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可怜的娜莉

　　连如江睡着得很快，这一天他真的有点累，尤其刚才面对董芳空时候的提心吊胆让他身体始终处于紧张状态，现在乍一放松因此很快就睡熟了。
　　初春的庄园里万籁俱寂，月亮在云影中穿梭，忽明忽暗得就像是一幕话剧的舞台背景，偶尔微风轻轻拂过树枝，反而更增加了夜的静谧。连如江同学此时已经一梦千山，回到了遥远的中国，他陪着妻子和女儿兴高采烈地游玩，采采最喜欢的就是骑在爸爸脖子上，只要一到达这最高点，她就咯咯笑个不停，王凌雪总是责怪丈夫太娇惯女儿，但是她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感觉。她最喜欢用胳膊挽着丈夫的胳膊，一家三口似乎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连如江的嘴角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这是他最美的梦境，也是最幸福的现实。
　　就在这时，连如江的这栋小楼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紧接着这人悄悄隐身闪进门来，然后又转身关上房门，看得出来她很熟悉这座建筑，尽管屋里并没开灯，但她走起路来丝毫不见生疏，她自然就是美女护士娜莉小姐，看她个子窈窕，稳稳地走上了楼梯，要是能看清脸色的话，能发现娜莉小姐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羞涩。
　　都说法国巴黎是一座连空气都透着浪漫气息的城市，这不仅得益于迤逦的景色，也映射着当地人优雅而精致的生活情怀。即便是最无情的时光，落在法国女人身上却成了一种馈赠。更不要说正处在青春年少中的多情美女护士了，开始娜莉小姐并没有太在意这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国人，如果说印象也就是他始终挂在嘴角的那抹笑意吧。身为被无数男人狂热追求的高个子美女，娜莉有着足够的自信心可以屹立在欧洲首富的庄园里，她也几乎是这里的一道风景。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不由她不对这位中国人刮目相看，首先就是她有意无意忽视的贝夫人想寻找安乐死，被他一眼看穿，这才挽救贝夫人于临危之时。最关键就是后来的治疗，立竿见影起到了效果，当时娜莉心中就充满了对这个男人的好奇，然后就慢慢转变为满腔爱意了。第二次的治疗更是比第一次效果还要明显，贝夫人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一个正常人，崇拜医术的同时，娜莉成了连如江的拥趸，她开始幻想能和这位多才多艺的中国人有那么一段迤逦的故事，这在巴黎的男人和女人之间是很正常的事情。
　　今晚晚餐时娜莉小姐就主动向连如江接近，身体语言几乎做出了最直接的暗示，可惜这位中国人一点也不解风情，这让长腿美女不由大为沮丧。看他坐着瓦尔特的轿车离开庄园，娜莉跑回自己的房间忍不住都珠泪盈盈了，但是后来在她去咖啡室想去喝杯咖啡的时候，无意间听说连如江去而复回，而且晚上要让斯特米给他准备住处的时候，娜莉不禁大喜过望，她想有这种机会一定陪着这个中国人好好聊聊天，虽然她不懂汉语，连如江也明显一点也不会法语，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并不一定需要语言的，也许这种超乎于语言之上的情感才是一种最美妙的浪漫。娜莉小姐看到连如江满脸疲态就有一种莫名的心疼，但还有一种兴奋，她决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找这位中国人好好探索一下人生，她偷偷取了这个小楼的钥匙，看时间已近午夜，就悄悄溜了过来。
