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咱们繁州市将要举行‘保卫捕虾岛’的游行示威活动了。”
　　捕虾岛自古以来就是我们国家的领土。可是，某国罔顾历史事实，居然明火执仗地要把该岛变成他们的土地。
　　最近几个月，该国在背后持续不断地搞着一系列的小动作，不断地挑战着我们国家的底线。我们一忍再忍，他们一逼再逼。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况且我们现在是一只正在崛起的雄狮。
　　他们得寸进尺欺人太甚，我们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于是大家的小宇宙彻底爆发了。
　　全国各地爆发了一系列关于“保卫捕虾岛”的爱国游行示威活动。
　　十月下旬某个星期二的早上，姜逸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之后，他准备去校餐厅吃个早餐。
　　出了宿舍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凉而又新鲜的空气立即使他觉得神清气爽。四周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雾，仿佛身在凌霄殿中。太阳已经完全露出了脑袋，不一会儿，就给这些雾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煞是好看。姜逸行走在这奇幻仙境里竟有些陶醉。
　　再过一会儿，太阳就会用它强大的能量驱散这些美丽的雾。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餐厅。和往常一样，吃早餐的人并不是很多。他要了两份煎饼果子和一杯现磨豆浆。他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可口的早餐，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墙上挂着的电视机。
　　电视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这时，一条新闻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来这是一条关于全国各地“保卫捕虾岛”的游行示威活动的消息。在小小的电视画面中，大家打着鲜红的横幅，喊着响亮的口号，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看着这些振奋人心的消息，姜逸的心里也是格外激动。
　　今非昔比，我们已不再是那个积弱积贫任人宰割的弱国了。今天，我们已经站起来了，谁敢挑衅我们，我们绝不会忍气吞声。非要逼我们出手，我们必发声亮剑。我们的国民不再是一群麻木不仁的看客了，当国家利益受到威胁时，大家不会再袖手旁观了。我们的军队也不再是一群软弱可欺的绵羊了，当国家领导发出命令时，他们定是出鞘利剑。
　　一个星期之后，姜逸在宿舍上网时再次看到了一条让他兴奋不已的消息。原来，繁州人民为了积极响应全国各地的爱国游行活动，也计划将要在本市举行一场“保卫捕虾岛”的游行示威活动。
　　姜逸再也坐不住了，他决定利用课余时间到校园里去做演讲，号召大家积极参与到爱国游行活动中去。
　　今天是星期四，天气还算不错。下午下课之后，姜逸和学生会的几个同学抬着一张桌子，拿着一个扩音器来到了学校餐厅前面的空地上。他们把桌子摆好之后，姜逸握着扩音器高高地站在了桌子上。
　　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大家正从四面八方往餐厅的方向汇集过来。看到姜逸拿着扩音器站在桌子上，大家都好奇地停住了脚步。
　　“同学们，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下午好。我们都知道捕虾岛自古以来就是咱们国家的领土，但是由于各种历史原因，现在它被控制在别人的手里。可是就在最近几个月，某国完全不顾及我们国家的感受，想通过各种阴谋手段把该岛直接变成他们的领土。我神州大地，泱泱大国，到处都是好儿郎，岂容那小小的弹丸之国随意宰割？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全国各地的民众都在自发地举行“保卫捕虾岛”的游行示威活动，而再过几天咱们繁州市也要组织游行示威活动了。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国家培养了我们这些高学历的人才，那么，当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不应该退缩。所以，我希望大家能积极地参与到这次活动中去，为“保卫捕虾岛”活动呐喊助威，为保卫咱们祖国领土完整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姜逸做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演讲。
　　现场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这场振奋人心的演讲让每一个同学都热血沸腾，很多人都表示愿意积极地参与到活动中去。
