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有文化的阿雅婆
作品名称:心里住着一个人 作者:菜虫 发布时间:2019-08-23 23:28:05 字数:6717
老大吃完早餐,拿起竹竿镰刀去捆柴草,准备挑到圩镇去卖。
她把柴草秀饰得甚是好看,希望可以卖个好价钱。
逵婆则是砍了三条竹子捆成一把去圩镇。
老二和招弟吵闹要跟着去圩镇,阿婆不让她两个去,原因是太小,担心跟不上路,拖累了大人。老二早就跑在老大前面,以抗议逵婆的不准。
招弟穿好鞋子,准备跟出去,却被逵婆抓住,招弟挣扎,逵婆使劲把她拖进房间,任凭招弟鞋子甩掉在外面,逵婆将门锁起来。
逵婆吩咐邻居阿雅婆帮她看好招弟,等她走远了就帮忙将门锁打开,那时的招弟出来也追不上她们了。
阿雅婆一天到晚没事做,正是无聊。这点小事肯定可以帮的。
“你去吧,逵婆,这点小事就交给我了。”阿雅婆就是逵婆的铁哥们。
招弟使劲地拍门,嚎叫着要出去。
阿雅婆在门外安慰招弟:“不要吵了,没有用的,等你阿婆走远了,我放你出来。”阿雅婆原本是好心,招弟听了却不高兴了:“阿雅婆,快放我出去,快点!”
“你要保证不追你阿婆,我才敢放你出来呀。”阿雅婆左右为难,听到房间里招弟哭得伤心,她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阿雅婆,你是个坏老太婆,快放我出来!”招弟很是生气,那么久还是不放自己出来。
阿雅婆听到招弟骂自己,也生气,自己好心帮她,这个小鬼竟然还骂自己,就放她出来,让她跟着她阿婆,跑累了才好。
阿雅婆打开锁头,招弟冲出房门,阿雅婆单薄的身子骨差点被撞倒。招弟也不管阿雅婆,冲出门就往逵婆去圩镇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阿婆!大姐!等我!呜呜呜……”
阿雅婆担心招弟追上逵婆,赶紧跟出去:“不要追了,你阿婆走远了!小心被坏人抓走了……”阿雅婆跑得接不上气来,歇在路边直喘气。
逵婆她们的身影早就走远,招弟站在大路边上干着急。她不敢再跟上去,毕竟,圩镇她没去过,她也担心阿雅婆说的被坏人抓走。招弟在大路边愣了几分钟,掉转头,垂头丧气地回家去。
招弟看到歇在路边的阿雅婆,并不理她,气鼓鼓地往家走。
“回来就好,你阿婆很快回来的。”阿雅婆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好心安慰招弟。
“你是坏老太婆,心不好,上天也罚你没有牙齿……”招弟口无遮拦,说气话。
阿雅婆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不到三十岁就全部牙齿脱光光,吃什么都没有香味不说,现在连小孩都要取笑她没有牙齿。
“哎呀呀!招弟人这么小,骂人的本事不小哈!我是看在你阿婆的份上,好心帮她,你倒好,竟骂我没牙齿……”阿雅婆气得不小,站直身子,衣服一抖一抖如风中竹叶。
“真是多管闲事,自己家的事不用做,倒操心起别人家的事了。”阿雅婆媳妇照树挑着一担牛屎往田地里去,听到阿雅婆和招弟的对话也真有点生气,这气一不小心就撒到阿雅婆身上。
阿雅婆这头被招弟气着,另一头又被自家儿媳妇呛着,她颤抖着薄弱的身子,伸出手臂指着媳妇的方向,骂道:“我怎么不做事了?我不做事,你老公吃什么长大的?”
她的袖子在风中乱舞,袖子中间是她竹枝般的手臂在颤抖。
“你能做事!能做事你去地头拔草试试!”不知什么时候,自家的儿子甲金联出现在身后。阿雅婆低头不说话了,径直往地头去了。走到不远处,抬头向着对面山峰的方向哭唱:“你这个早死鬼,早早地走了,留下我给自己的儿子欺负……”
山峰上是她老公杂草淹没的坟地。
她一把泪一把鼻涕,赌气似的往她家的黄豆地里走去。
“这个冇牙婆,哭啥呀?每天有吃有玩,这么爽,还嫌命歪,哭哭啼啼的……”地主婆歪着她凹陷的双颊,带着不屑的神情,她正挑水回家,一只手还抓着一把黄橙橙的油菜花。
阿雅婆扭过头不看她,眼光却瞥到地主婆手里的油菜花很像自己菜地生长着的。她没好气地说:“管好自己才是本事!”
