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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逢盛会艺惊群雄

作品名称:爱的主题曲之独家记忆      作者:羽佳一鸣      发布时间:2019-06-05 14:43:35      字数:12034

  德胜门外张记客栈后院,是几个青砖青瓦的小院落。东跨院最小是双排十间套间,全是客房雅间;中院分前后,前面是上下层十间客房;后面一层带院是厨房、杂物房、伙计住的四间开间通铺。最大的西跨院是四合院有起脊房十八间,包括东西厢房十二间、堂屋四间、门房两间。向来不对外出租,仅供客栈掌柜戴富、商号掌柜孟军、河东五杰熊氏弟兄及家属住。
  熊天龙、熊天虎、熊天豹带老婆孩子住西厢六间;熊天敖几口、熊天彪一家四口住东厢中间和北屋;孟军住南边两间,门房是他们的练功房。自从李奇回来后,戴富就搬去孟军的东厢南屋,堂屋四间做李奇起居室和会客用。每天早上,熊氏弟兄和丁正都会在院中或门房练武。
  大约卯时末,丁正在院子口对着假人练点穴,熊氏弟兄各自占了片空地练功。李奇在堂屋门口一个蒲团盘膝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看这些人的招式,有不恰当地方稍加指点。而他自己也没有停止练功,身体里的小周天昼夜不停,最近他正试着把炼气运到某个手指发出去,还没有太大的进展。戴富在李奇旁边的小凳子上坐着,说着昨天收到的各地商号客栈发来的飞鸽传书,还有孟军离开后不定期发回的消息。
  忽然一个黑衣人从客栈前楼飘在西跨院门里面。丁正和熊氏弟兄哗啦就围过去,李奇见是穆晓晓赶忙摆手,他们才站到一边。眼看着她默不作声走到李奇身边,扑进他怀里抽泣了起来,不由得面面相觑。其实他们见过穆晓晓,只是每次都罩着轻纱。李奇也是满头雾水,看着那张和羽巍一样白皙的脸淌着泪心里也挺难受。只是隐约感觉她受了莫大委屈,或许跟穆桂英有关。就单手扶在她的左肩头,并没有急着安慰,而是任她用眼泪发泄心中的不快。
  几分钟后一个店伙计笑嘻嘻的从前院跑来,到戴富跟前拱手弯腰喊:“老爷早!禀老爷,前院早膳备好了!”
  “小兔崽子没长记性!”戴富把脸一沉骂,挥手在伙计头顶的帽子上打了一巴掌,“给你们说过多少次?大哥在时要先给他请安!猪脑子!猪脑子!”
  “是是是,小的这回记下了!”店伙计慌忙转身一躬到地,“李老爷金安,有请李老爷用早膳!”
  李奇摆摆手,他倒觉得戴富小题大做了,又不好意思当众说戴富,何况他怀里趴的穆晓晓正在哭泣。尴尬地笑一笑示意让店伙计下去,熊天龙拍拍店伙计的肩膀告诉他东家随后就到。
  这时,又一个伙计从外面跑着进来,刚冲戴富拱起手就看到戴富举起的巴掌,随机应变转了个角度大声:“小的给大掌柜李老爷请安,启禀李老爷,门口有差人求见李老爷!”
  “待我去看。你小子真没个眼力劲儿,没看到大哥正忙?”戴富训斥着站起来往外走。
  “算了,让来人院内说话!”李奇又是尴尬一笑,摆手止住戴富。
  “是!”店伙计躬身退几步小跑着出去了。
  穆晓晓被这两个伙计一打搅也没心思再哭了,站起身擦擦眼泪到李奇身后。李奇笑着摆手让戴富坐下喝茶,又示意熊氏弟兄和丁正过来喝茶。完了也微笑着递给她一杯茶。
  店伙计领着一个穿官服的人从院门向里走,到跟前对着李奇伸伸手站在台阶下。那人边走边打量拿着判官笔喝茶的熊天龙,随即在李奇跟前单腿跪地,低着头说:“小的捡校太尉府旗牌①魏三儿,见过李老爷!”
  “请起来说话!”李奇右手向前平伸。
  “喏!”魏三站起来仍然弓着身子抱着拳,“小的奉我家主人之命,给李老爷送请柬来。”
  “是吗?呈上来。”李奇淡淡地说着伸出右手,从魏三手里接过一封请柬。打开一看是繁体小篆写的邀请,字挺漂亮就是大部分不认识。一眼看到有几个寿字,落款是金枪太保高保臣,不解地问,“敢问金枪太保是哪位?”
