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陆铭拿过名单，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早就料到自己会挂科，挂了三门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自己名字的的那一刻他还是有点莫名的紧张。他拿着名单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像筛糠一样。
　　他有些不知所措，就算是去补考，自己也还是什么都不会啊，怎么才能考过呢？
　　“我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差呢？考试的时候偏偏被安排在了第一排，要是坐得稍微靠后一点也许就能考过了。”陆铭失落地抱怨着。
　　说实话，这次的试题一点也不难。因为在考试之前各科老师已经给大家划了考试范围，而且还复习了一些典型的试题。这些试题中的很大一部分甚至还原原本本地出现在了试卷上。很多同学在考试前的几天里每天都到自习室恶补，要取得高分或许很难，但是要通过考试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离考试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辅导员照例组织同学们开了一次主题班会。那天下午，离上课铃响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同学们陆陆续续地从外面回到了教室里。只见黑板的正上方挂着一条鲜红的横幅。横幅上印着八个白色的大字“诚信考试动员大会。”每一个字都是端端正正的方正黑体，显得庄严肃穆。辅导员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承诺书。
　　“人无信则不立，业无信则不兴。诚信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每一个人的‘第二身份证’。相信大家从小就被灌输了诚信待人的思想。作为当代大学生，拒绝作弊，诚信考试也是大家必须要遵守的道德规范。尽管每次考试前都要开诚信考试主题班会，但是每次考试还是有人会作弊，运气好了就蒙混过关了；运气不好就会被监考老师抓住，然后被通报批评，甚至被学校处分。所以，在此我奉劝各位千万不要作弊，即使挂科了还有补考的机会。但是，如果作弊被抓然后被处分，就会在你的档案上记上一笔，那么这个不良记录有可能会伴随你一辈子。所以，这是个非常严重的事情，我希望各位同学能引起足够的重视。”
　　“大学考试基本靠抄，不抄怎么能考得过呢？”张遥小声嘀咕道。
　　“反正我必须得抄，我是腹内空空什么也不会啊！”陆铭悄声应和张遥。
　　“现在我把诚信考试承诺书发给大家，请大家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辅导员说着走下讲台把一张张承诺书发到了同学们的手里。大家都懒得去看承诺书上的详细内容，每个人很随意地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那一张张承诺书像一个个无聊的笑话。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离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陆铭知道自己已经耽误了很多课程，即使现在再怎么努力也于事无补了。于是在考试前的头一天晚上，他就来到了自习室准备做一些小抄。
　　吃过晚饭，陆铭拿着书本打着饱嗝急匆匆地来到了自习室。自习室里的座位已经被其他同学占得满满当当的，大家都在忙着做小抄。有一些人对于自己的水平还是不太自信，所以做些夹带以备不时之需。都说有备无患嘛，假如真的遇上麻烦了就可以轻松搞定。还有一些人就是像陆铭这样货真价实的学渣，肚子里除了粪便什么也没有，脑袋里除了知识什么都有。
　　陆铭的目光在自习室里四处搜寻，谢天谢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还剩下了最后的一个空位子。他赶紧跑过去坐在了那个空位子上，生怕被别人抢走。
　　俗话说: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这些人真是这句话的忠实实践者。平时上课的时候，大家要么心不在焉，默默地想些自己的心事；要么不务正业，悄悄地做些与学习无关的事；要么干脆不管不顾，逃离课堂肆意妄为。而在大多数时候，自习室里的人都是寥寥无几，真正想好好学习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课堂之上虚度光阴，课余时间又不肯努力。如此一来，真正对自己的学业胸有成竹的人当然没有几个，所以在考试前做一些小抄已经在校园里蔚然成风。
　　同学们甚至把小抄当做了逢考必过的法宝。
