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俩姐妹以退为进，一兄弟得寸进尺

　　上回说璇子得了书还不放心，拿阿玉来试探残荷残梦姐妹俩，残梦挺身而出要救阿玉，她自己也是自身难保，残荷顿时没了主意。
　　璇子见残荷残梦都愣住了不敢上前，就瞅着她们俩，瞅了一会，开始说起往事来，她说得很慢，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阿玉的衣服被鬼子兵脱去了大半，阿玉躲也躲不开，喊救命也没人救她，就很绝望地挣扎着……
　　残荷急得脸都白了，却只能耐住性子听璇子说：“她……齐阿玉，就是一小乞丐，如果我们不把她养大，她恐怕早就饿死了……”
　　残梦知道这样过去也是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听璇子断断续续地说着，她听得不完整，只听到说什么“乞丐”，突然想起曾经傅金陵跟她说起过的一个乞丐的故事：说有一个乞丐见天上下雨，刚好到一个饭店门口，恰好又饿得不行，就跟门口的人说，你行行好，我饿了，给我一碗饭吧。门口的人见他是一乞丐，就说滚开滚开。乞丐只好降低要求，说那给我一碗汤也行，门口的人还是要他滚开，乞丐没放弃，说那我进去烤烤火，把衣服烤干总可以吧？门口的人才松口，说那快进去吧？乞丐就进去了，到饭店里，乞丐说，请你们给我一个锅，饭店里的人都不知道他要干嘛，就问你要锅干嘛？乞丐说我用锅来煮石头汤喝，店里的人倒是好奇这石头还能煮汤喝，就想看个究竟，拿来一口锅还给他支到火上去，乞丐就拿出一个石头来，还擦干净了，往锅里放了，加了水就煮起来，很多人都好奇地过来看这乞丐煮石头汤喝，煮着煮着乞丐说，这虽然是石头煮的汤但总要有点盐吧？饭店老板不想在众人面前显得太吝啬，就给乞丐的锅里放一些盐，一会儿乞丐又说，盐都有了，应该有点菜沫或者肉沫什么的。店老板现在只好继续大方下去，就吩咐把厨房里那些肉沫菜沫给拿来，结果可想而知，乞丐如愿以偿地喝了一顿肉汤。
　　残梦回想着这个故事，突然灵机一动：“凡事可以以退为进，不用直奔目的而可以步步为营。”这时残梦喊了一声“停！”那些鬼子兵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璇子，又看刘残梦，不知道如何是好，璇子正要说话，残梦就用商量的语气说：“母亲，请允许我问她最后一个问题。”残梦本来想喊璇子“妈妈”的但是喊不出来，就勉强叫了一声“母亲”，还特别强调不妨碍璇子的决定，只是问阿玉一个问题，璇子听了，觉得问一个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让残梦去问。
　　残梦见机会来了，赶忙过去，见璇子没跟过去，乘着边上的鬼子不懂中国话，迅速跟阿玉说了一句：“阿玉，你就一口咬定书是你拿出来给我和残荷的，明白吗？”没等阿玉答应，残梦就大声问：“阿玉，我希望你老实回答我，你是怎么拿到书的？”
　　璇子一听自己刚拿到手的书是阿玉拿出来的，觉得大有玄机，就过去了，听到阿玉冷笑一声，还是用四川口音说：“关你逑事，老子为啥要让你晓得（知道）嘞（呢）？”
　　璇子冷不防给了阿玉一个耳光，意思是背叛了我还在这里不知道死活，阿玉就豁出去了，说：“日本鬼子，你们不得好死，老子晓得（知道）你们这些狗日的打只（这）本书的算盘（主意），早在这本书上动了手脚，哈哈……”
　　璇子把书好好拿到手上，开始翻起来，没耐心从头看到尾，更怕看不出名堂来，就直接问：“说！你在上面动了什么手脚？”
　　阿玉却站得直挺挺的，什么也不说了，璇子很想自己看出这书有什么问题，但是翻来翻去还是看不出来，这时觉得还不能把这阿玉怎么样？因为她要讨好阿玉，让阿玉如实交代她在书上动了什么手脚。
　　阿玉有看过傅金陵抄《乾隆甲戍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曾经发现傅金陵抄《葬花吟》时，把“天尽头，何处有香丘”一句里的“香丘”写成了“香兵”，阿玉当时觉得好玩就没有直接指出来，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就说：“你翻开《葬花吟》瞧瞧，里面给有一句‘天尽头，何处有香丘’？那里面的‘丘’字被老子添了两小点，成了‘兵’字，看哈瞧老子骗你没得（没有）？”
　　璇子听了，马上翻找《葬花吟》，找到了，仔细一看，果然“香丘”被写成了“香兵”，就信了，还问阿玉：“你干嘛要添这两点写成‘兵’字呢？”
　　阿玉正好卖关子，只有卖关子自己才能活下去，就说：“被老子改过的地方多着嘞，不过跟老子没关系了，老子都要死的人了嘞！”