  “是是是,小的家东主老爷就是金枪太保高老爷,也就是当朝渤海公捡校太尉高琼高大人!”魏三赶紧解释。
  李奇听了还是不明白,根本不认识,搞不懂为什么朝廷的官要给他请柬,懵懂地看向戴富,心想是不是他结交的朋友。熊天龙俯过身子轻声说:“东家,这位金枪太保高保臣是京城数得上的人物,据说是百余年前白马银枪高思继的传人。”
  “哦,”李奇明白多半,原来是武术界里的人接寿宴攀交情,笑了笑说,“麻烦回禀贵主人,就说李奇依时赴邀!”
  “谢李老爷赏脸。”魏三又是拱手抱拳,接着看向熊天龙,诚恳地说,“阁下可是河东五煞之首?人称通天判官的熊大爷?”
  “不敢当,在下正是熊天龙。”熊天龙冲魏三拱拱手。
  “那太好了,小的就不用再跑去河东吾圣山。”魏三说着从身后包袱里取出一沓请柬,找出其中一份双手递给熊天龙,“我家老爷也邀请五位爷参加寿诞。”
  “哦?”熊天龙接到手看了看,又扭头看李奇,见李奇点头才对魏三说,“烦请转告高老英雄,说熊氏弟兄乐意随东家前去向老英雄贺寿。”
  “是是是,小的代老爷谢过各位,告辞了。”魏三作了个罗圈揖。熊天龙抱拳说声“不送”,看他躬身退几步转身离开。
  戴富见魏三出院子,才招呼大家去前院吃早饭。李奇领着穆晓晓在前,其他人在后,边走边问穆晓晓。她这时候情绪已经平复,就把今天回天波府的事情跟李奇讲了一遍。李奇安慰几句,告诉她等日后穆桂英冷静下来,还会当她是好姐妹,让她暂时留在客栈。
  太尉府位于朱雀门至南薰门之间的南门大街北侧,与左班宰相向敏中的府第隔着一个小胡同,斜对面与殿前副都指挥使周伏平的将军府错对门,再过去就是枢密使曹坤的宅子。不远处还有王钦若,杜昌的府邸,几乎都是达官贵人的高门大院。这天的太尉府热闹非凡,因为除了是渤海公高琼的六十六岁寿诞,还是他金盆洗手的日子。因为他今天要正式把金枪传给大儿子高继勋,所以邀请了官私两面头面人物。朝廷里宰相向敏中、副相参知政事毕士安、副相参知政事王钦若、楚王府世子赵云生、周伏平将军、枢密使曹坤、三司使寇准、天波府杨延训、杨延贵,其他官员几十个。武林界的少林寺、青城派、昆仑派、丐帮等大门派都派人来道贺,四大世家八大镖局的庄主、局主,其它大小门派的成名剑侠举不胜数。
  大厅过道东西两排椅子,在座二十几位里不是王公大臣就是大门派掌门。李奇也有座位,在右侧倒数第二把椅子坐着,身后站着穆晓晓、丁正、熊氏弟兄。左边也就是最后一张椅子是青城派的代掌门阮脩萍,右边是上官世家绿柳庄庄主上官敬,再右边是南宫世家的南宫觉、周抚平等人。两排椅子后面各有两三层站客,再旁边是几十张圆桌正摆放酒菜。客人中认识李奇的有三个,一个是见面热情打招呼的震远镖局司空远,另一个是看出李奇后就一直坐在周伏平旁边打哆嗦的王钦若,还有就是寇准,这老西儿一直在装看不见李奇。
  高琼是个身材高大花白头发花白胡须的老人,六七十岁。金盆洗手仪式前先举起金头长枪让大家看看,接着开始洗手,宣布退出江湖,从此不再参与武林和朝廷的是非争斗,转身交给长子高继勋。高继勋接枪后抱腕当胸作了个罗圈揖,接着在厅中练趟高家枪。因为只是一种形式,所以看起来有些平淡,出于高琼的面子还是获得大家阵阵掌声。
  人群里有人不以为然地说了句:“咦,这就是举世闻名的高家枪啊?还不如穆姐姐树枝耍的好看!”
  在场大多是练武术的,耳聪目明。高继勋本人也听得清清楚楚,脸一红停在当场。高琼双手抱拳向后走,笑着说:“说话的小兄弟,请现身到前面一叙!”
  这样一来,百十双眼睛都随着高琼的眼光看过来,把丁正看的开始不好意思,低头往穆晓晓身后钻。刚才那话正是他信口说的,没成想引起这么大反应。
  “呵呵,怎么了?你也会害羞?”李奇浅浅一笑扭头看丁正,他的脸已经红成酱茄子了,“还不出去向老英雄赔个不是?”
  “是!”丁正低着头从穆晓晓身后出来,到高琼近前一躬到地,弱弱地说:“晚辈一时失口,望高老前辈海涵!”