　　陆铭将自己带的A4纸裁成了一张张小纸条，然后便用圆珠笔在纸条上快速地写了起来，不一会儿上面就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自习室里人满为患，大家争分夺秒地做着小抄，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其实还有一个地方与自习室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就是校打印店。现在打印店的老板正忙得焦头烂额呢。小小的店里面挤满了人，大家都拿着一叠叠学习资料，准备将上面的内容缩印出来，好放在掌心以备在考试的时候秘密查阅。
　　其实每当考试的时候也正是校打印店生意最好的时候。虽然很忙，但是店老板在这几天挣到的利润整整比平时多出了好几倍，所以说这些付出还是挺值得的。
　　终于到了考试的日子。不管害怕也好，担心也罢，考试就是这么如期而至了。该面对的迟早还是要面对，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既然无法逃避，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考完试一切又会变得让人开心起来，因为考试结束后就该放寒假了。
　　清晨，同学们准时来到了考场。不管你是学霸也好还是学渣也罢，一个学期结束了，总要对大家的学习成果做一个检验。同学们按照自己的学号对号入座，紧张地等待着考试开始。陆铭一看到自己的座位居然在第一排，顿时就心灰意冷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咒骂着上帝，为什么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这么烂的位置。他本来就不占天时，只能凭借地利，只要再稍微依靠点人和，那么这考试就可以顺利应付过去了。可是没想到他又失去了地利，那就别想人和了，等着挂科吧。监考老师就坐在最前面，只要第一排的同学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监考老师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考试该开始了。他拆开了密封袋，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试卷，然后走下讲台把试卷发给了大家。同学们一拿到试卷就紧锣密鼓地写了起来。监考老师像防小偷一样仔细观察着每个同学的一举一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监考老师终于盯得有点累了，就拿出手机悄悄地看起新闻来。大家抓住这宝贵的机会，各显神通去填满空白的试卷。
　　陆铭忐忑不安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小抄，然后在卷子上贪婪地抄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监考老师突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眼睛像抗战时侵华日军装在炮楼上的探照灯，在教室里来回扫描着。陆铭吓得脸色都白了，他迅速收起了小抄。监考老师走下讲台在教室里慢慢地踱来踱去，像一个四处游荡的幽灵。看到他走到后面去了，陆铭又拿出小抄偷偷地抄了起来。“敌来我藏，敌去我抄。”张遥与监考老师打起了游击战。就这样战战兢兢地抄了一些，迷迷糊糊地蒙了一些，还差两道大题试卷就答完了。胜败在此一举，陆铭决定放手一搏。他再次从口袋里掏出了小抄，偷偷地压在了试卷下面。就在陆铭准备放开胆子大干一场的时候，监考老师走到了他旁边。然后从他的试卷底下抽走了小抄。
　　“小伙子，就算想作弊你也稍微低调一点啊，像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抄袭，难道是无视我的存在吗？”
　　小抄被收走后，陆铭再也无计可施了。一直到交卷，他的那两道大题依旧一字未动。
　　初战失利，已经严重影响了陆铭的士气。本来已经不占任何优势了，再加上这个原因，所以后面的考试则是节节败退。陆铭知道这次考得简直就是一塌糊涂，所以还不如忘掉那些不愉快的，等着补考呢。
　　从考场里出来后，他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
　　该放寒假了，沉浸在幸福当中的情侣们又该分开了。这是一段说长不长说短又不短的日子，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这一个多月的寒假对于小情侣们来说还是有一点点煎熬。
　　在熙熙攘攘的火车站，陆铭和周嫚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火车将要启动了，列车员从大喇叭里焦急地催促着乘客赶紧上车。陆铭依依不舍地上了车，火车缓缓地启动了，他扒着窗户和周嫚挥手告别。
　　火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周嫚的视线里。那两条冰冷的钢轨从一个城市延伸到另一个城市，最终会延伸到哪里呢？它有没有尽头呢？在它的尽头处会有什么样的景致呢？周嫚惆怅地思考着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陆铭静静地躺在卧铺上，脑袋里一片空白。火车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一路叫嚣着飞驰而去。厚厚的夜幕填满了天地之间，火车冲破了一层又一层的夜幕，始终飞驰向前，好像要和这黑夜同归于尽。