　　小楼的楼梯间有壁灯，但是光线十分微弱，娜莉曾经来过这座小楼，她知道卧室的位置是在二楼，于是小心翼翼地往上走去，今天她穿的是运动鞋，脚步轻盈丝毫没发出动静，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卧室门前，试着推了一下卧室的门，惊讶地发现居然没锁，这更让她高兴起来，这是二人有缘分呀。她并没有小楼内各个房间的钥匙，她刚才是准备进来敲门的，现在看来这是天助我也呀，她悄悄把门推开一道缝，探进头去看个究竟。房间里静静的，连如江的呼吸声传来，一起一伏的就像是一首和缓的音乐，她有点害羞，站在门口久久地望着睡在大床上的连如江出神。她却不知道这个动作把她害苦了！
　　连如江虽然在酣睡之中，但他身体有种本能的反应，迷迷糊糊间好像空气中有了一种特殊的气息，是那种淡淡的香味，甜美不失清新，宛若塞纳河畔拂面而过的一缕春风，优雅迷人，但很显然这是和房间原有气息并不相同的味道，他一下子就好像唤醒了连如江那根警惕的神经。
　　有这样一句名言：男人喜欢香水，是因为身体里面有一种被香水同化的细胞，这种细胞游离于脑细胞之间，它们每时每刻都在寻找一种可以养活自己的香味。在一个擦香水的女人面前，他们变得异常活跃，很容易就中香水毒，有一种细胞压抑着不中毒，反而中得更快，因为它们没有抗体。了解女人，应该从她的香水开始，浓烈，轻淡，飘忽，模糊。连如江的妻子王凌雪对香水并不感冒，但连如江身边的几个女人比如说武义程、管玉楼等等，都是香水的忠实粉丝，因此连如江也能经常嗅闻到这种空气中让男人兴奋的味道，刚才在睡梦之中忽然就被这样一种味道刺激的神经清醒起来。他警惕性很高，被董芳空已经高度刺激得草木皆兵。他悄悄睁开眼睛，但是呼吸声还是保持原样，心中暗想：怕啥来啥，果不其然那个女人杀上门来了，现在自己要是大喊大叫，恐怕来不及怎么出声就会被董妖狐一击致命，他明白那个女人的厉害。在目前情况下需要的是自救，而不是指望援兵。谢天谢地，董妖狐那么聪明居然会被香水味道出卖，这也是天意。上一次我用刘大队长给我的电棍击倒了你，那么这次我还是用电来放倒你。想到这里，连如江的手悄无声息地抓紧了手机。
　　每逢大事有静气，连如江暗中叮嘱自己，千万不要表现出异常，他眼睛微闭，呼吸声更是一如既往，生怕自己一个小小的失误引得董芳空猛扑上来，或者远遁，他甚至故意不往门口看上一眼。手中的手机则是推到了最高电压的位置。但是心中有一个疑问，这个董妖狐是怎么跟踪自己过来的呢？看来贝先生的庄园安保措施有纰漏之处，像这种被人暗中潜入的事情按理说是不应该发生的。
　　娜莉小姐悄悄把门缝推的大了一点，为了安全起见她把鞋都脱在了门口，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屋里很黑，窗外的月亮也躲进了云雾中去，虽然不能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但是她每一步都要小心，她不想早早被这个中国人发觉，那是很害羞的事情。一步，二步，三步……她距离床头越来越近了。
　　连如江感觉自己胸膛里的心脏跳得越来越有力，他模模糊糊能感觉得到那团黑影的逼近，不知道她要采取哪种措施？只是有一点疑问：这股香水味道今天在贝特朗先生的晚宴上似曾相识？都说闻香识女人，听说香水的气味是根据不同的人而散发不同的气味的。同一瓶香水撒在不同的人身上会有不同的气味出来。因为香水是靠一个人的体温而蒸发香味的。因此，香水的使用也是很有讲究的。香水的喷洒主要洒于人体热量散发快的地方，如手腕的脉搏跳动处，耳后跟，脚跟内则，膝盖后弯处。这些地方温度高热量大，香水经人体热度后，慢慢蒸发散发出香味。很显然他今天遇到了两个差不多的女人，否则香味怎么会如此相似呢？不过董妖狐即使扮相再美、香味再浓，在连如江眼里也是杀人的魔鬼，今天他就想一劳永逸的把这头野兽干掉。