  “哦?呵呵,无妨无妨,”高琼看到丁正后反而挺喜欢,“小兄弟莫非也是使枪行家?未知属于何门何派?令师高姓大名?”
  “不不不,老前辈,晚辈不耍枪,穆姐姐的枪才耍的漂亮!晚辈的师傅就是李大哥,不不不,李大哥不让我们以师徒相称!”丁正一慌说话自然就错乱,无意中又把用枪说成了耍,引得不少人忍俊不住,他自己则吐吐舌头偷眼看李奇。
  高琼是老江湖,一下就明白丁正口中的师傅就是倒数第二张椅子坐的李奇。其实并不认识,笑呵呵地走过来,抱拳说:“敢问尊驾——咦——莫非尊驾是近年来蜚声江湖的一叶行舟逍遥客李奇李大侠?”
  李奇的来意本是凑个热闹见识见识京城武林人物,见这情形只好站起身拱拱手说:“不才正是李奇,同来的小兄弟多有冒失,让老英雄见笑了。”
  “哪里哪里,令高徒言语率真,老朽甚是喜爱。今日承蒙在座各位赏脸,蓬荜生辉,老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李大侠允否?”
  “老英雄有话直说无妨,李某当竭尽所能。”李奇觉得高琼太客气。再看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有的窃窃私语、有的指指点点。前面的寇准、王钦若几人的眼光更是不怀好意,不由得暗自埋怨丁正不消停。
  高琼再次抱拳说:“恕老朽无状,久闻李大侠技艺冠绝于天下,今日得见实乃老夫幸甚,可否请大侠指点犬子绍先一二?”
  这话一出口厅里一片哗然,看起来是句简单的恭维话,却牢牢地把李奇拉入圈套。李奇自己刹那间也明白了,这还是冲丁正那句话来的。在场有谁不知道金枪太保高保臣?又有几个不知道高家枪传自白马银枪高思继?说是给个高帽子请指点,可你拿什么指点?有什么资格?于是,所有人包括高琼都等着看李奇怎么下台。
  李奇虽然猜到了高琼的用心,却已经没办法拒绝,刚才为了替丁正解围已经答应尽力。只好淡淡一笑说:“要说指点,李某怎敢在老英雄面前班门弄斧?若是单纯的以武会友相互学习还可以,呵呵,不如由在下的同伴穆——”
  “渤海公老爷子何必与无名小卒计较?什么一叶行舟,依老花子看充其量只是一盘上不得席面的狗肉而已!”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调侃,是紧挨着少林和尚坐的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看样子像是丐帮的。
  “哎——岑长老哪里话?李大侠乃近年来江湖上少有的奇人异士!”高琼继续把李奇往高的捧。
  “老英雄言重了。”李奇说着开始仔细打量那位岑长老。发现那人衣服上至少七八个补丁,眼睛凸着,太阳穴微鼓,上肢发达没有多余的指甲。可以猜想在丐帮有一定的地位,练内家功但不深,估计是专注练拳或掌的,上盘灵活轻功不高。看完淡淡一笑抱拳作个罗圈作揖幽幽地说:“在众位高人面前李某的确是微不足道,说狗肉都是高抬了。而那位眼大无神,面黄唇薄,似乎比跳蚤壮不了许多的前辈——应该还没在下肉多。”
  “尔敢小觑我丐帮?不如咱们比划比划!老花子不才乃丐帮八袋弟子岑子厚,有个小小的绰号叫铁掌压三江。”岑长老脸上立刻现出不屑的表情。他的确是丐帮六大长老之一岑子厚,今天代表丐帮来的。
  “呵呵,好个压三江。”李奇轻轻一笑,心想既然是丐帮长老那就是要饭的当众有身份的人,应该和气待人才对,怎么态度这么不可一世?想到这也就有心给他点儿颜色,看看刚回到椅子背后的丁正调侃似地说,“丁正啊,你不总想闯荡五湖四海吗?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不如先与这压三条江的前辈过几手吧。”
  “遵命!”丁正心里正觉得抹不开呢,听这话高兴地来到李奇前边,冲岑子厚一抱拳说,“前辈,外面请!”
  岑子厚看丁正就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大男孩儿,脸立刻变了:“姓李的,让个孩子替你受辱?”