“这菜花不是你家!疑神疑鬼对你没好处,我家神明可是要帮我折罚那些不安好心之人。嗨呀嗨呀嗨呀……”地主婆看到自己大意没有收藏好的油菜花,装着理直气壮的样子,以表示自己的清白。
“举头三尺有神明,好自为之!”阿雅婆好有文化,地主婆恐怕是听不懂的。
阿雅婆懒得理她,那菜花吃不完迟早也要给猪吃的,就当是喂猪了。
阿雅婆只顾赌气往黄豆地拔草去。她今天倒要干点事给儿子看看,自己也是能干活的料。儿子老父亲还在的时候,她可是整日里大小姐似的逍遥自在。
她那干瘦的手指小心地扶着狗尾草,使出吃奶的力气拔出一坨,阿雅婆另一只手挽着绣花手绢,不时擦汗,耳朵脸颊上都是飞舞的蚊子,她不时甩动手绢赶走讨厌的蚊子,可蚊子不买账,在她脸上,耳朵上,手臂上,腿上狠狠地叮了好多大包。
“这可恶的蚊子!”阿雅婆难过得想哭。不禁又埋怨她那死去的丈夫,“你就好!早早地走了,安静地躺着,也不用受蚊叮虫咬之苦。当年你不让我干活,现在老了又要挨折腾……”
“回去了,在这里丢人现眼的……”阿雅婆的儿子金联老远就听到她又哭又唱地哀叹命苦,自己的母亲一辈子没干活,现在也是不忍心让她去晒太阳的,刚才只是说的气话,这老太婆竟当真跑到地头来,看她那风吹竹叶似的身子,真有点担心她摔在地头皮破血出的。
阿雅婆听到自家儿子叫自己回去,想想儿子还是心疼自己的,她站起来,神气地指着地头的肥草:“这草好肥的,可以抱回去喂鱼。”
“你还拔了这么多呀?”金联夸了母亲,是想让她高兴高兴,以弥补早上自己对她的粗鲁。
阿雅婆脸上有了笑容,摸摸被蚊子叮肿的脸,甩着绣花手绢快快回家去。金联抱着草跟在后面,准备把草扔到池塘里去喂鱼。
“哦嘘,哦嘘,哦嘘!天哪,田里都是大公鸡大母鸡,把禾苗都踩踏到烂泥里……哦嘘哦嘘……”阿雅婆远远就听到逵婆的大嗓门在赶走田里的鸡。
阿雅婆四下张望着招弟的影子,希望招弟好好地就出现在眼前,这样她的责任也就完成了。
可是招弟这么长时间也不知跑哪玩了,眼看逵婆越来越近,阿雅婆有点着急地叫着招弟的名字。
“这么快就回来了?竹子好卖不?”阿雅婆看到逵婆,迎上去打哈哈。
“还好,今天去卖竹子的人比较少,我倒卖了个好价钱。”逵婆喜形于色。
“嗯,我家招弟呢?她主动去山上割柴草了?”逵婆没见到招弟,幻想着她会是个乖孩子。
“她没跟着你们去圩镇,但是此时不知跑哪玩了。”阿雅婆有点小着急,但招弟自己有腿,总不能绑着她吧。
“阿婆回来了,阿婆回来了……”招弟其实早就听到阿婆的大嗓门由远而近,只是自己在玩一只死去的小鸡,直到听到逵婆和阿雅婆的对话声才跑出来。
“招弟,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去山上割柴草?”阿婆同时看到招弟手里提着一只黄毛绒绒的小鸡,吃惊不小。
“呀?!你把小鸡弄死了?”逵婆生气,夺过招弟手里的小鸡,心痛极了。
“咯咯,咯,咯咯咯……”逵婆呼唤着自己带仔的老母鸡。
老母鸡听到熟悉的呼唤声,带着一群小黄毛鸡从墙角里出来。“咯咯咯咯……”围在逵婆脚边,等着主人撒米谷。
“一双,两双,三双……八双单,少了一只,呀?!真是我家的鸡仔呀!招弟!你是怎么弄死小鸡的。”逵婆很是生气。
“我没有弄死小鸡,是看到小鸡在砖头下,早死了,我拿来玩。”
“就是你弄死的,你还敢狡辩!”逵婆圆睁双眼,怒斥招弟,招弟低头,她不敢迎视逵婆的眼睛。
“真的不是我弄死小鸡!”招弟倔着劲,委曲地哭了。
“你还好意思哭,一个上午,什么活都没有干,还把小鸡弄死了……”阿婆数落着招弟。
“真不是我!”招弟激动地跺着脚。
逵婆看到招弟这种撒泼的样子更加来气,捡起地上的小竹枝往招地腿上抽过去:“死不承认!看你承不承认?”
