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旧情难忘

　　星期天上午，孟惠妍在她家小区门口等杜云翔。她在网上给云翔公司招了一个销售经理，约好今天在公司面试。
　　孟惠妍穿着一件豌豆色的无袖连衣裙，腰间束着宽宽的皮带；肩上背着一个雪青色的坤包。她化着淡妆，肌肤似雪。翘首站在大街上，显得格外婀娜多姿，楚楚动人。
　　孟惠妍正留意着往来的车辆，看是否有杜云翔的那辆广州本田。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仿佛从地下冒出来似的，一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妍妍，你是在等我吗？”来人嬉皮笑脸地说。
　　孟惠妍板起脸说：“徐炜，你少来！谁等你了？自作多情！”
　　来人正是孟惠妍坚定的追求者徐炜。他穿着又土又旧的灰裤子、黄T恤，与衣着亮丽的孟惠妍形成鲜明对比，典型的穷小子和美少女。
　　徐炜脸色一变，一本正经地说：“妍妍，我知道你在等谁。听我说，你还是趁早离开杜云翔吧，你和他长不了！”
　　孟惠妍最忌讳的就是这样的话，她不禁狠狠地瞪了徐炜一眼，气恼地说：“我离开谁不离开谁，和谁长和谁短都与你无关。我劝你还是离我远点，省得我说话不好听，伤了你的心！”
　　徐炜痴情地说：“就算我这颗心被你捅成蜂窝，我还是要和你说话。妍妍，杜云翔这样的有钱人靠不住，他和你只是玩玩而已，你没有必要当真的。”
　　这句话更是戳中了孟惠妍的痛处，她近乎咆哮地说：“够了！徐炜，我当不当真关你屁事！请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我看见你就心烦！”
　　徐炜面不改色，继续真诚地说：“妍妍，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对你是真心的，那就是我，徐炜。你离开杜云翔，到我身边来吧！”
　　“不可能！这是永远不可能的！”孟惠妍冷酷地说，“徐炜，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离开了杜云翔，也不会跟你的！”
　　“不跟就不跟吧。”徐炜痛苦地退缩了，“只要你开心，怎么着都行。”
　　这时，杜云翔的广州本田已经驶到了孟惠妍身边，她厌恶地扫了徐炜一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杜云翔透过车窗向外望去，正好接着徐炜那猛兽似的目光，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转过脸来问：“他就是徐炜？”
　　孟惠妍面无表情地说：“不管他，开车！”
　　杜云翔一抹方向盘，广州本田立刻融进了街头的车流中。
　　徐炜盯着满街川流不息的私家车，不禁格外痛恨起有钱人来，他甚至想找黑道上的哥们买把枪来，把杜云翔干掉！但一转念，干掉了杜云翔，自己也要抵命，不划算。他不想死，他还想亲近孟惠妍；可是他不死，杜云翔也死不掉，他就能继续占有孟惠妍，自己的心愿便是一个泡影！
　　唉，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这他妈是个什么世道！
　　
　　杜云翔和孟惠妍开车来到公司，一个身材高大、面目英俊的男青年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大家见面打了个招呼，一起上楼面试。
　　面试地点设在公司会客室。杜云翔翻着男青年的简历问：“你叫蔡志和？今年二十六岁？复旦经济管理专业硕士研究生毕业？”
　　男青年连连点头，说“是”。
　　杜云翔又问：“你在广东做过一年销售工作，业绩很好？”
　　蔡志和仍然点头，说“是”。
　　杜云翔话锋一转：“你在广东干得好好的，干吗要跑到镜湖来呢？”
　　蔡志和微微一笑：“这里面有些个人的原因，不便细说。”
　　杜云翔“哦”了一声：“如果是隐私，不说也罢。只是我们镜湖的工资水平，和广东可没法比啊！”
　　蔡志和说：“工资随你们开，只要能养活自己就行。”
　　杜云翔沉吟着问：“小蔡，你说云翔公司面临现在这样的困境，销售工作的当务之急是什么？”
　　蔡志和想了想，说：“小家电出口市场遭遇寒流，有人说，此时要转攻内销市场；但我认为，内销市场已经被国内一些消费者熟知的大品牌所占据，OEM厂商很难挤进去！我们还是应该紧盯出口市场，多和外贸公司打交道，发挥自己的长处。只要我们和外贸公司打成一片，接的单子够多，就一定能度过难关。”
　　杜云翔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好！小蔡，从今天起，你就是云翔公司的销售经理了，月薪三千块，你不嫌少吧？”
　　蔡志和笑着说：“不嫌少。”
　　杜云翔看看孟惠妍，孟惠妍明白，面试到此为止。就微笑着说：“小蔡，今天就谈到这儿，你明天就正式来上班吧。”
