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怀玉的婚礼

　　德仁回到西安，带了一些四川的特产，秀兰接住，不住地埋怨着：仁仁哥，你咋去了这多天，你只顾和卢华玩得痛快，不要这个家了。
　　德仁说：兰兰，别乱说了，会议是集体行动，哪有个人的自由？这么说，你想哥哥了？
　　秀兰把嘴一撅：死老头，谁想你了？关键是怀玉和思思着急得慌，天天来问：我爸爸咋还不回来呢？
　　德仁说：这些天，他们的新房恐怕也布置好了，安排就绪了......
　　正在这时，怀玉、思思推门进来，连声喊着：爸爸，你回来了。我们现在是万事齐备、只欠东风。
　　德仁随口说道：举办不举办婚礼，由你们自己决定，我们不拿意见。
　　怀玉兴高采烈的：我们还是和逢玉哥哥一样，只举办一个家宴就是了。
　　思思也笑眯眯的：我们就等着爸爸的一副对联呢。
　　德仁说：你们两个都是中文系毕业生，自己编写一副对联就行了。
　　思思认真的：我们也想自己编写，可是总是没有爸爸给逢玉哥写的对联那么深沉、幽默、富有风趣。
　　德仁沉思一下说：有了，拿笔墨红纸来。
　　思思高兴地：是，爸爸，这些我们早就准备停当了。
　　于是，拉开方桌，铺开红纸，德仁提起毛笔，饱蘸墨汁，洋洋洒洒，写出一副对联：
　　冷风凄雨中却能燃起一腔熊熊烈火，
　　书声诗卷里也可派生一种别样情愫。
　　怀玉看了，心领神会，点头称赞，思思却有点撒娇似地埋怨着：爸爸，你怎么把我们护送老人回来被公交司机甩在半路上偏又遇到冷风凄雨衣衫淋湿浑身打颤女生公寓锁门又冷又饿无处安身狼狈不堪的情景写进对联里了，叫别人看了多么不好意思哇！
　　思思一口气说下来，已经气喘吁吁的了，怀玉有点心疼的：看看，思思，你着急什么，你怎么能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完呢？这么长的句子你完全可以从中间断开一个短句一个短句一个短句一个短句一个短句一个短句一个短句一个短句地说呀，咳咳咳咳......，你看把我咽得喘不过气来了，咳咳咳......
　　思思连忙轻轻地拍着怀玉的后背：怀玉，你这是何苦呢？你的气息不足，何必学我的样样呢？
　　秀兰看着他俩的精彩表演，不禁笑起来：呵呵呵呵，你们小两口的对口词，可真有意思，呵呵......
　　德仁淡淡一笑：精彩是够精彩了，可是还不够准确。
　　怀玉、思思同时惊讶的：不够准确？哪儿不够准确？
　　德仁不紧不慢的：思思的长句子里包含九个短句而怀玉的长句子里只说出了八个短句还少一个短句这能算准确吗？
　　德仁把几个短句子连起来一口气说出来，惹得大家哄堂大笑，秀兰说：老头子，老了就老了，你怎么能两鬓苍苍学少年呢？
　　怀玉、思思一声儿响：爸爸不老，爸爸不老。
　　于是，怀玉一本正经的：其实，爸爸的上联只是含蓄地点明我俩爱情的发端，你不详细地解释，别人怎么知道其中的曲曲折折呢？
　　思思瞪了怀玉一眼：誰不知道？要你来说明，装好人。
　　怀玉只好尴尬地笑了：那么，我来分析下联吧。
　　思思连忙阻拦了：不用分析，我们的爱情就是在读书学习中派生出来的。
　　怀玉说：好好，看爸爸的横批怎么写呀。
　　德仁望望怀玉，瞅瞅思思，挥笔写就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亲亲心上人。
　　思思把脸一红：不好，太直露浅白，联系上我的名字，叫人羞答答的。
　　怀玉笑眯眯的：叫我看倒挺好的，只取了你名字下边的“心”字，逢玉哥哥横批上的“青青河边草”也是取了蓉蓉的草字头，这两个横批倒有异曲同工之妙。你要觉得不好，可以改成“亲亲心中田”......
　　思思把眼一瞪：谁是你的心中田，看把你美的！
　　德仁不动声色，提笔另写了一个横批：田田荷叶秀。
　　思思脸上有了笑容，怀玉也高兴起来，秀兰却嘟囔着：你为了讨好儿子、媳妇，把我的名字也嵌进去了。
　　德仁说：好，不要秀字也行，可以改成翠字，写成“田田荷叶翠”。
　　思思听了，不置可否，怀玉认真的：荷叶翠嘛，翠绿翠绿的，也很好听。只是太脆了，倒容易摔碎呢。
　　思思觉得可笑，却一直憋着，后来实在憋不住了，转过身去，扑哧一声笑了：怀玉，你俏皮，这个翠，并非那个脆，嗨呀，音同字不同，气得老爷肚子痛，嘿嘿......