　　这几天，学生会的同学们可真是忙得昏天黑地啊。他们忙着组织一场又一场的演讲活动；忙着组织“保卫捕虾岛”的签名活动；忙着到各班去统计参加游行活动的人员名单；忙着征集口号，制作横幅和彩旗……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但是在繁州财大的校园里，并不是所有的同学都热衷于本次活动。其实对于这次活动，同学们态度各异，各行其是。
　　有一部分人还在忙着处理自己的私事，对游行的事漠不关心。比如像热恋中的情侣，他们只沉浸在自己的恋爱之中，对别的事无暇顾及；比如某些学霸，他们都在忙着过级或者考证，其他事也无力应付；再比如某些游戏迷，他们的眼里只有游戏，每天只沉溺在虚幻的网络世界里。
　　而另一部分人倒是愿意参加游行，只是他们的动机未免有点太幼稚了。他们参加游行活动仅仅是因为好奇。长了这么大还没参加过那种规模宏大的游行活动呢，所以他们就想凑个热闹而已。这部分人还不在少数。
　　还有一部分人就是那些热衷于参加各种社团活动的人。这些人总是千方百计地参加各类活动，为自己积累经验，为以后找工作增加致胜的砝码。这部分人是一群功利性极强的利己主义分子。
　　最后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就是像姜逸那样的人，关心集体心怀天下的有志青年。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对于组织游行活动的相关事宜姜逸终于安排好了。这天中午午休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忙着筹划游行活动，每天基本上都忙到晚上十二点之后才睡。午觉更是别想了，有一大堆事在等着他呢。
　　总算忙完了，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个午觉了。可是他还没有完全进入梦乡，就被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给吵醒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学生会主席宫允打来的，就极不情愿地按下了接听键。
　　“姜逸，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宿舍睡午觉呢。”
　　“你现在赶紧起床到政教主任的办公室去一趟。”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主任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是关于游行活动的，你现在马上过去。”
　　“好的，我这就过去。”姜逸迅速地下了床，到盥洗室洗了一把脸就离开了宿舍。
　　“政教主任找我，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说不定就是对这次游行活动的一些安全注意事项的交代吧。或者是他想了解一下我对这次活动在安排上的某些细节问题吧。”姜逸困惑地猜测着。
　　对于这次游行活动，他有着非常详细的计划，十分周密的部署。
　　他和各班的班长对参加活动的人员做了一次严格的筛选，留下了那些责任心强，执行力强，服从命令的同学。并且以班级为单位，让各班的班长负责好自己班里的同学，随时听从指挥，统一行动。
　　对于游行，组织性和纪律性尤为重要，队伍一旦乱了就不好控制了。他把那些身强力壮的同学安排在了外围，不允许外面的人混到队伍里，起到了保护大家安全的作用。而且他还把游行的标语和口号做了多次修改。口号要振聋发聩，发人深省，但又不能具有煽动性。游行的目的要明确，喊出的口号要理性。所谓的理性爱国，就是不能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为国家添乱。像什么坚决开战啊，灭了某国啊之类的偏激标语绝不能出现在游行的队伍里。
　　姜逸自信满满地梳理着自己的计划，他觉得政教主任一定会支持他，甚至还会表扬他安排得很周到，最后可能还会提出一些修改意见。
　　他得意洋洋地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政教主任的办公室门口，然后敲门进入。
　　“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姜逸，我听说你正在积极组织同学们参加‘保卫捕虾岛’的游行示威活动？”
　　“是的，我也就是想为‘保卫捕虾岛’活动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你确实是个很有社会责任感的好学生，很有爱国情怀，这非常好。”
　　“谢谢主任夸奖。”
　　“但是我现在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想让你去做同学们的思想工作，劝他们放弃这次游行活动。”
　　“什么？放弃游行？为什么呢？”
　　姜逸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他豪情万丈地为游行活动做好了一切准备，正准备以一颗赤子之心为保卫国家领土完整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呢。然而，他的一腔热血还没有泼洒出去，就被冷冰冰的现实给冻结了。
