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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师徒共聚话国事,爱侣相拥诉心声

作品名称:擎梦人      作者:北堂一笑      发布时间:2019-05-17 10:47:04      字数:4697

  阿玉走得已经够慢了,走到楼下,却还是觉得自己走快了,以至于还没想好怎么跟傅大哥去说自己做的蠢事。
  她只好寄希望于傅大哥,但愿他睡觉还没睡醒,那样的话就可以再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说清楚,上楼,阿玉的眼前出现了令她不可思议的一幕:傅金陵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身子却挺得笔直,两脚并拢,他居然穿了一身丹青色中山装,头发也梳得笔直,在阳光照耀下看起来特精神。
  傅金陵手上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阿玉进屋来他也没注意,这越发让阿玉无法开口,只好喊一声:“傅大哥。”
  傅金陵轻应一声,过一会,才把手中的书放下,像在跟阿玉打招呼:“回来了。”阿玉莫名其妙:“傅大哥咋知道我去哪点了?”傅金陵笑笑说:“去找伊藤了吧,见到那老头了吗?那人怎么样?”阿玉只好如实说:“见到了,他真是你老师吗?太啊个老谋神算了,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傅金陵站起来:“他是不是说我这个做学生的不够意思,说让我去见他?”如玉只能点头,他想不到傅大哥料事如神,居然能够未卜先知。接着她承认说:“傅大哥,那书……乾隆……乾隆啥那本书,我本来想救残梦姐姐嘞,可被伊藤拿去了。我……”
  傅金陵转身面对阿玉,眼神很坚定,说:“没事啊阿玉,这不还有我吗?你不记得你给我留过纸条吗?我一看就明白了,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是我预料中的事情。”
  “可是傅大哥,现在残梦姐姐在他们嘞手里,为了救我还受了点点伤。书又被拿去了,这该咋办啊?”阿玉越想越着急,傅金陵安慰阿玉说:“事情已经这样了,阿玉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
  阿玉怎么可能不着急,见傅大哥今天这么有精气神,还这么镇静,就佩服得五体投地,说:“傅大哥,看到你今天嘞样子,我心头突然就有底了。”傅金陵鼓励阿玉:“这就对了,越是关键时刻,越需要冷静,如果我们自乱阵脚,不正合伊藤他们的意嘛。”
  阿玉感觉这傅金陵再冷静也不至于这样冷静,就猜测着说:“傅大哥,难道……你给我看那本书,是假的吗?”
  “聪明!”傅金陵夸了阿玉,说,“阿玉你越来越聪明了,那本书是真的,如假包换,但是阿玉,你要记住,等一下见了伊藤和残荷他们,不要提那本书,一个字也不要提。”
  “为啥?”傅金陵就说:“冷静就是了,千万不能冲动。因为书已经在伊藤的手里,按照常理我们都应该心急如焚,而我们一旦火急火燎,就进一步向伊藤证实那本书是真实的,到时候要想拿回来就更难了。我们只有冷静,冷静到让他怀疑,只要我们足够冷静,他就会开始怀疑自己拿到的书是不是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阿玉听了恍然大悟,原来傅大哥是想要克制住,要冷静到让伊藤怀疑自己得手的书是假的,然后他可能就会找机会自己仔细辨别,只要他拿出书来,傅大哥就有机会拿回来。
  秦淮酒家,伊藤已经吩咐人打理好了,经过一番打理,这里居然还灯火通明,伊藤让璇子坐在自己身边,让残梦残荷坐一起,还对边上几个已经自顾自坐下来的武士说话:“大岛俊,武雄浩二,伊藤影,你们三位来到中国,这里是礼仪之邦,没有主人的允许先别坐下好不好?”
  武士武雄浩二很不服气地站起来,伊藤就警告他说:“浩二君你可别忘了,你哥哥武雄是怎么牺牲的?他就是太傲慢了,不然一个剑道高手怎么可能死在一个女人手里,居然被炸得面目全非,简直是有辱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大岛俊和伊藤影听了,都站了起来。
  伊藤就把嘴凑到璇子耳边,低声说:“璇儿,等傅金陵他们出现,你注意观察,看傅金陵是火急火燎还是冷静沉着?”璇子一听,书已经到你伊藤手里了,他傅金陵还能沉稳还能冷静吗?就说:“他冷静沉着?你瞧着,书已经在你手里,他还能冷静吗?”
  “这你就错了。”伊藤很有把握,说:“这就是傅金陵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别人该冲动的时候他一定还能冷静,要不然我也不会说中国只要有他这样的人存在就不会灭亡。你要注意,他越冷静,越可怕,他越冷静,就说明我拿到手的书是有问题的,你明白了吧?”
