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好汉做事好汉当

　　孟惠妍离开办公室，去产品部处理事情，迎面碰见财务部的出纳巫莎莎；她心里一动，把巫莎莎叫到楼下，两人面对面站着说话。
　　孟惠妍盯着巫莎莎看了半晌，问：“莎莎，你是不是有个博友叫薛一然？他还来公司接过你！”
　　巫莎莎惊讶地说：“是啊！惠妍姐，你是怎么认识钨丝的？”
　　“钨丝？”
　　“就是薛一然啊！他口口声声说是我巫莎莎的粉丝，所以我就叫他钨丝。”
　　孟惠妍忍不住笑道：“啊，原来是这样。莎莎，你这根钨丝可不简单啊，你知道他是谁吗？”
　　巫莎莎茫然道：“不知道啊。他只说他是一家私企的部门经理。”
　　孟惠妍说：“他骗你的！实际上他是我们工业城海天电器公司的总经理，亿万富翁的儿子！”
　　“啊！”巫莎莎不由得呆住了，喃喃地说，“难怪他那么有气质、有涵养的！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你们交往不深是吗？”
　　“不是啊，惠妍姐。”巫莎莎忽然哭了，“我和钨丝开过两次房，非常爱他！我要他娶我，他不肯，他说他有女朋友了！”
　　“你们发生过关系啊？”孟惠妍大为吃惊，“莎莎，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巫莎莎说：“那又怎么样，钨丝他也有女朋友啊！”
　　“他女朋友是谁？”
　　“他说是他公司的副总。”
　　“哦，我知道了，是海天公司的副总徐丽娜，他们俩倒也挺般配。”孟惠妍忽然想到了徐炜，如果徐丽娜能嫁入薛家，那徐炜的身份地位可就大不一样了！
　　巫莎莎擦着眼泪说：“难怪钨丝不肯娶我，他出身那么好，属于上流社会，我哪里配得上他！”
　　孟惠妍安慰说：“莎莎，凭你和薛一然的关系，至少你不愁失业了！你不在云翔干了，就去找薛一然，他一定会为你在海天安排一个位置！”
　　“不可能，不可能了，惠妍姐。”巫莎莎哭丧着脸说，“上次我和钨丝开房的时候，被我男朋友廖宏霖发现了，廖宏霖把他狠打了一顿，他现在恨我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帮我安排工作！”
　　“啊，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孟惠妍不禁感到好笑和开心，既然薛一然也在网上钓女人，那么他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男人背着老婆或女友在外面偷腥，总要受到一点惩罚吧！
　　“我想钨丝以后是不会再见我了，他恨死我了！”巫莎莎绝望地说。
　　“不会的，薛一然不会恨你，他不是这种人，你们以后还会见面的。”孟惠妍拍拍巫莎莎的肩膀，“莎莎，你去忙吧，我要去车间了。我们以后再聊。”
　　下班后，孟惠妍在工业城的公交车站等车。车站里有很多人，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那人竟是她忠实的追求者徐炜。
　　徐炜也看见她了，连忙跑过来打招呼：“妍妍，这么巧。”
　　徐炜已经在海天公司上班了，在微波炉产品部当调度员。今天姐姐徐丽娜开车去市里办事了，他只好来挤公交车。
　　孟惠妍颇感奇怪：“徐炜，你来工业城干什么？”
　　徐炜笑嘻嘻地说：“这次不是找你的。我在海天公司上班了，妍妍，以后我们是同行喽！”
　　孟惠妍恍然大悟，徐丽娜做了薛一然的女朋友，那么她弟弟顺理成章地就成了海天公司的员工啰。
　　“徐炜，你在海天公司做什么啊？”孟惠妍心里还是看不起徐炜的，总觉得他一个小混混干不了什么正经事。
　　“干工人呢，妍妍。我在车间当调度员。”徐炜恭顺如也地说，孟惠妍肯和他说话本身就是一种恩惠，他心里十分感动。
　　“那你是怎么进海天公司的？”孟惠妍明知故问。
　　“嗬，你还不知道吧，海天公司老总薛一然就快成我姐夫了。”徐炜得意地说，“他和我姐已经订婚了！”
　　孟惠妍知道徐炜在吹牛，薛一然和徐丽娜顶多就是确定恋爱关系而已，如果是订婚的话，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就算不上报纸，那工业城的同行们岂有不知道的！
　　孟惠妍感觉有些不爽，忍不住提起了薛一然的那桩糗事：“徐炜，你这个未来的姐夫最近好像被人打了吧？”