　　璇子现在好不容易才得了书，可不能因为这个可恶的阿玉在上面改动过，就前功尽弃，老师伊藤说过，书上最关键的就是勾画过的地方，如果有人在上面做了手脚，就会造成情报信息的不准确，璇子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璇子挥手让那些鬼子走开了，一个个看到到嘴的肥肉就这样不翼而飞很不甘心，但是也没办法，就走了。
　　残梦给阿玉穿好衣服，过来的时候听到残荷说：“我们一定要回日本去。”但是璇子觉得事情还没这样简单，可是也不能把她们怎么样，就让她们留下来，璇子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你们去不去日本我不关心，我只关心到手的这本书是不是真被人动了手脚？”
　　残荷从璇子的淡漠里看出了璇子的心思，就上前去跟璇子说：“妈妈，齐阿玉既然在这书上动了手脚，我们不能马虎，先想办法让她说实话。”
　　璇子一听，残荷还替她考虑了，就有点高兴，但是还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真要去日本，也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说不定，就说：“你别忘了我为什么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就是希望你帮助我拿到这本书。”
　　残荷跟在边上，让残梦和阿玉也跟着，她说：“我没忘，我知道父亲喜欢这本书，如果不是这本书，我也不会到中国来。”这样一说，璇子觉得自己多年的苦心终于有了一点回报，但是有些疑惑地问：“你到南京来也是为这本书？”
　　“可不是！”残荷接着，“毕竟血浓于水，我和残梦妹妹跟妈妈是有血缘关系的，残梦一开始不听我的，也不想去日本，但是一想到一家人能够团聚，就同意了，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团聚更重要的呢？拿到这本书，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总算没有辜负爸爸对我的期望。”
　　璇子听了，觉得事情还是有些突然，太顺利反而让人放不下心来，就沉默着，但是她的内心深处也向往着跟家人相聚，简单生活。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现在阿玉总算安全一点了，我们且来看看傅金陵和宛儿去找武雄怎么样了。
　　武雄在美龄宫，听人说傅金陵来找他，就挥手，说不见不见，他觉得见傅金陵不会有什么好事，还捏紧了拳头。
　　来报告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就离开了，武雄一想不对劲，要是傅金陵存心来找麻烦根本不会这样客气，还让人来给他通报，傅金陵这样一客气，自己要是躲着不见，就显得自己怕了他傅金陵似的。
　　武雄想着，就出来了，在美龄宫门口看到傅金陵和宛儿，没看到黛子他心里有些失落，但是仔细一看，跟傅金陵的宛儿长得也非常标致，就没好气地问一句：“傅金陵，你找我什么的干活？”
　　说话的时候还看着宛儿，他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傅金陵看在眼里，他早就预料到带宛儿来，更容易接近这武雄，傅金陵把手一拱，还弯了一下腰，低下头去，说一句：“武雄君，以前多有冒犯，我给你赔不是了。”
　　武雄近来很少见有人这样对他恭恭敬敬的，都有些不习惯了，还是看着宛儿，但说话客气了几分：“金陵君，你找我什么的干活？”
　　傅金陵还是弯腰，拱手，低头，说的每一个字都很诚恳：“武雄君，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有事相求，希望武雄君你能帮帮我。”
　　武雄眼睛一直打量着宛儿，他现在一点儿也不关心傅金陵有什么事情，更不想帮他，他只对他身边的宛儿感兴趣，心想：“你既然来求我来了，总得有所表示吧？我索性占占他身边这美女的便宜，看他是请我帮忙要紧呢，还是英雄救美要紧？现在也不知道你傅金陵求我帮你什么忙？我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占占你的便宜，说不定你要将身边的美女拱手相让也说不定。如果我不答应，岂不是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武雄想着，就把傅金陵和宛儿招呼到美龄宫，还吩咐手下做了饭招待他们。
　　吃饭的时候，傅金陵喝了一杯酒，就开始诉苦，说：“武雄君，你是不知道，中国有句话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栽在自己人手里了。”