　　春节是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就是它将漂泊在外的游子收拢到了阔别已久的家里。又过年了，到处张灯结彩爆竹轰鸣。一家人欢聚一堂，吃饭聊天，这就是中国人追求的幸福。
　　陆铭记得在他孩提时代，那时爷爷奶奶还键在。每年到了农历腊月二十左右，家里面就开始渐渐地忙碌起来了。
　　“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其实，扫房子不一定是在二十四，临近过年的哪一天都可以，唯一的讲究就是这一天必须是黄道吉日。迎新首先要除旧。在春节前扫尘，是我国民间素有的传统习俗。
　　爷爷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长长的铜头大烟锅，一边翻着一本破破烂烂的老黄历，像一位态度严谨的科学家在进行科考工作一样仔仔细细地挑选着黄道吉日。
　　“嗯嗯，后天二十二正好是黄道吉日，诸事可行。”
　　“爷爷，什么是黄道吉日？”小陆铭好奇地问道。
　　“黄道吉日就是好日子，很多事情都可以在这一天做，不会冒犯神灵，大吉大利！”
　　“那要是冒犯了神灵会怎么样？”
　　“呸呸呸，你个小冤家，赶紧住嘴，怎么什么话都随口乱说啊！”奶奶脸色骤变，一边严历地训斥小陆铭，一边盘起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停地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小陆铭吓得闭了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老婆子，别那么紧张，不知者不怪，童言无忌嘛。”爷爷赶紧宽慰奶奶。
　　“乖孙子，没事啊，快到爷爷怀里来。”
　　小陆铭走过去钻到了爷爷的怀里。爷爷慈爱地抚摸着小孙子圆圆的小脑袋。
　　奶奶念了一会儿经睁开了眼睛，总算平静下来了。
　　日子选定以后，大家就在二十二这一天进行了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扫除。
　　早上天刚亮，小陆铭就被妈妈从暖和的被窝里面揪出来了。洗漱完毕开始吃早饭，喝着香喷喷的疙瘩汤，吃着美味的大麻花，简单的早餐却让人很有食欲，每个人都吃得很开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吃过早饭，全家老少一起动手，开始精心打扫房屋、庭院。
　　屋子里的小东西统统被放到了柜子里，家具被一张张塑料盖了起来，炕上的枕头被子床单褥子全部被搬到了院子里面。大家站在炕上，凳子上拿着鸡毛掸子，扫炕刷子，还有崭新的笤帚，从吊顶到墙面一直到地上，每一寸地方都要仔仔细细地扫上一遍。
　　接下来就是打扫院子，院子里每一个角落里的杂物垃圾都要清理出去。散乱的器物要规整到合适的地方，然后摆放得整整齐齐。然后是擦窗户，擦家具，几块普普通通的抹布就可以创造出一个窗明几净的奇迹，当然了我们都明白，其实真正创造奇迹的是长在每个人躯体上的那双勤劳的手。
　　拆洗被褥，这是一项比较考验耐心的工作。因为“拆”这项工作看着简单，真干起来还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是能顺着走线的规律一点一点地拆，那用不了多久便会大功告成，那将会其乐无穷；如果心浮气躁，拿一把大剪刀对着那一段一段的细线盲目地乱剪一气，则会使这项工作变得枯燥无味，甚至会把你搞得心烦意乱。
　　拆完之后就该洗了。在大盆子里倒上很多热水，接着放入搓衣板，撒上洗衣粉，泡上已经拆好的被褥面子。相对来说清洗被褥这是比较累的活了，只能由妈妈来完成，爸爸会在拧水的时候过来帮个忙。没有洗衣机的年代，搓衣板就显得尤为重要了。那个年代的搓衣板真是用来洗衣服的，只是后来它的作用才发生了变化，好多男人的膝盖都受过它的苦。晾衣绳上挂满了清洗好的大件布料，真正的扫尘算是结束了。其实，人们是借助“尘”与“陈”的谐音表达来除陈、除旧的意愿。
　　辛辛苦苦除尘扫房，干干净净迎接新年。
　　过年要吃肉，吃肉当然要“杀年猪”。杀年猪也是很讲究的，也要看日子，不能乱杀。不管怎么说杀生毕竟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小事，这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它对一个家庭里每个人来年的运势有着重要的意义。爷爷早就找村里的风水先生算过了，二十五这一天正好可以杀年猪。
　　这天一大早，妈妈就提前烧好了一大锅滚烫的开水，等着屠夫到来。屠夫已经提前请过了，没等多久就不慌不忙地来到了陆铭家。屠夫姓赦，是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两鬓如霜满面沧桑，无情的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他是村里唯一的屠夫，若是村里有人家要办红白喜事或者是在逢年过节时杀猪宰羊都会请他操刀放血，所以他有着非常丰富的屠宰经验。
