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梦婷的喜与忧

　　下午，曹晓飞一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仔细地思考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越想越觉得冤枉；越想越觉得窝火，连跳楼的心都有。
　　曹晓飞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跑到胡桂香的房间并上了她的床的？这个年龄虽然对异性充满了渴望，但绝不至于跑去找一个比自己年龄大10岁的女人。尽管这个女人保养得十分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得多，长得也很漂亮，但毕竟是一个少妇，与自己的贞洁之身相比，谁占便宜谁吃亏？勿须多说，谁都知道。但现在恰恰相反：理直气壮的是她，忍气吞声的是我。而且，以后还得继续受她的控制，他真后悔当初跨入了大富豪夜总会的大门，现在是想抽身出来都由不得自己了。
　　而这件倒霉的事情是谁造成的？谢梦婷！不是为了她，自己何苦喝那么多酒来折磨自己；不是为了她，何苦往大富豪夜总会跑。自己为她牺牲得太多了，如果能够打动她的芳心，那怕是得到一点理解，也是值得的。但是，她现在不仅在敷衍应付自己，而且对自己越来越疏远了，尤其不能原谅的是竟然背着自己去与一个死老头鬼混，不就是为了那几个臭钱吗？他还清楚地记得她生日那天说的一番话，那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说她绝对不会做第二个王艳娇，也绝对不会做钱行长的“二奶”。而现在倒好，成天和钱行长泡在一起，如果说王艳娇是恬不知耻，那么她绝对是厚颜无耻；比王艳娇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越想越生气，他要把这股闷气发泄在谢梦婷身上，让她知道世界上还有“羞耻”二字。于是，他翻身爬起床，打开电脑，在她的博客留言中写了一首讽刺诗：友谊诚可贵，二奶价更高；愿为五十万，卖身换钞票。写完后又觉得不解恨，在后面的落款处又添了一句话，谨以此诗献给一个不知廉耻的人。
　　写完后他往后一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张明亮几次想给谢梦婷挂个电话，甚至有一次拨到最后一个电话号码，他都放弃了。他想告诉她办理贷款一事的情况，太难了，他已经彻底绝望了。
　　由于贷款是关系到企业加速发展的大事，张明亮把工厂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副厂长，自己则集中精力去跑贷款。一段时期跑下来，能够找的关系都找了，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银行是救富不救贫。企业越是有实力，银行越是愿意给予贷款，像他这样的小工厂，银行担心万一他将来赔了，没有偿还能力怎么办，所以不同意给他放贷。
　　清晨，当他走出工厂大门时，在心里默默祈祷，今天是最后一天，但愿菩萨保佑我成功。但是跑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当他迈着疲惫不堪的步子跨入工厂大门时，已经是心灰意懒了。进了办公室后，仰身躺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想给谢梦婷去个电话，刚拨了几个号码，又再一次放弃了。算了，自己心里烦，别遭得人家也烦；再说也太没有面子了，在A市混了这么多年连贷款都办不下来。还是婉转一点告诉她：因故，暂不办贷款。他在手机屏幕上输入了这几个字，指头接触按键刚准备发送，突然手机铃声响了。
　　他随手接电话：“喂，谁呀？”
　　电话里传来谢梦婷的声音：“张明亮吧，贷款有戏了。”
　　“是吗？我没听错吧！”他兴奋得差点从沙发上弹下来。
　　“没错，尽快到大富豪夜总会来找胡桂香。”
　　“你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
　　“我在大富夜总会帮别人办点事，没时间等你，具体情况你与胡桂香谈。”说完，谢梦婷把电话挂了。
　　神了！真是神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谢梦婷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他还是不相信，想拨个电话过去再证实一下，但对方的电话关机了。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一路跑着出了工厂的大门，叫了辆“的士”朝大富豪夜总会飞奔而去。
　　他直接跑到了大富豪夜总会歌厅，气喘吁吁地站在“妈咪”面前，问道：“谢梦婷在吗？”
　　“妈咪”认识他，非常奇怪地反问道：“谢梦婷呢？我还找你要人啦，她有好长的时间都没来上班了。”原来，胡桂香没有告诉“妈咪”谢梦婷干什么去了。
　　他又返身跑去找胡桂香，进入了胡桂香的办公室，她一人正呆在办公桌前看小说，见有一人进来，放下书：“你找谁？”胡桂香明知故问。
