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

　　1.马路上日外
　　【一辆警车在向前行驶中。
　　【车内。吴逊和小刚并排而坐，一老一少正在亲切地交谈着。
　　吴逊：（含笑调侃）小刚，你小子还真行啊！公安局的警车专程送你回家，就连我这堂堂的副局长都成你的保镖了，你自个儿说一说看，你应该是个什么级别的人物吧！
　　【小刚一脸不悦，执拗地连连摇头。
　　小刚：什么级别我不知道，可我就是不想回家呀！
　　吴逊：那你到底想上哪儿去呀？
　　小刚：我……我想上少林寺，我要去学武功啊！
　　吴逊：（皱紧眉头）小刚，让我说，你这种想法可不大对头，要和坏人做斗争，光有一身功夫可不行。
　　小刚：（抢过话头）要是没有功夫，那就更不行了。
　　吴逊：就说是学功夫吧！你也不一定非得去少林寺啊！
　　【小刚为之一振，盯住吴逊，目光中已满含祈求。
　　小刚：那……你可是答应收我为徒了，往后可得说到做到，教我真功夫啊！
　　吴逊：（淡淡一笑）这个可以考虑……不过，师父有一件事情还要说给你，你这个做徒弟的可一定得答应师父啊！
　　小刚：（警觉）什么事儿啊？
　　吴逊：现在乖乖地跟我回家还不够，你还得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自己的妈妈，这一点你能做得到吗？
　　【小刚沉吟不语，他看上去似乎很矛盾，既不想反驳吴逊，又不肯马上答应下来。
　　吴逊：小刚，你就这么跑出来了，做妈妈的该有多着急呀！这一点你想过了吗？你一直都是一个很懂事儿的孩子，今天这码事儿自己做得是不是太鲁莽了呀？
　　【小刚欲言又止。
　　小刚：我……
　　【吴逊神态凝重，语气中明显地透露出一股威严。
　　吴逊：小刚，你要听话，不听师父的话，那我可就不再认你这个徒弟了。
　　
　　2.马路上日外
　　【一辆轿车紧紧尾随警车，在向前行驶中。
　　【车上。林淼、玉珠、玉茹也在谈论有关小刚的事情，气氛沉重得很。
　　玉珠：（伤感）小刚这孩子也太拗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呐，连他自己的亲妈都不肯认了，唉——这一回真是让我伤透心了。
　　【她长叹一声，几欲落泪。
　　【玉茹拉住姐姐的手臂，摇了又摇。
　　玉茹：姐，你可千万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也许林淼说得有道理，青春期男孩都有逆反心理，做出这种表现也很正常，你可是一个当妈的人，就得包容他才行，不管咋说，他都是你的儿子呀！
　　林淼：（插话）这也好办，你们娘俩回去好好地谈一谈，你呐，注意一下沟通方式，把话说开就没问题了，毕竟母子连心嘛，应该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吧！
　　玉珠：（不无担忧）我是得和小刚好好地谈一谈了，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听我的话呀！
　　玉茹：嗐，也不知道吴副局长和他谈得咋样儿了呀？
　　林淼：你们就放心吧！一个老公安对付一个毛孩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玉珠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取出手机。
　　玉珠：我还得给小刚爷爷和奶奶打个电话，先得给他们报一个平安才是。
　　
　　3.玉珠家/门外日外
　　【警车和轿车依次停了下来，车门大开。
　　【吴逊亲亲热热地拉着小刚，走出警车。
　　【小刚也不开口，只是向吴逊招了招手，转身一溜烟似的跑进院去。
　　【玉珠、玉茹、林淼也从轿车内依次走出，他们恰好看见小刚跑进院内的背影，各自露出颇感欣慰的笑容。
　　【玉珠快步走向吴逊，连连点头致意。
　　玉珠：吴副局长，多谢你了，到屋里坐一坐吧！
　　吴逊：（微笑）不了，玉珠，我们已经圆满地完成任务，局里还有其他事情，我得马上赶回去呀！
　　玉茹：（朝林淼一笑）林淼，你到屋里坐一坐吧！
　　【林淼瞟了玉珠一眼，略一沉吟。
　　林淼：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办，还是改日再说吧！
　　【吴逊和林淼各自坐回车内。
　　【警车和轿车陆续发动，驶离门前。