　　杀年猪之前要举行一个庄重的仪式：只见赦屠夫在猪圈旁点燃一支蜡烛，上一柱香，再燃一叠纸钱，最后毕恭毕敬地做三个揖，这样做的目地是为了感谢猪神保佑主人家的猪顺利地渡过了这一年，并乞求来年的工作、事业、升迁、财气、健康、婚姻、考学等趋吉减灾。
　　做完这些就开始杀猪了。爸爸把猪从猪圈里赶出来，和叫来帮忙的另外两个年轻人一起抓着猪摁倒在木头案子上，赦屠夫手起刀落，将又长又利的杀猪刀从猪脖子的位置捅进去，直接就捅到了心脏上。顿时血流如注，妈妈赶紧拿一个盆子来接猪血。可别小看这些猪血，可以做血豆腐呢，那也是一道难得的美味儿。
　　整个过程中猪都在撕心裂肺地惨叫着。奶奶将她自己和小陆铭牢牢地关在屋子里，她跪在炕上闭着眼睛不停地念着经超度亡灵，希望死去的猪早日投胎，不要怨恨她们家。小陆铭着急地扒着窗户向外面看着，哭着喊着要出去看看。可是奶奶坚决不允许，她觉得小孩子不应该看那种血腥的场面，万一吓破了胆，以后会变成胆小鬼，长大后必然会软弱无能没有出息。
　　血已经流干了，猪不再挣扎了，它在极度的恐惧中死去了。大家将滚烫的开水一桶接一桶地提过来浇在猪身上，等整个猪身都浇上了开水开始刮猪毛。开水烫过之后，刮起猪毛来很容易。不一会儿，整个猪身就变的光溜溜的。然后把梯子立在墙边，从靠上一点的位置穿一根结实的绳子将猪吊起来，开始开膛破肚。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下午，家里做了丰盛的饭菜犒劳大家。红烧肉，糖醋排骨，干煸肥肠，盘子里都盛得满满的。
　　酒足饭饱，各回各家。爸爸将两斤最好的五花肉用报纸包好送给了赦屠夫，千恩万谢地送到了大门外。
　　新的一天又到了，都腊月二十六了，该去办年货了。话说办年货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可没有大集市，只有村小卖部，里面只买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之类的最基本的生活用品。要办年货就要去镇子上。丰乐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子，并不是多么繁华，热闹不过一条街而已。半新半旧的街道，从头逛到尾花不了半个小时。但是附近的几个村子办年货只能到这个镇子上来。要是去县城那就太远了，所以办年货除了镇子上他们无处可去。虽然镇子不大，街道不长，但是这里的东西一点也不少。
　　早上，爸爸吃过早饭，在口袋里揣上一叠厚厚的钞票就准备骑着摩托车去镇子上。小陆铭抱着爸爸的大腿苦苦哀求着，希望爸爸可以带他去镇子上。因为他知道镇子上有很多美味的小吃。那酸酸甜甜的糖葫芦想想就让人留口水；而那香酥的油炸豆腐干，吃一口便是满嘴留香；那美味的烤羊肉串儿，撒上一把孜然就是浓浓的西域风味儿……但是天确实太冷了，坐在飞驰的摩托车上不被冻死才怪呢。
　　最终爸爸还是骑着摩托车离开了，小陆铭在妈妈的怀里无奈地哭泣着。
　　镇子上的确是热闹非凡。所有的店铺都挂着红红的大灯笼和漂亮的中国结。到处都是卖对联的和卖鞭炮的。喜庆吉祥的大红色是这段日子的主色调，到处都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儿。街道上熙熙攘攘，行人接踵摩肩。爸爸推着摩托车边走边看，一路上碰到什么就买什么，反正现在摆出来的都是过年必需品，多少都要买上一些。不一会儿，摩托车上就挂得满满当当的了。载物架上，两个车把上，甚至两侧的保险杠上都挂满了东西。鞭炮对联自不必说，花生瓜子必不可少，蔬菜水果当然要买，牛肉羊肉还没买呢，不能再买了，东西已经多得实在没地方挂了，还是回去吧。该买的还没买全呢，看来明天还得来一趟。
　　转眼间都二十八了，该蒸馒头炸麻花了。面是提前发好的，只要再揉几遍就可以做馒头了。早上陆铭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的时候，妈妈和奶奶早就起来揉面了。爸爸将劈好的柴用背篼背到了在灶台边，然后开始烧火。古老的木制风箱在一推一拉中呼呼生风，干燥的木柴在灶膛里烧得哔哔剥剥地响着。硕大的蒸笼里放上揉好的馒头，往大铁锅上一架，那氤氲而上的水蒸气带着神奇的热量将那些软踏踏的生馒头变成了雪亮饱满的熟馒头。
　　相比蒸馒头，炸麻花就比较容易多了。面团均匀地揉成细条状，长度适宜，抹上食用油，两手各执一头，左手向前搓，右手向后搓，上好劲之后拿住两头往面板上一摊，再对折，用手捏着两头提起来，这时，刚才上的劲儿会让麻花自己扭上几圈，然后再顺着它的劲儿扭两三下，麻花就做好了。锅里倒上油，等油温适宜的时候将做好的麻花小心地放入油锅里，洁白的麻花在翻滚的油锅里渐渐地变成了金黄色。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味儿，那金黄酥脆的麻花让人垂涎三尺。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是每一个中国人最开心的日子。