　　“因为现在外面鱼龙混杂，游行的队伍当中什么样的人都有，而社会上的某些不法分子也会混在队伍当中趁机煽风点火搞破坏。而你们还是学生，大家还未走向社会，没有社会经验。你们现在的思想还不够成熟，很多事还想得比较天真，一旦到了社会上必定会吃亏。虽说大学是半个社会，但你们待在校园里总会得到学校的庇护，不至于吃太大的亏。”
　　“我承认我们年轻，很多事都没有经历过，思想也比较单纯。但是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嘛:‘温室里的花朵必经不起风吹雨打’，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多接触社会，多参加社会实践活动，然后慢慢地成长起来啊。”
　　“是啊，你们是需要多参加社会实践活动。但是，这个游行示威活动真的不适合你们。像这么激烈的活动，它的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了，一旦出现突发情况，场面失控，谁来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谁来为你们负责？所以你听我的，千万不要去参加游行活动，赶紧劝同学们放弃吧。”
　　“可是主任，您知道吗？那场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就是由青年学生首先发起的。在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下午，北京的青年学生代表冲破军警阻挠，云集天安门，在天安门前举行集会和游行示威。后来，广大群众、市民、工商人士等中下阶层也共同参与，通过游行示威、请愿、罢工等多种形式进行诉求。最后，他们取得了巨大的胜利，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进程。他们是学生，我们也是学生。为什么我们就因为害怕危险而不能去参加爱国游行活动；他们却在国家危难的时刻改变了国家的命运？”
　　“呵呵，问得好！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因为你们所处的环境不一样。他们所处的是乱世，国家需要他们觉醒，需要他们迅速成长起来，需要他们去战斗去流血牺牲。而你们现在所处的是太平盛世，国家还不需要你们去流血牺牲。我想你应该了解过一些关于“别阳学潮”的事吧。当时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实行，各种思想开始如洪水猛兽一般涌入了我们国家的土地上，在这里兴风作浪。在风云变幻的八十年代末，社会上掀起了一股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自由化分子不怀好意地鼓吹欧美资本主义国家所谓的民主和自由，进行企图颠覆国家政权的活动。在此影响下，某年四月初，首都一些高校的青年学生针对现实社会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开展了各种形式的活动，遂形成学潮。四月十五日，原国家领导人古炫国同志逝世，广大群众和青年学生举行各种形式的悼念活动，但是极少数的自由化分子却利用这个时机，以悼念为借口，进行颠覆活动。在他们的煽动下，首都及地方一些高校的学生大批涌上街头举行游行活动，大兴、潭州等地的一些不法分子趁机进行了打、砸、抢、烧，学潮迅速发展为动乱。后来上面决定在首都部分地区实行戒严，但少数暴乱分子煽动一些人与戒严部队进行对抗。同时，申城、洋城等地也接连发生了暴徒冲击国家机关、破坏交通设施等严重事件。对此，上面采取果断措施，平息了暴乱。这场政治风波破坏了我国正常的社会秩序，扰乱了正常的经济建设进程，给国家和人民造成了重大的损失。”政教主任好像陷入了尘封已久的回忆当中。
　　“其实，在那场学潮中最可惜的就是我们的青年学生了。他们那么单纯，那么富有正义感，可是却稀里糊涂地沦为了不法分子制造暴乱的武器。他们也是我们国家的希望啊，可是他们的命运却是那么惨烈，多么令人痛心啊！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要永远记住教训，始终提高警惕，坚决不能让悲剧再次重演。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平静地待在校园里好好学习，利用知识去改变我们的国家，让它变得更加美好。”政教主任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是的，我的确了解过一些关于“别阳”学潮的事。那些不法分子确实太可恨了，利用那些无辜的学生去搞破坏，害了他们。但是，那些学生们的头脑也确实太简单了，而且他们是非不分，才会被不法分子利用的。”
　　“那些学生头脑简单，你们何尝不是呢？你们都经历的太少了，所以不知道人心险恶啊。所以姜逸啊，我劝你还是赶紧打消了游行的念头吧！”
　　“可是主任，我已经做了很周密的部署，我觉得不会出事的。要不我向你汇报一下我的计划。”
　　筹备了那么久，现在突然要放弃，姜逸有点不甘心。