　　【玉珠和玉茹目送警车和轿车远去，转身返回院内。
　　
　　4.卧室日内
　　【小刚快步走了进来，迅即回身插上房门。
　　【他一头扑到床上，再也不动地方。
　　【有顷，一阵敲门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玉珠：（画外音）小刚，你一定饿了吧？
　　【小刚翻了个身，烦躁已极地用双手捂住耳朵。
　　【稍停，敲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玉珠：（画外音）小刚，你想吃什么就说出来，妈这就给你做去好不好啊！
　　【小刚一把扯过被子，严严实实地蒙在头上。
　　
　　5.院内日外
　　【韦军骑着摩托车驶进大门，缓缓地停在院内。
　　【房门大开，玉茹匆匆忙忙地迎了出来。
　　韦军：（风风火火）找到宋刚了吗？
　　玉茹：找到了，找到了，他在屋里呐。韦老师，你赶紧进屋看一看吧！
　　韦军：（颇感欣慰）找到就好，找到就好，这回大家都可以放心了。
　　【玉茹一把拉住韦军，把嗓门儿压得极低。
　　玉茹：韦老师，他一到家就闹情绪，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叫不开门哪！
　　韦军：是嘛，那就让我来试一试看。
　　玉茹：我看也没有别的办法好想，就得让你这个班主任老师出手一试了。
　　【韦军一脸苦笑，大步走向房门。
　　韦军：我们的师生关系一直不错，从来都是无话不谈，这一次我想宋刚也不会把我拒之门外吧！
　　
　　6.客厅日内
　　【韦军在前，玉茹在后，两人快步走了进来。
　　【玉珠守在卧室门前，仍在连连叩击着。
　　【门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玉茹上前拉开玉珠，又以手势示意，让韦军上前叫门。
　　
　　7.卧室日内
　　【小刚依旧大被蒙头，一动不动地仰卧在床上。
　　【敲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频率不紧不慢，显得极有节奏感。
　　【有顷，敲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小刚似有所悟，侧耳仔细地倾听着。
　　韦军：（画外音）宋刚，我是韦老师，是特地过来看你的，你总不至于让老师也吃你的闭门羹吧！
　　【小刚掀开被子，陡地坐了起来。
　　韦军：（画外音）那这样好不好？你同意和我见面就打开门，不想和我见面就在里边敲两下门，也算是你的回应，你看好吗？
　　【小刚下了床，缓缓地走向房门。
　　【他举起手来，却又犹犹豫豫地停在半空。
　　
　　8.客厅日内
　　【韦军依旧守在门口，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玉珠和玉茹一左一右地守在韦军身旁，也在焦急地等待中。
　　【蓦地，房门被缓缓地推开。
　　小刚：韦老师，你进来吧！
　　【韦军大步跨进门去，他在回手关门之际，仍不忘向玉珠和玉茹两人点头致意。
　　【玉珠和玉茹对视一眼，同时露出颇感欣慰的表情。
　　
　　9.卧室日内
　　【小刚拉着韦军来到床前，师生二人亲亲热热地坐了下去。
　　小刚：韦老师，你一敲门，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韦军：（颇感惊奇）是吗？你还有第六感官呢？
　　小刚：应该是吧！
　　韦军：照这么说，咱俩应该有共同语言了，谈话肯定会顺利的。
　　小刚：韦老师，你……你想跟我谈什么呢？
　　韦军：我曾经说过，咱们不只是师生关系，还是哥们儿加朋友呐，彼此之间应该无话不谈吧！
　　小刚：（摇头）恐怕咱俩谈不到一块儿去！
　　韦军：（苦笑）那又为什么呀？
　　小刚：（悲愤以极）我有杀父之仇，你没有啊！
　　【韦军沉吟有顷，一句话脱口而出。
　　韦军：那我们就更能说到一块儿去了，你有杀父之仇，我还有夺妻之恨哪！
　　小刚：（颇感惊诧）说啥！你有夺妻之恨！
　　
　　10.客厅日内
　　【玉珠和玉茹一直在侧耳倾听中。
　　【姐妹俩把韦军的一番话清清楚楚地听在耳中，彼此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一副颇感诧异的表情。
　　
　　11.卧室日内