  “如果他是装出来的呢?有可能他心里焦急万分却沉着冷静,那你也要认为这书是有问题的吗?”璇子推断着说,伊藤就接上了话:“所以我才要你注意观察,尤其是他冷静的样子,你要从他的冷静里看出名堂来,看看他是真的不在乎今天这个结果还是只是故作镇定。”
  傅金陵和阿玉已经开始出发了,阿玉对傅金陵佩服有加,就说:“傅大哥,你真是了不得,不按常理出牌,在别人心急如焚嘞时候还保持着冷静,一看你嘞样子我就啥都不怕了。”
  傅金陵走在前面,脑海里却还在想着事情,他想到的是老子所说的大音希声,就像大智若愚一样,也就是说越了不起的人看起来可能越简单。
  阿玉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傅金陵隐隐听见刚才阿玉在说什么,就问一句:“阿玉刚才你说啥?”阿玉见自己夸傅大哥傅大哥还心不在焉,就简单一点说:“傅大哥,我说你是不按常理出牌嘞人。”
  傅金陵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不按常理出牌?大音希声……我要怎么出牌?如果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遇见了一个也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在信奉兵不厌诈的人面前,简单一点,也许就是老子所说的大音希声,就可以达到无为而治的效果。”
  到秦淮酒家楼下,见楼上果然灯火通明,傅金陵就站定,喊了起来:“伊藤,你给老子滚出来,有种你给老子滚出来!”
  阿玉愣住了,这傅大哥明明跟自己说的要冷静,说要冷静到让伊藤怀疑自己拿到手上的书是假的,这倒好,傅大哥有嘴说别人,无心管自己,这不是适得其反了吗?
  伊藤推开一道窗子,站在楼上,手里端着半杯酒,气定神闲地说:“傅金陵,你我师徒多年未见,你真让我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变得这么火急火燎的。你上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璇子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还对残梦残荷说:“你们瞧瞧,傅金陵比谁都着急,这说明什么?说明真那本书被我们拿到了。不是吗?”
  “蹦蹦蹦!”傅金陵和阿玉上楼来,傅金陵就使劲敲门,阿玉提醒他:“傅大哥,你都说了要冷静……”傅金陵说你别管,继续敲门,门开了,傅金陵几个跨步过去,扯住伊藤的衣领,骂开了:“你个衣冠禽兽,枉我喊你一声老师,你来到这里就为了抢我的书……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你说有什么区别?”
  伊藤一动不动,他其实就等着傅金陵给他一个耳光,傅金陵要真能给他一耳光,说明是真生气,那伊藤挨了耳光更高兴,他就可以确定自己拿到的书是真的。
  傅金陵见伊藤居然还能这么任人摆布,就提高嗓音:“我要你把书拿出来,你耳光聋了?”
  这伊藤却说:“耳朵聋了没关系,耳朵聋了不就可以听到更美妙的音乐了吗?你们的老子不是说了嘛,大音希声。”傅金陵现在最见不惯这种以侵略者面目出现,却处处冠冕堂皇的样子,就使足了劲,甩了伊藤一个耳光。
  伊藤嘴角渗出了一些血丝,傅金陵正好说:“你不是喜欢《红楼梦》吗?你看看这是不是真的,你研究《红楼梦》研究了一辈子,不会连血的颜色也分不清了吧?”
  伊藤还冷静得很,阿玉见了,才明白傅金陵所说的冷静有多可怕,更可怕的是该冷静的人现在却暴跳如雷。
  傅金陵放开伊藤,走到璇子身边来,打量一会说:“璇子师姐,你命够大的啊,残梦她们不是说你在尊经阁已经呜呼哀哉了吗?”这时,傅金陵见残梦有一边脸苍白得很,就问一句:“残梦,谁打你了?”还没等刘残梦回答,傅金陵忽一个转身,朝璇子一个呼哧,只听“啪啪”两声,璇子左右脸各挨了巴掌,打得璇子晕头转向。
  傅金陵说:“小鬼子你们给老子听着,这叫血债血偿,璇子你是残梦和残荷的母亲,刚才我已经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了,涌泉其实还算不上,最多只能是加倍奉还而已,你说是不是?”
  伊藤已经过来,他拉了傅金陵说:“金陵你坐下,你听我说,你现在还年轻,你不懂,你们的国家,这是你们的首都,是一座古城,可是现在怎么样呢?这就是中国,中国文化太博大精深,所以要逃命也可以说成是丢车保帅。”
  傅金陵才坐了下来,将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才说:“伊藤,你一直研究中国文化,但是也一直没有懂得中国文化,我告诉你,曹雪芹写红楼,他歌颂的是年轻的女孩子,金陵十二钗,你知道代表什么吗?代表青春和朝气,青春就是冲动,就是不顾一切,就是不怕头破血流,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是人生自古谁无死是留取丹心照汗青,是冷落成泥碾作尘,是只有香如故,你明白了吗?你明白什么是年轻什么是冲动什么是《红楼梦》了吗?”