  在场众人的眼光这才认真打量丁正,个头不大神采飞扬,但终究是个年轻人,所以不免生出几分担心。高琼倒是不说话了,站在旁边静观其变。他身后的高继勋脸上反而显露出有几分焦虑,和大多数人一样不愿看丐帮长老倚强凌弱,他们基本都知道这位岑子厚三十年前就已经成名。
  李奇脸上仍然很平静,淡淡地说:“呵呵,孩子如何?这么说,如果岑前辈可以在这孩子面前走过三十招,李某甘愿承担你丐帮弟子三年的伙食费。”
  “你你你你——狂妄!你可知我丐帮弟子数万?”岑子厚气的脸色发青。
  “区区数万又如何?老乞丐可知我东家的营生遍布十八路三十五府?养万把人算什么?”性格粗暴豪爽的熊天虎大声接住岑子厚的话。
  岑子厚觉得熊天虎这人虎背熊腰中气十足,还有几分眼缘,一抱拳问:“未请教阁下是——”
  “在下熊天虎,负责为东家跑跑腿儿置办个物什!”熊天虎敦厚,对谁都挺实在。
  “河东五煞的单锤擎天?”岑子厚吸了口冷气。再看他旁边是抱着判官笔的熊天龙,斜背长剑熊天敖,别离双刺熊天豹,拿铜鹰头杵的赤胆朝天熊天彪,不由得退后一步再打量李奇,“尔究竟是何许人?怎来得这般魄力?”
  “岑长老不必担心李大侠财力,如若那小兄弟疏忽个一招半式,震远镖局愿出一半银子养丐帮弟子。”楚王世子赵云生身后闪出一个人,正是震远镖局的局主司空远。他在这场合没座位,站在挂名外孙背后。
  “司空局主,这——”岑子厚感觉被架空了,可他确实抹不开跟一个大男孩儿动手。
  “怎么样?前辈,请吧?”丁正又向院子伸了伸胳膊。
  “哼!今日老花子就豁出去这张老脸,非教训教训尔等后辈!让尔等也晓得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岑子厚把脑袋一拨楞径直迈步来到院子中间。
  大厅里的人潮水似得全涌出厅门,在院子的四面房檐下站满了。都想看看这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如何在三十招内打败成名几十年的丐帮长老。
  丁正走到院中间冲岑子厚抱拳说声请,随即左手领眼神右掌轻拍向岑子厚左肩。岑子厚说了声:“来的好,得罪!”左手拨挡右手开山势,接着就是连续进攻,运满内力的手发青发紫色,双掌所到之处更是呼呼挂风。了解的人知道,这就是他的成名绝技——三十六路铁砂掌,每招每式都有千钧之力。
  转眼十招过去,岑子厚的掌力浑厚威猛,却没有蹭到丁正的衣服边。丁正也只是施展轻功绕来转去,没和岑子厚拆招。到了第二十招的时候,只听见丁正轻轻地叹口气。忽然身形加快,围着岑子厚快速的转了三个圈后跳出圈外拱拱手说:“多谢老前辈承让!”
  “让你个鬼,老花子又没——输——”岑子厚先是感觉莫名其妙,等说到“没”字时忽然发现浑身麻木,斜着倒在地上,“输”字是躺着说的。这时候他脸上已经羞愧难当,怎么输的都不知道,只是想到可能是穴位被点中,怎么点的什么时候点的完全没察觉。
  人们瞬间沸腾起来,几乎没人知道丁正用的什么招式,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丁正转身来到李奇跟前,不好意思地说:“大哥,准确度似乎差了点儿!”
  “嗯,不打紧!多惹几回麻烦练习练习就掌握好了。”李奇淡淡地点头。
  丁正吐了个舌头挤到熊天敖跟前,熊天虎伸出大手摸摸丁正的脑袋憨笑着,算是嘉许。
  “小兄弟请少等一下。”上官敬忽然到场中间,向丁正站的位置抱拳,“请问小兄弟适才的轻功可是凌波步?”
  “回老神仙的话,不知道,大哥没说叫什么名字。”丁正也拱拱手客气地说。
  “哦?如此便——”上官敬又转身看李奇,“敢问李大侠——”
  几个丐帮弟子跑过去试着为岑子厚解穴,拍来拍去没任何反应。其中有个小个子来求李奇:“恳请李大侠救救我们长老!小的给您叩头!”
  “不用客气,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随便向他人屈膝。”李奇长袖一摆,托起正要下跪的小个子;又朝地上的岑子厚挥挥衣袖轻声说,“好了,没事儿了。”
  岑子厚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稳稳情绪一提气运行自如。这才低头躬身一揖,转身红着脸走进人群后面,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再说话。
  高琼笑呵呵走到院子中央,高声说:“哈哈哈,小兄弟点穴功夫精妙绝伦,老朽着实开眼了!还是那句话,老朽诚心邀请李大侠为犬子绍先指点一二,还望大侠不吝赐教!”
  李奇本打算和那位上官敬说几句话,见这情形只好冲他笑了笑,转身对高琼说:“不敢说指点,若令公子不弃,可与李某的小妹过上几趟,当是相互学习吧?”
