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二峨山上获马鞍 柳家湾里生变故

　　林密山深洒落晖。马儿时咈叫，鸟惊飞。羊肠小道绕山围。天渐暗，山鬼远来窥。
　　胆小紧相随。夕阳还似火，顶峰追。二峨山上望峨眉。天地远，无故惹心扉。
　　（——调寄《小重山》）
　　兰心鱼等人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终于登上了二峨山的山顶，站在山顶，夕阳似火，这似火的夕阳一方面驱散着他们刚刚在近乎黑暗中行使时留下的恐惧，一方面照亮了远方的峨眉山，同样也照亮了脚下的山坡。
　　“哈哈，在那里！”兰心鱼突然笑着说道。
　　“公子，什么呀，这么开心？”僰嗤雪外霏娓问道。
　　“是啊，仁兄，什么在哪里？”胡氐也问道。
　　“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快跟着我！”兰心鱼说道。说完就牵着马沿刚才上来的路下山去了。
　　没过多久，兰心鱼凭借刚刚看到的方位，找到了包忍志掉落的马鞍。原来这马鞍被一棵小树的树枝给挂住了，看现场应该是从上面滚落下来的。他们刚才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山坡上光线太暗，看不清楚，还有就是马鞍被挂在了树枝上，很难发现，毕竟大家都看脚下去了。
　　“哇！是马鞍耶！公子你是怎么知道这儿有马鞍的？”僰嗤雪外霏娓先是惊呼，接着又是疑问。
　　“你猜！”兰心鱼说道。
　　“小女子怎么猜得到？莫非公子有什么未卜先知的大神通？”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兰心鱼故意笑着说道。
　　“公子，你太厉害了！”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骗你的。我若有这种神通就好了。”兰心鱼说道。
　　“公子，你真坏！”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仁兄，雪外姑娘，既然找到了马鞍，就把它套上吧，我们还要赶路呢！你们就不要……”胡氐感觉自己成了多余的第三者了，他没有把话说完。
　　“对，对，对！”兰心鱼认真地说道。
　　接着，他们在山坡上找了一块相对开阔且平缓的空地，然后兰心鱼将马鞍套在了马背上，没想到这纯白高头大马倒也很是配合他们。套好马鞍后，兰心鱼先试骑了一下，没想到效果还真不错，比裸骑舒适且稳当多了。这马鞍还算较宽阔，它是用一种比较结实的木头做成的，外面包裹着牛皮，里面塞满了软绵绵的像草一样的东西。
　　“霏娓姑娘，请！”兰心鱼从马背上下来后，双手拉着缰绳，却忽然弯着腰，空出一只手来，摆了一个“请”的姿势，好似认真又好似不认真地说道。
　　“公子，小女子可不会客气的！”僰嗤雪外霏娓说道。说完后将花瓶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然后就跨上了马背。接着，僰嗤雪外霏娓继续说道：“公子，小女子坐好了，麻烦将花瓶递给小女子。”
　　“来，给！”兰心鱼对着僰嗤雪外霏娓说道，然后又对着胡氐说道：“氐兄弟，我还是将你放在罗衣中，你看如何？”
　　“一切听凭仁兄安排！”胡氐说道。
　　之后，兰心鱼将胡氐放进了自己的罗衣之中，接着也跨上了马背，由于僰嗤雪外霏娓捧着花瓶，兰心鱼只得坐在她的后面。
　　兰心鱼刚坐上来，僰嗤雪外霏娓的一颗小心脏便“扑通扑通”地乱跳。
　　“霏娓姑娘，请坐稳了，我们这就准备出发了！”兰心鱼说道。
　　这说话声在僰嗤雪外霏娓的耳边一直萦绕着，她都忘了回应兰心鱼。
　　“驾！”随着兰心鱼的驱马声，僰嗤雪外霏娓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在了兰心鱼的身上，她这才反应过来，紧张地说道：“公子，慢点！”
　　“知道，你坐稳就行了！”兰心鱼说道。
　　没想到，白马载着他们跑了一阵后，竟然减下了速度。原来过了平缓的坡地后，便是曲折的陡坡。
　　“公子，快下去！”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兰心鱼本能地感觉这样很危险，便吆喝住了白马并跨了下去。接着，放出了胡氐，然后接过了花瓶，最后扶下了僰嗤雪外霏娓。
