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诡异的老大娘

　　泡完茶，徐丽娜彬彬有礼地问：“肖科长，你们说海天公司向政府工作人员行贿，有证据吗？”
　　肖亚平说：“没有证据。有证据我们也不会来这儿，而是请你们俩去检察院做客了！”
　　薛一然心下一宽，不禁温和地说：“那你们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肖亚平说：“我们想看看海天公司这几年记载迎来送往，请客送礼费用的帐册。”
　　徐丽娜说：“哦，这没问题，我这就去拿，请稍等。”说罢起身，去财务部抱来一摞帐本，放在肖亚平面前。
　　肖亚平大概翻了几本，便合起来说：“这些帐本我们可以借回去看看吗？”
　　徐丽娜说：“当然可以。有什么问题只管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随叫随到。”
　　肖亚平说：“我还有一个细节想弄清楚。在招待费上签字的，是你们俩中的谁？”
　　徐丽娜说：“签字报销招待费的是我和我们董事长，也就是薛总的父亲。薛总刚从国外回来不久，还没怎么签过字。”
　　肖亚平严肃地说：“谁签的字很重要，如果有问题，签字的人就得负法律责任！”
　　徐丽娜神色自若：“我知道。你们只管查，如果真有问题，我们是不会逃避责任的。”
　　肖亚平满意地说：“好，有你这话我们就放心了。告辞，你们等通知吧。”说着站起身来，和手下抱着那摞帐本走出了会客室。
　　薛一然和徐丽娜送出来，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薛一然紧张地问：“丽娜，你说他们会查出问题吗？”
　　徐丽娜想了想，说：“应该不会！我们给政府官员送的礼金都很少，根本够不上行贿。更重要的是，这些礼金是以别的名目入的帐，他们查不出来！”
　　薛一然松了口气：“啊，那就好。”
　　徐丽娜突然说：“一然，明天是星期六，我可以到你住的地方去看看吗？”
　　“这个…”薛一然有些迟疑，“也就是一般的三居室，没什么可看的。”
　　徐丽娜再三恳求：“一然，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去坐一坐，看看你的生活环境。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忍心拒绝吗？”
　　徐丽娜今天在肖亚平和肖亚凡姐弟面前的表现，薛一然是满意的、钦佩的，其实他对她的美貌与才干一直是赞赏有加，分外信服；徐丽娜的确是一个出类拔萃、不同凡响的姑娘！想到这里，薛一然心软了，点头说：“好吧，你就去坐坐吧。”
　　
　　星期六午后，天上云层渐多，颜色渐深，竟疏疏落落地下起雨来。林小曼一个人在家，看书看厌了，就拿起一把雨伞，走出了“水墨兰庭”小区。街上的行人还真不少，在雨中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林小曼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散乱地扫视着周围的人流车辆。忽然，她看见街上跪着一个要饭的老年女人，穿着肮脏破旧的衣裤，头上裹着深灰色的头巾，两鬓斑白，满脸皱纹。面前放着一只破碗，碗里有几枚硬币和几张毛票。她在雨中不停地磕头作揖，乞求行人施舍。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湿了。
　　林小曼不觉走过去，投给她两块钱，再站到一边默默地注视着她。又有人投下了钱，老人将它们快速装入衣内，然后继续磕头，嘴里喃喃呐呐地说：“好心的大叔大伯，大哥大嫂，姑娘小子们，可怜可怜我这个孤老太婆吧！”
　　林小曼的眼睛湿润了，心里如刀割一般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娘，孤苦伶仃，当街要饭！她是如何漂泊到这里的？她难道没有儿女么？途中的颠沛流离、艰难困苦，可以想见。而她又是何等执着，一定要来到这繁华的城市，以这种极端卑苦无助的方式实现她人生的梦想，找寻她想找寻的东西！
　　雨越下越大，林小曼又走上前去，把身上的钱全部放入老人的碗中。老人眼里迸出惊喜的目光，对着林小曼连连磕头；而后将钱收起。零碎的块票、角票，被干净粗糙的手折叠起来，塞入衣内，贴着她的身体，立刻就带上了她的体温；那种温度，令人敬畏，不可触碰。
　　林小曼俯下身子，贴着老人的耳朵说：“大娘，雨下大了，去超市躲躲雨吧？”
　　老人像是没听见，依旧跪在原地，低着头。林小曼又问：“大娘，你饿么？要不要我给你买点吃的？”
　　身上的钱都给老人了，但只要老人说饿，林小曼就准备回家拿钱。
　　老人仍不作声，只是抬起头朝林小曼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十分诡异。林小曼被吓着了，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最后看了老人一眼，打着伞迅速离开了。