招弟死倔,痛得眼泪汩汩下来,就是不肯松口:“我没有!就是没有!”
“逵婆,招弟才多大的孩子呀,偶尔犯点错也是难免的,一只小鸡比一个人重要吗?看你打得,我都替她痛呀!”阿雅婆为招弟求情,招弟感觉她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不教育不行呀!做了错事就要承认错误,承认了,我火气不会上来,她死不承认,就是该打,否则下次还敢做坏事……”逵婆有自己教育孩子的理由。
“你说说,难道砖头自己会掉下来砸死小鸡?这里就她一个人在,没有第二人,不是她,还能有谁?给我来硬的,看你骨头有多硬……”逵婆越打越狠,招弟小腿上泛起条条红杠杠。
“死傻!快点跑啦!”老二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拖住招弟就跑,招弟打个趔趄后跟着老二跑。
直到跑出好远,老二才把招弟松开。
“二姐,那小鸡真不是我弄死的,阿婆为什么非要我承认?”
“我相信不是你,那是我早上不小心砖头砍到小鸡了!”老二毫不掩饰。
“是你呀?你怎么不早跟阿婆说,害我白白挨打!”招弟听到老二的话更加委屈。
“你才那么傻,死鸡也拿来玩,我不笨,我承认了连我也一起打,两个人挨打不如一个人受罪。”
“给!”老二悄悄地从背后递过来一支雪支,雪水正在往下滴,顶端半栽竹签已露出来,看来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老二把雪支一把塞进招弟嘴里,一阵冰冷,甜甜润润,招弟拿起雪支有滋有味地吸吮。
老二又从盒子里掏出一支给逵婆。逵婆吮着雪支,拍了一下老二:“花了多少钱?你姐卖柴草的钱给你买雪支了?”
“没呢!这是我自己的钱。哈哈!我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赚钱。”
老二的得意劲儿让逵婆迷惑不解。
“是这样的啦!大姐的柴草有人买了,钱也给了大姐,那个人正要挑起柴草走人,我上去一把拽住她的担子,说不卖了!不卖了,不卖给她!她扭过头,说再给点钱我!哈哈,又给了我五毛,我放手让她挑着走了。”老二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的聪明劲儿。听得逵婆一愣一愣地直夸老二人小鬼大。
老大也回来了,老二赶紧掏出一支雪支给大姐。老大嘴里含着雪支,两手在衣兜里掏东西,最后掏出几张纸币,一共二块四毛二,老大说八分钱买了邮票寄信。
招弟听到老大把信寄出,心里乐开了花,早把刚刚的不愉快忘在脑后。
阿雅婆坐在大门口石凳上,看着老二吮雪支,冇牙的双唇张开O字形。老二打开盒子,刚好还剩下最后一支,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掏出来给了阿雅婆。阿雅婆喜笑颜开,直夸老二懂事,她张开没有牙齿的瘪嘴巴用力吸吮一下,薄薄的嘴唇倒吸凉气。“哈哈,真是好冷!”阿雅婆笑起来像个天真的孩子,招弟此刻觉得她有点可爱。
“吃饱喝足了,现在该干活去了!老二,昨天的衣服还没洗,你和招弟一起提到池塘里去洗衣服。”逵婆又开始吩咐工作。
招弟真是不明白这个家,每天累死累活的,却只能吃上番薯。她逼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家。
“走啦!招弟,我们洗衣服去。”老二拉上招弟去提衣服。