　　就这样，一人一怪一鱼一蟾一马慢慢地朝着二峨山脚下走去了。
　　“仁兄，你为什么不施展你之前的神通，给我们照路呢？”胡氐突然说道。
　　“这里是山林，稍不注意就容易引发火灾。公子，我说的对吧？”僰嗤雪外霏娓得意地说道。
　　“算你说对了。”兰心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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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气氛较上山时好了很多，完全没了之前的恐惧之感。
　　“公子，下面的路都比较平缓了，我们还是骑着马走吧！你看天都要黑了。”走了很长一段路程后，僰嗤雪外霏娓突然说道。
　　“嗯。”兰心鱼说道。
　　还是和之前一样，僰嗤雪外霏娓捧着花瓶坐在了马背的前面，兰心鱼将胡氐放进了自己的罗衣之中，坐在了马背的后面，也依然是由兰心鱼控制着马匹继续行驶。
　　眼下，天渐渐黑了。好在这匹纯白高头大马比较得力，终于还是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到达了之前他们见过的那处村落。
　　不过，此时村落里火把流动，人声鼎沸，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报，大首领，我们这边还是没找到丝儿妮主。请问是否继续寻找？”说话的是柳风，他是这里的副首领，他身旁跟着三五个年轻的毛头小子。
　　“继续找啊！没找到就不要来见我！”一位老者怒吼道，他的头上布满了银丝。这个老者就是这里的大首领，他叫柳江，他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他的小孙女柳丝儿不见了，他可是指望着柳丝儿将来能给他招来一个上门孙女婿，好继承他的部落。
　　“副首领，我们既然已经绑了那小丫头，为何还要帮着去找人，而且还来见大首领呢？”走了没多远，一个上身裸露，下身围着灰色兔皮的毛头小子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叫制造假象，迷惑他人，实现我们的目的。”柳风心满意得地说道。
　　“副首领英明，我等誓死追随副首领！”其他几个毛头小子拍着马屁说道。
　　“好了，你们两个回去守着。其他人跟着我假装继续寻找，免得被其他人看出来一些端倪。”柳风先指着两个上身穿着草叶衣服，下身围着野山羊皮的毛头小子说道，接着又对着其他人说道。
　　“是，副首领。”这几个毛头小子纷纷应道。
　　说完，两个上身穿着草叶衣服，下身围着野山羊皮的毛头小子举着火把，便朝着兰心鱼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了。
　　“公子，远处有人过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呀？”僰嗤雪外霏娓问道。
　　“嘘，小声点！我们先下去藏好，看看情况再说。”兰心鱼小声的说道。
　　说完后，兰心鱼轻轻抚摸着马头，示意它安静些，没想到该匹马似乎很有灵性，相当配合。
　　之后，他们下了马，接着兰心鱼放出了胡氐，最后找了一处隐蔽之处连同白马一起藏了起来。
　　“冬娃子，你说副首领让我们回去是什么意思？那小丫头被我们捆绑着还塞了半张兔皮，又被扔进了山洞里，洞门还被我们堵住了，这有什么好守的啊？”两人中高瘦一点的对着矮胖一点的说道。
　　“夏娃子，副首领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就不要像个女人一样，喋喋不休。”两人中矮胖一点的对着高瘦一点的说道。
　　“冬娃子，你说谁像女人？”高瘦的毛头小子有些气恼地说道。
　　“夏娃子，你别那么敏感，我不说就是了。”矮胖的毛头小子有些服软地说道。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兰心鱼躲在旁边的灌木丛里，将他们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霏娓姑娘，这匹马儿你先帮牵着。氐兄弟，你和霏娓姑娘在这等一下，我去去便回。”待刚刚过来的那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后，兰心鱼还是小声地说道。他一边抚摸着马头，一边将它递给了僰嗤雪外霏娓。然后，兰心鱼出了隐蔽之处，跟在了两人身后。