  “哦?如此便先行谢过。”高琼这才注意李奇身后的紫衣紫衫紫纱遮面的穆晓晓,半分钟后朝远处的高继勋招手,沉着脸说:“绍先,好生地向姑娘请教。”
  高继勋还没进场,上官敬干咳了两下,朗声说:“高兄且慢,可否容上官敬说几句话?”
  高琼连忙又摆手阻止高继勋,陪笑着说:“呵呵呵,原来是上官兄,保臣唐突了,上官兄请!”
  上官敬又转身冲李奇抱拳笑了笑:“老朽绿柳庄上官敬施礼了,敢问李大侠,适才那位小兄弟所用绝技,可是传说中的凌波步?”
  李奇看上官敬鹤发童颜,这么大年纪说话仍然彬彬有礼,心里不由得泛起几分敬意。连忙抱拳走过去,微笑着说:“不瞒这位前辈,在下只晓得叫提纵术,至于有没有其他说法——”
  “什么绝技不绝技?不过是黄口小儿蹒跚学步罢了!在老夫眼里屁也不是!”屋顶上有个略显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李奇的话。
  上官敬紧皱起眉头回头看,这是他想问的话第三次被打断,所以有些上火。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黄袍老人从对面房顶上正飘身下来。应该是年纪大脱头发,三绺一尺长灰发斜挂在脑门,没有胡须,枯瘦的面颊颧骨凸起着,太阳穴鼓鼓的,上称不会超过七十斤。就这么个老人落地时没有半点声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两人,小眼睛闪烁光芒。李奇心里也挺不舒服的,他最不喜欢正说着话被人打断,所以正常情况下从不打搅别人言论。
  “嘿嘿嘿,老夫说你弟子是黄口小儿学步,你心里不爽?是也不是?”瘦老头说话的语气里始终带着挑衅,小眼睛眨巴着盯紧李奇的表情。
  “呵呵,”李奇觉察到这人是有意挑衅,索性脸色一变笑着激他自己说出目的,“无妨无妨,夜路走的多了难免遇到黄狗咆哮,以李某的年龄断然不会与条狗较劲。”说着向上官敬一拱手,指着大厅说,“前辈,咱们边喝茶边聊?”
  上官敬也呵呵一笑,跟李奇向大厅走去。心里却不得不想李奇既然要避事,就不该惹恼瘦老头,那人看起来就不是善茬。外面一些人跟着笑起来,还有人直接说瘦老头衣着打扮像黄狗。丁正和穆晓晓紧跟在李奇身后,熊氏弟兄也笑着往里走。许多人以为事情结束,也相继进大厅。
  前后两次过招都没过成,高继勋心里更加不实落!刚才还盘算过胜那紫衣少女几招,如果发现她武功容貌俱佳,说不定还能纳她为妾再成就一段佳话。可作为少主人他也不能失礼,看大家进去悻悻地往里面走。猛然间发现瘦老头跳了起来,还没等他惊讶出声已经射向李奇,速度极快。
  大家本来都认为瘦老头忍了,也就没当回事。耳轮中听见“你找死!”“嘭”“噔噔噔噔噔噔”挺大动静。都不约而同的扭头向外看,只见瘦老头还在原位站着,眼睛瞪大看着正前方,离他七八米远的厅门口站着大块头熊天虎。原来瘦老头是生气要偷袭李奇,所以把九成功力运到右掌拍向李奇,没成想半路上被熊天虎堵住。按他想这掌具有单掌开碑的力度,就不屑的骂一句。可他不知道练外家功的熊天虎早跟李奇学了套导气归流法,可以将忽然受到的外力导入自身内家气中,迅速运转再从原处返回,也就是俗称“反弹”的内气功。瘦老头就等于把自己那掌拍给自己,他那小身板,没倒地吐血就证明内功深厚。
  说起来复杂,其实就是七八秒的时间。所以在场大多数不明白怎么回事,还有人认为瘦老头要表演,不少人停住身子伸着脖子向场中间看。熊天龙看得出这人不简单,可要跟李奇较劲那是自取屈辱,可怜这么大年纪还争名夺利。走了几步一抱拳说:“老人家,见好就收吧,此种场合不适合你。”
  “嘿嘿嘿,适才老夫疏忽大意。娃娃速让一旁,今日老夫势必要将姓李的废在当场!”瘦老头收起一脸诧异,又皮笑肉不笑的往厅子走。
  “那真是抱歉,东家方才说过要与朋友喝茶,熊某怎可放任前辈打扰?”熊天龙一贯的冷静平和。
  “哦?你,你也是姓李的一伙?”瘦老头语气显得有点浮躁,表情还是皮笑肉不笑。
  “不瞒您老人家,李大侠乃是咱们弟兄的东家。所以,未经东家的允许,任何人要叨扰必须过咱们兄弟这关!”熊天龙脸上还是淡淡的笑,他身后的四个兄弟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丁正进去后听见外面声响也出来站在熊天敖的身边,他俩年龄相对接近也比较投缘。穆晓晓始终站在李奇身后,旁若无物地看李奇和上官敬坐下喝茶,这也是整个大厅最安静的三个人。
  “娃娃,你可是河东熊氏?老夫劝你等闪到一旁,如若激恼老夫起了杀心,岂不是白瞎几十年的修为?”瘦老头说着开始整理衣袍,非要动手不可。
  “未请教老人家尊姓大名仙乡何处?与我们东家有何仇怨?”熊天龙还是不慌不忙。
  “嘿嘿,老夫姓什么已经不大记得了,孩子们总是称呼老夫鬼影爷爷。”瘦老头说着用手指大厅方向,“那小子近年来连杀我燕山门下弟子,真乃是可忍孰不可忍!姓李的,再要做缩头乌龟,莫怪老夫要大开杀戒!”
