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霓裳羽衣舞

　　方天英与袁筱莲的比武，是四对金童玉女中最有特色的一对，使得龙颜大悦，贵妃大喜。等到他俩走到近前，叩拜皇上、贵妃“平身”以后，皇上的目光死死地盯住袁筱莲再也不肯移动了。皇上在想什么呢？和前几天初次见到袁筱莲一样，皇上被这个小美女给迷住了。皇上想道：这个袁三妹，是给朕天赐的妃子，是杨贵妃的接班人，这一次再不能放她走了……
　　杨贵妃本来还想盯着方天英多看几眼，可一看唐明皇那个神不守舍、迷蒙的样子，心里就害怕极了。
　　前些年，就是这样一双可怕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看，结果逼走了亲爱的丈夫，使得自己这样一个年轻的儿媳妇，竟然成了父王名正言顺的贵妃。今天，皇上这双可怕的眼睛又在盯着玉女袁三妹死死不放，莫非皇上又想选妃子了？要是选上这个年轻美貌、能歌善舞、武艺高强的袁三妹做妃子，还有我杨贵妃的活路吗？不能，绝对不能，千万不能让皇上荒唐的想法得以实现！怎么办？怎么办？眼看着皇上就要张口讲话了，那可是金口玉言啊。天子口内无戏言，一旦说出来了，就绝无更改的余地了。
　　杨贵妃急中生智，连忙喊了一声“陛下”，打断了唐明皇的思路，也中断了他纳妃的决心。杨贵妃在他的眼前绽开了一朵无比娇艳美丽的鲜花，有了这朵娇媚的鲜花，世界上一切花朵也都黯然失色了。自然唐明皇更会想起他俩关于爱情的誓言：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现在，正当他们的爱情进入热火朝天的阶段，又怎么会违背自己的誓言呢？杨贵妃一看唐明皇从梦幻中清醒过来，赶忙提醒他道：圣上，孩子们还在那儿等着哩，你快下旨吧！
　　于是皇上下旨：“方天英与袁筱莲比武配亲成功，一年后来京赐婚。”
　　最后，金童玉女们集体表演了一场西河剑器舞，仍然按照预先计划的二三三的队形表演。方天英、袁筱莲为第一排，三名玉女列第二排，三名金童列第三排。这场剑器舞，妩媚柔美，雄健刚强，充分地展示了金童玉女们俊美英武的青春活力，刚柔相济的艺术魅力，深受皇上、贵妃的喜爱。唐明皇更为自己这独出心裁的比武配亲，让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的美好愿望，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一时兴奋，他立即下旨，命梨园弟子、宫女、艺人前来表演霓裳羽衣曲。高力士正要传旨下去，杨贵妃把他叫住了。杨贵妃喜盈盈地对唐明皇说道：陛下，你今天过于兴奋，把时间忘记了，现在已到中午，你该用膳了，也该休息了，我看明天再表演霓裳羽衣曲吧！
　　唐明皇哈哈大笑：“呵呵，多亏爱妃提醒，明天吧，明天吧，哈哈……”
　　马进才和金童玉女们回到曲江客舍，中午便是一顿丰盛的宴席，马进才首先举杯祝贺：“金童玉女们，我祝贺你们比武配亲成功，我祝贺你们将在一年回京后，皇上赐婚，喜结良缘。”
　　金童玉女们红光满面，喜笑颜开，一齐起立，举起酒杯，回敬马进才：“马大人，谢谢谢谢，同喜同喜，干杯干杯。”
　　马进才这几天和金童玉女相处，关系已经很熟，何况结亲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双方的父母都不在身旁，自己理应担当起长辈的责任来。饮宴之间，他自然而然地说了一番言语：“孩子们，我打心眼里为你们高兴，你们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也会高兴的。等到明天皇上给你们布置了任务，明确了安排，你们给家里写封书信，我派两个侍卫骑马到沧州、杭州去送信，好让你们的父母放心。”
　　金童玉女们欢呼雀跃，心情亢奋，免不了就吵吵嚷嚷地提出自己的要求：“马大人，请你奏明圣上，放几天假，让我们回家看看。”
　　马进才面有难色：“哎呀，孩子们，皇上的任务还没有布置，你们怎么就提出这个问题来了？我想，皇上已经给你们双方家庭发放了安家费，我想你们的父母一定会置买土地，修盖府第，以图发展，你们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你们还是先顾大事，把自己的小家庭暂时放在一旁，切莫要胸无大志，儿女情长啊！”