　　拐了三五个弯后，两个上身穿着草叶衣服，下身围着野山羊皮的毛头小子来到了一座浮桥。两人通过浮桥后，到达了对面的一处矮山，矮山的植被异常丰茂。
　　两人扒开了一处灌木，只见一处洞穴藏在里面，洞穴的门口被一块大石堵住了，上面只留了一道透气的口子。
　　两人将火把插在了洞门口的地上，然后他们合力将大石移开了。在火把的照射下，只见里面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该小女孩可不正是这里大首领的小孙女柳丝儿。只见她：
　　太情绝，亏余那亲热，为权利、性皆灭。有谁来、助我今逃脱。做马当牛，感恩图报，何奈空山叠叠。
　　（——调寄《淡黄柳》）
　　柳丝儿穿着一件淡黄的锦绣衣裙，样貌清纯动人，只是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嘴也被塞住了，她靠在洞内石壁上，蜷缩成一团，暗暗流着眼泪，显得特别凄惨。见有人进来了，柳丝儿先是一阵惊喜，待看清了人后，又是一阵绝望。
　　“冬娃子，你说副首领让我们来这是不是想犒劳我们？”高瘦的毛头小子突然又说道。
　　“犒劳我们什么？”矮胖的毛头小子问道。
　　“还能有什么？这不就是！”高瘦的毛头小子指着被绑的柳丝儿对着矮胖的毛头小子说道。
　　“夏娃子，你不要乱来！这可是大首领的孙女。让大首领知道了，当心没命！”矮胖的毛头小子对着高瘦的毛头小子说道。
　　“什么大首领，马上要入土的人了。副首领很快就会是我们的大首领，指不定到时我俩也能谋得‘一官半职’。冬娃子，你若害怕就到洞外给我呆着去，别妨碍我做好事！”高瘦的毛头小子说道。
　　“夏娃子，你别玩火自焚，到时连累老子！”矮胖的毛头小子说道。
　　“冬娃子，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高瘦的毛头小子怒道。
　　“夏娃子，你什么态度？我是为你好。”矮胖的毛头小子说道。
　　“若为我好，就给我闭嘴，并滚出去！”高瘦的毛头小子再次怒吼道。
　　“夏娃子，老子一片好心，你别不知好歹……”
　　矮胖的毛头小子还没把话说完，高瘦的毛头小子就一记重拳朝着矮胖的毛头小子的头部擂了过来。
　　只一拳，矮胖的毛头小子就倒地不省人事了。
　　接着，高瘦的毛头小子朝着柳丝儿走了过去。他一把将塞在柳丝儿嘴里的兔皮扯了出来，并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救命啊！求求你不要……”
　　“叫吧！反正不会有人找到这儿来的！不过劝你最好老实些，不然一会儿的罪可不好受！”
　　柳丝儿的话还没说完，高瘦的毛头小子就开始动手动脚了起来，并威胁着说道。
　　“住手，你这个禽兽！”兰心鱼听到了里面的呼救声后，立即冲了进来，就见到高瘦的毛头小子对柳丝儿欲行不轨，大声地怒骂道。
　　“谁？谁敢坏老子的……”
　　“去死！”
　　高瘦的毛头小子刚转过头来，就被冲过来的兰心鱼用软剑割破了喉咙，接着就丢掉了性命。
　　“你，你是，你是谁？”柳丝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得浑身哆嗦，颤抖着说道。
　　“小妹妹，你别怕，我不是坏人，坏人已经被我杀死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被他们抓到这里？”兰心鱼见柳丝儿双手双脚被绑，猜到她应该是被人抓到这儿的，所以直接问道。
　　“我……”柳丝儿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妹妹，等一下，我这就帮你解开！”兰心鱼以为对方被绑住，说话不方便，抢先说道，说完后就解开了柳丝儿身上的绳索。
　　“谢谢！”柳丝儿被解开后对着兰心鱼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因为她并不认识兰心鱼，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有什么别的目的。