  “老人家说燕山门下可是指燕山双鸠或燕北鬼莺?莫非前辈是——鬼影附形鬼影子黄立前辈?”熊天龙脸色变得有些紧张。周围的人也纷纷议论:“是他?”“哇,老头这么大来头?”“燕山派鼻祖!”“他怎么还活着?”
  “大概是吧?记不住!你快叫姓李的出来受死!”瘦老头语气显得不耐烦。他正是燕山派开山二位鼻祖燕山二老第二位黄立,据说他是唐昭宗乾宁元年出生,如今将近一百一十岁。由他们弟兄创立的燕山派可谓大起大落,几十年间经历过兴衰出过英雄也养过败类。
  “老人家若是为燕山双鸠之流与我们东家为仇就未免有点儿冒失了,那几个奸淫邪盗人人得而诛之!”熊天龙当然知道燕山派近年来净出祸害,只不过当着人家鼻祖不好意思说,更何况他们弟兄以前也做过杀人越货的勾当。
  “就算双鸠和鬼莺的行为欠妥当,总可以交给我燕山派自行处理。那沂山连环寨五寨主黄锐没有惹他吧?居然来个连窝端!大辽四千之众的铁甲飞羽,一场切磋竟被他斩杀殆尽!你们说他是不是灭绝人性?简直视人命如草芥!”黄立说到气愤时唾沫星横飞,但表情还是似笑非笑。
  “黄老前辈所说沂山连环寨那是专门打家劫舍的强盗,杀之既是为民除害。”高琼出道时就听过燕山二老的名头,笑着从人群中出来拱拱手,“再说那契丹兵马,他们与我大宋为敌挑起连年征战,杀多少也是有功无过啊!黄老前辈,今日乃晚辈贱辰,请前辈赏个薄面入内喝杯水酒。”
  “赏你薄面?你在老夫眼中算不得东西!识相的唤姓李的出来,否则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黄立也真有些不耐烦,仗着艺高人胆大,逮着谁都想动武。
  这下高琼脸上怎么挂得住,好歹也是成名几十年的人物,被这么骂还是第一次,而且当着朝廷重臣江湖好汉,立刻就想发火。突听厅里有个女子冰冷的声音:“这老匹夫九成是辽人派的奸细,请容许晓晓了结此贼!”