　　第二天上班，刚把蔡志和的办公室安排好，市国税局稽查局检查一科的科长与科员范玲玲就来公司查帐了。科长叫人把公司所有的帐册都搬到会客室，她们细细检查。杜云翔忍不住问道：“你们还有一个姑娘呢？怎么没来？”
　　科长看了他一眼，没作声。范玲玲回了一句：“被你骂生病了，在家休病假呢！”
　　查帐持续了一个上午，科长最终确定云翔公司存在隐瞒等外品销售收入和将职工奖金计入材料采购成本等多种偷漏税行为；国税局的处理自然是补税和罚款。补多少罚多少，等候通知。
　　快下班的时候，蔡志和走进孟惠妍的办公室，很有礼貌地说：“孟助理，打扰一下。”
　　“没关系。有什么事你说。”孟惠妍也很客气。
　　“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打听谁？”
　　“你们工业城有没有一个叫徐丽娜的销售经理。”
　　孟惠妍双眉一扬：“徐丽娜？你认识她？”
　　“她是我的研究生同学。”蔡志和说，“听口气孟助理好像知道这个人。”
　　孟惠妍说：“岂止是知道。我认识徐丽娜，她现在是海天公司的副总。”
　　“是吗？那太好了！”蔡志和高兴地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孟惠妍忍不住问道：“你找她干什么？”
　　蔡志和脸微微一红，老实地说：“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
　　“哦。”孟惠妍恍然大悟，“你想和她再续前缘？”
　　蔡志和腆然一笑，说：“能不能续上还得看她的态度。”
　　“能续上，当然能续上！徐丽娜刚好也没嫁人，你又是一位大帅哥！”孟惠妍说这话有给蔡志和打气的味道。她知道以徐丽娜现在的身份地位，蔡志和的收入又这么低，想追到她怕是有点悬。
　　而蔡志和显然是受到了鼓舞，他高兴地说：“承孟助理吉言！那我去找她了，再见！”
　　由于工作忙，事情多，徐丽娜通常都比其他员工下班晚。这天，她刚把车开出公司大门，就被一个男人拦住了去路。她定睛一看，来人身材高大，玉树临风；穿一套深蓝色的西装，系一条淡紫色的领带，显得风流倜傥、卓尔不群。他深情地望着徐丽娜，脸上带着快意的微笑。
　　“蔡志和！”徐丽娜失声叫道。
　　蔡志和走到车窗前，俯下脸说：“丽娜，一年多没见了，你还好吗？”
　　徐丽娜的惊讶是短暂的，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向蔡志和摆了摆下巴：“上车吧。”
　　蓝色标致开到香樟大道东侧的一座咖啡馆前停下了，徐丽娜和蔡志和下车走了进去。
　　咖啡馆大厅的一角，徐丽娜与蔡志和喝着咖啡，默然相对。
　　良久，蔡志和打破了沉默。他盯着徐丽娜美丽的脸庞，动情地说：“丽娜，我总算又见到你了！分手之后，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忘记你，不停地读书，拚命地工作，喝酒喝到烂醉如泥；试着和别的女孩子交往，但都失败了。你就像在我脑子里生了根，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我在广东工作了一年多，一天也没有停止过想你！我知道你一毕业就回了镜湖，后来又从一个同学那儿打听到，你在滨湖区工业城的一家公司做市场部经理；我就把广东的工作辞了，往镜湖投了很多简历，现今已被工业城的云翔电器公司聘为销售经理。我选云翔公司就是想离你近一点。丽娜，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
　　“是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徐丽娜淡淡地说，“志和，我们已经分手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发生了很多事。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蔡志和依旧痴痴地说：“分手的时候，我以为我能忘掉你。但经过这一年多痛苦的煎熬，我发现任何想忘记你的举动都是徒劳的，你已经和我的心融为一体了！丽娜，我们现在都还是单身，你未嫁我未娶，你就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徐丽娜不为所动，冷冷地说：“一件衣服破了，缝起来会很难看；一面镜子裂了，拼起来已非原镜。感情也是如此，一旦破裂就再也无法弥合了！”
　　蔡志和说：“丽娜，我的心可一直没变啊！”
　　徐丽娜正色说道：“我的心已经变了，我爱上了别人！”
　　“你爱上谁了？”蔡志和吃惊地问。
　　徐丽娜不耐烦地说：“这是我的私事，你就不要管了！我劝你还是离开镜湖吧，你留在这儿是不会有结果的！”
　　“不，我不走！”蔡志和眼里闪出痛苦和倔强的光芒，“我要留在镜湖，和那个人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