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原始森林行

　　此情此景，德仁还能再说什么，和卢华一块往原始森林里边走呗。卢华这时才说了真心话：张老师，我看着女导游怀疑的眼神，似乎觉得我们有什么秘密一样，我才故意要往里面走的。其实我也不是多么大胆的女人，咱们往里边走几步就行了。
　　德仁安慰道：卢华，你的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你也不要在意。其实，原始森林里面的风景和外面是不同的。你看，从外面看去，株株树木沐浴着阳光，互相竞长，挺拔高大，枝繁叶茂，可是树荫并不是遮天蔽日，树下也不很湿润，没有多少苔藓，没有茂盛的青草……原始森林的特征并不十分明显。
　　卢华兴奋地：君子所见略同，我正是想体会一下原始森林的原始味道。走，往里面走。
　　他们继续向森林里面走去，果然光线越来越昏暗，仰头望去，树冠遮蔽得蓝天越来越窄小了，而脚下踩着地面的感觉却越来越柔软了。德仁说：我们止步吧。你闻，空气里已经有了潮湿的芳香味道。你看，天色已经阴暗得像傍晚一样，再走下去，恐怕变成黑夜了。
　　卢华壮着胆问：张老师，难道你害怕了？
　　德仁说：笑话，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害怕的？
　　卢华鼓起勇气：好，你不害怕，我也不害怕，咱们继续往前走。
　　果然，越往前走，森林里越发昏暗，眼前的树木也变得模糊不清了，耳旁响着松涛鸟语，身上拂过山林野风，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再往前走，森林一片黑暗，卢华突然啊呀一声惊叫，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向前倒去……德仁就在旁边，似乎早就预防着这一幕，他急忙伸手紧紧地抓住了卢华的胳膊，卢华没有摔倒，却哇哇地喊起来：好疼啊，你把人的胳膊抓疼了。不过，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肯定摔得不轻。可是，张老师，你怎么知道我会摔倒？出手这么及时。是啊，咱俩走在一起，你为什么没有摔倒，偏偏我就摔倒了呢？咳，你呀，你应该早就告诉我，让我做好预防嘛！
　　德仁默默地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卢华说：张老师，你为什么不说话？
　　憋了半天，德仁慢慢地说：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该说啥好呀？
　　实在忍不住了，卢华哈哈大笑：张老师，别生气，我是故意的，我在考验你的耐性。现在，街上不是流行这样的话：老人摔倒了，千万不敢扶，小心把你讹上了。
　　德仁叹了口气：唉，讹人的只是极少数的人，可是把人吓得不敢做好事了。不过做好事的人还是多。
　　卢华不好意思地：张老师，你今天救护了我两次，我不但不感谢你，反而说了一大堆话来气你，考验你。
　　德仁真诚的：其实，你的怀疑是有理由的。两个人一块走路，为什么你绊了一跤，我却安然无恙。我发现倒在前面的黑乎乎的树木只比你绊倒早几秒钟，还没有等我给你发出警告，你就啊呀喊了一声，说时迟，那时快，我伸手就抓住了你的胳膊。
　　卢华嘻嘻地乐了：张老师，你这个“说时迟那时快”用得太准确了，把一切误会都消除了。
　　德仁用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树木：这就是原始森林，腐朽的倒下去，新生的长起来；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卢华深沉的：看，多亏我们深入到原始森林的里面，要不的话还没有这样深刻的体会呢。
　　德仁说：快出去吧。咳，多亏没有出事，万一出个什么事情，可真是说不清了。
　　卢华把嘴一撅：张老师，别担心，真的把我摔伤了，我会说清楚的，不要你承担任何责任。
　　德仁呵呵一笑：卢华，我是故意这样说的，不过是考验你的耐性罢了，你又何必生气呢？
　　卢华笑了：嘿嘿，我是故意装作生气的，其实我一点也没有生气，我就知道你说这话不是你的本意。吃别人嚼过的馍没有味道，模仿别人用过的手法没有意思。
　　德仁不再言语，他知道话越说越多，事情越做越少，转身向外走去，卢华喊起来：张老师，拉住我的手，森林里这么黑，要是再把我摔倒了，可真的成了事情了。