老二拿来扁担,穿过装衣服的水桶,与招弟一起抬着往池塘走去。
池塘里草鱼成群游弋,听到老二和招弟的脚步声,集体隐进水里,水纹打着圈圈。有几条胆大的鱼复探出头来,嘴巴咬着池水,荡漾着池塘里的水草。水草下聚集着成群的蝌蚪,非常舒服自在地甩着小小的黑尾巴。
招弟把衣服倒出来,开始洗自己的小衣服。招弟使劲搓着衣服,一不小心,手指擦到粗糙的石板上,痛得龇牙咧嘴地吸凉气,血丝渗出来。老二说把出血的地方放进嘴巴里吮就不会痛了。招弟看着满手的肥皂泡泡,不敢吮。她用清水洗了一下伤口,继续洗衣服。
好多鱼儿游过来,在石板下嬉戏,招弟伸手要抓它们,手一下去,鱼就游走了。她又玩起石板下的蝌蚪,一招手就上来几只小家伙。
“你别玩了,快点洗好不!这么久才洗了一件。”老二抱怨。
又有鱼游过来,招弟忍不住伸去捞,突然,老二招水往招弟身上泼。招弟身上一阵清凉,她也招水往老二身上泼,这下不得了,老二干脆跳进水里,两手使劲招水往招弟身上泼,招弟的头发眼睛都是水,她站起来,哭着往家跑。
逵婆看到一身流水的招弟,远远地骂老二:“老二,你把招弟推水里去了吗?等会回来不准吃饭!”
“快换衣服,不要着凉发烧感冒……”逵婆一边给招弟找衣服,一边嘴不停歇。
“我还不是一身湿了,你以为就她湿呀!”老二提着衣服回来,恶狠狠地盯着招弟。
“那就好了,两个人在那玩水,你也不是乖孩子,还敢哭!”逵婆又大声地呵斥招弟。老大正在煮饭,听到吵闹声,手里拿着竹火钳出来,她看到招弟头发衣服全湿透,气不打一处来,她提起火钳要打老二,老二做着鬼脸跑开了。
招弟换好衣服,走到老大身边。“大姐,我阿妈真会看到你寄的信吗?她会来接我回去吗?”
老大说信是寄了,但不能确定阿妈会不会来接她回去,因为招弟要上学。老大用捞箕从沸腾的大锅粥汤里捞起半熟的大米,放进另一个小铁锅里,再小火煮熟就成了干饭。
很快,铁锅里飘出猪油炒菜花的香味,招弟站在灶台旁直咽口水。
美味一顿,招弟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吃到不知饱,会撑坏肚子,之前金联就是吃得太饱走不了路,要他妈妈给他洗澡帮助消化才好一点……”
招弟对逵婆的故事不感兴趣。倒是老二在门外对招弟使着眼色示意她出去。老二总是有好玩的逗着招弟。
“去哪里?还不快磨镰刀去割柴草!”阿婆叫住招弟。
老二拉住招弟说:“阿婆,我们去摘山稔,现在山稔又黑又大正往山脚滚下来呢!我摘多多山稔给你泡酒。”老二的巧嘴儿让逵婆心动,同意了她们,并说要快去快回,不要贪玩,偷懒是要饿肚子的。老二一边应一边拉着招弟快速出去,老大听到摘山稔,也跟上来一起。
来到对面崩岗山,有一条伯公树很大,长得有点奇特,并不是从地下长出来,而是从山墙壁上长出来,招弟攀着树根爬上去,试着拥抱一下树干,老大偷笑:“蚍蜉撼大树就是这样吧。”
茂盛的枝叶林荫闭日,天然大伞,偶尔星星点点的阳光直射下来,晃得眼睛睁不开。
“如果站在这个树顶能看到阿妈的家……”
招弟话还没说完,老二开口了:“招弟,现在是白天,你要醒醒,不要老做梦了,我们去摘山稔吧。”
老二脱下一件上衣,把刚刚摘到的山稔兜起来,又往其它地方去继续摘。
招弟和老大也跟着去。
山脚雨水丰沛,山稔饱满甜嫩。老二一边摘一边吃,时不时露出黑炭似的牙齿吓招弟。招弟自然是不怕,因为是白天,只是觉得好恶心,满嘴脏乎乎的黑。老大过来打老二,教训她不能总是欺负小的。老二并不理会老大的教训,嘻哈做着鬼脸。
