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父亲来访
作品名称:残阳依依落 作者:杨粉荣 发布时间:2019-05-16 15:55:38 字数:4833
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婆婆必须要住院。
婆婆极其信任的瞎子按摩还是不行,夜间疼痛难忍,一连几天受不了。他儿子不得不将她带到医院检查,医生说需要做个微创手术,这腰椎突出压迫腿部神经,吃药按摩根本不行,做个小手术能缓解一下,否则疼痛难忍。
上午十点左右,丈夫办理了婆婆的住院手续,中午丈夫给我打了电话说:“你中午在单位吃点饭算了,家里没人做饭,我们在医院,妈的腿必须做个手术。”
雪一直在下着,树上像顶着一朵朵梨花。我透过窗户望去,内心焦虑不安。
寒风好似一个醉汉,在学校的每座房前游荡着,时而放开喉咙狂怒地咆哮,时而疲惫地喘着粗气。冬天,用自己的独特向人们展示了它的风姿。
中午下班都十二点多了,有几个同事中午也不回家了,就随便在灶上吃点算了,我就在单位吃了一点。饭后我买点晚上吃的菜,没有回家直接去医院看婆婆。
门诊楼三楼走廊里,摆了一行病床,病房太少,病人多,只能在走廊里放一张窄小的病床。婆婆面色苍白,头发蓬乱,右手一个劲儿揉搓着自己的右腿。身子越发矮小了,她身子随着按摩揉搓的节奏,向前,向后晃动。
婆婆看见我来了,就赶紧问:“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的腿做检查了吗?医生咋说的?什么时候做手术?”我卸下身上的包,取下围巾。
没等婆婆开口,丈夫在一旁说着:“今天拍了片子,下午还要再做一个磁共振,医生说还需要明天化验血,测血糖。等各项指标都符合才能做,年龄大了需要谨慎。”
婆婆又开始埋怨起神鬼了:“他妈的,今年是咋了,倒霉极了!我想找个神婆看看,有啥邪气吧!又是到了年关来住院,去年腊月二十你爸生病住院,弄得春节都不安生,今年又是这样,我看这春节又是过得不安生啊!肯定有个邪气邪劲儿!”
他儿子生气了说:“你成天神神鬼鬼的,现在哪有迷信之说,有病了就是有病,有病必须得吃药,别成天迷信来迷信去的,弄的让人身上起鸡皮疙瘩。”
姑姐在走廊里跑来跑去,她给婆婆倒了一杯开水,说:“今晚我陪你住在这里,走廊里晚上不安全。”
“不需要你陪,又不输水,今天晚上我一个人住这里就行,这医院里有暖气,不冷。”婆婆摆摆手,“你们只要把你爸看护好就行!他白天在家去厕所时需要有人看着,万一摔倒了没有人在跟前,他自己又不会喊人,又不能自己起来。”
临近年关,似乎病人更多了,疼痛科的人大多都是老年人,腿脚,腰椎,颈椎,肩周炎等等。走廊里来来往往缓缓走动的老年人,要么用手护着腰椎走路,要么由家人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路。还有人走一步“哎吆”一声。
丈夫担心,如果这几天做手术,他爸在家里没有人看护。他希望再让四爹来看护他老爸几天,可是婆婆说:“你四爹家里种有葱,腊月天正在街上卖葱,很忙,别牵扯人家。”
我赶紧说:“你们放心,让我爹这几天白天过去陪着我爸做个伴儿,他白天在家也是闲着光睡大觉。”
丈夫和婆婆也没有拒绝,似乎他们也觉得这个时候我父亲是最佳人选。婆婆说:“你行吧!让你爹白天去给你爸做个伴儿,闲聊个天,不过你爸不会说话,你爹也给他聊不成天,只能坐那里看个电视。”
哎!常言说:家里老人要是身体健康,就是儿女的福气。真的没错说。儿女们都要上班,两位老人要是同时生病,真的要忙坏了儿女们。
婆姐这两天也没有好好上班,在医院跑前跑后。丈夫干脆就请假了。我不能请假了,因为要期终考试,要监考。
晚上我给父亲打了电话,我不得不请求他来救援我们家,父亲就爽快答应说:“没事,你们只管去医院管孩子的奶奶,他爷在家里白天你们不用管,我去看护他,给他倒个茶,做个伴儿。”
晚饭后,我回到自己家里拿了一些我洗漱的东西,就又匆匆赶往婆婆家中。公公坐在客厅里,表情很急躁,显然他也在关心他老伴儿的腿,可是他儿子回来基本不和他交流。他虽然不会表达,但能听懂别人说的话,他嘴巴张了张又闭住了,他只是看着我们的脸,想从我们脸上找到答案。