　　【韦军略一停顿，似乎在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拍了拍小刚的肩头，开口讲了下去。
　　韦军：宋刚，也许你还不知道吧？武信的小姘华颖当年可是我的女朋友啊！我们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得很，可他武信倚仗着自己财大气粗，居然干出横刀夺爱的勾当。他不光派手下人打伤了我，还把华颖强行占为己有，这是我的奇耻大辱，也是我刻骨铭心之痛啊！
　　【韦军目光迷茫，已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闪回）
　　【街道上。凌志与马和等人拦住韦军，不由分说，凶狠地将他打倒在地，继而拳脚相加。
　　【韦军几经挣扎，终于艰难地爬了起来，连连指点着凌志与马和等人。
　　韦军：（愤愤地质问）你们凭什么打人呢？
　　凌志：（阴阳怪气）我们可不是随便打你，没一点儿缘由，老子们还懒得跟你小子动手哪！
　　韦军：我又招谁惹谁了，跟你们也没啥利害冲突吧？
　　马和：你小子嘴够硬的，还敢说你没招谁惹谁，你招惹我们武大老板了。
　　韦军：（不解）你说的就是武信吧！我和他不认不识，咋就招惹着他了呢？
　　凌志：小子，你装什么糊涂，华颖是我们老板看中的女人，你竟敢打她的主意，跟她处朋友，胆儿也太肥了吧！
　　韦军：（一怔）华颖——她……她本来就是我的女朋友啊！
　　凌志：本来就是你的女朋友！说得好听！就冲这个，你就该打！
　　【他抡起手中的木棒，狠狠地打在韦军的腿上。
　　【韦军一声惨叫，当即昏倒在地。
　　【现实中。小刚与韦军四目相对，彼此都在深情地注视着对方。
　　【小刚已是义愤填膺，攥紧小拳头用力一挥。
　　小刚：韦老师，那你为什么不去报仇呢？
　　韦军：我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这一份奇耻大辱，可真要扳倒他武信，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小刚：那也没关系，咱们还有别的办法。韦老师，你尽管放心好了，等我学成武功，一定去找仇人算账，把你的仇也一块儿报了就是。
　　【韦军连连拍打着小刚的肩头，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韦军：宋刚，你错了。
　　小刚：韦老师，我怎么就错了呢？
　　韦军：你想过没有，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办不成这件大事情的，不但报不了仇，还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你信不信？
　　小刚：（连连摇头）我不信，我不信！
　　韦军：你还小呐，也太幼稚了，考虑问题还是欠火候啊！现在是法制社会，咱们怎么可以不相信正义的力量和法律的公正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敢预言，总有那么一天，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应该受到法律惩处的罪犯，谁也逃脱不掉历史的审判，当然包括他武信在内！
　　【小刚目光游移，看上去这一番话他压根儿就没听进去。
　　韦军：你怎么了呀？还在坚持自己的观点吗？
　　小刚：（兴趣索然）韦老师，我累了。
　　韦军：（苦笑）也好，你先休息一下吧！自己也好好地想一想，咱们师生俩可以改日再谈。
　　
　　12.院内日外
　　【玉珠在为韦军送行，两人依次走出门来。
　　【玉珠心事重重，表情抑郁得很。
　　【韦军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回头叮嘱着玉珠。
　　韦军：宋刚妈妈，有机会我还会再找宋刚谈一谈的，你们做家长的也要慎重一些，我看还是先把这件事情放一放，缓冲一下，也算是来一个冷处理，效果应该更好吧！
　　玉珠：暂时也只能这样了，韦老师，让你费心了。
　　韦军：不必客气，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大家共同努力吧！
　　
　　13.卧室日内
　　【玉茹坐在小刚面前，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玉茹：小刚，你呀！你呀！哪能说走就走呐，你这样做对得起谁呀？