　　“姜逸啊，不是我低估你的能力，实在是这个社会太复杂了。我再给你讲讲最近在各地举行的‘保卫捕虾岛’游行活动中出现的各类违法乱纪的事吧。甲市在进行“保卫捕虾岛”游行活动的过程当中，情绪高涨的民众由于受到不法之徒的煽动，见到某国系列的汽车就拦下来随意打砸，不但砸坏了车子还打伤了无辜的车主；乙市民众也开展了规模浩大的‘保卫捕虾岛’的游行活动，可是在游行过程中，混在队伍当中的不法分子煽动大家去打砸一家黄金首饰店，而这些不法分子趁机到店里去抢劫首饰；丙市在开展“保卫捕虾岛”游行活动的过程中，情绪激动的民众与维持治安的警察发生冲突，居然砸坏了防爆车。类似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那么，现在我问你，如果这些事情发生了，就凭你一个学生如何去控制局面呢？”
　　姜逸被问得哑口无言了。他甚至觉得非常震惊。他确实没想到会发生那些事，因为在他的心里大家都是真正的爱国者，参加游行的目的也都很单纯，就是为保卫国家的领土完整而发声。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所有的游行到最后都会变成骚乱。
　　“主任，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看你说的，这种事我会骗你吗？你要是不相信就过来在我电脑上搜索最近关于‘保卫捕虾岛’游行活动的新闻，你看看上面是怎么说的。”
　　姜逸走过去，在电脑上搜索到了相关的新闻。他认真地看着那一条条新闻，果真和政教主任说得一模一样。那一张张图片就像是一个个恐怖的案发现场，让姜逸觉得心惊胆战。有图有真相，他彻底绝望了。
　　“好吧，这个社会的确太复杂了，我真的无能为力了。最近我一直忙着筹备游行活动的事，却忘了关注相关的新闻。面对如此振奋人心的爱国游行活动，我们却什么也做不了。主任，我觉得我们现在的这些大学生真的是太无能了。”姜逸痛苦地说。
　　“不是你们无能，都是我们教育者的责任。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你们现在的这些学生真的能和‘五四’时期的学生们比吗？现在的你们也就二十岁左右吧。可是你们知道吗？在一九一七年的北大，有这样一群教授：梁漱溟，二十五岁；胡适，二十七岁；刘半农，二十七岁；刘文典，二十七岁；林损，二十七岁；周作人，三十三岁；陈独秀，三十九岁；朱希祖，三十九岁。校长是蔡元培，五十岁。最年轻的是画法研究会导师徐悲鸿，二十三岁。年纪轻轻的一群人居然都是大师啊！可是，你们现在的这些大学生平时都在学校里干什么呢？睡觉吗？逃课吗？谈恋爱吗？打游戏吗？宿舍里看电视剧吗？还是打麻将呢？假如你们到了他们那样的年纪，会有什么样的成就呢？挂科？英语四级没过？没拿到学位证？在考研？在考博？在到处应聘找工作？没找到工作在家啃老？现在的你们还有自己的信仰吗？有自己的理想吗？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吗？”
　　“可是主任，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又能怎么办呢？我们真的很迷茫啊。”
　　“小伙子，努力吧！感到迷茫就对了。别说你觉得很迷茫，就连我这个年纪的人也觉得很迷茫啊。我现在四十五岁了，很多事情，我也越来越看不懂了。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当下顺应潮流练好内功，等待时机化茧成蝶吧！”
　　“那我现在就去组织学生会成员开会，把您的意思传达给他们，通知他们取消游行活动。至于其他同学的思想工作，就让各班的辅导员去做吧！”
　　“好的，赶紧去办吧。”
　　姜逸离开政教主任的办公室后心情十分复杂。是他激情澎湃地在校园里做演讲，动员大家去参加游行活动。大家为这个游行活动付出了那么多的精力，正当做好一切工作，兴致勃勃地准备去参加游行的时候，又是他通知大家取消游行活动。他该怎么向大家解释啊？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让人非常恶心的绿头苍蝇。但是，他既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就不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不管怎么样，都得阻止大家。
　　在会议室，姜逸硬着头皮开完了会，把政教主任的意思完完整整地传达给了与会者。
　　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身轻松。三天之后就是游行的日子了，他默默地祈祷，希望辅导员们做通了同学们的思想工作，大家千万别去参加游行。
　　就在游行活动举行的当天早上，学校宣布彻底封校。所有的同学，没有特殊情况的一律不得离开校园。若有特殊情况，必须要有政教主任亲自开出的路条。校长把所有的同学都聚集在操场里，然后给大家详细地讲解了各地在游行活动中所出的各种状况。他非常严肃地告诫大家一定要树立正确的是非观，千万别因为参加爱国游行活动反而被坏人利用，从而影响了自己的前途。
　　当时的气氛确实有点紧张，难道情况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第二天中午，姜逸的好朋友王轩神神秘秘地来找他。王轩告诉姜逸，他竟然偷偷地参加了这次游行活动。
　　原来就在游行活动开始的前一天晚上，王轩正在校外的网吧里上网。那天晚上，他本来在宿舍里打游戏，刚开始还打得好好的，可是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突然就没网了。他正玩得开心呢，突然没网了顿时让他觉得兴致全无。