　　武雄端着酒杯，眼睛还是忍不住去打量宛儿，发现中国姑娘真的长得很好看，听傅金陵说下去：“你心爱的黛子，根本就没有喜欢我，一切都是假的，这也就罢了，真是造化弄人，黛子跟刘残梦居然是双胞胎姐妹，她们合伙把我手上那本《乾隆甲戍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给拿走了，拿给了璇子，我知道她们是想要回日本去。”
　　武雄听着，半信半疑，就问一句：“你是说，残荷跟你在一起，只是想拿到那本书？”
　　“可不是？”傅金陵接着，“有一天，她说要跟我结婚，要跟我洞房花烛，武雄君你千万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她没让我碰她，睡着的时候，她说梦话还喊你的名字，我亲耳听见的。”
　　武雄有些激动，傅金陵还往下说：“她欺骗我也就罢了，女人心海底针，再说不假，她把那本书给拿走了，昨天就带着刘残梦和阿玉去找璇子了。”
　　武雄又一次打量宛儿，开傅金陵的玩笑：“金陵君，你别难过，你不是还有这样一位美人陪着吗？”傅金陵又自己喝一杯酒，说：“武雄君，你就别打趣我了，你要知道我是共产党，那本书里面有共产党的名单，不能落入日本人的手中。”
　　武雄听了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说：“我也是日本人，我们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怎么会帮助你？”傅金陵就跟武雄较真起来了：“武雄君，你是武士，你觉得你们说的大东亚共荣是不是一个天大的谎言？我一直相信日本的武士是有良知的，不然我今天也不会来求你。”
　　武雄为难起来，其实现在他越表现地为难，就越能够要挟傅金陵，就一本正经跟傅金陵说：“金陵君，你知道的，这事我帮不了你。”
　　傅金陵就跟武雄论起旧情来：“武雄君，讲年龄我比你大几岁，你还想跟我结拜你忘了吗？我虽然当时没答应跟你结拜，但是在我心里，我早就把你当成兄弟了，我当时之所以没跟你结拜，是因为我怕我们会在战场上相见，我知道你们武士也有很多不得已的时候，因为这是战争。”
　　武雄有些感动，因为很少有人这样说出他心里的话，但是心里还是隐隐地恨着傅金陵，如果不是傅金陵，黛子也许早就跟他在一起了。
　　武雄端起酒杯来，说：“大哥，我敬你。”傅金陵奉陪下去，说：“来，好兄弟，干了。”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其实大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让你跟璇子说说，让她把书还给我。”
　　武雄还是觉得为难，就说：“璇子是我们的师姐，我如果帮了你，我就会成为她眼中的叛徒，那我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傅金陵见武雄有些动摇了，凑近武雄去，就说：“你还记得吗？伊藤老师就想要那本书，璇子拿了书是要拿去邀功请赏的，你别忘了谷寿夫将军就是伊藤老师在军校推荐了他，才步步高升的。这样的功劳你能不好好把握吗？”
　　武雄果然有些动心了，傅金陵选择退一步，马上说：“你拿过书来，我只是把上面跟共产党有关的那些情报改过，我保护了我要保护的那些人，你也可以把书拿着去给伊藤老师，这不是两全其美吗？这样的机会你能让璇子占去吗？”
　　武雄觉得机不可失，傅金陵补充一句：“中国有句话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你说对不对？”
　　武雄就说：“大哥，我有一个条件。”傅金陵见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就说：“好说好说，有条件你只管提。”
　　“我要她陪我。”武雄一句话说得傅金陵愣住了，像被吃了东西哽在喉咙里去，想吐吐不出来，就勉强笑着：“兄弟，来喝酒。”
　　武雄没糊涂，说：“大哥你答不答应？”傅金陵就装疯卖傻起来，开始说胡话，其实他是装的，现在他只有装酒醉，因为好不容易取得武雄的信任，又不能把宛儿送入这小鬼子的怀抱，他只有假装。
　　这武雄见傅金陵开始说起胡话来，他也觉得傅金陵是装疯卖傻，就故意伸手去摸宛儿的脸蛋，宛儿早就觉得这武雄不对劲，就话也不说一句，现在他还动手动脚，就想站起来。
　　武雄得寸进尺，他一边是见了宛儿生的这般标致有些按捺不住，一边也是在试探傅金陵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傅金陵和宛儿刚得到武雄的信任，武雄答应帮傅金陵拿书，却提出要让宛儿陪他，这无非是想报复傅金陵，傅金陵却只能装疯卖傻，不知道是要按计划行事，还是保护宛儿？而所谓的好兄弟武雄，对宛儿还得寸进尺，动手动脚起来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