  “嗯,莫污了主家的院子。”这句是李奇说的,完了继续和上官敬聊天。
  原来上官敬急着知道丁正使用的轻功是不是“凌波步”,原因是为了寻找出走四十年的妻子皇甫灵素。当年上官敬还是年轻气盛的公子哥,一心追逐上乘武学。人到中年才在家人的催促下与钟爱武术的奇女子皇甫灵素成亲。她也从小迷恋各派绝技,嫁进上官世家本就为了学他们家的绝技。婚后两人还是各自痴迷武学,终于有一天她离家出走,留一句简书:“得晓凌波方恨晚,相得益彰半生虚”失踪了。字面上根本看不出去哪,为什么,只是抛下一双年幼的儿女挺可怜的。上官敬到洛州她唯一娘家表舅家也是人去楼空,他为了孩子四处寻找妻子,最终一无所获。不得已回到家管教儿女,修炼家传武功。闲暇时推敲那句话,总觉得她是为某种武学离开的,那么“凌波”究竟是掌法还是轻功呢?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轻功或步法,就推测有种“凌波步”的轻功。后来接任庄主娶了两房妾,仍不忘结发之情,每逢外出必然留意各种轻功,遇高手就打听“凌波步”。
  李奇和上官敬聊的挺投缘,就告诉他这提纵术跟凌波步扯不上关系,而隐居几十年的老朋友希夷先生和来自一千年后的自己都跟皇甫氏没半点的联系。就劝他随遇而安珍惜眼前,不必为不属于自己的人和事物徒劳。两人竟成了好朋友,自此以后经常在张记客栈品茗聊天交流武学。
  穆晓晓走到院子看几眼鬼影子黄立,拔出佩剑二话不说迎面就刺,用的正是纯钧剑法。二十招过去居然没擦到黄立的衣服边,接着转换成青萍剑法加追风十三式的刀法,并展开提纵术在院子中辗转腾挪,可无论如何也伤不了黄立。黄立反而显得很轻松,瘦小的身子随着她的身形窜来跳去,不时地偷袭几招。但同样沾不到她的裙角,三十合过去还在院子中间绕。
  周围观看的很多都是武术界的行家里手,像两人这种打法没见过。所以人们认真的看着场里,不时的发出赞叹声。一个紫影子是身法轻盈宛如蝴蝶翩翩起舞,另一个黄影子恰似枯叶随风轻摆,妙的是两人追风逐影却谁也擦不着谁。眨眼功夫五十招过去了,仍然是不分胜负。
  追风十三式用完,青萍剑法的招式也用的差不离,穆晓晓的情绪逐渐有点浮躁。她最讨厌的就是被男人盯着看,尤其是瘦的跟鬼死的黄立有双滴溜溜乱转小泥鳅眼。长得虽不是面目可憎,表情却总似笑非笑,而且他那笑还不如不笑的眼神始终带着几分不屑,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杀死他。可眼看六十招都要过去还是活蹦乱跳的惹人烦。
  忽然,她耳边响起李奇的密语传音:“与高手过招要时刻保持冷静。不妨试想一下你在河边练剑,夜色里万籁俱寂,周围除了清风扬细柳便是水面翻花的声音。再细想一下鱼游顺水悠然而逆水仓促,何不倒用招式令对手猝不及防而陷入逆境?”
  趁着下落之势,穆晓晓闭上眼睛做个深呼吸。就在身子即将着地的时候又斜着窜起来三丈多高,眼睛仍然闭着,听身后的风声知道黄立距离四尺三寸,掌风拍向她后背。于是,她身形微转头也不回把剑自内向外旋转改刺为挑,正是追风十三式第八式“推窗望月”反着用,只听“哧”一声明显是剑锋划破衣物的声音;下半式的横扫就变成斜劈,又是“哧”的一声,就听黄立撤回地面惊讶地说:“咦?这是哪门子剑法?”
  院中一片唏嘘声,穆晓晓睁眼看,黄立的右胳膊衣袖少半截,左边锁骨以下有条三寸长的口子,血正汩汩地往出冒。心中对李奇更加佩服,他喝茶的同时不仅听得出外面对战情形,连她情绪浮躁都判断无误,这份细心比教她反手用剑更使她神往。
  “女娃娃,你属于何门何派?方才的剑法有什么名堂?”黄立点穴止血后问穆晓晓,想不通她那招式究竟是怎么使出来。
  “多说无益,纳命来!”穆晓晓懒得跟黄立说话,出厅子就是为杀他。
  “且慢,说清楚再动手不为迟晚!”黄立连忙摆手。
  “老头是辽国奸细!除恶务尽!”熊天虎在旁边大声喊。引起周围人不小的轰动,纷纷喊“杀了他!”“别让他跑了!”“……”
  丁正挤到最前面喊:“说的对,穆姐姐,杀了这狗奸细!”
  穆晓晓把剑平举起来刚要出招,听到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阿弥陀佛!女施主,暂且慢动杀机!老衲本尘这厢稽首了!我佛慈悲可度十方恶人,老衲劝黄施主放下执念皈依我佛,他日定可除去心中魔障!”
  又有人窃窃私语,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从人群中走出的胖大和尚。很多人认出他是嵩山少林寺现任主持本惠禅师的亲师弟本尘,在嵩山少林寺名望仅次于方丈师兄。武功如何还没人知道,因为少林寺是目前除了朝廷最有实力的帮派,理所当然的成为武林界泰山北斗,有几十年没人敢向他们挑衅,没有真动手也就不知道功夫到达什么境界。
  “嘿嘿嘿嘿,胖秃驴,休得打扰老夫追问奇招妙式,惹恼老夫先超度你!”黄立根本不在乎什么泰山北斗,迅速恢复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冒精光的眼睛震慑的本尘站在原地没动。黄立又看向穆晓晓说,“告诉老夫那是什么剑法?保不准老夫一高兴收你为徒也未可知!”