　　该怎么办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到外面的网吧去上网。在网吧里，他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个通宵。第二天当他想回到学校去补觉时，别人打电话告诉他为了阻止同学们去参加游行，学校已经封校了。
　　他一拍脑门儿马上反应过来了。今天是繁州市举行“保卫捕虾岛”游行示威活动的日子。
　　他一想既然封校了就不回去了，别人想出来还没有机会呢。然后他一合计，为何不去看一看游行活动呢？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啊！
　　在早上九点多的时候，那支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终于出现了。大家举着鲜红的横幅，喊着整齐的口号，心平气和地走在路上。嗯嗯，不错啊，这支游行队伍很有组织性和纪律性。
　　于是，他就悄悄地加入到了游行的队伍当中。
　　刚开始游行的民众确实比较理智，只是按照游行路线有序前进，前进的过程中也仅仅是举举横幅喊喊口号。可是到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大家的情绪就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了，喊出的口号里也有了“抵制某国货，消灭某国人”的声音。这样一喊，大家的情绪就更加激动了，大家像发了疯一样冲到某国品牌车4s店内进行打砸抢烧。之后他们又冲到外宾经常下榻的酒店，要求酒店交出某国人。被酒店拒绝之后，大家又开始打砸酒店。紧接着酒店报警后，来了许多维持治安的警察，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民众居然和警察发生了冲突，还掀翻了警车，场面混乱之极。
　　王轩看到那种充斥着暴力的场面彻底吓坏了，于是迅速地离开了游行队伍。
　　“要不是亲眼所见，你根本都无法想象，一群热血沸腾的爱国者的面目居然和一帮残酷无情的暴徒的嘴脸一模一样。”
　　“大家都是怎么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大家变得这么暴戾恣睢？”
　　回答
　　现代·北岛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冰川纪过去了，
　　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好望角发现了，
　　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姜逸感到很庆幸，幸亏听了政教主任的话没有去参加游行活动，否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呢？
　　就在游行活动结束不久之后的一天，繁州师范大学的一个朋友告诉了姜逸这样一条消息:他们师范大学有一位大三的学长，由于参加了“保卫捕虾岛”的游行示威活动，并直接参与了影响极其恶劣的打砸抢烧暴力活动，结果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先被学校进行了全校通报批评，接着又被学校给了一个记大过处分，最后还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做了一次深刻的检讨。
　　现在，那位同学已经顾不上脸面的事了，最让他担心的还是那个记大过处分啊。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万一在剩下的时间里学校不去撤销那个处分，那么对他的影响可就大了。首先，他可能会毕不了业，或者是拿不到学位证。其次，记过处分是要入档案的，也许那个处分会在他的档案里记上一辈子。那样对他以后找工作啊，提干啊之类的事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总之，那个处分对他非常地不利啊。所以，现在的他只能自求多福，在剩下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好好表现，争取让学校撤销了那个可怕的处分。
　　秋天最终还是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傲慢无礼的冬天高调地降临在了繁州大地上。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像个忠诚的信使，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准时问候这里。就在一夜之间，凛冽的寒风肆虐在整个繁州城里。太阳像一个被蹂躏过的少女，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黯淡无光。
　　又到繁州财大发放助学金的日子了。这几天姜逸他们班里暗流涌动，颇不宁静。
　　欲望是烦恼之根，金钱是万恶之源。其实有时候金钱更像是一面照妖镜，所有披着人皮的妖怪都会在它面前现出原形。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男生女生们，在助学金面前，都会摘了面具卸了妆束，脱了道德的外衣与修养的内衣，一丝不挂地上演一场激烈的争夺大战。
　　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