　　“妍妍，你是怎么知道的？”徐炜大吃一惊。
　　今天下午，姐姐徐丽娜找到他，告诉他薛一然被人打了，鼻青脸肿，浑身都疼；要他利用他的社会关系明察暗访，务必找到那个打人者，狠狠地教训他一顿，给准姐夫报仇。徐炜正愁不知如何查起呢，谁知这么快就有了线索。
　　孟惠妍嘲讽地说：“你未来姐夫背着你姐姐和网友偷情呗，结果被人家男朋友发现了，人家就把他痛扁了一顿！”
　　“这我知道啊，妍妍，男人在外面泡女人很正常，哪有猫儿不馋腥的？问题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你认识我姐夫的那个女网友吗？”
　　孟惠妍哈哈一笑：“无巧不成书，你姐夫的那个女网友就是我们公司的财务出纳巫莎莎。”
　　“啊，原来是这样。”徐炜心中暗喜。这个结果来得太容易了，真乃天助我也！只要跟踪巫莎莎，就可以找到她男朋友，对这个打人者还之以牙眼，完成姐姐交给她的任务。
　　“徐炜，你可别把巫莎莎和你姐夫这事告诉你姐姐哦！”孟惠妍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巴不得徐炜这么做！不知怎的，她竟然隐隐地有些嫉妒徐丽娜。
　　徐炜笑道：“我姐已经知道了，她无所谓的；在这方面，她会给我姐夫绝对的自由！”
　　孟惠妍想，这倒也有可能。一个男人太有钱或者太有权，他的女人是无法制止他偷腥的；既然管不住，那就给他自由，彻底放开，无为而治。
　　公交车进站了，二人随大家一起上车，一路无话。
　　
　　廖宏霖打了薛一然之后，巫莎莎便隐隐地感到她和钨丝的缘分已经到了尽头。得知薛一然的真实身份后，巫莎莎就更加绝望了；钨丝是富家子弟，上流社会的有钱人，而她只是一个平民姑娘，又不是处女，在和他好之前，还有过两任男朋友，他又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男人女人的心理都是一样的，如果同时拥有两个性伴，对其中一个绝望了，对另一个就会格外重视起来，生怕两个会一齐失去，自己又变成孤家寡人。没过几天，巫莎莎就答应了廖宏霖的求婚，两人决定把廖家父母让出来的那套小房子简单装修一下，就登记结婚，举行婚礼。
　　因为是小房子，又是简装，自然就不用请装修公司了，自己买材料，找几个装修游击队一弄完事。
　　镜湖市有好几个装饰材料市场，都在市郊，位置较偏，车辆行人不多。这个星期六，廖宏霖和巫莎莎相约去看材料，巫莎莎提议坐公交车去，廖宏霖不干，精打细算地说：“我们两个人坐车来回要四块钱呢！我有的是力气，我骑车带你去！”巫莎莎叹了口气，只得同意。
　　廖宏霖和巫莎莎去的是东郊的那个装饰材料市场。当他们“吱呀吱呀”地骑到装饰材料市场前面那条比较僻静的大街时，一辆摩托车忽然窜了上来，横在他们前面，拦住了去路。
　　廖宏霖和巫莎莎莫名其妙，只得停下来，扶着自行车发呆。摩托车上跳下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一高一矮，一俊一丑；他俩一左一右地走拢来，脸色阴沉，目露寒光。
　　这两个年轻人不消说便是徐炜和大毛。徐炜盯巫莎莎盯了好几天，摸清了她的家庭住址和生活规律，今天终于逮着了一个机会，来找廖宏霖算帐。
　　巫莎莎感到有些害怕，紧张地说：“你们是谁？想干什么？！”廖宏霖倒也不甚在意，心想这两个家伙无非是想找他打架，以他的身手，他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徐炜忽然大叫一声：“巫莎莎！”
　　巫莎莎吓得倒退两步，拉着男朋友的胳膊惊恐地问：“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廖宏霖却不这样认为，心想这个帅小子准又是巫莎莎的一个一夜情网友！巫莎莎太水性杨花了，婚后非得好好管教她不可！
　　徐炜冷笑着说：“巫莎莎，你是不认识我，可你认识薛一然！”
　　巫莎莎仍然不明所以：“我是认识薛一然，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薛一然是我姐夫！”徐炜说着把目光移向廖宏霖，“把我姐夫打得浑身是伤的应该就是这位大侠了！”