　　屋里洋溢着一片笑声，德仁说：好了，就这样吧。田田荷叶秀是一种含蓄的美，还耐人寻味些。
　　怀玉、思思的婚礼虽说只是一个家宴，可是来的人真不少，大家一齐拥进桃园新居的新房，也算是人山人海了。德仁、秀兰是主人，自然是捷足先登，在屋里守候。鸳鸯、忠志、红梅、军军领着六岁的小宝，玉娥、志强、红玉、为民领着六岁的小贝，逢玉、蓉蓉领着女儿欣茹，逢春领着女朋友樱花，众人闹闹嚷嚷，一齐挤满新房。怀玉虽然没有张罗，一些人还是闻讯赶来祝贺。建设、月容领着八岁儿子文进来了，富生、铜花领着六岁女儿香香来了。
　　屋里人多声杂，富生抢先发言：各位安静一下。
　　人们安静下来，富生朝着德仁深深地鞠了一躬：干爸，你真不够意思，怀玉、思思结婚这么大的喜事也不对我说，也没有对我姐姐说......
　　德仁微笑着：这不关我的事情，怀玉、思思的婚事是由他们自己张罗的。我嘛，已经退休了，权力下放，不理朝政，闲事少管，免得伤脸。
　　屋里一片笑声，富生来到怀玉、思思面前：干爸已经权力下放，不理朝政了，你们结婚也不给干哥、干姐通知，你们是不是应该认罚呢？
　　怀玉、思思齐声说道：认罚，认罚。
　　富生嘿嘿一笑：我念今天是你们的大喜日子，从轻处罚，罚你们每人给我鞠躬100个。
　　怀玉、思思吓得啊啊连声，富生说：你们是不是觉得鞠躬100个有点多，——我也觉得有点多，减一减吧，每人减去99个......
　　不等富生声音落地，怀玉、思思说声“谢谢干哥”，便规规矩矩行了一个90度的鞠躬礼。屋里响起一片掌声、笑声......
　　富生瞅了笑眯眯的铜花一眼，洋洋得意地宣布：我看你们对婚礼好像没有具体安排，这怎么行呢？那么我毛遂自荐，来当婚礼主持人，大家鼓掌欢迎。
　　一阵热烈掌声响起，富生走近逢春、樱花，笑嘻嘻地：要举行结婚典礼，新郎需要一个伴郎，新娘需要一个伴娘，你们两个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
　　众人又是一阵掌声。婚礼的各个议程不需烦叙，最热闹的是新郎新娘叙述恋爱经过。思思、怀玉扭扭捏捏地互相推让：你说，你说......
　　富生灵机一动：新郎新娘的恋爱经过可能比较复杂一些，那么就请伴郎伴娘讲述恋爱经过，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樱花、逢春把脸一红：新郎新娘结婚，怎么把视线转移到我们身上？
　　富生笑嘻嘻地：你们也快结婚了，恋爱经过迟早都要讲的，提前练习练习也好。
　　逢春认真的：这种事情提前一讲，到时候再说就没有新鲜感了......
　　众人哄堂大笑，富生说：讲吧，你们的恋爱经过就是说上100遍，我也爱听。
　　大家又是一片笑声，掌声，逢春开始发言：她的羞脸大，不好意思发言，我来发言，就代表她了。
　　众人一声响：她是谁呀？谁是她呀？
　　樱花勇敢地站出来：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呀！谁的羞脸大呀？
　　众人又是笑，又是赞扬：好，真勇敢，现代的青年女性就应该这样。
　　富生趁机对樱花说：你得到大家的赞扬，那么你先发言吧。
　　樱花说：发言就发言，我还怕他——逢春发言会歪曲事实呢。
　　富生提示地：好，实事求是，直截了当，你就说，你们两个谁先追求的谁？
　　樱花略一停顿：......按照逢春的说法，是他先追求的我；可是按照我的说法，是我先追求的他......
　　在哄笑、嘈杂声之后，樱花侃侃而谈：其实，根据物理原理，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我们能够走到一起也是必然的啊。
　　樱花的发言引起人们极大的兴趣，可是她话锋一转，矛头直指富生：我们的恋爱和普通男女青年的恋爱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听说新郎新娘的恋爱就很浪漫蒂克，主持人不抓住婚礼的主角，却在我们身上做文章，这不是喧宾夺主了吗？请主持人立即扭转方向，恢复新郎新娘的主角地位。
　　直到这时，现场反而安静下来，富生略显尴尬，可是他立即将计就计，因势利导，顺着樱花的话说起来：谢谢伴娘的提醒，主角马上登场。我佩服伴娘的能言善辩，使他们躲过了一次讲述恋爱经过的机会，让他们的恋爱历史能够继续保持新鲜性，嘿嘿，等你们结婚典礼咱们再算老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