　　【小刚瞪圆双眼看着玉茹，神态依旧执拗得很。
　　小刚：老姨，你说我对不起谁呀？
　　玉茹：（高声）你第一个对不起的人就是你的妈妈呀！
　　小刚：（悻悻地反驳）哼，要不是为了我妈，我还不至于出走一回哪！
　　玉茹：小刚，你咋能这么说呢？
　　小刚：我说得不对吗？
　　【门被猛地推开，玉珠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拉过玉茹。
　　
　　14.客厅日内
　　【玉珠拉着玉茹回到客厅，姐妹俩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玉茹仔细地打量着姐姐，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
　　玉茹：姐，你都听见了吗？
　　玉珠：（伤感以极）这孩子，他也太让我伤心了。
　　玉茹：他……他也没说啥分外的话。姐，你有啥话，往后找个机会再跟小刚慢慢说吧！
　　玉珠：不说了，不说了，到了这一步上，我是啥也不想再说了。
　　玉茹：（抱怨）姐，不是我这当妹妹的说你，小刚还小，又没个爸爸，他也够可怜的了；就算是有点儿啥过错，你也得多担待他一点儿，慢慢地想法儿教育他。他性子执拗，你这当妈的应该比谁都清楚啊！
　　【玉珠被说到痛处，她已倍感凄楚，几欲落泪。
　　玉珠：玉茹，你就别说了，我咋也想不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啊！
　　【恰在此时，房门大开，小刚的爷爷和奶奶一起闯了进来。
　　【奶奶二话不说，上前指着玉珠就破口大骂起来。
　　奶奶：你这个败家娘们儿，妨死了我的儿子不说，还想把我的宝贝孙子也给糟践了啊？
　　【玉珠迎了上来，她怔怔地看着奶奶，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玉珠：妈，您先消一消气，听我慢慢跟你说，是这么回事儿……
　　奶奶：（打断）啥也不用你说，我早就看得清清楚楚的了，你想找谁我们不管，你想嫁谁我们也不管，你要走那一步就趁早走你的吧！别给我们老宋家丢人现眼就行了。
　　【玉珠语塞。
　　【玉茹强压怒火，重重地一拍茶几，在沙发上挺身而起。
　　玉茹：大婶，你也不问一个青红皂白，咋就一口咬定，这么说我玉珠姐呢？
　　【奶奶把头一扭，气冲冲地转向玉茹。
　　奶奶：你是谁呀？这是我们宋家门里的事情，你一个外姓人少跟着掺和，去，一边去！
　　【玉茹气极，扑上前来，连连推搡着奶奶。
　　玉茹：你说谁是外人？我咋就是外人了？你这个老太太咋就不知道讲个道理呢？
　　【奶奶站立不稳，连连向后退着。
　　【玉珠赶忙叉开双臂，上前拦住玉茹。
　　
　　15.卧室日内
　　【小刚站在门口，他翘首侧耳，正在仔细地倾听着。
　　【爷爷推门走了进来，一把拉住小刚。
　　爷爷：走，孙子，这就上爷爷家去！
　　小刚：（抱住爷爷）爷爷……
　　【爷爷轻轻抚摸着小刚的头顶，已是老泪纵横。
　　【小刚抬起一双泪眼，看着爷爷。
　　小刚：爷爷，你别伤心，我这就跟你走还不行吗？
　　
　　16.客厅日内
　　【奶奶站到宋楠遗像前面，她仔细地打量着遗像上的儿子，口中絮絮叨叨地数说着。
　　奶奶：宋楠，我那可怜的儿子啊！你咋死得这么早啊！丢下我那宝贝孙子小刚，没人疼没人爱的，往后的日子可让他咋个过法儿啊？
　　【玉珠和玉茹站在一旁，无可奈何地打量着奶奶。
　　【姐妹俩对视一眼，一时间都已无话可说。
　　【爷爷拉着小刚，祖孙二人一同走了进来。
　　【奶奶转身扑了上去，他张开双臂抱住小刚，再也不肯放开。
　　奶奶：（呜呜咽咽）小刚，我的好孙子，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啊！摊上一个短命的爸，又摊上一个不知廉耻的妈，天底下的倒霉事儿咋就都让你自个儿摊上了呢？
　　【此话一出，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开不得口。
　　【恰在此时，华松推门走了进来。
　　【他左看右看，当即咋咋呼呼地喊叫起来。
　　华松：哟，咋这么热闹呐，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啧啧，真没看出来，还是一出大悲调哪！