　　“小妹妹，你还没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抓你。”兰心鱼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是副首领的人，没想到副首领……”柳丝儿的话还没说完就“呜呜”地哭了出来。
　　“小妹妹，没事了。别哭了，我这就送你回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兰心鱼一边安慰着，一边又问道。
　　“我叫柳丝儿，柳树的柳，丝条的丝，儿女的儿。大哥哥直接叫我丝儿就可以了，丝儿住在柳家湾柳家村。”柳丝儿半带抽泣地说道。
　　“好。丝儿妹妹，我这就带你回去。”兰心鱼说道。
　　“嗯。谢谢大哥哥！对了，大哥哥，你又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呢？”柳丝儿忽然问道。
　　“我啊，我叫兰心鱼，兰花的兰，爱心的心，鱼儿的鱼。我不是人，不，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若水兰花谷人氏。”兰心鱼说道。
　　“哦！那兰哥哥，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又为什么救我？”柳丝儿问道。
　　“我不是一个人，我是陪朋友去玉垒山采药治伤。天黑准备去借宿，正好无意中碰到了这两人，然后悄悄跟了过来，所以……对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好像还有呼吸声，丝儿妹妹，你准备怎么处置他呢？”兰心鱼说道。
　　“算了，虽然他也参与了抓我，但刚刚还算有一些良心，尽管是畏惧我阿祖。”柳丝儿说道。
　　“阿祖是什么啊？”兰心鱼问道。
　　“阿祖，就是我的祖父。”柳丝儿答道。
　　“好吧。既然丝儿妹妹不想为难于他，我也就此作罢，饶过他这次。”兰心鱼说道。
　　之后，两人出了山洞，取了火把，沿开始的路返回去了。
　　“兰哥哥，你刚刚说你不是一个人，怎么没见你的朋友呢？”路途中，柳丝儿忽然问道。
　　“等会儿你就见到了。对了，丝儿妹妹，看在救你的份上，可得麻烦你和家人给我及我的朋友安排下住宿哦。”兰心鱼似开玩笑又不似开玩笑地说道。
　　“这个当然。不须兰哥哥说，丝儿我也会叫家人好好招待兰哥哥及兰哥哥的朋友的。”柳丝儿说道。
　　“太好了。谢谢丝儿妹妹！”兰心鱼有些客气地说道。
　　“我还没谢谢兰哥哥呢。若不是兰哥哥，丝儿我……”柳丝儿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
　　一路上，两人说了很多，彼此间都熟悉了不少。
　　走了好一会儿，两人终于到达了之前的藏身之地。
　　“公子，你回来了。”僰嗤雪外霏娓在灌木丛里看清了举着火把的人，是兰心鱼后跑出来激动地说道，但见兰心鱼身边多了一位小女孩，又忍不住对着兰心鱼问道：“她是谁？”
　　“她是……”
　　“小妮子叫柳丝儿。这位姐姐，可是雪外霏娓姐姐？”
　　兰心鱼正准备回答，却被柳丝儿抢先了一步。
　　“你是怎么知道的？”僰嗤雪外霏娓有些惊奇地说道。
　　“是兰哥哥告诉我的。”柳丝儿答道。
　　“什么？兰哥哥！你们……”僰嗤雪外霏娓更加惊奇地说道。
　　“霏娓姑娘，你就别大惊小怪的了。我们没什么，我就是救了她，一会儿还得送她回去，顺便我们正好借宿一晚！”兰心鱼说道。
　　“要去，你去。本姑娘可不去！”僰嗤雪外霏娓有些赌气地大声说道。说完后又去了灌木丛里，将那匹白马牵了出来，递给了兰心鱼，并说道：“这马还给你！”
　　“仁兄，雪外姑娘，你们这是怎么了？”胡氐忽然从灌木丛里跳出来，一旁说道。他刚刚居然睡着了，结果被僰嗤雪外霏娓的赌气声给吵醒了。
　　“兰哥哥，它是？”柳丝儿有些害怕地朝着兰心鱼靠了过去，对着兰心鱼说道。
　　“丝儿妹妹，别怕。他也是我的朋友，刚刚一时忘了给你说了。”兰心鱼说道。
　　“兰哥哥，你的朋友怎么一个比一个怪呀？”柳丝儿说道。
　　“没事，他们怪是怪了点，但心地都很好。”兰心鱼说道。
　　一旁的僰嗤雪外霏娓听了两人的话语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突然有些自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