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115师指挥部。
　　对于平型关大捷，115师一没有披红挂彩，二没有开庆功会。在115师师部，各旅、团长表情凝重地围坐在地图前做战斗总结。
　　115师师长阴着脸说道：“同志们，日军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抛开装备上的优势不说，单只说士兵作战，日本士兵射击的精准，运动的迅速、隐蔽，以及他们对各种战术动作的掌握水平，不仅国军士兵无法与之相比，就连我们一一五师这些身经百战的红军老战士也很难与之对抗。相信你们通过平型关这一仗深有体会。”
　　686团团长苦笑道：“我们居高临下处于优势，可战斗打响后，战士们就不敢露头了，小鬼子的子弹就跟长了眼睛一样，枪枪咬肉！”
　　687团团长叹了口气：“日军士兵的战斗意志十分坚决，打起来就是至死方休，我们一个俘虏都没抓到。”
　　115师师长：“这只是一方面，我们还可以看到，日军不仅单兵作战能力很强，而且部队协同配合作战能力也很强，一旦部队遇到袭击都能迅速展开并且都能以最快的动作迅速形成单兵之间的交叉火力掩护和步炮之间的相互掩护，而一旦日军形成了战场配合就基本上没有了射击死角。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按照以往的打法实行穿插分割它，不仅难度非常大，很可能还会陷入日军的反包围。”
　　钟晓武停下了手中的笔问道：“师长，下一步我们该怎么打？”
　　听到这个问题，115师师长陷入了沉默。许久，他说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不能硬碰硬，积小胜为大胜。”
　　上海，郊外的公路上。
　　一辆车挂着英国国旗的轿车在被炸的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左右摇摆地行使，车前车后都是从上海涌出的难民，他们携家带口，他们家破人亡，他们在这个时代成为了蝼蚁，任人践踏。英国驻华大使许阁森透过车窗，默默地看着眼前人间惨剧。
　　突然天上的云层之中响起了飞机的轰鸣声，两架日军零式战斗机破云而出，俯冲而下，在公路上逃难的人群开始疯狂地四散而去，这下许阁森的专车完全暴露在了公路上，许阁森猛然间想道了什么，对着司机大喊道：“加速！快！快！加速！”
　　司机凭借着娴熟的手法在满是弹坑的公路上呈S形行使，日军两架飞机轮番俯冲扫射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汽车眼看就要驶入前方的树林了，两架飞机改变了飞行轨迹，使用了较为冒险的前后夹击战术进行攻击，汽车避无可避，被航炮打成了筛子。
　　上海租界的一座民房内，李宏意拿着电话听着对方歇斯底里且语无伦次地讲话：“老兄啊，今天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差点就成了国家的千古罪人了！”
　　李宏意有点着急：“慌什么！什么差一点，你说清楚点！”
　　“前几天委座准备前往上海亲自督战，可南京到上海一线的铁路、公路早就被日军严密控制了，所以行程一拖再拖，最后委座接受白崇禧的建议，决定搭乘英国驻华大使许阁森的轿车一起去上海，可就在一个小时前许阁森插的专车遭到两架日本军用飞机的轮番追逐轰炸被打成了马蜂窝，幸好委座有急事改变了计划！”
　　李宏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说话。
　　“喂……喂……老兄你在听吗？”电话那头焦急地喊着。
　　于玉祥在一旁提醒道：“组长，电话。”
　　李宏意反应过来后说：“这次行刺事件离江阴要塞泄密案发生才不过10多天，看来日本人已经渗透到了我们的核心层了，我们要想办法引蛇出洞，拔掉这颗扎进我们肉里毒牙。老蒋最近还有什么活动？”
　　“今天就有！今天是总理纪念周，委员长要去中央军校。”
　　李宏意当即说道：“不要等了，马上组织人对所有人参加活动者进行搜查！有枣没枣打三竿子！我在这里等你电话！”
　　“好，我们马上组织人进行搜查！”
　　李宏意放下电话后，于玉祥说道：“组长，老蒋被袭击我们早就知道了，要不是我们的人提前给老蒋通气，估计现在已经是举国大乱了，您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呢？况且咱们的人已经发现了有两名日本特务混进了中央军校……”
　　“老于，咱们这个组是先总理留下的，是给党国留下的最后一道屏障，现在我们组的真实情况，党国内部除了老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姓徐的也只是知道点皮毛而已，让他知道太多不好。”
　　于玉祥：“组长，我明白了。”
　　“这次的行动不仅要引蛇出洞更要欲擒故纵，彻底打垮日军的情报网。”
　　半个小时后，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李宏意拿起电话问：“情况怎么样？”
　　“老兄啊，真的发现有特务！进行紧急搜查时发现有两名嫌疑分子混进了军校。”
　　“抓住了没？”李宏意焦急地问道。