　　娜莉站在床边低头看了连如江有半分钟的时间，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房屋内的黑暗，她偶然一瞥的时候居然发现床对面的油画上居然也有幽幽的光亮，但此刻的她根本没心思想得太多，只是满怀热情地扑了上来，想给这个梦中的男子来一个拥抱，看看他是怎样的反应，她想肯定会是又惊又喜吧。只是在下腰的过程中，在淡淡光影下，她居然从连如江脸上发现有一种坏笑的神色，她有点吃惊：莫不是他发现了自己的到来，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候自己的拥抱呢？但是，这个念头只浮现在脑海里不到一秒钟，她马上就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连如江突然睁开了眼睛，一道凌厉的目光似乎破空而来，同时他的手猛地往自己胸前打了过来，是那种突然袭击的形式，娜莉刚要轻声说一句：讨厌，不要。但是已经晚了，她根本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那只手就已经击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就是一股奇大的力量从他的手臂上传来，娜莉眼睛一翻，就直接飞了出去，但就在她意识消失的瞬间，脑袋里还在琢磨：天哪，这个中国人好大的力气！
　　连如江这次出手是含怒而发，几乎凝聚了全身的力气，他开始预想，董芳空一定是想折辱一下自己，毕竟自己如落入猫口的小老鼠，他要是真和董芳空正大光明的对阵，只能是死无丧身之地，自己连一招都招架不了，因此一定要乘其不备攻其不守。这要是一下子打不残她，新账老账一起算，恐怕自己直接就告别了，这一下哪里有留情的成分。只是当他瞪大眼睛出手之后，才发现不对，这哪里是董芳空，而是贝夫人身边那个法国美女娜莉小姐，但是手上已经收不回来了，只见娜莉就像轻重量级相扑手遇到超重量级的相扑手一般，划了一条弧线就直接飞了出去，然后是什么东西被砸倒的声音，接着才传来一声沉闷的喊声，随即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这招准备对付杀手的绝招，就完完全全施展到了可怜的娜莉身上。
　　连如江一击得手，人反而傻了，刚才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知道自己判断严重失误了，他从床上呆呵呵发了一会儿愣，怎么会是这个护士小姐？她半夜造访所为何事？连如江不会愚蠢到认为她是董妖狐派过来的。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倒霉蛋是来传送中法友谊的，但是很可惜恐怕这艘友谊的小船会被自己这致命一击彻底击沉。
　　想到这里连如江再也无法沉不住气，他噌的一声跳将起来，先是打开房间的灯，然后按响了墙上的警报器，这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可不行，连如江是正派人，必须需要人来证实自己的清白。直到按完警报器，连同学才有时间去看躺在地上的美女护士。
　　
　　娜莉小姐今晚来这座小楼之前肯定进行了精心的准备，服装并不是那种护士装，也不是晚餐时的正装，她身上的颜色不要超过三种，是那种巴黎街头的时髦女郎的看家颜色黑、灰、白三色，但娜莉在此基础上加入其他颜色作为点缀，例如灰色马卡龙风衣里边是带蕾丝的艳红内衣，优雅又抢眼，性感而不风骚，她的脖子间一方丝巾。嘴唇本来也是极其艳丽的颜色，但现在躺在地上脸色煞白，更显得嘴唇像是一朵娇艳的玫瑰。她刚才飞出后砸到了房间侧面一个并不太高的小玻璃桌子上，桌子已经被砸得粉碎，可见她刚才飞出来的力量有多大，连如江晃晃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他发呆之时，就见门口人影一闪，瓦尔特已经出现在面前，他手里已经多了一柄手枪，并且保险都已打开，要知道在夜里闯入民宅，按照法国法律这是格杀勿论的。刚才听到警报，瓦尔特和连如江的想法一致，以为是刚才那个女杀手过来寻仇，他毫不犹豫全副武装冲了进来，但随即看到站着的连如江，和躺在地上的娜莉，就有点傻了，他耸耸肩，用英语问了一句：“Why?(为什么)”
　　连如江学着他的样子也耸耸肩：“IDONOTKNOW.(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