  “哼,下地府问去吧!”穆晓晓的语气仍然冰冷,手腕一抖来了招追风十三式的第十二式“梅花深处不胜寒”三剑连环刺。
  黄立不愧是鬼影附形鬼影子,在剑尖距离他脖子两寸时,身子向后斜着飞了起来,绕着院子屋檐平移小半圈,不仅躲过三剑连刺,还避开她接下来的“四月疾风摆细柳”。穆晓晓见两式刀招没作用就切换剑招,反着使用纯钧剑法的“江山多娇”,正好越过黄立头顶斜着向下刺。黄立人在空中,要想变招已经来不及了,硬是拿心口抵住了剑尖。这出乎穆晓晓意料,因为剑没刺进去。接着他的右手回来轻易捏住剑翼,只听“叮”的一声剑身崩断成三截,她连忙使个鹞子翻身退回地面。
  “嘿嘿嘿,女娃娃,想杀老夫谈何容易?”黄立轻飘飘落在穆晓晓斜对面,将手中的残剑尖扔在地上,“现在如何?可否告知适才的剑法?”
  “请姑娘接剑!”人群中有人抛出一把长两尺左右的宝剑,剑鞘镶嵌着几颗和田美玉。人们顺着声音看过去,抛剑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道姑,正是青城派代掌门阮脩萍。穆晓晓飞身过去接剑,却被一个更快的黄影子抢先,众人“呀”的惊叫出声,居然是鬼影子黄立。他的手距离剑柄不足两寸,失口赞到:“好剑!”
  忽然间屋檐下窜出一道寒光,在人群头顶拐了个弯直奔黄立抓剑的手。一个冷冷的声音说:“缩手!不是给你别乱动!”黄立不傻呀,再不缩手就残了,转身形退了回去。也看清是把黑色飞刀了,飞刀也钻入人群没影了。
  “哇,什么东西?”“忒快,没看清!”“会拐弯!”“飞刀,黑飞刀!”“小老头什么人嘛?人家让姑娘接剑,他手长!”“把手剁了都不屈?他又不是姑娘!”“……”人们引论纷纷,有赞飞刀也有骂黄立的。然而宝剑落在地上没人敢伸手拣,因为穆晓晓没接宝剑,眼看黄立身法比自己快,她就斜刺里掠到高继勋身旁,夺走他手里的金枪转身给黄立来个“回马枪”,既快又狠且准。
  黄立刚稳住身形就听到侧后方金风不善,叫了声:“嘿嘿嘿,来的好!”反背掌荡开枪头,侧转身“神龙摆尾”踢出去;接着从腰间解下来一条两米左右的软藤棒,两人插招换式又打到一处。
  这阵枪来棒往比之前更精彩,只看得很多人瞠目结舌,连地上的宝剑也没人注意了,就连忽然出现又消失的飞刀也被抛之脑后。看得最认真的要数几个使枪行家,金枪太保高琼不住点头,高继勋和杨延训年龄接近,两人交头接耳聊着。杨延贵认出枪法和身形,正是几天前天波府照过面的穆家丫鬟,悄悄地溜出人群回府报讯。
  由于不知道杨家人在场,穆晓晓这次的招式毫不避讳,杨家枪法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再加上罗家五虎断魂枪的精髓和李奇的提纵术,三十招没出就给黄立身上卯了两个洞;第三十五招用出了“飞龙在天”,硬是将他挑出去三丈多远,摔在地上连续吐几口血。
  “阿弥陀佛!”本尘大师再次双手合十口诵佛号,来到黄立跟前替他止血后笑着说,“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奉劝黄施主还是放下执念,随老衲——”
  “放你的狗臭屁!”黄立忽然单掌拍地整个身子弹起来一丈多高,再一晃到了南面屋脊上,指着穆晓晓说,“女娃娃,梁子咱们算结上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
  “穆姐姐,不能让这老贼跑了!”丁正打断黄立的话。熊天龙弟兄也看穆晓晓,大伙都知道这鬼影子武功高心肠歹毒,以后必定会报仇。
  穆晓晓“唰”就拿出两把玄铁飞刀,大伙一看都很兴奋,就是这黑东西差点削了黄立抢宝剑的手,纷纷嚷嚷:“好兵刃!”“快射死那老家伙!”“好飞刀,刚才就是它!”“这下鬼影子要糟糕!”
  “阿弥陀佛!能容人处且容人,我佛有好生之德!”本尘的话几乎被淹没。
  黄立也吓一跳,刚才一把飞刀就险些废他的手,这两把还了得;“噌”一下穿出去两丈多远,在另一个屋脊上露个头,皮笑肉不笑地说:“嘿嘿,不跟你们这些娃娃玩儿了,老夫回大辽做阵主喽!”说着一纵身又跳出去两丈,接着再向上跃,忽然“喔”的叫一声斜着摔下去。
  
  注:①旗牌官,是指担任举旗和传递号令的职位的军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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