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大妈露笑颜

　　这一天，德仁和秀兰拿着礼品去看大妈。大妈住在桃园新居前院一楼的卧室里，太阳斜射进来，宽敞，明亮，舒适。大妈一看见德仁、秀兰进来，立即抱住秀兰哭泣起来……秀兰劝了好一会，大妈才慢慢地止住哭声。德仁一看立刻转移了话题：大妈，住在这儿还好吗？住得习惯吗？
　　大妈露出了笑容：好，好，条件太好了。白米白面，顿顿不离炒菜，过去就是地主家也过不了这么好的生活。说习惯嘛，能习惯，也不太习惯，就是吃住大小便都在一个屋里，觉得不太习惯。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一会儿，玉娥、逢春大包小包地买菜回来，跟德仁、秀兰打过招呼就去厨房做饭。饭菜好了，摆上饭桌。自强进来给他盛了些饭菜，端到修理部去吃，顺便招呼顾客。在饭桌上，玉娥对大妈倍加照顾，又是夹菜，又是问饭菜是不是可口，咸了还是淡了？硬了还是软了？大妈笑眯眯的：我说，玉娥啊，桌上还有两位客人，你咋不问人家？咱们是自家人，你咋把我当客人看待呢？
　　玉娥伶俐得很，随口说：妈，你才来西安，各方面还不习惯，我当然要多照顾多征求意见。德仁哥、秀兰姐是常客，我做的饭菜味道他们都习惯了，还有问的啥。
　　大妈真诚的：玉娥哇，你真会讲话，我就喜欢你这聪明劲儿。本来嘛，自强他爸走了，人们说啥的都有，说我是个克星，克死前一个男人，又克死后一个男人，我听了万念俱灰，连死的念头都有了。还有人说，两个亲儿子都不要我，自强这继子更不会要我，断定我“两头都闪脱了”。听到这话，我咬紧牙关，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就打算在我家老屋里住一辈子，死在老屋算了……可是玉娥左一个妈，右一个妈，说她要把我当亲妈一样看待，这不好说歹说，终于把我骗到西安来了，呵呵……
　　大妈开心地笑了，笑容的装扮，使她白皙俊俏的脸庞显得更加漂亮，只是还掩饰不住淡淡的愁容。秀兰记得村里人说，大妈做新媳妇时是村里最漂亮的，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村花，可是此时此刻她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亲切地：大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刚平六十，你的身子骨还硬朗，玉娥、自强有这么一片孝心，你更要好好地活着。
　　大妈点点头：秀兰记得没错，再有十天我就满六十了。
　　玉娥说：妈，你咋不早说？六十算个大寿，得给你过个生日。
　　大妈说：还在你爸的七里面，就不过吧。
　　德仁说：其实，不管是过七日，还是过生日，都是一种纪念。吃饭是天天不能少的吧，我想在大妈生日那天，不要提说生日的事，不要买生日蛋糕，也不要来那么多人，也不要喝酒祝寿，只是加两个菜就行了，只要大家心里有着大妈的生日，那就是一种最好的生日祝福。
　　玉娥疑惑地：德仁哥，说来说去，还是不过生日嘛。
　　德仁把手往下一压：玉娥，一切都不用说，你只要心领神会就行了。
　　玉娥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德仁、秀兰要走了，告别了大妈，玉娥送了出来，德仁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玉娥，你要坚持到底哇！
　　玉娥眼里闪着泪花：德仁哥，你放心，我再苦再累，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走在路上，秀兰说：仁仁哥，你出的这个主意，可把玉娥拖累坏了。
　　德仁沉思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看大妈，年纪不大，身体硬朗，不但不会拖累玉娥，还能给她帮忙呢。
　　秀兰想想：这也倒是，大妈算是村里的一个能人，不管是做饭缝衣，纺线织布，绣花描凤，没有谁不称赞的。玉娥在家属院住着，天天要上班，还要管逢春，很难顾及自强。大妈住在这儿，给他俩做点吃的，就方便得多了。
　　德仁说：是啊，这样以来，自强可以吃一口热饭，专心修他的电视机，玉娥也不用两头跑了。