　　早上天刚刚亮，全家人就都早早地起床了，小陆铭也不例外。他知道今天不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会有很多有趣的事呢，所以大家起床的时候他也马上跟着起来了。穿新衣戴新帽，全家老少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该贴对联和门神了，妈妈用黑面打了一小盆浆糊，并找了一把旧刷子放在了浆糊里。爷爷和爸爸拿着门神和对联开始一个门接着一个门贴起对联来。首先要将去年的那些留在墙上的对联残迹从墙上刮下来，所谓辞旧迎新，要把旧的送走，才能迎接新的。接着再把浆糊均匀地抹在去年贴过对联的老地方，最后再把今年的新对联贴上去。
　　元日
　　宋·王安石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一副副红红的对联就是一句句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祝福的赞歌。
　　门神一般贴在庭院大门上，威风凛凛的秦琼和敬德守护着大门，一切邪祟都离开。房屋门上一般都贴“福”字啊，金童玉女啊，年年有鱼啊等等，期盼来年幸福美满，吉祥如意，生活富足。
　　下午该准备年夜饭了。鱼是必不可少的，过年吃鱼寓意“年年有余”。而且必须要吃全鱼，完完整整的鱼才会象征团团圆圆。清蒸也好，红烧也行。逢年过节，餐桌上都少不了鲤鱼，取其“鲤鱼跃龙门”之意，增添喜庆气氛。鲤同“礼”谐音，过年吃鲤鱼大吉大利。若是再有鲫鱼，那就是绝配。鲫同“吉”谐音，过年鲤鱼和鲫鱼一起吃那就是真正的大吉大利。过年还可以吃鲢鱼，鲢同“连”谐音，吃鲢鱼寓意连年有余。过年吃鳜鱼也是不错的选择，有“富贵有余”的意头，所以鳜鱼也是年夜饭的重要选择之一。
　　除了鱼之外，鸡有吉祥如意的寓意，红烧肉象征日子红红火火，蒜苔寓意家人来年上台阶，尽往高处走。竹笋寓意家庭好日子节节高。韭菜是长久有财的意思。八宝饭，家景藏宝，日子富裕。年糕，家有官人，年年高升。还有很多有寓意的菜就不一一列举了，它们都表达了大家对新的一年的美好祝愿，对幸福生活的深切向往。
　　年夜饭差不多快好的时候，二叔一家三口准时从外地赶回来了。家里每个人都格外高兴，尤其是爷爷和奶奶，脸上一直都挂着知足的笑容。小陆铭非常开心地带着妹妹在院子里放鞭炮。夜幕降临了，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一家人围着一台黑白电视机，边看节目边吃着美味的饭菜。大家谈天说地，其乐融融。吃过饭收拾完毕就开始包饺子了。春节的饺子要在除夕晚上包好，子时（半夜十二点）吃，这时正是农历正月初一伊始，取“更子”之意，“交”“饺”谐音，故称“饺子”。饺子里面还要包上硬币，吃到的人就会被认定要交好运。男女老少，大家一起动手，你擀皮，我来包，分工明确，井井有条。两个孩子就是一对活宝儿，调皮捣蛋，饺子没包一个，面粉弄了一脸，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零点的钟声敲响了，正是辞旧迎新之际。轰鸣的鞭炮声在空气中回荡着，美丽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着。正是鞭炮声声辞旧岁，烟花朵朵迎新年。
　　只是这些年，年味儿越来越淡了。
　　自从爷爷奶奶去世之后，二叔一家就很少回来过年了。到了过年的时候，家里面就只有三个人了，空荡荡的院子里再也听不到往日的欢声笑语了。过年变成了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从初一开始，聚会一个接着一个，陆铭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不管是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反正所有的烦心事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需要补考的同学名单出来了，该补考了，陆铭焦急地想着应对之策。
　　“后天就要补考了，你怎么还不看书呢？”姜逸关切地问道。
　　“看了也没用，我什么也不会啊。”
　　“那你就这么坐以待毙了？”
　　“我现在也是黔驴技穷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倒是有办法，就看你舍不舍得花钱了。”
　　“什么办法？”
　　“请客吃饭。明天我把三个任课老师约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你补考的事就没有问题了。”
　　“这样可以吗？”
　　“你是跟老师不熟啊，告诉你，在大学里，只要你跟老师混熟了，谁还会让你挂科呢？交情懂不懂。况且‘拿人的手软，吃人的最短’，他们要是和你吃过饭了，还好意思再让你挂科吗？听我的，明天找个地方订好桌子，我保证你能考过。”
　　“三个人，加上我们两个就是五个人了，那得花多少钱啊？”
　　“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惦记着钱，真是财迷心窍。好吧，我不管了，你自己爱咋咋地。”姜逸很生气地说完，然后迅速离开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