　　听了马进才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语，金童玉女们终于冷静下来，他们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并不完全是自由的人。这个皇上，这个社会，这个思想体系，还在时时约束着他们，指挥着他们的行动。现在，他们又听见马进才以长辈的身份，谆谆教诲了：“孩子们，你们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可是你们也不能太随便了。还在昨天以前，我看你们说说笑笑，嘻嘻哈哈，自由自在，你可以找我，我可以找你，随意地说着‘爱’呀，‘喜欢’呀，‘自由’呀。可是现在不行了，你们都配亲了，有了自己的对象，这些词儿只能对自己的对象说，再不能胡言乱语了。我经过这几天的观察，觉得你们比武配亲的对象都是自己选的，双方都有感情，互相都很喜欢，皇上亲自定亲以后，大家都很高兴，都很满意，这就是说，你们的亲事就像木板上钉钉子一样，再也不能变动了。”
　　金童玉女们双双对面一笑，故作惊讶喊了一声：“啊！”
　　马进才哈哈大笑：“哈哈，你们互相再看一看，究竟喜欢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有意见，现在还可以提出来，调换调换－－”
　　金童玉女们互相惊讶地望着：“啊，调换？还可以调换？”
　　马进才嘻嘻一笑：“别急，我这句话还没说完哩。我是说，调换调换是绝对不允许的！”
　　哈哈哈哈，原来马大人在和我们开玩笑哪！
　　马进才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又想出一个开心的法子：“孩子们，你们要是双方满意，可以在这个宴席上，碰杯表态，省得以后反悔伤心。”
　　这就像麻雀窝里捅了一扁担，金童玉女们唧唧喳喳地嚷嚷开了：“满意就满意呗，表什么态度呢？你就是有意见，也不能变动了，人人自然满意了。”
　　马进才故作严肃的：“满意也要碰杯，也要表态，要表示一生一世恩恩爱爱的决心啊。”
　　金童玉女们冷静地一想，表态也好，省得以后见异思迁，反悔变心。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到底谁先表态哇？还是天英和筱莲胆大，他们双双举起酒杯，站立起来；天英笑逐颜开，筱莲满面红晕：“我们向马大人表态－－”
　　马进才说：“不是向我表态，是向皇上表态，向上天表态，向大地表态，向双方的父母表态，向自己的对象表态，向自己表态。”
　　天英、筱莲笑笑地接着说：“好，我们向皇上表态，向天地、父母表态，向自己的良心表态，我们永远相爱，永结同心，永不变心，永远永远。”
　　然后两人碰杯，干杯。听了天英、筱莲的表态，其他兄弟姐妹一齐喊好。接着是天豪、香莲表态，天杰、蕊莲表态，最后是天雄、芳莲表态。于是，酒杯相碰，笑脸相迎，热情话语，温馨爱情，人人老诚，句句真挚，一桌宴席，吃出了人间亲情无限……
　　一宿无话，早晨起来，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艳阳天。唐明皇今天特别高兴，他要用盛大的霓裳羽衣舞来招待金童玉女。其实他也想复习一下自己创作的这部大型乐曲。他初次在华清池接见杨玉环的时候，正是用优美的霓裳羽衣舞来欢迎她的。现在，娇艳妩媚的玉环就在他的旁边坐着，要不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他真想把她拥在怀抱里共同欣赏霓裳羽衣舞，这首舞曲可是他俩爱情的结晶和见证啊！
　　金童玉女们在旁边就坐，在梨园弟子准备乐器的时候，他们偷偷地窥视着唐明皇和杨贵妃。看着唐明皇两鬓苍苍，杨贵妃花容月貌，而他们的恩恩爱爱却如胶似漆，如日中天；如兴庆宫里的牡丹艳丽多姿，如日光映照着的龙池旖旎多彩，教他们这些年轻人羡慕得不得了。
　　梨园弟子乐队一律身着红衣，面对着皇上和贵妃坐了，各种乐器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铜钵、箫、笛、箜篌、筝、筚簟、笙等，金石丝竹，应有尽有。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放下铜钵，走到皇上面前，躬身施礼：“圣上，开始吧。”
　　唐明皇说道：“李龟年，霓裳羽衣曲36段乐曲要全部演奏，一段不落，让金童玉女们见识一下朕的辉煌杰作。”
　　李龟年答道：“是，陛下。”
　　李龟年坐下，左手捧着铜钵，右手举起木槌，轻轻地敲击一下，于是许多乐器便同时响应，嗡嗡噌噌，跳珠撼玉，令人陶醉。乐器演奏，是六段散序，叙述唐明皇梦游月宫，神思妙想；众多仙女，娇媚妖娆，霓裳羽衣，舞姿婀娜，仙乐渺渺，裙袂飘飘，明皇加入舞乐队伍，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步履轻轻，神魂迷离，恍若隔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