　　林小曼觉得自己有点通灵，她怕这些诡异的人，诡异的事，怕它们把自己带到那遥远而恐惧的地方去。
　　就在林小曼回家的时候，一辆蓝色标致307从她身边疾驰而过。驾车的正是徐丽娜，她正驶往“华都馨苑”。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薛一然午睡刚醒，穿着睡衣睡裤。他看了一眼对讲机监视屏，门口正是徐丽娜，撑着一把小花伞。为了信守承诺，他按下了开锁键。
　　敲门声响了，薛一然开门把徐丽娜迎了进来，盯着的她的雨伞问：“外面下雨了吗？”
　　徐丽娜嫣然笑道：“是啊，下得还挺大。”说着放伞、换鞋。
　　徐丽娜今天穿得特别性感、暴露，牛仔短裤，青紫色的迷你吊带裙，裸露着前胸后背，春光尽泄。尤其是那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美得令人目眩！
　　薛一然知道徐丽娜一心想打动自己，肯定不会放弃今天这个单独和他相处的机会，展示她的青春和美貌，展示她那无与伦比、令男人馋涎欲滴的姿色！所以她这身穿扮，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老子云，不见可欲，使心不乱；若已见已乱，则非大智慧不能猛省，非大神通不能痛割。薛一然决心做这大智慧、大神通，他尽量不看徐丽娜那美丽曼妙的身体，眼睛望着别处，不失礼数地说：“丽娜，请坐。”
　　徐丽娜迷人地笑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薛一然又问：“丽娜，喝点什么？茶、咖啡，还是红酒？”
　　徐丽娜不加思索地说：“红酒。”
　　薛一然点点头，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并两只高脚酒杯，倒了个七分满，一杯递给徐丽娜，一杯自己端着喝。
　　徐丽娜品了一口红酒，笑眯眯地说：“一然，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好吗？”
　　“当然可以，请！”薛一然很绅士地、姿态优雅地摆了一下手。
　　徐丽娜端着酒杯站起来，准备去参观卧室。刚一抬脚，就被茶几绊了一下，趔趄的时候手一抖，杯中的红酒多半都溢出来，洒在地板上。
　　徐丽娜放下酒杯，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去拿拖把。”
　　薛一然自然不许，伸手一挡：“不用，我去。”把他的红酒放在茶几上，快步朝卫生间走去。
　　薛一然一转身，徐丽娜便已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薛一然背对着她走远，她迅速打开小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全部倒进了薛一然的红酒里。趁薛一然进卫生间的当儿，她还把他的酒杯端起来摇了摇。
　　徐丽娜倒进薛一然酒杯中的粉末，正是风靡欧美的男用催情药“拿破仑”。
　　薛一然拿来拖把拖干了地板上的酒渍，又给徐丽娜倒了一些红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那杯酒，陪徐丽娜参观房间。
　　卧室陈设简单，色调明快。浅金色的大床，左边的床头柜上放着台灯，右边的空着。衣橱贴左墙而立，紧挨着衣橱还有一个较矮的格子状壁柜，最上层的格子上码着几本书，书旁边放着两瓶塑料仿真花，略加点缀。
　　从卧室出来，又看了看客房、书房，徐丽娜啧啧称赏，向薛一然举杯说：“来，为你住这么宽敞、漂亮的房子，干杯！”
　　薛一然只得和她碰杯、喝酒，随口说道：“我这套房子并不大，很普通的三居室，但我一个人住够了，挺清静的！”
　　这么宽敞的房子还说不大，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可怜我徐丽娜还和父亲、弟弟挤在那套七十平方的旧房子里，我们家每人只有一间房，而你薛一然一个人就住了一套房！你父母滨湖花园的别墅我也去过，那可真是豪宅啊，令我们这些普通市民叹为观止，望而却步！
　　想到这里，徐丽娜的心情有点复杂。一面感慨社会阶层间的巨大差异，一面诅咒命运的不公；为什么薛一然的父亲是一个亿万富翁，而自己的父亲却只是一个工人，一个酒鬼？她羡慕、崇拜有钱人，渴望加入他们的行列；她为自己对薛一然的爱感到庆幸和激动，只要一然喜欢她，薛家接纳她，她就成了幸运的灰姑娘，从底层嫁入豪门，从而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
　　徐丽娜不觉深情地注视着薛一然，再次举起酒杯，发自内心地说：“一然，为我们的相识，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