他儿子只顾玩手机,基本不说话,我只好跟老人说了:“我妈的腿今天只是作了几项检查,输点水,明天再化验血,等检查后才能决定能不能做手术。”
老人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又开始看电视。电暖扇对着他的双腿,他两手带着一双又厚又大的手套,身子靠后坐在沙发上,眼睛死死地看着电视屏幕。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电视,反正一天到晚电视机都在开着,里面的人物叽叽喳喳也能和他做个伴儿,不寂寞。每天电视剧一集又一集地演着,他也一集又一集地看着,晚上看电视剧都能看到九点多。
明天是周日,我不用上班。
晚上我就在婆婆家住下了,婆婆和姑姐在医院里住。我就在东屋婆婆的床上住下,丈夫仍然陪着他爸在西屋里睡。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给公公炖鸡蛋糕,没想到我连个鸡蛋都炖不好,鸡蛋兑了牛奶已经炖了三十分钟还没能凝固,我急急端了出来总勺子一抖动,都是稀薄松软的。公公看着我炖的鸡蛋糕,表情不对,眉头紧皱,但还是硬着头皮吃着。随后,我和丈夫就随便做点饭吃。
八点多,父亲可冒着寒风来了,他是徒步来的,他身穿黑色羽绒袄子,脚上穿一双是我姐以前用毛线钩织的靴子,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进门就先“咔咔”吐了两口吐沫。
丈夫正在厨房,我没有听见丈夫和他打招呼,当时我在里屋。
父亲大声问:“你们还没吃饭,我是吃罢了,我在街上喝了一碗胡辣汤,暖暖和和的跑来。”
说完就直接进屋,不等我们让座就“噗通”一声坐在沙发上,重重地“唉”了一声。
我赶紧从里屋出来:“爹,你咋吃这么早,你来这么早干啥!你到十点左右来就可以,不过今天她不做手术,只是抽血化验。我今天不上班就在家,忘了给你说了,你可以明天过来看护,今天你先别来,天冷你跑这么远。”
“没事,我在家也是闲着,吃过饭权当消消食,运动运动。”父亲说着笑着。
丈夫是个粗糙人,是对亲近的人不善言辞的人,他每次见到我父亲来,一般不打招呼,也不客气地问好,我当然很生气了。他端着饭菜进来,将碗筷放在桌上后自己直接就吃,也不再让我父亲再吃一点饭。虽然我父亲说自己是在街上吃过饭来的,但是他来到闺女家好歹也是个客人,况且他是大清早来专门帮忙看护你老爸的,为什么就不能注意点礼节,问问他老人家冷不冷呢。
我看丈夫不说话,我就对父亲说:“爹,你早上喝的是咸的胡辣汤,跑这么远了,你再喝碗稀饭吧!”
父亲说:“我不喝,我刚吃过了!你们赶紧吃吧!”
不管父亲喝不喝,作为子女的一定要再问问父亲吃不吃。这是礼貌,可是丈夫就是话少,不懂礼节,他就是这样的粗糙人。他也不多说话,只顾自己吃饭,父亲一个人说着话,全是关心我婆婆腿疼的话题,都是我在回答着父亲,丈夫就是一言不发。
我对于他的冷漠和无礼貌很生气,恨死人!为什么你就不能对人热情点儿呢?你为什么对自己亲近的人总是寡言少语,让人觉得冷漠,而对外人却能够笑脸相迎。
他母亲都说了,他儿子就是这样的人,不会体贴别人,不会用温柔的语言对待家人,为此婆婆也是对他很有意见。谁也别责备,像这种性格的人都是家教不好而造成的。婆婆的责任最大。
父亲坐了一会儿说:“那你今天要是不上班,能在家里看护你爸,那我就回去了,你妈这两天感冒严重了,昨晚高烧一夜,小肠火,尿的尿都是黑红色的。医生给她熬了五天的中药,说她是内火大,受凉感冒的。”
我一听赶紧就问:“我妈感冒咋还没好!前几天我都说了不让她再推车出来买东西了,她不听,倔强极了。大冬天非要推车站在街头,你看看七八十的老人了一天到晚站在外面受冻,谁受得了,不感冒才怪呢!可别让我妈推车出来了,真气人!”
我一听母亲感冒一直没好,又发高烧,就吃不下饭,放下筷子对我父亲说:“那你赶紧回去吧!赶紧让我妈吃药,监督她,不让她出来。让她睡在家里休息一下,你们可别生病,要是你们再生病,我真的要忙疯。你们一定要注意别感冒。”
父亲站起来就要走:“今天星期天,你妈这大清早又去教堂礼拜去了,估计十点钟就回来了。我得先回去,我怕静静(他孙女)这星期天要回来玩,那我走了哦!”