　　“哎！没有！两名嫌疑分子乘车逃跑了！”
　　“谁的车？”
　　“我们查了那天校门口登记的进出军校的各单位主官乘坐的轿车车号和人员，终于发现，那两名嫌疑分子逃走时所乘坐的轿车是行政院机要秘书黄瑞祥的车。”
　　“好，你抓紧向老蒋汇报！”
　　李宏意放下电话，对于玉祥说：“马上把黄瑞祥带过来！我们连夜去南京！”
　　夜色中的南京，国民政府总统府内依旧是灯火通明，一名秃顶戴着眼镜似教书先生摸样的人走了出来。一名中将追了出来说道：“黄先生，委员长急着找您！”
　　“委员长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去！”
　　“委员长安排了专车，您请跟我来！”
　　“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我有个重要文件忘楼上了，我去取一下。”说罢便要转身上楼。
　　中将忽然上前一步，用冷冰冰地军刺顶住了他的后腰：“想活命就别动！慢慢地上车！”他们下到了台阶底下，走到汽车跟前，汽车门一开，一个黑头套就套在了头上，汽车当即发动，朝着南京郊外驶去。
　　这位被绑的“教书先生”就是国民政府行政院机要秘书黄瑞祥。这个黄瑞祥和日本特务勾结已经是事实了，可李宏意想通过这条线顺藤摸瓜彻底打掉日本特务机构。
　　南京郊外的一处破庙内，李宏意把罩在黄瑞祥头上的黑头套一把揪了下来。
　　黄瑞祥被强光射得睁不开眼睛，不一会他看清了坐在对面的人：“李宏意！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李宏意厉声：“黄瑞祥！要干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不清楚！我要去状告委员长！你这个闲散之人竟敢绑架国府要员！”黄瑞祥大声喊道。
　　李宏意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把人带上来吧。”
　　黄瑞祥看到两名壮汉架着自己的儿子黄日成走了过来，不禁大叫：“成儿！”
　　李宏意走到黄瑞祥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黄咱们是老熟人了，告诉你个绝密的事儿，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在中山先生去世后退出政坛了吗？因为当年中山先生交给了我一个绝密任务……”
　　黄瑞祥一听当即吓得尿了裤子，他满头冷汗，战战兢兢地说道：“它真的存在？”
　　“它一直都存在！今天来的太急，没有顾得上带家伙，只带了些吃牛排的刀叉，还有盐。我们不急，先从你儿子的手指开始，你好好看着，手指完了就是脚趾，咱们一寸一寸地来，用钝刀子不是我的风格，可没办法，我们马上准备开始，直到你愿意说为止！只要你说，我可以放你们父子一条生路。”
　　黄瑞祥大喊：“我说！我什么都说！”
　　“好！果然是读过书的人，明事理！那就快说吧！”
　　黄瑞祥惶恐地说：“我搞到情报后，就通过我的司机送到‘国际咖啡馆’利用礼帽向日本方面传递情报。”
　　李宏意问：“你和日本人是怎么勾搭上的？是你在日本期间吗？”
　　黄瑞祥：“不是，是在汤山温泉招待所！”
　　李宏意：“就是那个汤山游泳池？”
　　黄瑞祥：“是的，那里有个服务员叫廖雅权，我第一次见到她我就被她迷住了，不知不觉中我向她透漏了不少情报，后来越陷越深。”
　　李宏意：“能把我们的人介绍给她吗？”
　　黄瑞祥哆嗦地说道：“一般人她是不会见的，你必须要让她知道你的价值，可以为她提供重要机密情报。”
　　“你就说我们人是南京侍从室的，她会见吗？”
　　黄瑞祥想了一会儿，说：“她一定会见的！”
　　“为什么？”李宏意问道。
　　“日本人很明白现在的中国表面上是统一的，实际上和幕府时代一样，军阀混战，只需要一次斩首行动就会不战自溃，消耗战是日本人最不愿意打的。前两次我为他们提供情报都不确切，所以都失败了。侍从室的人提供的情报是最准确的，所以她一定感兴趣！”
　　李宏意笑了笑说道：“老黄，咱们是老交情了，咱不说虚的，你的命是保不住了，只要你要好好表现我能保住你儿子的命，要是不配合，你就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黄瑞祥：“一定一定！”
　　在距南京约30公里的汤山温泉招待所内，黄瑞祥若无其事地抽着烟，于玉祥在喝着茶，一旁站着服务的就是黄瑞祥口中的廖雅权。
　　黄瑞祥按照事先约好的台词说道：“于组长，最近忙什么呢？”
　　“还不是忙着上海的战事。对了你上次给我说的事儿……”
　　这时那位女服务员说话了：“于先生，您开个价吧？”
　　于玉祥故作猛一惊讶看着廖雅权：“你是？”
　　廖雅权：“不要问我是谁，咱们都是生意人，我们想得到东西在您哪里，您想得到的东西在我们这里。”
　　于玉祥想了一会儿说道：“你也知道，做这种生意是要断子绝孙的，所以价格不能太低了，五十根金条！”
　　廖雅权笑了笑：“没有问题！到时候让黄秘书转交给您！”
　　“好！我们一言为定！”于玉祥说罢便转身出屋，就在开门的一刹那，两名大汉冲了进来，直接就把廖雅权摁在了地上，被塞住嘴巴蒙上了黑头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