　　奶奶：（恼火）华松，你小子咋就不会说一句人话呢？
　　华松：（存心挑衅）大婶，我说的不是人话吗？你可别倚老卖老，搁这儿胡搅蛮缠哪！
　　【奶奶气极，连连指点着华松。
　　奶奶：你……你小子……
　　【玉茹赶忙拉过奶奶，转向华松厉声呵斥着。
　　玉茹：华松，赶紧闭住你那一张乌鸦嘴，没话别说，谁也不能当个哑巴把你卖了就是。
　　华松：（一翻白眼）这咋的，你也不让我开口说话了？在这个门里，我华松是不是就没有一点儿话语权了呀？
　　玉茹：哼，当初要不是你一门儿挑唆小刚，胡诌八扯啥去少林寺学武的事情，还不至于惹出这么大的一场乱子哪！
　　华松：（双手一摊）你们听听，你们听听，我又没招谁惹谁，这咋还冲我来了，平白无故地派了我一身的不是哪！
　　玉茹：你呀！还真别自个儿在那儿抱屈，真要是拿你当个人看，那就非得耽误正事儿不可！
　　【玉珠赶忙向玉茹做了一个手势，阻止她再说下去。
　　【她又转身拉过小刚，揽在怀中。
　　【小刚一连甩了几下胳膊，从妈妈怀中挣脱开去。
　　【他上前拉住爷爷和奶奶，头也不回地率先向外走去。
　　
　　17.院内日外
　　【爷爷和奶奶一边一个，紧随小刚向外一起走着。
　　【玉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神态格外焦虑不安。
　　【一行四人默默地向前走着，谁也不肯开口。
　　【临到分手之际，玉茹上前一把拉住小刚。
　　玉茹：小刚，你就听老姨一句话，今天最好不要走，留在家里陪陪你妈。
　　【小刚脚步不停，也不做任何回答。
　　玉茹：（一脸无奈）那也好，你要听爷爷和奶奶的话，在那儿住上几天，别忘了早一点儿回来，你妈可是离不开你呀！
　　【爷爷和奶奶拉着小刚，祖孙三代头也不回地一起走上马路。
　　【玉茹在原地木然而立，纵目远送。
　　
　　18.卧室日内
　　【玉珠跌坐在沙发上，脸上浮现出一种极端痛苦而又绝望的表情，止不住双泪长流。
　　【她内心深处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眼前闪现出一系列刻骨铭心的画面。
　　（闪回）
　　【武信一脸狰狞，向她狂笑不止。
　　【公公婆婆在指点着她，厉声呵斥。
　　【小刚在指责她，神态过激得很。
　　【宋楠又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双大眼睛深情地凝视着她。
　　【现实中。玉珠颤颤地站起身来，一步一挪地来到宋楠遗像前。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宋楠的遗容，用双手轻轻地擦了又擦。
　　【她一时忘情，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口中喃喃自语。
　　玉珠：宋楠，我亲爱的人，你咋就这么狠心呐，活活地丢下了我一个人，天大的事情都得让我自己扛着，你……你就再也不想管我了吗？
　　【遗像上。宋楠依旧是一脸永恒的微笑，满怀深情地注视着玉珠。
　　【玉珠用一双泪眼盯住宋楠的遗像，满腹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终于一吐为快。
　　玉珠：宋楠呐宋楠，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我这里都要难过死了，你可倒好，自个儿还在那儿笑得那么开心，你也许是在笑话我吧！我真是一个没用的人啊！啥事儿也办不好不说，反倒搞得一塌糊涂。如今公公婆婆不理解我，儿子也不理解我，官司没办法打赢，日子也过不下去；你说一说看，我一个女人家往后还咋个活法儿，你给我说，你倒是开口说话呀！
　　【遗像上。宋楠仍在一脸微笑地注视着痛苦以极的玉珠，一喜一悲，彼此形成一个巨大的反差。
　　【玉珠泪眼婆娑，似已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痛苦状态中。
　　玉珠：（忘情）宋楠，我真的好辛苦，也好疲倦，眼前的路太漫长，也太坎坷了，真的没法儿再走下去了；我要去陪伴你，也省得你一个人在那边孤孤单单地熬着不是。小刚跟他的爷爷和奶奶去了，人世间我应该再也没有什么牵挂了，也该去找你了，你说是不是啊？你……你怎么不说话，就光知道个傻笑——也是，笑就对了，说明你同意了，那好，我这就找你去，你就在那边等着我吧！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呐，咱俩天天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宋楠，我亲爱的人，你说好吗？