我和父亲对着话,丈夫还是一句话没有插言,只顾吃他的饭,似乎我父亲说我母亲有病,是谈论别人的病情一样,他做女婿的一点关心的话也没有。冷漠到了极点,他要是随口接一句,提醒我母亲注意身体的话,我也心里舒服点。可是他就是一言没发。
直到父亲起身走到门口,他才低声应了父亲一句话:“那你回哦!”
他这么低的声音,父亲竟也听见了,父亲也“哦!”了一声,然后就出了门。丈夫只顾低头吃饭,没有起身送我父亲,我把父亲送到门外,又嘱咐了几句:
“让我妈好好吃药,可别再推车出来了,一定别再受凉感冒了。中药靠住吃几天哦!”
父亲没有骑车,是步行的。他得腿脚也不是很好,他慢腾腾走着。我看到后又说:“你咋没有骑车,是步行,那你慢点走路哦!”
“这天冷,我不想骑车子,我跑跑暖和,我慢慢晃晃就到家了!”父亲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时丈夫才出现在我身后,嘴里还在咀嚼东西,他可能觉得自己在家吃饭没有出来送,不好意思,这时候他才想起来出来送送我父亲。他出来看时我父亲已经走得远了。
其实父亲从不在意这些细节,他自己本身就是不注意不讲细节的人,他经常出入我家,都习惯了。
对于丈夫这种粗糙这种不懂礼貌的人我已经是生气了。我转身回到屋里,坐在饭桌上看到碗筷我已经没有任何胃口再吃了。看见他动筷子,咀嚼东西,我都厌恶极了,心里骂到:就知道吃,纯是不懂礼貌的家伙!除了他一个劲地咀嚼东西的响声,这顿饭吃得很寂静,我一直拉着脸不再理他。
我不想在饭桌上说他,怕影响到他爸。直到吃完饭,空气里弥漫着炸药引爆之前的火药味。洗刷碗筷之后,我就准备离开这家,他可能看我表情不对,就问我:“你饭后有啥事没有?”他似乎要说什么,或者给我安排什么事。
“我可有事,我去看我妈!”我一边拿起背包,围巾,一边故意大声说着。
我拿东西时故意弄得很响,用手狠狠拍打车子座上的灰,踢开展架骑上车子就去我妈家。
母亲果然去教堂礼拜没在家,父亲也没在家,估计在路上走还没有到家。我有母亲家门钥匙,打开门,家里两个水壶里都没有开水,我赶紧在炉子上烧水,等母亲回来还能喝到热水,感冒的人必须多喝水。
我进了父亲的卧室,父亲床上的被褥很乱,贴身的被子也很薄很硬,我赶紧将外面的厚棉花被子换到里面,让他贴住身盖暖和。父亲床面前有个盆子,盆子很脏,脏水,烟头,橘子皮等,我赶紧闭着气将盆子端出去倒了。
父亲和母亲他们的卫生意识极差,说了很多次了,他们总以为没必要弄得那么干净,人老了随意点更好。有时我闲了就来帮助他们整理一下,管上几天。
母亲的卧室里,杂货铺一样,不过最近货物少了,临近年底,母亲也不再进货了,只要把车上的底货买完就行了。不过地上还有四五包棉袜子,耳帽。床上的被子也没有叠,我将母亲的床整理一下,将她的杂货归类放好,用拖把轻轻拖了一下地面。
茶水也烧开了,我装入壶中。正在这时母亲回来了,她围着围巾,看得出母亲是病的不轻。她脸色面颊通红,眼睛红肿,声音嘶哑。我赶紧问道:“现在还发烧吗?妈!你可别再出去了,你就是站在街头冻感冒了,你不信。”
“没有事,今早我去教堂祷告祷告,现在好多了,神给了我恩典,在保佑我!”她用手挥舞着,极力表达着神的恩典之大。
“我的妈呀!求你了,你别再逞强了,你有病了,病的不轻啊!你一定要重视感冒,老年人如果长时间感冒,会出问题的!”我焦急不安地强调着。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们都别操我心。我这是小病,只不过这几天喝茶少了,上火了!又迎风就感冒了。我昨晚发烧,药一喝,今天就不发烧了!神在保佑我!”
“你现在不发烧,不代表明天不发烧,病不治彻底,它总会复发。你一定注意,休息好!我现在就怕你们生病,你们千万爱惜自己身体。”我千叮咛万嘱咐,我对母亲这次的感冒很担忧,因为她不单单是感冒,她尿血色的东西,我害怕她诱发其他病。
母亲又解释说:“我前天尿出来尿发红发黑,医生给我弄了五天中药,治疗小肠火。”
我不再说话了,身心俱累,我干脆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抱住头一言不发了。我知道说一万句,母亲也不一定能真正听进去。但愿母亲这次的药能彻底治好她的综合病。
这几天,工作的忙碌,家事的扯捞,所有的情绪都一齐袭来,我的头似乎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