿好的，稍后为您接风洗尘。”
　　“何叔先不急，给您看样东西。”司马柬拿出残雪给他的几枚铜钱，递给何言。
　　“少阁主，这是？”
　　“何叔可看出什么不一样吗？”
　　小月在一旁凑着脑袋看了半天：“不就是铜钱吗？”
　　残雪能抓住机会打击一下小月，她怎么会放过，在一旁戏弄道：“要不说让你平日多读些书你偏是不肯，瞧瞧，关键时刻什么忙都帮不上，就添乱了。”
　　“少阁主的意思是？”何言看出这钱确实有问题，墨渊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嗯。”
　　小月把这铜钱翻来覆去好几遍，就是没看出来什么：“你们别打哑谜了，说啊。”
　　“何叔，这事还请尽快落实，我想我在洛阳呆不了多久。”
　　“是，我这就去安排，少阁主您先休息。”何言从小月手里拿过这几枚铜钱，临走前不忘说一句，“对了少阁主，您让我找人做的物件我给您做好了，不出半月就能给您送过来。”
　　墨渊由心一喜：“是吗？正好能赶上，辛苦何叔了。”
　　“少阁主说哪里话，没什么事那我先退下了。”
　　“少阁主您让何叔帮您做什么啊？”何言刚离开屋子，小月和雪儿几乎同时问了出来。
　　“你们两啊。”墨渊一笑看着雪儿说，“这物件到底是什么等何叔拿过来你们就知道了，关于这铜钱雪儿你给他讲讲。”
　　雪儿好不容易在小月面前出彩一次，美滋滋地走到小月面前：“听好了啊，下次多读点书，那几枚铜钱色泽明亮，锈色尚浅而且火气尚存很明显这些铜钱的制造绝不超过三年，众所周知自汉以来朝廷便没有铸造过五铢钱，那这些铜钱从何而来？”
　　“你是说这些是假的？”小月惊问。
　　“是也非也。”雪儿故作深沉。
　　“别卖关子了，快说。”
　　“所谓假铜钱，那凡不是朝廷打造的均可做假而论，故而可说这些是假的。但是你看这铜钱母钱清晰可见，外观、尺寸毫无偏差，而且其重量也不易分辨，可以看出铸造这铜钱的母版并非仿造。”
　　“母版？那母版不可以假造吗。”
　　"母版自然可以假造，但是这母版要求很高，要求翻砂制造后再印制阴文而且据书中所载母版还需有一定的拔模斜度，这种技术并非寻常铸造师能为之的。"
　　“所以你是说这些钱是用汉代时的模板所造，而且是近几年才有的？换而言之就是现在有人用原来的母版制造铜钱？”
　　“还没傻到一定程度。”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小月听是听明白了，但是玊阁一向不干涉政事，这事愁也轮不到他们玊阁啊。
　　“我们现在并不知道这些铜钱的数量还有地点，若是有人故意制造，那最终就会影响到百姓民生。再有就是叔父一向对这前朝古物情有独钟，若真是歹人所为，与其让他们祸害百姓倒不如拿来孝敬叔父。”
　　“原来少阁主是要尽孝心，放心，这事包在我小月身上。”
　　“就你？省省吧。”不是雪儿打击小月，虽然墨渊说的轻松，但是谁都知道这事就是皇帝要管也绝非易事，他们玊阁想必也要费些周折而且更不知会牵扯出谁，这事难度可见，可小月居然说的这么容易。
　　“你不信，咱们走着瞧。”
　　“好了，你们两少吵两句吧，小月雪儿你们空了去把那套宅子收拾一下，过些日子子曦要来。”墨渊那套宅子是建贵客来的时候就买了，这间宅子的后屋与贵客来的后院相差不远，当时玊阁老阁主为了以防不测暗中修了一条暗道，但是这么多年来从未用过，这次子曦来住那是最合适的了。
　　“子曦要来，那子夜是不是也要来啊，如果她来正好有人陪我了。”雪儿正得意的呢，小月却在一旁看着墨渊会心一笑：“就算子夜来哪有空陪你啊，是不是少阁主。”
　　“雪儿，以后咱们一起住在宅子里，小月就待在贵客来吧。”
　　小月一听吓都吓死了，让他天天守着何诺儿还真不如让他去完任务呢：“少阁主，您还是让我跟着您吧，万一你有事找我呢，是吧。”小月谄媚的笑脸把雪儿逗得哈哈大笑，墨渊也是无奈一笑，看来能降住这玊阁玦月的非何诺儿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