　　秀兰笑了笑：说句难听的话，这比雇一个保姆还合算。现在，城里面雇一个保姆要不少钱，有的还不好好干活，惹人生气。
　　德仁说：兰兰，话不能这么说，可你说这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所以说世界上这事情，你这么说有理，他那么说有理，究竟谁说的有理，那就要看最后的结果了。
　　秀兰瞅了瞅德仁：仁仁，就你鬼大，你给玉娥出主意，叫把大妈接来；现在再给玉娥鼓劲，让她把好事做到底。
　　德仁说：是啊，事情已经开了好头，只能坚持到底了。
　　过了半个月，德仁、秀兰又去看大妈，她脸上的愁容已经看不见了，也许生活优越了，脸庞显得丰满俏丽了。秀兰悄悄地对大妈耳语：大妈，难怪过去人们叫你村花，你到西安才保养了几天，就变得更白更漂亮了。
　　大妈笑嘻嘻的：看这女子，咋和大妈开这玩笑呢。大妈人老了，只要生活过得安逸，就心满意足了。
　　秀兰问起大妈的生日时，大妈左右看看，神秘的：玉娥给我过了，她是瞒着自强给我过的，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用说，她只是望望我，我心里就明白了。中午吃的长寿面，晚上吃的汤圆，这不正是圆圆满满的意思吗？
　　一会儿，自强进来了，说起大妈，赞不绝口：德仁哥，秀兰姐，我妈真能干，才来了几天，就适应锅上这一套家具了。每天买菜做饭，三顿饭把我跟的上上的，上顿还没有消化，下顿就来了，你看把我吃得肚子圆，胳膊粗，浑身都是劲儿。
　　大妈乐了：看这娃说的。
　　修理部有人喊，自强出去了。德仁问道：玉娥常来做饭吗？
　　大妈摇摇头：不常来了。她是想来的，我不让她来了，一个女人家，两头跑，太不容易了。有时候，逢春过来陪我，我就赶自强过去陪玉娥，都是年轻人么。
　　玉娥过来了，秀兰跟她开玩笑：玉娥，你接大妈来，算是对了，她不但给自强做饭，减轻了你的负担；还赶自强回家给你作伴，活跃了你的晚间生活。
　　玉娥笑红了脸：看秀兰姐说的，老夫老妻的了，谁还要他作伴呢？
　　秀兰一本正经的：既然如此，那我跟大妈说说，以后别让自强回家去了。
　　玉娥急忙阻拦：秀兰姐，别说别说。
　　秀兰搂住玉娥：看把你吓的，我本来就没打算说。
　　玉娥撅着嘴：秀兰姐，人家把你叫姐呢，你咋忍心耍笑妹子？
　　德仁、秀兰告别大妈、玉娥正要回家去，红玉进来，拉他们去三楼坐坐。他们走上三楼，和鸿轩说了几句话，抱着小贝玩耍了一会，红梅就跑上楼来，硬拉着爸妈到她家坐坐。红玉不依了：姐，你太不讲理了，咱爸妈刚来还不到5分钟，你就要叫到你哪儿去。
　　红梅伶牙俐齿的：爸妈太偏心，来了几次，也没有去我那儿坐一分钟。
　　看两个女儿争争吵吵，秀兰笑了：唉，我们现在能行能走，你们当成宝贝。等到我们七老八十，不能行走的候，你们谁也不要我们了。
　　两个女儿虽然抢着说我要、我要，秀兰已经有点心酸了……德仁、秀兰跟着红梅上到后院二楼，和军军说了几句，抱起小宝玩耍了一阵，逢玉上来了，红梅一看也不阻拦，就让爸妈下去了，她冷静地想着：孝心不在一会会，孝心要有一辈辈。
　　德仁、秀兰在逢玉家里呆的时间长了些，肚子有点饿了，可是等来等去，还不见蓉蓉做饭。有心站起来走了，又怕儿子、媳妇多心。有心继续坐着，肚子时时打来电话。后来，秀兰下了决心，在德仁的腿上狠狠地拍了一掌，说声走，他们站起来就走出房门，他们向前走了几步，屋里隐隐地传来嘻嘻的笑声，秀兰心里一酸，滴下几点眼泪……
　　德仁说：兰兰，别哭，人常说，父母心在儿女上，儿女心在石头上，都怪我们对儿女太心长了。我估计可能是蓉蓉买了些腊羊肉或其他贵重的食品，数量不多，怕我们沾了光……
　　秀兰说：别估计了，还是玉娥心肠好，难得她对大妈这么好，太不容易了。
　　俩人说着话，不觉停下脚步，原来路边有一个饭馆，他们稍一犹豫，走了进去。秀兰坐下，德仁买了两碗米饭，一盘过油肉，秀兰想起刚才的事情，伤心得哪里吃得下去，德仁左劝右劝，总算勉强吃了点。秀兰一边吃饭，一边操心：怀玉还在家里，咱们吃了，他咋办？
　　德仁说：别操心孩子了，他长大了，家里有饭票，有钱，他会想法吃饭的。
　　秀兰还念念不忘刚才的事情：唉，我对蓉蓉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比对自己的女儿还关心，就算是我起先对她比逢玉年龄大有意见，可后来不是加倍地偿还她了？她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我真的想不通呀！