大家的兜都装得满满的,实在装不下了,老二建议回去,并说好可惜,没有带一个篮子来装山稔。
老二感到背部好痒,放下山稔要挠,却够不着,叫招弟帮忙。招弟掀开老二的衣服,看到老二背上一条条肿起的皮肤,就是虫子爬过的痕迹,与虫子一模一样的形状,招弟吓得撒下山稔,尖叫,拔腿跑出好远好远……
老大看到老二背上虫子的足迹,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拉过老二,走到没有山稔树的空地才告诉她整个背都被虫子的毒毛扫过,红肿得难看。
老二又痒又痛,恳求老大快帮她挠挠,老大只能吐口水敷在红肿的地方。大家走下山去,在山脚沙土地里挖出一个洞,洞里立即涨满了山泉水,老大小心地给老二洗背,试图减少痒痛。老大又用湿泥土敷在上面,听说可以把虫毒夺出来。
老二顶着满背的泥巴,走回山去,说要看看那可恶的虫子,顺便捡了竹枝。招弟不敢过去,远远地望着老二。老大则帮老二一起找虫子。
“在这!一窝呢!”老大喊出声来。
“哇!这么多!好肥呀!”老二举起竹枝使命打一窝虫子,虫子竖起它们多彩的鬃毛,吐丝飞旋而下,吓得老大也跑出好远。老二不断地举起竹枝鞭打虫子,直到虫子全部飞下,她干脆两脚踩上去,用力踩,咬着牙跺跺跺,直到虫子稀巴烂摊在泥地里。
“敢咬我,看你死不死!”老二仍不解恨,对着烂虫子不依不挠地踩。
“哇,老二,这棵树上还有金色的大毛虫!”老大惊呼,也是吓出一身汗来,招弟远远地站着,感到身上的皮肤起了一身疙瘩。
“在哪?让我来收拾它们!”老二跑过来。
“哇!天那!这种金色毛虫还是第一次看到!好可爱!我要带回去给其他人看看。”与刚才的彩鬃毛虫不一样,这种金色毛虫毛体结实,一支支立起的小足闪着金光。老二用竹枝挑起金足虫子,那虫子却粘在叶子上怎么也不肯挪开。她干脆折下树枝,直接拿着回家了,树枝上金光闪闪,一条条虫子蠕蠕挪动。招弟已是一身冷汗涔涔,怎么也不敢靠近老二。
老大抱着山稔回家,老二拖着虫子树枝,招弟什么也没拿,她小心地留意老二不要靠近自己。
“大家快来看呀!通身金色的虫子!”老二还没到家门口就吆喝起来,引来一群小伙伴。大家坐在地上,两手撑地,头拢着头,仔细地观察虫子挪动。
“哇,这树叶也没见有虫子吃过,这金虫子是吃什么的?”阿涛正好奇地挑起一条金虫子仔仔细细察看。
“可能是吸人血的吧,你看我的背。”老二掀起背上的衣服,把光脊脊的背转向阿涛,上面还涂着泥巴,不太能看清红肿的虫子形状。
“怎么可能!看看它的嘴巴在哪?”阿涛把虫子翻转,肚子朝天,惊呼道,“天哪,每条腿上都有嘴巴在动。”
“是吗?是吗?我看看,给我看看……”小伙伴拥过去看。
“我真想看看它怎么吸血的……”阿涛两眼骨碌乱转,最后停在招弟身上。招弟看到阿涛的危险眼神,拔腿就跑。
“哇!好痛呀!”阿涛扔下虫子,用手摸脖子生痛的地方。一条虫子被甩下来。
“是你放的?”阿涛瞪着眼,非常恼火地问老二。
“你想知道它怎么咬人呀!你还敢打我妹的主意,看你怎么死!”老二也瞪着阿涛。阿涛和老二同班读一年级,平时阿涛就怕老二,这次也自认倒霉,放开捂着脖子的手,大家看到一条红肿的金虫子形状正伏在阿涛脖子上。
小伙伴们惊慌地一哄而散。
老大拿来清凉油给阿涛清理虫毒。阿涛也学老二的样,到小溪里弄点烂黄泥涂在上面,果然凉凉的没那么痛。
老大把金虫子全部踩个稀烂,再埋进土里。同时一半山稔给了阿涛,告戒他不要去家长那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