　　【遗像上。宋楠仍是一脸微笑的面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玉珠。
　　【玉珠踉踉跄跄地退后两步，一时间已是泪落如雨。
　　【她回过身去，从角落处把一瓶老鼠药拿在手中。
　　【她打开瓶盖，重新回到宋楠遗像前面。
　　玉珠：（一阵哽咽）宋楠，亲爱的，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把这一瓶鼠药都喝下去！
　　【她呜呜咽咽地述说着，而后高扬起头，把瓶中的鼠药一口气喝光。
　　【一双握紧瓶子的手，在不住地颤抖着。
　　【瓶子落地，砰然有声。
　　【玉珠的躯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她踡伏在地上，一连挣扎几下，再也未能爬得起来。
　　【遗像上。宋楠仍在一脸微笑地注视着眼前的情形，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19.客厅日内
　　【玉茹在连连叩击着卧室的门，一直没有任何回应。
　　【她略一沉吟，继续叩门，并连声呼叫着。
　　玉茹：姐，姐。你赶紧把门打开，我有话要和你说呀！
　　【她等了好一会儿，卧室内仍然没有回应。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回身坐了下去。
　　【她略一沉吟，似有所悟，表情突然变得格外紧张，仿佛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似的。
　　【她陡地站起身来，开始用力推门，并连连用身体撞击着。
　　【门终于被撞开，她看到了呈现在眼前的悲惨一幕。
　　【玉珠身子扭曲，软绵绵地蜷伏在地上。
　　【玉茹惊诧已极，张口结舌。
　　
　　20.卧室日内
　　【玉珠横卧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已经昏迷不醒。
　　【玉茹扑了上来，张开双臂抱起玉珠，连声呼叫着。
　　玉茹：姐——姐——你这是咋的了呀！快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呀！
　　【玉珠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玉茹注意到地上那个已经破碎的鼠药瓶，顿时大惊失色。
　　【她放下玉珠，扑过去仔细地看了又看。
　　【她手抖抖地取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21.马路上日外
　　【一辆120救护车在飞速向前行驶中。
　　【警报器发出尖锐刺耳的吼叫声，一路响个不停。
　　【路旁的行人们纷纷驻足而立，颇感好奇地观察着，指点着。
　　
　　22.医院/急救室日内
　　【玉珠仰卧在移动病床上，被护士门匆匆地推进门去。
　　【门被迅速关合，“急救室”三个大字显得格外醒目。
　　
　　23.走廊日内
　　【华松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表情漠然，仿佛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似的。
　　【玉茹在不停地走来走去，看上去既烦躁无比又忧心忡忡。
　　玉茹：（叹息）唉——华松，你说这都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咋还没个结果哪！
　　华松：你急个啥呀！急也没用，再等一会儿就该有结果了吧！
　　【玉茹皱起眉头，恨恨地白了华松一眼。
　　玉茹：你个混账东西，敢情你不用着急了，那可是我的亲姐姐呀！
　　华松：（故作姿态）我又没说不急，你咋能这么跟我说话呢？
　　【小刚出现在走廊中，一溜小跑地冲了过来。
　　小刚：老姨，我妈呢？
　　玉茹：（一指急救室）你妈还在急救室里抢救哪！
　　【小刚转身扑了过去，正欲动手敲门，被玉茹一把拉了回来。
　　玉茹：小刚，你要干啥呀？
　　小刚：我想进去看看我妈……