　　廖宏霖这才明白对方的来意，上次他打了那个和巫莎莎开房的网友薛一然，现在人家寻仇来了！可他并不害怕，以他的散打功夫，别说就这两小子，就是再来两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廖宏霖挺身上前，朗朗振振地说：“冤有头，债有主，好汉做事好汉当！打薛一然的人是我，有本事你们就冲我来吧！”
　　“好，我们找的就是你这条好汉！”徐炜说着朝大毛摆了摆下巴。
　　大毛飞快地从身上掏出一把乌黑的手枪，对准廖宏霖的脑袋说：“我们知道你很能打，但是今天不准你还手！”
　　廖宏霖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你们用一把小孩子摆弄的玩具手枪就能唬住我了么？”
　　徐炜冷着脸说：“大毛，让他见识一下这把玩具手枪。”
　　大毛枪口略微一偏，抠动扳机。只听“砰”地一声脆响，一颗子弹“嗖”地从廖宏霖耳边掠过。巫莎莎尖声大叫，廖宏霖肩膀一耸，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一把仿五四手枪，其威力与真五四手枪相差无几。它产自青海省的化隆县，是大毛花五千块钱从一个黑道兄弟手里买的。
　　青海化隆是中国最大的仿五四手枪地下制造基地。化隆曾是军阀马步芳的兵工厂所在地，当时青海“化隆枪”是马家军的主要装备。解放后，兵工厂解散，技工大多被遣返回乡，他们的制枪技术代代相传。所以，化隆县的农民多会造枪。
　　一支仿五四手枪成本只有两三百元，制枪者以六百元卖出，中介价是一千二至二千元，最终购买价为五千、八千乃至一万元；每把枪都配有制式子弹。
　　廖宏霖怕了，江湖上的规矩，从来都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眼下这两个家伙拿得出枪来，而且敢随便开枪，肯定是混黑道的亡命徒！他廖宏霖有父母，有工作，有女友，不能和他们硬拚，拚掉这条小命，着实不划算！听巫莎莎说，那个薛一然是个什么企业的老总，有钱人，如今他吃了亏，自然不肯罢休，买通黑道的人来对付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唉，只怪自己眼拙，打了一个有钱人，古话说贫不与富敌，贱不与贵争，是有其深刻的道理的。
　　“两位兄弟，咱们有话好说；别动不动就开枪！闹出人命来，谁也脱不了干系！”
　　廖宏霖这句话有软有硬，绵里藏针，既提醒了对方，又掩饰了自己的恐惧和不安。
　　徐炜说：“我们也不想闹出人命，但如果你不听话，就别怪子弹不长眼睛！”
　　“好，你们说什么话，我听！”廖宏霖服软地说。
　　大毛端着枪大喝一声：“蹲下！”
　　廖宏霖听话地蹲下身子，双手本能地抱住了头。徐炜立刻冲上去，当他是拳靶子，拳头脚尖，雨点般打去。巫莎莎在边上哭着哀求：“求求你们别打了，这样也会打出人命的！”
　　远远地有几个行人跑过来看热闹，徐炜怕他们报警，又见廖宏霖脸青眼肿，鼻血长流，也觉得打够了，就收住拳脚，撂下一句狠话：“不许报警，否则你们俩性命难保！”和大毛跨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巫莎莎心里忽然痛恨起薛一然来，没想到他是这种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男人！自己吃了点亏，竟然花钱买通黑社会来报仇！巫莎莎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徐丽娜的主意，薛一然也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巫莎莎抱住遍体鳞伤的廖宏霖，擦着他脸上的鼻血，愤恨地说：“宏霖，我们报警吧！”
　　廖宏霖惊恐地说：“你不要命了，莎莎？黑道上的人心狠手辣，说话算话！我们报了警，他们非把咱俩杀了不可！还是算了吧，都怪我，打了一个不该打的人；也怪你，勾搭了一个不该勾搭的人！以后你再也别去招惹他了！”
　　巫莎莎连连点头，甚以为然。心想她和钨丝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这档子事，两人已是反目成仇、恩断义绝，肯定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