　　张明亮站在那里，喘着粗气：“胡老板，您找我？”
　　胡桂香卖关子：“这是谁的地盘，到底谁找谁？”
　　张明亮急切地说：“我是张明亮，是谢梦婷让我来的。”
　　胡桂香眨了眨眼：“张明亮，哦，想起来了，谢梦婷的朋友。”
　　张明亮答应道：“是的，是的。”
　　胡桂香说：“请坐。”张明亮坐下了，胡桂香说，“你要办理贷款，是吗？”
　　张明亮点点头。
　　胡桂香说：“我提出的两个条件你俩商量好了没有？”胡桂香掏出一支烟，张明亮赶忙上前替她点燃。胡桂香吸了两口，盯着张明亮。
　　张明亮说：“商量好了，没有问题。”
　　胡桂香狡黠地说：“那好，我再给你提两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张明亮说：“我保证。”
　　胡桂香说：“据我所知，谢梦婷从来没有向别人乞求过帮忙，但这一次却意外地受你之托求人办事，而这件事似乎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真是奇了怪了，她这么诚心，莫非为了两个字。”
　　张明亮疑惑地问道：“两个什么字？”
　　胡桂香说：“财、情二字。”
　　张明亮摇摇头：“还是不懂。”
　　胡桂香一本正经地说：“她肯定向你索要一笔钱。”
　　“这个、这个，她多次表示一分钱也不要。”
　　“不可能！”胡桂香将烟头掐灭后往烟灰缸里一扔，“她肯出面找钱行长办贷款、又找我做担保，并同意在贷款期内不离开大富豪。说明她急需要一笔钱，因为她的父母都在患病中，尤其是母亲急需要做手术。哪有到了手上的钱不要的？难道脑子进水了吗？”
　　张明亮疑惑地问道：“她父母病得很厉害吗？我怎么没听她说过？”
　　胡桂香说：“你是在装糊涂呢还是真不知道？”
　　张明亮着急地拍了拍胸脯，又握紧拳头举过头顶，说：“向天发誓，我确实不知道她父母的病情！如说假话天轰雷劈。”
　　“既然不是为了财，那么只有一种解释。”胡桂香煞有其事地说：“肯定是为了情，也就是说你们在谈恋爱。”
　　张明亮坐不住了，站起来，憋着红脸说：“胡老板，向天发誓，我俩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绝对没有谈恋爱。而且这件事我想都没敢想过，办贷款是我求她帮忙。”
　　“那就更好了。”胡桂香说，“这叫两者兼而有之。以我的经验和女人的直觉，谢梦婷正在一步步向你走来，你可能却茫然不知。但你必须明白：作为一个女人，改变自己命运的最佳方式就是通过婚姻，因此，女人都梦寐以求嫁给一个有钱的男人。更何况谢梦婷出身贫寒、父母病重，不想嫁给你这样的老板才怪呢？她是在放长线钓大鱼等待时机，暂时没有要钱并不意味着以后不会伸手；没有示爱也并不意味着心里没有这种打算。我提醒你别忘了，谢梦婷与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她天生丽质有资本，加上是高等艺术学院的高才生，绝对不会那么直率地表露自己的喜乐哀悲。在这个节骨点上，需要男人主动一点，讲究一点……”
　　胡桂香的一番宏论将张明亮侃进了云雾里，一时不知所措？
　　此时，谢梦婷还在画室里。钱行长的《清水出芙蓉》仕女画已经进入了尾声，自开始以来，他的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这是过去历次画画没有过的，因此，他对谢梦婷的配合非常满意！还曾几次给胡桂香打电话把谢梦婷夸了一通。今天晚上，他们结束了画画，临走前他还特地嘱咐谢梦婷，近两天务必将贷款的资料送来，争取与洪老总的贷款一批办下来。
　　当谢梦婷回到学校，进入女生宿舍时，由于时间还早，同宿舍的其它同学都还没有回来。她便习惯性地打开电脑，进入了自己的博客。近段时期干什么事故都十分顺利，心情格外爽，便想写几句高兴的话。打开电脑，一首诗蹦入眼前：友谊诚可贵，二奶价更高；愿为五十万，卖身换钞票。谨以此诗献给一个不知廉耻的人。刚开始她以为又是谁在搞恶作剧，与她开玩笑，可再往下一看，竟是曹晓飞写的，她的肺几乎气炸了。这首诗明显告诉她两个信息，一是曹晓飞怀疑自己被钱行长用50万元包下了，所以对她进行人身攻击；二是王艳娇肯定在曹晓飞面前胡说八道过，否则他不会知道自己与钱行长在一起的事。她越想越觉得奇怪，自己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曹晓飞的事，他凭什么无缘无故地用这么恶毒的语句攻击自己。而且，这些攻击的内容只有王艳娇清楚，曹晓飞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么，王艳娇为什么要在曹晓飞面前说这些没有根据的话呢？难道她想存心害我谢梦婷吗？但是，王艳娇又不是那种耍小心眼，存心与人作对的人，只能说明一条：自己在无意中把王艳娇得罪了，而王艳娇又不愿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于是，她决定分别找两个人聊一聊，沟通沟通。
　　想到这里，她在博客上，在曹晓飞写的诗下面回了一首诗：金钱诚可贵，尊严价更高；欲治父母病，清白赚钞票。谨以此诗献给一个对自己产生误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