　　玉茹：（厉声呵斥）你个混小子，医院急救室也是你随便乱闯的地方吗？你呀！本来是挺懂事儿的一个孩子，这些日子咋尽干一些莽撞的事情呢？
　　【小刚愧悔交加，一把拉住玉茹，几欲落泪。
　　小刚：老姨，我知道自己错了。
　　玉茹：（恨恨地抱怨）你还知道自己错呀！那你就自个儿说一说看，到底错在哪儿了呀？
　　小刚：（哭腔）我……我不应该离家出走，更不应该跟爷爷一去不回！
　　玉茹：嗐，你呀！年纪也不算小了，咋就那么任性呢？
　　小刚：我改，我改还不行嘛，老姨，往后我再也不敢惹妈妈生气了。
　　玉茹：哼，这种话最好自个儿当你妈说去！
　　【小刚一阵哽咽，他不住地以头撞墙，神态懊悔而又痛苦。
　　【恰在此时，爷爷和奶奶互相搀扶着赶到近前，上前拉住小刚。
　　奶奶：小刚，你这是干啥，别这样好不好啊！
　　爷爷：（转向玉茹）你玉珠姐咋样了呀？
　　玉茹：医生正在抢救，还不知道咋样哪！
　　【她又转向小刚，语调也为之一变。
　　玉茹：小刚，你千万别这样好不好啊？往后你要真能做到知错就改，那就比啥都强了。
　　【小刚终于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大家簇拥着他一起坐到长椅上去。
　　【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玉珠被护士们推了出来。
　　【玉茹、小刚、爷爷、奶奶、华松一起迎了上去。
　　玉茹：（急切）大夫，我姐怎么样了呀？
　　大夫：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还得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才行。
　　【小刚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母亲，一时间已是声泪俱下。
　　小刚：妈，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儿子回来了，是儿子对不起你呀！
　　【玉珠尚未恢复知觉，她脸色苍白，没有任何回应。
　　【护士用力拉开小刚，继续推车前行。
　　护士：孩子，你的妈妈还没恢复知觉呐，有啥话你就等她醒了再说好吗？
　　
　　24.门前日外
　　【林淼驾驶着摩托车疾驶而来，一个急刹车停住。
　　【他跳下摩托车，快步向门内跑去。
　　
　　25.病房日内
　　【玉珠仍未恢复知觉，她长拖拖地仰卧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护士们正在病床前忙碌着，为玉珠实施挂水等一系列医疗措施。
　　【玉茹、小刚、华松、爷爷、奶奶等人一起簇拥在病床前，都在仔细地关注着玉珠。
　　【门被猛地推开，林淼大步走了进来。
　　【玉茹转身向林淼频频点头，表示欢迎。
　　【小刚也主动向林淼点头致意，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目光撞击在一起，久久没有移开，他们仿佛都已读懂了对方的心灵，进而达成了某种默契似的。
　　【爷爷与奶奶四目相对，彼此都是一脸尴尬的表情，转身悄然离去。
　　玉茹：（压低嗓门儿）林淼，你来得正是时候，你就好好地陪一陪我玉珠姐吧！
　　【护士已经完成手里的工作，转身欲走之际，随口叮嘱着。
　　护士：请保持安静，病人需要休息。
　　林淼：（轻轻点头）放心好了，我就在这里陪她坐一会儿吧！
　　【玉茹朝小刚和华松做了一个手势，三个人尾随护士依次走出病房，回手关上了房门。
　　【林淼拖过一把椅子，在病床前坐了下去。
　　【他凝视着玉珠那一张惨白的面孔，一时间已是百感交集，心潮澎湃。
　　林淼：（画外音）玉珠，你咋就想不开呐，生命是属于你自己的，你应该倍加珍惜才对呀！你做出这样的事情，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痛苦吗？因为我爱你，一直都在爱着你，却不能有任何流露，只能默默地在一旁关注着你，无时无刻都在受着思念的煎熬，苦不堪言。可我始终没有放弃，至今仍坚信一点。总有一天，我可以有机会敞开心扉，向你正式表白，你要等着我，你可一定要等着我啊！
　　【他目不转睛，深情地注视着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