　　德仁也不吭气，拉住卢华柔软的小手，一步一步走出了原始森林。太阳好像突然灿烂起来，耀得人睁不开眼睛。过了一会，他们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卢华嫣然一笑：张老师，你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出了森林，你为啥还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德仁说：你看一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卢华瞥了一眼，失声笑道：哇，原来是我抓住了你的手……
　　德仁正要抬脚往前走去，卢华急急喊道：张老师，别急，留下诗歌再走。
　　德仁笑笑：也是，应该流一首诗作为纪念：
　　原始森林探原始，
　　树荫遮蔽太阳黑。
　　山雀清唱声声啼，
　　野风送凉阵阵吹。
　　株株树木竞长高，
　　柔柔芳草睡满地。
　　啊呀一声喊出口，
　　乌黑圆木脚下堆。
　　卢华把嘴一撅：不准讽刺人，我就喊了一声啊呀，就被你写进诗里面了。
　　德仁谦虚的：好好，接受你的批评，这一句改成“枯枝横斜把路拦”，你觉得怎么样？
　　卢华朗诵道：
　　枯枝横斜把路拦，
　　乌黑圆木脚下堆。
　　好，很连贯，也符合原始森林深处的特点，不枉我们进了一趟原始森林。不过，把“乌黑圆木脚下堆”改成“乌黑朽木脚下堆”，就更符合原始森林深处的特征。何况，森林里一片漆黑，你还能看清楚是圆木。
　　德仁虚心的：好好，你真是我的一字师。
　　卢华说：老师，取笑了。
　　俩人说说笑笑，来到芳草海，德仁说：刚才急急忙忙，这里的景色来不及仔细欣赏，现在补上一课。
　　卢华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德仁说：你看，在九寨沟，只要提起海子，一定是碧蓝的海水，清澈透底。唯有这芳草海不见海水，只见一片芳草，无边无际，各种野花，五彩缤纷。要不是纪律的约束，我真想扑到在草丛中打个滚呢。
　　卢华莞尔一笑：想得倒美，只怕是一个滚也没打成，你就掉进沼泽地里无影无踪了。
　　德仁说：嗨，我咋把这一点给忘了。
　　卢华说：好了，时间有限，你吟一首诗，我们告别芳草海吧。不过，诗里不能有芳草二字。
　　德仁说声好，随口吟道：
　　碧海连天不见水，
　　唯有绿色扑眼帘。
　　伸展开来铺地毯，
　　柔情不断共缠绵。
　　卢华说：还可以，没有用芳草二字，处处写的都是芳草。只是这柔情不断共缠绵，有点费解，谁和谁共缠绵呢？
　　德仁说：当然是草和草啦。你看，遍地芳草，柔软交织，缠绵不断，多么优美。
　　卢华尽情想象：我觉得你在写爱情呢。可是，我看这红花、黄花星星点点，点缀在绿草中间，真是娇美。我想，要写诗，也不能忘记它们的功劳。
　　德仁灵机一动：那，那么，第三句可以改成“红花娇媚黄花艳”，第四句改成“柔情蜜意共缠绵”。
　　卢华高兴地：好，这样柔情蜜意共缠绵就把花草交织在一起了，似乎带有爱情色彩了。
　　德仁指着卢华的鼻子：看，还说此处乐不思秦呢，你又想起爱人来了。
　　卢华说：算了，不提他了，我们快赶回树正寨吃晚饭吧。
　　他们坐车回到树正寨，同仁们正走向餐厅，德仁和卢华便加入进去。吃着藏族风味的晚餐，大家兴趣盎然，特别是一些绿色野菜更受欢迎，众多的筷子伸进去一扫而光。夜幕降临，树正寨里，华灯初上，人群喧嚣。德仁、卢华和同仁一起进入剧场，欣赏彝族、藏族、羌族的歌舞表演，晚会结束时，演员们邀请观众上台，一起跳舞。卢华拉着德仁走上舞台，踩着音乐鼓点，弯腰跺脚，伸胳膊，甩袖子，卢华这些动作都很熟练，优美，德仁手忙脚乱，满面绯红，却也喜笑颜开……晚会短小精悍，一会儿就结束了。德仁说：卢华，我看你累了，你早些休息吧。
　　卢华说：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累了？
　　德仁说：我只是猜想，我觉得自己有点累，推想你也会累的。
　　卢华干脆的：我不累，你说让我早点休息，你要干什么去？
　　德仁犹犹豫豫的：我想，到路边去，看看树正瀑布，可是担心天黑，你会害怕的……
　　卢华吃吃地笑着：我胆大着呢，你不害怕，我更不害怕。这几天我俩都是集体行动，你想把我甩掉，没门！
　　德仁稍一迟疑：算了，晚上就不看树正瀑布了，反正明天要从这里出发的。
　　卢华说：骗人，你的那点心眼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等我休息了，你一个人偷偷地去看瀑布。
　　德仁一看，哄不过，骗不了，无奈的：好好，咱们一块去看树正瀑布。
　　卢华高兴地：这还差不多。
　　树正瀑布就在树正寨旁边，他们走不远过了公路就到了。正在这时，圆圆的月亮从山背后悄悄地升起来，把银亮的月华洒在九寨沟里，树正寨的灯光照射过来，悠扬的歌声飘散过来，卢华兴高采烈地：张老师，你就会吓唬人，难道这就叫天黑？这就叫吓人吗？
　　德仁说：这是你的运气好，刚才天还阴着，咱们刚走到这儿，天也晴了，月亮也出来了。好了，咱们闲话少说，赶快欣赏月光下的树正瀑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