  伊藤听了,鼓起掌来,他觉得傅金陵说的很有道理,阿玉跟着鼓掌,残梦和残荷也鼓掌,只有璇子没鼓掌。
  璇子等屋子里掌声歇下来,才说:“傅金陵,你这不叫青春不叫冲动,你这叫狗急跳墙,叫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懂吗?”
  傅金陵却说开了,语气很严肃:“璇子,我给你普及一下中国历史,你看好不好?就是你说的狗急跳墙,中国人如果都被逼急了,你们日本鬼子会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一天,你信吗?秦朝有一个大泽乡起义,你听说过吗?陈胜和吴广在行军途中因大雨延误了时间,按照秦朝的法律延误了时间要被杀头,他们就喊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开始了反抗;还有春秋战国时期,越王勾践国家被灭当起了亡国奴,可是他卧薪尝胆,终于等来了报仇雪恨的那天把吴国给灭了;四面楚歌你总听过吧?当人被逼得没有了退路,只能破釜沉舟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你们小鬼子走着瞧,中国东北丢了,上海丢了,南京丢了,等中国人都被你们逼急了,你们就吃不了都着走,我不是吓唬你们,咱们走着瞧。”
  阿玉又鼓掌,她觉得傅金陵说的可真解气,说什么都说得滔滔不绝,这傅大哥真是厉害,想着就喊了出来:“傅大哥说得好!”
  残梦残荷都看着傅金陵,她们没说话但是看得出受了不少鼓舞。
  伊藤等傅金陵说完,才说:“傅金陵,你知道脂砚斋跟曹雪芹是什么关系吗?是爱人,是兄弟,还是朋友?但是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脂砚斋对曹雪芹的这份相知相惜,曹雪芹五次删改作品,其中艰辛难以言说,你们的国家,统治者对文化人都缺少一份体恤,哪怕是在唐朝那样的盛世,李白也感叹天生我才必有用,如果不是得不到重用,他为什么要发出如此感叹?还有韩愈,他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在一个害怕文化人的思想的国家,知识分子永远是悲哀的,像刘备一样懂得三顾茅庐的明君又有几个,诸葛孔明遇到了刘备,最后还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为什么?中国几千年的悲剧,都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家天下。”
  傅金陵说:“你知道孙中山领导辛亥革命干什么的吗?就是改变中国这种家天下的封建统治根基,你们日本呢?不是还有一个天皇吗?”
  伊藤接着:“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虽然是师徒,但是可以像曹雪芹跟脂砚斋,可以相知相惜,你如果愿意跟我回到日本,我敢保证你飞黄腾达,能够飞黄腾达,总比像曹雪芹一样死在除夕夜要强吧。”
  傅金陵当然明白伊藤这是惜才,够良苦用心,但是改变不了他侵略者的那副嘴脸,就慢慢走到残梦身边,一下子将残梦搂到怀里,说:“梦儿,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书。”
  刘残梦伸手摸傅金陵的脸,说:“我就是你的梦,你们都是为了我,你本来可以离开南京,却一直留在这里,我已经知足了。”
  残荷有些尴尬,就打断傅金陵和刘残梦,说:“傅金陵,要救刘残梦可以,你打败他们三个,你就可以带着刘残梦离开。”
  伊藤就介绍起来:“这位是大岛俊,是大岛贞子的哥哥,这是武雄浩二,也是武雄的哥哥,这个是伊藤影,三个人都是我在陆军士官学校的得意门生,自小习武,还偏爱中国功夫。”
  傅金陵二话不说,就开始吃桌子上的酒肉,伊藤见了傅金陵的样子,说:“傅金陵你不怕酒肉里有毒吗?你不会连鸿门宴也没听说过吧?”
  傅金陵边大口吃肉,边说:“没关系,反正你们日本人所谓的武士道我已经见识过了,武功打不过要么开枪,要么在饭菜里下毒,我无所谓了。如果我被毒死了,就不是留取丹心照汗青,而是再一次证明你们小鬼子有多卑鄙多无耻。”
  伊藤也开始吃起东西来,让大家都吃,吃着,伊藤却开始琢磨不透傅金陵:他一直以为厉害的人都会步步为营,原来真正的厉害是老子说的大音希声,是大智若愚。
  预知傅金陵如何跟三个武士比武,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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